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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执子之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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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穆他早就知道他是皇甫无襄,一心要除去他。但当时正值南朝和北朝大战,他并不想相爷立即就死,所以才用魅杀,因中了这种蛊不会即刻就死。但我身上的蛊毒并没有派上用场,依然存留在我身上,因为他一直没有动过我。可是,我不知道,你身上原来也有魅杀这种蛊毒。不过,算算日子,相爷身上所中魅杀并非是在军营那一夜,看来,你身上的蛊毒是后来才中的。他那么爱你,你竟然还狠得下心去害他!”

    花著雨不由眩晕,一颗心像被利刃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魅杀!

    原来,他身上的蛊毒是她下的?怪不得,她问他,问阿贵,问蓝冰,他到底是怎么中的蛊毒,却无一人肯告诉她。

    原来,是她身上早就被下了蛊毒,然后,传到了他的身上。

    她可以想象,当初,他知道她是默国公主,又知道被她下了蛊毒,他心中,该是多么痛苦。或许,他一直都以为她留在宫中,甚至嫁给他,都是为了害他!

    可是,到底是谁将魅杀这种蛊毒下在她身上的?既然,当初在军营中那一夜,他没有染上蛊毒,那么她身上的蛊毒就是后来被人下的,是谁?无双?花穆?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花著雨上前一把抓住锦色的胳膊,扣住她的脉门,冷声道:“既然你知道魅杀这种蛊毒,那你告诉我,有没有解毒之法?”

    泪水从锦色眸中滑落,她凄然道:“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都说无药可解!

    日光透过疏斜的梅枝,映照在她脸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风,钻入她的体内,刺骨地冷。原来,是她害了他!

    他就算认为是她害了他,可是他却只是默默承受,从未责难过她。甚至,知晓了这种蛊毒无解,他对她依然不怨不恨,还要将天下奉给她。她心中五味杂陈,竟然品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原来,是她害了他!

    她让他承受了这么久的痛苦,想起他每当蛊毒发作,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口处一阵阵发冷。她靠在一棵梅树上,整个人犹若被抽去了灵魂。

    日光透过枝桠照在她的脸颊上,照在她已经哭得干涩再也流不出泪的双眸上。

    锦色忽然轻轻“啊”了一声,脸色煞白,挺直了脊背。

    花著雨回首望去,一瞬间,如遭雷击。

    姬凤离就站在不远处的梅树下,苍白的脸隐在阴影里,唯有眸底闪耀着奇异的光亮,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那样的目光,带着钻心刺骨的疼痛。那样的目光,又带着惊心动魄的深情,就那样,直直看着她。

    他是何时来的,在这里又站了多久?

    他静静走来,一步比一步走得快,最后,在她面前站定。漆黑的凤眸中情绪波动翻卷如浪,最后尽数化作无形无色的痛楚,深入骨髓。

    关于那一夜的模糊的记忆,却如刀刃般刺入到他脑中,他想起当夜他是多么的冷情,又是多么的无情。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对她的?第二日便将重病的她赶到了虎啸营,还和别人成亲,还让她带着虎啸营去战场冒险。

    那一夜,原来是她!是他的宝儿!

    “宝儿……”他低低唤道,无限心疼。

    他伸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一夜是你?”他闭上眼睛,眼角有湿润的液体缓缓淌下。

    花著雨紧紧贴在他怀里,只想让这一刻天长地久。可是小腹内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钢针在腹内剧烈翻搅,她痛得不停痉挛。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涔涔,浸透了重衣。

    “宝儿,你怎么了?”姬凤离吓得脸色煞白,他惊惶地揽着她。

    花著雨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喘息着说道:“离,我……我可能要生了!”

    姬凤离愣了一瞬,似乎才明白她说得是什么。

    “来人,备轿撵,让接生嬷嬷准备到桃源居待命。”他静静吩咐道,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慌乱。

    花著雨身形一直纤瘦,这些日子随着他提心吊胆,身子极是羸弱。所以,他对她的生产极是担忧,早已下了圣旨,让宫内的接生嬷嬷随时候命。

    花著雨被抬回到桃源居时,接生嬷嬷早已经到了。几个小宫女过来将她搀扶到屋内,将房门紧紧关住。

    随之而去的姬凤离被阻挡在门外,侍卫搬了椅子过来,他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他在廊下走来走去,阿贵担忧地说道:“皇上,您还是歇歇吧,千万莫让蛊毒发作。”

    可姬凤离如何能歇得住,当第一盆血水从屋内端出来时,他的心好似猛然被人揪住了一般,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头油然而生。接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屋内端了出来,姬凤离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好,难产!”屋内,接生嬷嬷的声音透着不可抑制的惊惶。

    “娘娘痛晕过去了。”

