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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题名不见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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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文昭明作为大佬,在京城的风评那是真算不上正面,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设定。

    你说他干过什么坏事吧,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但因为做事的时候过于严苛,半点儿不讲情面,在各位同僚眼里就感觉很不好接近,基本上是套近乎无门。

    人情往来嘛,那得是有往才能有来,文昭明倒好,别人意图套近乎的时候,他总是用风霜糊别人一脸。

    再加上年轻的时候搞出了以一己之力搞没了原家族的神奇操作——这波及范围就不仅仅是在朝堂了,即便是这年头信息传播总不那么及时,这事儿当年闹得也算是大半个国家都有所耳闻了。

    毕竟世家大族,盘踞当地就不说了,远远近近的姻亲关系那也是遍布各地。

    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缘故,文家的相关仆从管事为人处世向来是非常谨慎的。不谨慎不行啊,别人家的主子自家仆从犯事了那一般是能捞则捞,但文昭明不啊。

    不近人情如文昭明,他都不等政敌发难,就先一步的将人按照律法送进去了。

    这就让人非常的难过了。

    当然在这种主家手下干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文昭明出手大方不说,只要你不犯什么触犯律法的大错,他一般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什么。

    基于此,虽然全京城都知道文昭明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人设,但在文家干活的众人都知道自家主子反而是世家里难得的公平公正。

    以上算是背景资料。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文府的管事不应该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的,但谁让文昭明刚成亲就被外放了,这一外放还被放了三年。

    我们都知道文昭明之所以在金陵待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和官家串通好了准备搞事情,但普罗大众不知道啊,这种情况下有那么一些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散播一些小道消息,有人心思浮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里西山庄的管事不外乎就是这么个情况。

    能在西山庄当管事,可以想见此人——此人冠的文姓,字秀则,文秀则是文昭明刚被赐姓文时第一批的老人,原本为人是称得上谨小慎微的,不老实的也干不了这么长时间。

    这人以前还是个读书人,只是运气和能力都不得行,三年之后又三年,考了好几次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最后只好放弃,潦倒了那么几年,碰巧遇见文府大量招工——那会儿文昭明在京城的名声有些妖魔化,毕竟是以一己之力搬倒了自己家族的狠人,围观群众对文府那叫敬而远之,这种情况下一个读书人前来应聘,人还挺老实,可把文采乐的,当即考查了一番,即刻就让文秀则上任了。

    当然文秀则一直表现得也非常靠谱,一般人家管事需要机灵点的,文府却不需要,最后升职成西山庄管事也算有迹可循。

    遗憾就遗憾在,虽然本人是挺靠谱的,架不住旁人拖后腿。

    文秀则得了文姓,浮夸一点儿说可以称得上宰相门前的三品官了,这人日子一过好,就开始忆苦思甜。文秀则这么一辗转,就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想一想原本也没有啥,但文秀则一想,就将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传递给自家孩子了。

    这孩子委屈啊,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子,被亲爹压着读了几年书,试水了一次只能说是没这天赋,名落孙山,但文秀则不信这个邪,又给人压着读了三年书,准备今年恩科再展身手。

    文题名也是无语,年纪轻轻就被亲爹压的毫无娱乐生活,你说世家大族全家都这样习惯了也就罢了,但文题名家里堂兄堂弟都很快乐,只有自己天天温书天天温书。

    只有自己!

    文题名没有在沉默中死亡,于是他在沉默中爆发了。

    原本普普通通虽说成不了大事但最起码不会惹事的人被别有用心的人这么一操作,一眨眼的时间就堕落了。

    吃喝啥啥声色犬马的几天就学会了,还是个冤大头,真正清贵人家是不和他这种出身往来的,能凑到他跟前的,除了几个运气好考上了秀才但进步无门的,基本上都是肚子里没几分墨水,擅长投机取巧虚溜拍马的。

    文题名在这样的奉承之中感觉到了久违的而快乐与放松。

    文秀则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用啊,到底亲生的,还是家里独子,还能真打死不成?

    且因为小时候家贫,过了些苦日子,亲娘还老觉亏欠,文秀则但凡一下狠手管教,亲娘就哭,哭孩子小时候吃不上饭,自己抱着孩子上街乞讨诸如此类的,文秀则也只剩叹息了。

    于是文题名越发有恃无恐。

    这一来二去的,再加上有心人催化,文题名这就搞出大事情了,他搞出了人命案。

    正当那有心人准备趁文昭明不在京城对此加以利用的时候,文昭明从金陵回来了。

    有心人:我恨!

    到底文昭明当年的威名尚在,那人暂时蛰伏起来,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文昭明一回来,就和官家配合无间,一通操作猛如虎,吓得那人半点儿不敢动弹,文题名也就暂时被放下了。

    至于这圆圆脸的侍女冬至,却是命案当事人极好的朋友。

    冬至是今年年初才进来的西山庄。

    大户人家一般每年固定时间都有招工的,不定有人成亲有人赎身亦或者人没了的,总是有缺口要补,冬至是听说了自家好朋友的事情,一咬牙签了短契进来准备报仇。

    她还年轻,不知道文府的画风,也没听说过文昭明前几年搞风搞雨的各种操作,只是印象里官官相护,指望不得别人。

    不过还没找到动手的机会,文昭明和游慕橦却来这里赏枫。

    至于和游慕橦套近乎,却是冬至在看见了游慕橦之后,感觉娘子非常可爱可亲,突然想起来好朋友说过主家有错必惩有恩必赏,为人十分公正,这才灵机一动意图刷个脸好操作。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颜值加成,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

    冬至极富个人情绪将事情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完了深深的将身子伏下,额头抵在地面上,一双不被人看见的眼睛红的几欲滴血。

    “婢子此番不求活命,只求一个公道!”

