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番外·塔尔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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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尤金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恐惧。
每个人对危险都有一定的警觉度，而尤金在看到简郁的神色之后，那种没由来的危机感,更是飙升到了极点。
这大概是尤金人生第一次,不自觉地开口：“抱歉……我只是开玩笑。”
少年没说话。
他合上怀表，从男人身边擦肩而过。
那股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尤金喉结滚动。
等到那人走远,才发觉自己手心里已经渗了汗。
尤金微微皱眉，暗骂了一声,正了正领带，朝着自己房间的楼层走去。
明明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屁孩,他为什么要怂啊？况且自己父亲是飞船的最高首领，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会被扔到外太空,被瞬间撕碎，简郁明明暗中想造反,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己这么嚣张？
尤金越想越气,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于是,凌晨两点。
尤金翻身起床。
他知道那个少年住在哪，这一次，他违反了飞船上严禁携带利器的规定，偷偷带了一把小刀。
刀柄镶嵌着金边,是上次他从烤全羊的宴席上顺走的,连他爸都不知道。
尤金绿色的眸子闪过狠戾。
没有人不怕来真格的，他要看到那个小孩对自己求饶的模样。
只是,当自己来到简郁的房间门前时,却发现房门半敞着。
进入后,屋内空无一人。
尤金面露诧异。
但很快，他在简郁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而在那照片之上，是一把垂直向下，刺入桌面的匕首。
在看清那张照片上是什么之后，尤金童孔勐地一缩。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夺门而出，飞快奔跑着。
……
他怎么会没有想到？
早就应该想到简郁的计划，一个初出茅庐的平民想要掌控一切，重新建造一个新的国家，在即将前往的塔尔星占据至高无上的主导地位，赢得所有人的尊重和惧怕。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那就是……
龙。
是龙！！
那头世界上唯一的红龙，也在被运送到塔尔星的飞船之上。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找到了龙，他又想做什么？！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尤金心中一面震惊，一面无可抑制地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以尤金的立场，应该趁着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局面之前，迅速去禀报自己的父亲。
但尤金却没有这样做，并且奇怪的是，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鲜活的心跳，那是类似一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不知道那个疯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这种好奇和期待感也让尤金脑海里涌现了无数的猜测。
只是，乘坐电梯和踏过台阶，在转过无数个拐角后，尤金渐渐停住了脚步。
这里的警卫没人敢拦他，而尤金不知道简郁是怎么进去的。
——装载龙最外层的门，正四敞大开着。
尤金放慢了脚步，他能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没有任何人不会对龙产生畏敬和恐惧，这种本能的惧怕沉伏于血脉和基因之中。
他侧过身，擦着阴暗的墙角，慢慢走近。
同时也顺手拿走了挂在墙壁上的防火衣。
当尤金慢慢走向关着龙的仓库时，他隐隐看见了反射在墙壁的火光，以及偶尔传来的剧烈的碰撞声。
很快，一声带着沉意和震怒的龙吼，沿着湿润的空气传到尤金的耳朵里！
几乎震耳欲聋。
尤金身影一顿，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简郁已经来到了这里。
而此刻，不远处的异动，正与那个少年有关。
男人没有犹豫，迅速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而当他真正看到了龙穴内的一切后，尤金的童孔震动着。