    姬凤离心中一紧,无论如何再也忍耐不住,快步向门口走去。几个小宫女见状,慌忙拦住他,“皇上,您不能进去啊,产房是污秽之地,不吉利啊。”

    “走开!”姬凤离冷声喝道,凤眸中戾气满漾。

    几个小宫女吓得慌忙躲开,姬凤离不顾一切地推门冲入到屋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端,眼前一片血红,刺得他眼睛生痛,呼吸凝止,头脑瞬间空白得无法思考。

    她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浸湿了她的裙子,浸湿了被褥,向床榻下淌去。

    “宝儿……”他疾步走到床榻前,低声唤着她。

    花著雨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发已尽数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她额头上。这样的她几乎吓掉了他半条命。他颤抖着掏出来锦帕,将她额前汗水擦去,他坐在床榻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细细低语着。

    花著雨挨过一轮阵痛,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一眼看到坐在床榻上的他,她虚弱地笑了笑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不,我要陪着你。”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朝着她温柔一笑,“宝儿,你要不要听曲子。”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可还是抑制不住的轻颤。

    花著雨缓缓笑道:“我要听弱水。”话音方落,新的一轮阵痛再次袭来。

    伴着阵痛而来的,是他的笛声。悠悠扬扬,缠缠绵绵,在屋内流水般流淌。阵痛,似乎在笛声的抚慰下,变得轻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唯有笛声在耳畔萦绕。当痛楚达到极点时,她憋着一口气使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挤了出去。

    “再使力,再使力,还有一个……”她听到接生嬷嬷齐声道。

    她拼命地使力,当再一次的剧痛过去后,她颓然软倒。她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睁开眼睛看到他苍白俊美的容颜。

    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剧烈颤抖,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她隐约感觉到不好。

    “离,你怎么了?”花著雨焦急地喊着。

    “我没事。”姬凤离朝着她温柔一笑,俯身无限眷恋地吻着她。

    “宝儿,你好好歇息,好好照顾宝宝。”他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花著雨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着身上的疼痛,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蛊毒发作,那她就装作不知道。

    她微笑着看着他离去,他一出门口,就扑倒在地。

    花著雨记得,阿贵那天说过,再次毒发,恐怕就难以救过来了。这一瞬,她只觉得方才身体上的疼痛似乎转移到了心上,让她痛得不能呼吸。

    疲累交加的她,陷入到黑暗之中。这一次,她不想再醒过来,只想就此沉睡,和他一起,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这一次,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她在黑暗中浮沉,她想她可能死了,她感觉到姬凤离似乎就在不远处,可是无论多么努力也抓不住他。

    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死了,可以在黄泉路上相见吗?为何她见不到他呢?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说话。

    “宝儿……不要再睡了……快醒来!”

    “宝儿,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宝儿,你若敢死,我便是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追回来。”

    “宝儿,求求你,醒来!”

    是谁的声音,凄楚哀恸,在她耳畔一遍遍祈求?

    是谁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给她安心踏实?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姬凤离俊美苍白的脸庞。

    她愣愣地望着他,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找到他了。望着他那双光华潋滟的眼眸,她唇角微弯,绽出一抹春花般灿烂的笑意,妩媚动人。

    她伸指,慢慢抚上他的脸,梦呓般说道:“上天入地,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在哪里,我会跟到哪里,但我在这里,你便决不能走。离,这是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可我记得,所以,你休想丢下我。现在我来了,黄泉路上,我们一起。”

    他俯身将她一把搂入怀里,“宝儿,我没死,你也没死!”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柔柔说道。

    花著雨睁大眼睛,伸手,顺着他的胳膊,摸上了他的脸颊,使力捏了捏,他真的没死!她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他真的没死!

    “宝儿,我的蛊毒解了!”他在她耳畔低低说道,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再也不分开,“有一个人找到蓝冰,告诉他,蛊毒可以用我们孩子的脐带血解去,阿贵就试了试,没想到,是真的!”

    蛊毒是从她身上传到姬凤离身上的,没想到孩子的脐带血竟然是解药。

    “那个人,是谁?”花著雨低低问道。这种蛊毒,恐怕也只有真正的下蛊者,才会知道解蛊之法吧。

    “说是一个和尚,僧衣芒鞋!”姬凤离轻声说道。

    “是吗?也许是一位高僧吧。”花著雨低低说道。

    那个人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说出来。

    姬凤离揽紧了花著雨,像是要将她就这么嵌入怀里,让人沉醉的温暖从他怀抱里透出来,让她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屋内。

    花著雨猛然一惊,她推开姬凤离,急急说道:“宝宝,我们的宝宝哭了!”

    姬凤离搂紧她的腰肢,低语道:“没事,宝宝哭是在说话。”

    “哇!”又一声婴儿的啼哭,似乎在抗议爹娘对他们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