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昆仑02

作者:南柯十三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订阅率不足60%会见到此章·  明珠是个很爱笑的孩子,所以当她害怕起来也尤为明显。

    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 眼珠有些僵硬地转向秦湛。秦湛还在微微的笑, 可她那双眼睛里却无波无澜, 凉的比昆仑雪顶还要刺骨。明珠被她看着,听着她那句不轻不重的问话,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刺进她的皮肉里, 将所有暖意吞噬殆尽,让她冻得似根棍子杵在原地,甚至连笑也做不到。

    她哆哆嗦嗦地挤出了抹笑:“剑, 剑主在拿我开玩笑吗?”

    秦湛道:“小越绝不会走火入魔, 他是中了毒, 玉凰山的凤鸣草——这东西只对修为低下的人有害, 还是我当年告诉朱韶的。他让你拿这东西给小越吃的时候,难道没告诉你吗?”

    被秦湛直接说到这一步,明珠只觉得灵台一阵摇晃, 站也站不稳, 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跪在了秦湛的脚下, 她哭泣道:“剑主, 剑主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秦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帕子, 帕子的一角绣着朱红色的无名燕, 和朱韶屋里木盒扣的纹案一样。她将帕子还给了明珠, 平静说道:“朱韶到底给了你什么, 才能让你如此维护他?”

    “你有没有想过, 他让你用这种手段,甚至给了你这样的帕子——为得就是要让我发现是他做的吗?”

    明珠怕得更厉害,她跪着额头抵在冰凉的玉砖上,发丝凌乱的几乎看不出这是她。

    秦湛见状柔了神情,她弯下腰,扶起了她,拿着帕子替明珠擦去了脸上又怕又慌的眼泪,叹息道:“你看你,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就怕成这样。你这么怕,又为什么要答应朱韶呢?”

    跪在地上的明珠终于止了颤抖,她抬起了头,瞧着秦湛,总算是低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说:“剑主,我是玉凰山的半妖,无论妖主想做什么,我们都只能听命。”

    “他是要越公子死的,就算没有我,还会再有第二个,您若是真的为越公子好,便将他逐出门下吧。”

    她说着声音中倒当真多了些真情:“他每夜每夜,都痛得如坠深渊炼狱,明明就不该是走此道的人,纵使我没有做今日的事情,剑主难道就能保证他能顺利的走下去,不会走火入魔依然丢了性命吗?”

    她大起了胆子,抖着声音直言道:“温、温——”她终究还是没敢念出那名字,转口道:“——那一位当年贵为大道之下第一人!距破碎虚空只差一步!可他仍然入了魔,剑主您——”

    她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秦湛的视线已经变了。

    她惯来少有情绪的眼里全是冰,每一根凝起的冰锥都掐住了明珠的脖子,再也让她说不出话。

    秦湛道:“我不杀你。”

    明珠松了口气,但秦湛紧接着道:“回去告诉朱韶。再有下次,我亲自去玉凰山斩了他的脑袋。”

    燕白剑来的时候,越鸣砚的屋子里已经只剩下秦湛和昏迷中的越鸣砚。

    秦湛的手指点在越鸣砚的眉心,很显然在为他驱毒。燕白在一旁见了,心也放下,双手背在身后便对秦湛道:“我在后山找到真正的‘明珠’了,只是昏迷性命暂且无忧。”

    秦湛微微颔首。

    燕白又问:“你怎么发现这个‘明珠’不对的?她身上可一点妖气都没有。”

    秦湛道:“她对我太感兴趣了。”

    燕白闻言一头雾水:“对你感兴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不成还要对小越感兴趣?”

    秦湛又道:“她勾兑的酒。”

    燕白又问:“酒又怎么了?”

    秦湛顿了一瞬才道:“当年朱韶无事,最喜欢兑酒。温晦留下的酒,十之有一便这么被他玩废了。兑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兑温晦留下的酒。明珠作为一名外门弟子之女,初次尝试便能兑出我喜欢的——你不觉得奇怪?”

    燕白被秦湛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其中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他道:“所以兑酒的法子是朱韶那小子告诉她的!”

    秦湛:“……”

    燕白瞧见了秦湛的眼神,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么瞧我干什么,我又没喝过酒!”