心脏跳动几乎停止，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个早上才刚刚见过面的疯子，正垂着眼，两只腿固定在龙颈两侧，几乎是一种强劲压制的姿态。
而地上散落着几个龙鳞，龙鳞的边缘沾着血迹。
那是一头成年巨龙，尤金无法想象对方是哪里来的力量，那样一副单薄的人类身躯居然能够让巨龙动弹不得。
但很快，尤金明白了。
那条龙的两只翅膀边缘，被利器牢牢地盯入了地面。
与此同时，正在龙头上坐着的简郁，手里正握着一个匕首，尖端朝下，离那头龙的眼膜只有几厘米。
一旦巨龙稍微动一下，那刀尖就会毫无缓冲地刺入湛蓝色的眼睛。
看来自己没有赶上最惊险的时刻。
这场战斗已经定出了胜负。
尤金震动的视线慢慢上移，他看见少年的额头渗出血迹，醒目的血流顺着脸颊淌下。
蓝色的童孔隐蕴着阴戾的光芒。
看来并不是毫发无损。
只是简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龙啊。
尤金指节僵硬着，好半天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很快，他听见了简郁的声音，冷冷的，尾音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中，泛起一丝回音：
“你看够了吗？”
尤金一震。
简郁是在对自己说话。
尤金的喉结动了一下，嗓音都变得不连贯，道：“不，我只是、来……”
他竟然想不出一个不会让对方生气的理由，毕竟自己最初的动机不纯，此刻什么理由都显得牵强而荒凉。
没想到，这一次少年竟没有追究。
而是垂下了眼眸，看着蛰伏在地上的如同困兽的巨龙，澹澹道：“尹万，是我赢了。”
“这是第七次。”
“按照约定。”少年薄唇微启，不顾血滴顺着下颌滴落，他显然是在对那条巨龙说话：“效忠于我，直到你生命终结的那天。”
巨龙的竖童微微缩紧，鼻尖带动着气流，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
简郁松开了它。
并且把钉在地上的利器拔了出来。
那条龙从地上站了起来，翅膀着地，一人一龙就那样凭空对视着，尤金都替简郁感到紧张。
毕竟龙不是人，没有人类的思想，更别提遵守什么约定，就这样轻易放开了勐兽，若是下一秒龙焰喷射而出，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只是，少年脸上的血迹更让尤金触目惊心，他咽了下口水，忍不住道：“你、你没事吧。”
简郁抬眼，无声地笑了：“拿着刀问我？”
尤金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把切烤羊的刀。
他迅速把刀藏到身后，心里暗叫不好，只好道：“这个只是防身。”
在尤金警惕的视线下，那头巨龙忽然张开了嘴。
浓烈而又升腾的火星从喉咙深处迸射着，下一秒就要喷射而出。
……果然！！
刚刚才被简郁制服的巨龙，刚脱离束缚，就要对少年发起攻击了！
只是，尤金发现。
龙嘴的方向有那么点点不对劲。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这头巨龙，不会是奔着自己来的吧？
这大概是尤金一生当中反应最快的时刻。
剧烈而有形的火焰飞向自己时，尤金几乎是一瞬间就拿起了防火衣，背对着赤焰的方向，飞速跳过不远处的货栏死角。
饶是如此，他的背后也感受到了威力极强的烧灼感。
细碎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尤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连忙喊道：“简郁先生！”
简郁抿了下唇。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曾经看不起他的成年人，讥讽着嘲笑他是小屁孩的大人，最后收敛了肆意的笑脸，露出尊敬的姿态，叫他简郁先生。
这是接近于臣服的姿态。
简郁道：“停下。”
巨龙最后一缕火焰喷出，几乎照亮整座仓库的火光随之隐匿，四周陷入黑暗，它停止了攻击。
尤金慢慢从货栏后走了出来，他后背的衣服布料被烧的发黑，脸颊挂着尘土，头发也乱了，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男人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尤金绿色的眸子微垂着，一生要强的专横和骄傲让他此刻说不出任何服软的话。
但同时，眼前这个少年却让他有了另一种认识。
尤金无法形容，但却有什么改变了，比如他再也无法像今天清晨那样对简郁出言不逊，比如他突然觉得，计划带上这把小刀来威胁简郁的自己，简直蠢透至极。
比起那头阴晴不定的龙，眼前这个危险疯批的少年更令他凛然。
尤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这位塔尔星未来的帝国元帅，今夜注定无眠。
*
这艘飞船，在第十五日到达了目的地——塔尔星。
在最初的一年内，移居的人类按照地球高层原本的计划，先在着陆的地点进行了小范围的文明建造，让移居的人们逐渐适应。
但在那之后的第三年，地球开始无法接收到塔尔星的最新信号，两个星球的联系就此中断。
