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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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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死无对证

    短暂的静谧过后,是昭宁帝怒不可遏拍案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他厉声一句放肆,飘荡在集英殿中,久久未能散去。

    天子一怒,众人无不心惊,纷纷跪地口念着皇上息怒。

    这位大公主是今上心头肉,又有谁人不知呢?

    一时心中又叹今日宫宴倒不如索性托病不来,也好过遇上这样的糟心事,牵累其中。

    胡御医在昭宁帝的示意下胆战心惊的把赵盈案上一饮一食皆探查过,才确定只那一壶千里香中被人投了毒。

    可昭宁帝见过了赵婉的惨状,还有那毒发作的有多快,震怒之余更多的是心惊。

    下毒手之人是奔着要取了赵盈性命下的这毒,赵盈平素是个贪杯的人——

    昭宁帝咬牙切齿,面色可怖:“朕要知道,这脏东西是怎么进到元元的酒里去的。”

    没人注意到刘淑仪肩头微抖。

    冯皇后稳稳当当的坐着,双手交叠着置于膝头,听了这话,深吸口气,才悠悠起身,又一侧,缓缓跪下去:“此事我会细查,一定不会叫人伤了……”

    “不会?”昭宁帝淡漠瞥去一眼,根本没有要扶她起身的意思。

    赵盈随着众人跪着,昭宁帝看着刺眼,可单叫她起身又不合适,于是在反问过冯皇后一句后,他挥手叫殿下跪着的众人起身来。

    刘淑仪腿软,起身的时候晃了下。

    赵澈就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递过去一只手,托在她掌心下,给她借力。

    这点小动作却没能逃过赵盈的眼。

    她抿着唇,往外踱了小半步,在自己的案旁又跪下去:“我原是开宴前同婉婉拌了两句嘴,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兴致吃酒,三皇妹席上上的是奶茶,我这才只吃了她的,若不然……”

    她再说不下去,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哽咽,十四岁的少女勉力撑着一份儿坚韧,叩首拜下去:“儿臣自问不曾与人为难,平素虽骄纵,却从不是跋扈无理之人,竟不知是得罪了谁,要此这等剧毒取儿臣性命。”

    昭宁帝心疼不已,偏不能下殿去扶她,一眼扫过她身旁最近的赵姝:“姝儿,扶你皇姐起来。”

    赵姝人小胆子大,加上她先前就知此事,也早料到了昭宁帝的震怒,这会子听了昭宁帝吩咐,低垂着小脑袋应了一声,怕给人瞧见她面上的淡然,匆匆提步上前去,扶着赵盈起身来。

    等到赵盈站起了身,昭宁帝才叫一时想起冯皇后先前所言,再见冯皇后还端跪在那里,他眉心微动,递出去一只手:“你方才说,宫宴上歌舞与饮食,全是刘氏操持的?”

    冯皇后就着他的手顺势起身,闻言嗯了一声。

    刘淑仪捏着赵澈的那只手蓦然收紧,要不是赵澈稳得住,只怕要痛呼出声。

    待昭宁帝冰冷的眼神投来,她哪里还站得住,扑通一声跪下去,连着磕了好几个头:“皇上明察,您便是给妾十个胆子,妾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您信任妾,看重妾,叫妾协着皇后娘娘操持宫宴,妾怎么敢在宫宴上对元……大公主下毒手。

    那毒性何等烈,皇上您是亲眼得见的,倘或大公主在席间有个好歹,妾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呀!”

    她一面急匆匆替自己辩解,一面不住的磕头。

    可昭宁帝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分给她,她偷偷抬眼看去时,心头一紧,无措又慌张:“皇上,妾伴驾多年,最知皇上心意,大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心头珍宝,妾怎么会伤害她。

    难道妾服侍您这么多年,在您心中,就是这样蛇蝎心肠之人吗?妾是清白无辜的呀皇上。”

    昭宁帝不为所动,左手指尖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淑媛侧目去看,眯了眯眼,嘴角微动,却猛然触及到赵盈的目光。

    那是暗示的目光。

    她便收了声,安安静静的待在昭宁帝身旁,既没求情,也不敢去落井下石。

    只她不做,总有人会做。

    姜夫人黄鹂一般的声音此时满含嘲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夜宫宴,众人皆知是你打点料理席上酒水糕点,一时出了事,你反倒极易摆脱罪名,就恰如你此时一番说辞。

    再不然,宫宴一切都该皇后娘娘担责任的,元元若真在集英殿出事,皇上雷霆之威,说不得有皇后娘娘在前头替你顶着罪,你自安然无恙,抽身出来。”

    昭宁帝眼神倏尔一暗,叫孙符:“去把负责酒水的宫人提来。”

    孙符掖着手应下,匆匆下了殿,又一刻不敢耽搁的出了门去。

    宫宴上一事一物都是专门的人负责的,谁是管着酒水的,谁是单看着糕点的,连那些舞娘献舞,乐师弹奏,她们身上的舞衣,所用的古筝琵琶,也都有人专门负责。

    向来宴上出了任何岔子,事后追究责任,谁也跑不了。

    孙符手脚麻利办事快,来去匆匆,然则回来时候的脸色却有些不对。

    他进了殿中没往高台上去,反而往殿中一跪,跪着的地方正离刘淑仪不远:“回禀皇上,今夜宫宴负责酒水的是内府司的沅珠,奴才带人去寻她时,她已经服毒自尽了。”

    他一边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纯白色的小瓷瓶来,隔着在掌心上,高高举过头顶:“此物是在她手心里攥着的,奴才便带了回来。”

    昭宁帝叫胡御医,他会意,上前去接过小瓷瓶,开了瓶查看里头的东西,不多时把瓶口紧紧扣上:“回皇上,这正是二公主所中之毒。”

    不必问,这样的脏东西只能是从宫外弄进宫来的。

    可现下人死了,就是死无对证,线索也断了。

    昭宁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仿佛是有人照着他胸口狠捶了一拳,但那只手又收回去的很快,快到他来不及捕捉。

    宫宴上生出这样的事情,宗亲皆在,这就是内廷的一桩丑闻!

    昭宁帝才要开口吩咐什么,一旁孙淑媛犹豫着叫了声孙符。

    他微怔,皱眉侧目过去。

    孙淑媛稳了稳心绪,接着问:“你口中说的那个沅珠,是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圆脸清秀,左眼眼尾处还有一颗泪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