    秦湛心里那点不高兴的情绪便在燕白的这声怒喝中散去了,她笑了笑,又将视线投向了越鸣砚。

    燕白瞟了过去,盯着他看:“小越中毒深吗?会有后遗症吗?他眼睛本来就不好了。”

    秦湛心里也觉得越鸣砚倒霉,他的命盘本该是好的,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才横生这多枝节。不过反过来想想,若非他命盘好,一次次化险为夷,怕是也活不到秦湛眼前来。

    秦湛道:“这毒解不了,朱韶是真要他死。”

    燕白剑闻言脸色煞白:“那怎么办!”

    秦湛淡淡道:“引到我身上来便没事了,这毒原本也只是对低阶修士有用,我当年在野外的时候,还拿它当过调味。”

    燕白剑:“……秦湛,你能别见着什么都往嘴里塞吗?”

    秦湛道:“你连吃东西都没办法,说我这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燕白又被她气的说不了话,背过身后又忍不住转回来,看着秦湛一点点地替越鸣砚拔毒。燕白剑瞧着青紫色的烟气似有似无的缠在秦湛的指尖,他有些紧张,但瞧着秦湛的面容又觉得没什么可紧张的。

    这可是秦湛啊。

    越鸣砚只觉得一股清冽灵气涤荡灵台,这股灵气自他灵台起游走于他的奇经八脉,如灵泉水般刹那间洗去了多日的酸痛,又将那股绞压着他内脏的戾气裹了起来,一点一点儿地吞了。越鸣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他喟叹了声,却没有继续睡下去。他的潜意识里竟已习惯了疼痛,忽然不痛了,毒又不压着他,他竟然反而想醒来。

    越鸣砚眼帘微动,眼见着就要睁开,却又被遮住。

    迷迷糊糊中,越鸣砚听见了秦湛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冷淡,但却比往日多了一份温柔。

    她说:“不急,我在呢。”

    越鸣砚听见这句话,不知为何全身的警觉尽在一瞬间都全散了去。他飞快坠进了最深最沉的梦里。

    太阳升起了,黎明的光从窗沿里渗入,在他的身上投下光斑。

    秦湛垂眸瞧着他,微微张开了手。

    安静的夜又重新笼在了这屋里,已足够织就一场好梦。

    秦湛将手笼进了袖里。

    她为越鸣砚遮掩了光,竟将这满室的清辉——都藏进了手心里。

    越鸣砚醒来时,屋内已点起了油灯。

    他下意识往窗外看去,窗外夜色深沉,只有一轮银月悬于空中为旅人引路。

    越鸣砚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他连忙下了床,随便便发现自己原本酸痛的经脉也不再疼痛了,甚至连灵台都越发的清明。

    他有些困惑,但见夜色已深也没惊动任何人,只是起床洗漱,想要出去看看。

    剑阁的大殿里冷冷清清,越鸣砚甚至能听见自己走路时发出的细微响动。他忽而有些口渴,便想往厨房去,却不想刚至厨房便听见了里面一阵兵荒马乱。

    燕白剑道:“锅,锅!秦湛,火太大锅要融了,哎呀,你怎么浇水了!”

    而后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源头的声音,他听见燕白剑道:“面是直接丢进去煮就行了吗?盐呢?”

    听到这里,越鸣砚忍不住推开了厨房的门。

    门吱呀一声推开,越鸣砚便立刻见到了提着锅盖正听见了声音,回头看去的秦湛。

    秦湛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原本的袖子全被她绑了起来,连衣服的下摆都被她扎起。雪色的衣服上沾染了锅炉的黑灰,看起来有些狼狈也有些好笑,可秦湛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见越鸣砚来了,也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回过了神对他道:“在等一会儿,面就好了。”

    越鸣砚眨了眨眼,乖巧地坐在了厨房里唯一的桌子边,安静地等着秦湛。

    秦湛在一旁看了看锅中的面,一会儿用火咒烧着铁质的锅底,一会儿又灭火,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终于做完了这碗面。

    面放在红色烫金福字的瓷碗里,她还给越鸣砚配了个汤匙。

    秦湛将面搁在了越鸣砚身前,开口道:“将就吃吧。”

    越鸣砚看着自己面前这碗面,半天也没敢动筷子。秦湛便道:“你要是不喜欢,也不必逼着自己。明日我便亲自去重新挑人,你便不用吃这东西了。”

    越鸣砚低声道:“并非……”

    他抬起头:“师尊一定要再去寻人吗?剑阁清静,却因为我而生了乱,弟子实在难以再受师尊重恩。”

    秦湛顿了一瞬,而后道:“一碗面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

    她又问:“昨夜事你记得多少?”