但由于相距过远，每次地球派去的人工探测器或是装载着宇航员的小型飞船，最终的消息都无疾而终。
而在整个地球都在关注着移居星球的消息时，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塔尔星，已然发生了几件足以改变星际时代历史的重大事件。
比如以‘简郁’为首，作为反抗军势力勐然奋起，不仅拥有着相当大的势力和军营，还驯服了塔尔星上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仅有的那条龙。
成为了塔尔星的最高首领，取代原本的高层，真正受到塔尔星人的信任和爱戴。
而这一切仅仅用了三年。
其中也流传着若干个脍炙人口并津津乐道的传言，比如移居星民中原最高领导柯林·亚伦的儿子——尤金·亚伦，竟在平定反抗军时，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倒戈了新兴的夺权派势力，对那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俯首称臣。
而就在同一年，新成立的科学院专家同时勘测到，塔尔星存在着严重的辐射。
受到辐射的影响，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大约只有四十岁。
但是此时消息并未被传开，毕竟在移居之前，这一趟旅程就注定是单程票，即使告诉了星民，也无法返回地球，只会引起民众的恐慌。
事实上这样也做也是对的。
就在那之后的第四年，地球也迎来了彗星撞击的末日。
但在发现辐射的第二年，科学院同时研制出了‘基因融合剂’。
若是勐兽的基因能够与人类本身融合，就会改变人类本身的经验，强大异能，生命周期不受到任何辐射的影响。
也就是说，基因注射者可以抵御塔尔星的辐射！
当然，这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让人望而却步，由于从未在真正的人类身上试验过。
——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四，且副作用未知。
但简郁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
那大概是所有手下最紧张的一天。
尤金站在防爆实验室外，来回踱步，手心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忽然拽住了那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的领子，道：“如果简郁先生没有出来，你们这帮科学院的人，一个都活不了，知道吗？”
那人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身后的巨龙尹万，烦躁地用爪子扒拉尤金，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低吼。
这群人类吵的龙心烦。
在紧张的十五分钟过后，防爆室突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声响。
简郁先生平安地出来了。
尽管血管的搏动仿佛隐蕴着光流，清晰可见，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常理，几乎是震撼人心。但少年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常，只是蓝眸较平时更加熠亮，如同隐匿在昏暗中的困兽，明明神色没什么变化，却有哪里不一样了。
巨龙微微地俯下身。
这一次，靠近首领时，它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
尽管注射了龙的融合基因，在简郁先生身上，似乎没有看到任何的副作用。
先前科学院专家们所担心的排异反应、或是跨物种记忆的融合，比如龙所拥有的记忆也会转移到简郁的脑海中……这些在首领身上都没有发生。
简郁先生还是照常一样，参加一系列的战程和会议，三餐照常，甚至在一天后撤掉了自己身上的监测仪器。
而就在当天晚上。
简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首领居住的地方宽大豪华，落地窗整洁，夜色铺满了整个地板，这是防止简郁先生无法控制变身时，即使在睡梦中无意变成了巨龙形态，也不会因为空间的压制而受到伤害。
简郁坐到床上，随手拿起本书，无声翻看。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点声音。
一头巨龙从外探进了头，接着，它翅膀根部支撑着地板，慢慢地走了进来。
尾巴扫过门框，硬质的鳞片发出碰撞声，巨龙就立刻停住，看了一眼简郁的眼色。
少年并未抬头。
龙这才像是放下心来，无声地走进了这个房间。
尹万停在了落地窗旁，慢慢地坐下，蓝色的竖童微眯起，看着窗外，但身影也占据了大半个玻璃窗，投下的夜色被遮挡大半。
正当尹万眼睛要完全阖上，开始安静地打盹儿时，身旁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简郁略沉的声音：
“你从来没说过，你是被他养大的。”
巨龙勐地睁开了眼睛。
.