    少女清脆的声音现在十分沙哑,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一室静默。

    游慕橦醒来的时候文昭明在外间的躺椅上看书——这真是游慕橦给他带坏的,作为一个读书人,文昭明以前看书的程序还是比较规矩的,一般都是在书房进行,不过和游慕橦成亲之后,不知不觉的卧室里面也会扔几本游记或者什么游慕橦的小收藏了。

    咳。

    扯远了。

    游慕橦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午睡的时间长了的话就是这样的,醒来不自觉有点儿懵,文昭明不知道是听见动静的还是怎样,正好放轻了脚步进来瞅了一眼,见游慕橦拥着毯子坐那儿发呆,脸上不自觉就漫上些许笑意,过去在小姑娘睡得红红的脸颊上触了一下,口中道:“睡迷糊了?”

    游慕橦回了神,将他的手拉住没忍住撒了下娇,然后才问:“什么时辰了?”

    文昭明估摸了一下时间,回了,游慕橦一算,还早着,秋天这个时间天黑的没有很早,于是眨了眨眼睛,欢呼道:“好耶,还来得及赏枫。”

    文昭明有被她的小表情可爱道,虽然但是:“也不必着急,来都来了,今天看不到明天也能去看。”

    游慕橦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确实庄子放在这里又不会突然长脚跑掉,但是:“你不用去衙门点卯的嘛?”

    文昭明沉默了一下,将游慕橦盯着看了看,最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休沐三天。”

    ——其实休沐一天,但他请假了。

    游慕橦:“……”

    唔,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游慕橦美滋滋喊了一直候在外间的立冬进来给自己穿衣服梳头发,因着要出门且路程不知道远近,游慕橦叮嘱立冬弄的简单些,方便行动。

    立冬应了,手指灵巧的在游慕橦头发间翻飞,游慕橦盯着镜子里面的人影瞧了一会儿,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天生丽质,随意的问了一句:“中午那会儿那个小丫头呢?叫——冬至的。”

    她这样问着,和立冬开了一句玩笑:“你俩还挺有缘分,都是冬天的。”

    立冬:“……”

    旁边的围观的文昭明:“……”

    立冬小心翼翼的将文昭明瞅了一眼,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

    正常情况下说一些善意的谎言是合理的,但不知道郎君会不会拆穿……

    立冬还在琢磨,文昭明在镜子里和略有些疑惑的游慕橦对上视线,禁不住就扶额叹息了一声。

    于是在梳完头发之后,就得到了一个不算长的故事。

    游慕橦也禁不住沉默起来。

    文昭明情不自禁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口中解释似得说:“原不想说出来,没得坏了你心情,只是你问了,也不好骗你……”

    游慕橦眉梢挑了一下。

    该说不说,其实刚刚那会儿她就已经察觉到文昭明情绪有些微妙了——都说了她有#特别的额识情绪的技巧#了,提到冬至只是感觉文昭明情绪有些紧张随口搭个话意图缓解一下情绪来着,谁知道一问还正问到点子上了。

    游慕橦稍微垂了垂眼皮子,避开了文昭明从镜子里看过来的视线,在沉迷了那么几秒钟后,她喜怒不明的问道:“那个文……题名现如今呢?”

    立冬早在郎君的眼神示意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文昭明走到游慕橦跟前,视线在梳妆台上一扫,抬手将备好的发钗往游慕橦发间固定,口中回道:“关起来了。”

    游慕橦“嗯”了一声,又问:“那立冬呢?”

    “也关起来了。”

    游慕橦点点头,没再说话,正当文昭明将发钗弄好了之后,她才抬眼在镜子里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转过身仰头和文昭明对视:“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语气挺笃定的。

    于是文昭明不自觉沉默了起来。

    游慕橦笑了一下,认真的盯着他看,语气极轻的说道:“文昭明,我生气了。”

    文昭明:“……”

    猜到了。

    见青年站在那里不言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即便有特殊识别情绪技巧的游慕橦能够察觉到青年心里其实略有忐忑,她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有小情绪的游慕橦朝文昭明露出一个相当官方假笑,转头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还不等文昭明雀跃起来,就听她问:“现在在院子里赏景没什么安全问题吧?”

    问的意有所指。

    要不是提前知道的话怎么可能就自己睡个午觉的功夫事情就解决。

    文昭明:“……”

    深刻明白其中意味的文昭明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很安全。”

    于是游慕橦又是一个假笑,甚至在转头的那一瞬间文昭明隐约看见小姑娘貌似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文昭明:“……”

    走出房门的游慕橦确实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将守在门口的立冬差点儿人都惊得呆住了。

    好在立冬是打小儿跟在游慕橦身边的老人,对自家娘子的性格比较知根知底,知道她生气的时候向来不顾旁人的眼光,于是忍不住回头瞅了眼房间,见文昭明并没有跟上来,心里还有些纳闷。

    察觉到立冬小动作的游慕橦于是又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前院走。

    之前来过一次这里,游慕橦隐约记得前院有一大片秋海棠,上次来季节不对没赏到花,虽然这回来直接乘马车进来内院,以至于她又没看清楚到底开花没有,不过按理来说这次季节是合适的。

    游慕橦脚步不停,直往外走,立冬瞅着情况不对赶紧跟上,不多时两人就走到了花园。

    花园里果真正开花,园丁将这些秋海棠打理的极好,艳红的花瓣向着花心的方向蔓延出浓郁的黄色,深绿色的叶片打底,明明只有一个品种,却营造出一种姹紫嫣红的明丽,游慕橦看着看着,禁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