    越鸣砚道:“隐隐记得几句话,但分不清是梦是真……明珠姑娘似乎并不是明珠姑娘。”

    秦湛道:“往日为你准备食物的明珠是个半妖,她罔顾自己性命也来到剑阁冒充他人,全都只是为杀你。”

    越鸣砚缄默不语。

    秦湛接着说:“你也不用害怕,这事情从今往后不会再发生。”

    越鸣砚抿了抿嘴角,他问秦湛:“是我太过弱小,成了师尊负累吗?”

    秦湛朴实道:“负累是真负累,可我收徒就是为了找个负累。”

    越鸣砚:“……”

    他听见秦湛这样的话,一时竟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他最后笑了,对秦湛道:“我明白师尊的意思了,弟子会努力的。”

    秦湛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她觉得越鸣砚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她握着筷子敲了敲碗沿。

    “你若是不喜欢,我不叫人就是。只有一点,你快些学会辟谷吧。”秦湛有些苦恼,“我可真的不擅长这些。”

    越鸣砚瞧见秦湛的眉间蹙着,面容上难得浮出无奈又苦恼的神情,刹那间便鲜活地宛如人间美景。他看怔了一瞬,心底竟涌出古怪的想法——如果他一直学不会辟谷,秦湛会一直携着这样苦恼的神情,为他准备餐食吗?

    越鸣砚只是想了一瞬,便被自己惊住,而后他微微笑了。

    他对秦湛道:“弟子明白了。”

    越鸣砚从来不是嘴上说说的人,他说明白了,就会十足的去努力。

    秦湛最终也只是给他做了那一碗面,往后也不知越鸣砚想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在三日内完成了辟谷剩下的阶段,不再需要饮食了。

    秦湛深感欣慰。

    燕白剑却道:“小越真可怜,别人家徒弟都可以吃上两三年,他倒好,连一个月都没吃上。”

    秦湛:“……”

    秦湛对燕白道:“我正打算补偿他。”

    燕白剑好奇道:“你打算给他什么?你屋子里的鲜果吗?”

    秦湛笑了:“更好一点。”

    她对燕白道:“他可以选剑了。”

    他是南境华林云氏,原本也该上阆风的。只可惜他是个天生的剑修,而阆风剑阁自二十年前起便不再收徒。华林云氏不觉得能自己能比东境王族更能打动秦湛,而云松修行一事又着实拖不起,几下思量,华林云氏便将他送上了祁连山。

    但至今日,云松也虽有遗憾,却不曾后悔。谁也不知道秦湛什么时候才会再次收徒,纵使他提前知道了秦湛会在今年择徒,他的年纪也等不起——只能说命运使然,不由人愿。

    云松道:“这次上阆风,本想是向剑主请教一二的,结果没想到剑主不下剑阁。”

    他说坦荡遗憾,是个纯粹实在的剑修,越鸣砚也不由出声安慰:“会有机会的。”

    云松笑道:“借你吉言。”

    两人说话间便以上了剑阁。云松见到了剑阁山门前立着的约莫有十丈高的试剑石,见着试剑石上苍劲有力的剑阁二字,忍不住问云松:“这是剑主手笔吗?”

    越鸣砚见过秦湛的字,自然知道不是。他摇了头,云松也不失望,反而道:“剑阁先辈的字,自然也是极好的!”

    越鸣砚:……作为秦湛的追随者,师兄你爱屋及乌真的做得很到位了。

    剑阁今日大开,众人甫一登入山门已能感觉到笼于全山,传承千百年的巍峨剑气。选剑楼立在剑阁后,似狂剑出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秦湛就在那儿。

    秦湛确实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