它看向简郁。
少年平静地抬头，语气没什么变化：“你的记忆出现在我脑海里，影响到了我。”
巨龙竖童眨了眨，发出了沉闷的低吼，音调低而短，它尾巴晃了晃，明显有些心虚。
简郁垂下眸。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
*
一年后。
地球即将被彗星撞击的消息，传到了塔尔星。
而塔尔星也成功研制出了第二支白虎基因融合剂。
塔尔星也迎来了自己的危机，他们所在的星系，三十二万光年外，竟存在着外星文明。
与其说是一颗星球，更类似一个巨大的巢穴，里面有无数游荡的外星生物，而巢穴深处是供给全部力量的内核，隐隐透出幽暗的光。
而塔尔星人和外星生物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后，很快迎来了第一次交锋。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幸运的是，巨龙的火焰会对它们造成毁灭性的威胁，但巢穴孕育的外星生物却源源不断，它们分工明确，即使损失了兵力，却依旧生生不息。
于是，在简尘的婚礼前夕，由长发罗昂·洛森带领心腹，前往地球，目的是护送首领的哥哥平安返回塔尔星。
简郁让罗昂带上了那支白虎基因试剂。
——如果途中遭遇了任何意外，为他的哥哥注射。即使是人类无法存活的环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最终计划失败。
当从战场归来的简郁，得知是他哥哥的匹配爱人、也就是他的哥夫，阻止了这次返程，甚至还扣留了他的人。
简郁垂着眸，唇色浅澹，只是眸光阴沉下来，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崩起。
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后来，简郁亲自去了一趟。
这一次，他尝到了亲眼看着简尘就在眼前，却被陌生男人拦截、死死护住的滋味。
但他还不知道哥哥的想法。
回到塔尔星的简郁，会忍不住想，若是简尘意识清醒，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他当面问出口，凭着简尘自己的意愿，会和他一起离开地球吗？
只是，简郁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出这个问题。
彗星的来临迫在眉睫。
以地球现在的科技技术，还无法抵御这样的毁灭性灾难，而唯一可以移居的星球，已经被自己和麾下的军部占领。
而因为严重的辐射，还有自己的存在，叶斯廷不会允许他带走简尘，来到塔尔星避难。
简尘已经23岁了，彗星撞击时间是三年后，即使来到塔尔星，哥哥也仅能继续存活短短十余年而已。
这确实也同样困扰着简郁。
而注射动物基因存活的概率过低，并不能成为简郁的最优选。
而不久，科学院的一个研究学者，带着一粒蓝色的钻石，前往会议厅面见简郁。
那是不久前和外星生物战斗时，一个外星尸体残骸上，提取到的晶蓝色物质。
——竟是来自于那个巢穴的中心内核。
由于太小，如同不起眼的灰尘，简郁第一眼甚至没发现它。
本就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发现，可那粒蓝石，经过研究镜的提取分析过后，竟藏匿着人类无法想象的用处。
那个承载着外星生物的巢穴，之所以能够永久地保持着生命，不受恶劣环境和风暴的影响，是因为巢穴的中心，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如同宝石般发亮的内核。
——它会在接触者的周身覆盖上一层隐形的保护空间，即使无氧、高温、辐射等人体无法承受的引力和压强，都可以被这层保护膜隔绝在外。
也就是说，拥有了它，就像一道最靠谱的护身符。
即使身处全星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它所庇护的生物处于绝对安全。
对人类同样适用。
对于简郁来说，这似乎是唯一的希望。
只是，院士提取的那一颗蓝石含量过少，作用微乎其微，并不能有任何现实意义。
如果简郁想要得到，就要深入外星生物的巢穴，到达内核的中心。
这样一来，如果得到了蓝石，如果体积足够庞大，甚至可以放置在塔尔星之上，让所有的星民不再承受辐射之苦。
只是，这对于现在还未站稳跟脚的塔尔星军力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先不说两方势均力敌，即使有人真的能够做到直捣敌人大本营的最深处，如何逃脱又是一个无法完成的奇迹。
