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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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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正午。

    许含章立在窗前,望着桌案上插着笔的花瓶以及一旁戳着枯枝的笔筒,微微眯起了眼。

    又回到这里了。

    不久前,她在此处见过了楚六娘,见过了宝珠,见过了凌准,还见过了郑元郎。

    而现在,她在此处见到了长史,见到了都督,还见到了一口冒着热气的铜锅。

    “许娘子,劳烦你把那本诗集递给我一下。”

    长相清俊,气质温润的长史挽起了袖子,如风卷残云般捞完了铜锅中的蹄花,又如饿虎扑羊般大口的进食,滋滋有声的吮尽了绵腻的骨油,‘噗’的吐掉了骨头,笑眯眯的朝着她伸出手来。

    “哦。”

    许含章在桌案前扒拉了两下,找出了唯一的一本诗集,递了过去。

    “我向来是最惜书的,绝不会像那等粗俗之人,用撕页角的法子来做书签。”

    他一面同旁边的人说着话,一面接过书,用油腻腻的手指在书页的边缘上揩了揩,摁下了一个圆乎乎的指印。

    许含章见状,不禁嘴角一抽。

    原来,这就是他的‘书签’啊。

    果然是风雅,别致。

    果然是爱书,惜书。

    “呵。”

    坐在长史右手畔的那人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取出了一方帕子,仔细的拭去了自己嘴角和指缝间的油渍,接着动作极为轻柔的将帕子叠起,且不忘把沾着油迹的部分卷起朝里,干净的那一部分向着外头,然后收回了怀中。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高鼻深目,长眉入鬓,发色偏深褐,轮廓间似是有几分胡人的影子。

    “切。”

    长史瞧着他的举止,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还做什么狗屁都督啊,多屈才啊。干脆直接变成小娘子得了,正好给人铺床叠被,端茶递水。”

    “变就变。”

    都督漫不经心的一笑,“那也比明明做着七尺男儿,却好没出息的喝女人的洗脚水强一些。”

    “谁?谁这么没出息!简直是丢尽了全天下男人的脸!”

    长史的气焰顿时就消了一大半,虚张声势的斥道。

    “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顺便瞧瞧他的脸皮有多厚,膝盖有多脆。”

    都督仍是漫不经心的道。

    “呵,呵呵……我也挺好奇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长史正在咬牙切齿,强颜欢笑。

    “是吗?那我立刻就介绍他和你认识一下。”

    “怎么认识?”

    “你把尊夫人的铜镜拿来,对着自己一照,不就能马上认识了?”

    “我日!”

    “你的兴致真好,居然能对镜以渎?”

    “我*你!”

    “你还是先去补补肾,然后再来说这种大话吧。”

    “我*你祖宗十八代!”

    “去吧。他们虽说都死了很多年,岁数也太老了点儿,但有个地方应该还挺硬的,绝对能让你不虚此行。”

    “你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这儿还有个小姑娘呢,你就不怕被她听去了?”

    “啧,我说的是骨头硬,你想哪儿去了?你也不看看,像我这般正经的人,哪会说什么不正经的话?我行的端坐的直,哪会怕被别人听了去?”

    “你无耻!”

    “多谢夸赞。”

    二人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不多时就将斜靠在墙角小憩的崔异吵醒了。

    “变数来了。”

    他没有加入二人的谈话,而是定睛望着窗外的枯枝碎雪,冷声道。

    “走。”

    语毕,他直起身来,快步走到许含章的面前,伸手就想去捅她的胳膊,却不知为何又缩回了手,面无表情道:“回周府。”

    他不这样还好,一这样,就让她想起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于是她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道:“那就走吧。”

    “子渊,你这就走了?”

    长史大惊,“好歹把饭吃过了再上路啊,免得空着肚子,在黄泉路上……”

    挽留声戛然而止。

    许是在府衙里待久了,又经常去死牢那边遛弯,沾染上了一些特有的习气,因此长史在劝饭劝酒时的措辞都让人感到不适,就像是要逼着客人吃下这最后一顿断头饭似的。

    “怪不得先前许娘子也不肯在你这儿用饭。”

    都督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你省省吧,就冲你这张乌鸦嘴,即使旁人饿得要死,也会被你给吓饱了。”

    “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崔异忽然插话,解释道:“而她在来之前就喝了不少的粥,估计撑到下午都不会有事的。”

    这倒不是他一直在暗中跟踪她,而是她的披风上有一股鲫鱼粥的味道,还有胡麻粥、地黄粥、泡萝卜、腊肉块的气味,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是属狗的么?”

    许含章闻言,下意识的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半信半疑道。

    “不是。”

    崔异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很是认真的摇头,“你忘了吗?我的生辰并不是那个年份。”

    “哦?”

    许含章怔了怔,随后觉得他不仅是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开不起玩笑,“我没有忘,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她怎么可能会忘呢?

    以往他每逢生辰,都会恶狠狠的敲上她一笔,缠着她给他送这送那。

    即使她真的忘记了,但她那瘪瘪的小钱袋却是不会忘了的。

    另两人早已经惊住了,不约而同的凝视着她,神情分外复杂。

    这么多年来,他们是头一回看见崔异携了个小娘子登门。

    因此,他们都知道,她很特殊。

    但他们没有想到,她会特殊到这个程度。

    生辰八字,对崔异这样的人来说,是何等重要的隐私?他竟能毫无保留的告知她,而且看她的神情,似乎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难道说,他已打算和她谈婚论嫁了?

    看她的品貌,倒是和他相当。

    就是不知她的家世如何,出身如何?

    “是吗?”

    崔异略一抬头,露出了令人心折的微笑,继而转向已目瞪口呆的二人,“如果宁神医有消息了,就赶紧过来寻我。”

    “哦,好……”

    二人愣愣的点头。

    “走吧。”

    崔异习惯性的伸出手,又想去捅她的胳膊,然后,又讪讪的缩了回去。

    “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