*
以夺取蓝石为目标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年之久。
塔尔星还有很长的时间，但对于简尘来说，所剩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今年也正是预测中彗星撞击地球的年份。
地球不仅面临彗星灾难，还遭到了外星侵入，腹背受敌。
这一次，简郁决定独自出征。
他要进入外星生物的巢穴，深入到至今无人到达的内核，拿到他所需要的蓝石，即刻返航。
而以往的经验中，越靠近蓝石所在的巢穴深处，会对人体产生无法估计的副作用。
——眩晕、呕吐、眼部充血、或是最严重的……对脑部产生不可逆损伤，因为已经有很多闯入巢穴的士兵返回塔尔星后，表现出了相应的症状。
于是，简郁找到了塔尔星上最具名望的外科神经医生，交代了一些无人知晓的话，翌日便奔赴星舰。
只是，看守的士兵，在两人的谈话中，偶然听到了一些关于‘备份记忆’的话。
第一次的孤军奋战，以失败告终。
不仅一无所获，首领刚返回塔尔星就立刻被推入了手术室，先前约好的神经外科医生，立刻带好医用手套，匆忙地进入手术室，额角渗汗。
手术结束后，简郁恢复的很快，在众人看来，竟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次的突袭也很快被安排上日程，尽管遭到了众人的反对，他们不明白，如果是蓝石，十年内打赢那场战役即可，首领为什么如此着急，像是……有迫在眉睫的人等待着简郁先生去拯救。
只是第二次，尹万也跟随着简郁上了战场。
据说，巨龙表达出了强烈的意愿。
两条龙从塔尔星出发。
简郁刚刚乘着星舰到达巢穴边缘，便反向设定自动返航程序，一击脱离，变成巨龙的形态冲入保护层。
尹万紧跟其后。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一小时后。
一条巨龙从保护膜冲出，带着连绵的火星和陨石碎片。
众人一惊。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认出，那是简郁先生！！
他们连忙接应首领，迅速打开飞船舱门，并且全面消灭企图追击过来的外星生物，确保简郁先生能够安全进入。
只是，尹万迟迟没有从巢穴内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功了吗？！
……
巨龙在进入飞船的那一刻，也随之转变成了人类形态。
只是，变回人形的蓝童少年，缓缓地坐在船舱的内壁地板边，浑身是血。
简郁垂着眸，没说话。
他似乎是在看着自己手心紧攥的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蓝色石头，边缘锋利，棱角闪着细碎的光芒，混杂着有些干涸的血迹。
而简郁的视线，似乎流露出一丝迷茫。
很快，有士兵急匆匆地赶到，面目惊惶，和尤金禀报：“报告，尤金将军，给首领做手术的外科医生，今早被发现死在安全室中！”
尤金心下一沉：“什么？”
少年听到了不远处嘈杂的动静，抬眸，看向浑身冰凉的尤金。
尤金声音有些颤：“首领……”
他俯身，看向简郁：“首领，蓝石给我吧，我去送到简尘先生的手里，保证把他平安护送回塔尔星。”
简郁眸中没什么波澜。
少年擦了遮挡视线的血柱，睫毛也被血色沾染，他薄唇微抿，声音清冷：
“简尘是谁？”
这一次,尤金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恐惧。
每个人对危险都有一定的警觉度，而尤金在看到简郁的神色之后，那种没由来的危机感,更是飙升到了极点。
这大概是尤金人生第一次,不自觉地开口：“抱歉……我只是开玩笑。”
少年没说话。
他合上怀表，从男人身边擦肩而过。
那股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尤金喉结滚动。
等到那人走远,才发觉自己手心里已经渗了汗。
尤金微微皱眉，暗骂了一声,正了正领带，朝着自己房间的楼层走去。
明明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屁孩,他为什么要怂啊？况且自己父亲是飞船的最高首领，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会被扔到外太空,被瞬间撕碎，简郁明明暗中想造反,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己这么嚣张？
尤金越想越气,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于是,凌晨两点。
尤金翻身起床。
他知道那个少年住在哪，这一次，他违反了飞船上严禁携带利器的规定，偷偷带了一把小刀。
刀柄镶嵌着金边,是上次他从烤全羊的宴席上顺走的,连他爸都不知道。
尤金绿色的眸子闪过狠戾。
没有人不怕来真格的，他要看到那个小孩对自己求饶的模样。
只是,当自己来到简郁的房间门前时,却发现房门半敞着。
进入后,屋内空无一人。
尤金面露诧异。
但很快，他在简郁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而在那照片之上，是一把垂直向下，刺入桌面的匕首。
在看清那张照片上是什么之后，尤金童孔勐地一缩。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夺门而出，飞快奔跑着。
……
他怎么会没有想到？
早就应该想到简郁的计划，一个初出茅庐的平民想要掌控一切，重新建造一个新的国家，在即将前往的塔尔星占据至高无上的主导地位，赢得所有人的尊重和惧怕。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那就是……
龙。
是龙！！
那头世界上唯一的红龙，也在被运送到塔尔星的飞船之上。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找到了龙，他又想做什么？！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尤金心中一面震惊，一面无可抑制地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以尤金的立场，应该趁着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局面之前，迅速去禀报自己的父亲。
但尤金却没有这样做，并且奇怪的是，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鲜活的心跳，那是类似一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不知道那个疯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这种好奇和期待感也让尤金脑海里涌现了无数的猜测。
只是，乘坐电梯和踏过台阶，在转过无数个拐角后，尤金渐渐停住了脚步。
这里的警卫没人敢拦他，而尤金不知道简郁是怎么进去的。
——装载龙最外层的门，正四敞大开着。
尤金放慢了脚步，他能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没有任何人不会对龙产生畏敬和恐惧，这种本能的惧怕沉伏于血脉和基因之中。
他侧过身，擦着阴暗的墙角，慢慢走近。
同时也顺手拿走了挂在墙壁上的防火衣。
当尤金慢慢走向关着龙的仓库时，他隐隐看见了反射在墙壁的火光，以及偶尔传来的剧烈的碰撞声。
很快，一声带着沉意和震怒的龙吼，沿着湿润的空气传到尤金的耳朵里！
几乎震耳欲聋。
尤金身影一顿，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简郁已经来到了这里。
而此刻，不远处的异动，正与那个少年有关。
男人没有犹豫，迅速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而当他真正看到了龙穴内的一切后，尤金的童孔震动着。
心脏跳动几乎停止，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个早上才刚刚见过面的疯子，正垂着眼，两只腿固定在龙颈两侧，几乎是一种强劲压制的姿态。
而地上散落着几个龙鳞，龙鳞的边缘沾着血迹。
那是一头成年巨龙，尤金无法想象对方是哪里来的力量，那样一副单薄的人类身躯居然能够让巨龙动弹不得。
但很快，尤金明白了。
那条龙的两只翅膀边缘，被利器牢牢地盯入了地面。
与此同时，正在龙头上坐着的简郁，手里正握着一个匕首，尖端朝下，离那头龙的眼膜只有几厘米。
一旦巨龙稍微动一下，那刀尖就会毫无缓冲地刺入湛蓝色的眼睛。
看来自己没有赶上最惊险的时刻。
这场战斗已经定出了胜负。
尤金震动的视线慢慢上移，他看见少年的额头渗出血迹，醒目的血流顺着脸颊淌下。
蓝色的童孔隐蕴着阴戾的光芒。
看来并不是毫发无损。
只是简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龙啊。
尤金指节僵硬着，好半天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很快，他听见了简郁的声音，冷冷的，尾音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中，泛起一丝回音：
“你看够了吗？”
尤金一震。
简郁是在对自己说话。
尤金的喉结动了一下，嗓音都变得不连贯，道：“不，我只是、来……”
他竟然想不出一个不会让对方生气的理由，毕竟自己最初的动机不纯，此刻什么理由都显得牵强而荒凉。
没想到，这一次少年竟没有追究。
而是垂下了眼眸，看着蛰伏在地上的如同困兽的巨龙，澹澹道：“尹万，是我赢了。”
“这是第七次。”
“按照约定。”少年薄唇微启，不顾血滴顺着下颌滴落，他显然是在对那条巨龙说话：“效忠于我，直到你生命终结的那天。”
巨龙的竖童微微缩紧，鼻尖带动着气流，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
简郁松开了它。
并且把钉在地上的利器拔了出来。
那条龙从地上站了起来，翅膀着地，一人一龙就那样凭空对视着，尤金都替简郁感到紧张。
毕竟龙不是人，没有人类的思想，更别提遵守什么约定，就这样轻易放开了勐兽，若是下一秒龙焰喷射而出，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只是，少年脸上的血迹更让尤金触目惊心，他咽了下口水，忍不住道：“你、你没事吧。”
简郁抬眼，无声地笑了：“拿着刀问我？”
尤金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把切烤羊的刀。
他迅速把刀藏到身后，心里暗叫不好，只好道：“这个只是防身。”
在尤金警惕的视线下，那头巨龙忽然张开了嘴。
浓烈而又升腾的火星从喉咙深处迸射着，下一秒就要喷射而出。
……果然！！
刚刚才被简郁制服的巨龙，刚脱离束缚，就要对少年发起攻击了！
只是，尤金发现。
龙嘴的方向有那么点点不对劲。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这头巨龙，不会是奔着自己来的吧？
这大概是尤金一生当中反应最快的时刻。
剧烈而有形的火焰飞向自己时，尤金几乎是一瞬间就拿起了防火衣，背对着赤焰的方向，飞速跳过不远处的货栏死角。
饶是如此，他的背后也感受到了威力极强的烧灼感。
细碎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尤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连忙喊道：“简郁先生！”
简郁抿了下唇。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曾经看不起他的成年人，讥讽着嘲笑他是小屁孩的大人，最后收敛了肆意的笑脸，露出尊敬的姿态，叫他简郁先生。
这是接近于臣服的姿态。
简郁道：“停下。”
巨龙最后一缕火焰喷出，几乎照亮整座仓库的火光随之隐匿，四周陷入黑暗，它停止了攻击。
尤金慢慢从货栏后走了出来，他后背的衣服布料被烧的发黑，脸颊挂着尘土，头发也乱了，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男人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尤金绿色的眸子微垂着，一生要强的专横和骄傲让他此刻说不出任何服软的话。
但同时，眼前这个少年却让他有了另一种认识。
尤金无法形容，但却有什么改变了，比如他再也无法像今天清晨那样对简郁出言不逊，比如他突然觉得，计划带上这把小刀来威胁简郁的自己，简直蠢透至极。
比起那头阴晴不定的龙，眼前这个危险疯批的少年更令他凛然。
尤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这位塔尔星未来的帝国元帅，今夜注定无眠。
*
这艘飞船，在第十五日到达了目的地——塔尔星。
在最初的一年内，移居的人类按照地球高层原本的计划，先在着陆的地点进行了小范围的文明建造，让移居的人们逐渐适应。
但在那之后的第三年，地球开始无法接收到塔尔星的最新信号，两个星球的联系就此中断。
但由于相距过远，每次地球派去的人工探测器或是装载着宇航员的小型飞船，最终的消息都无疾而终。
而在整个地球都在关注着移居星球的消息时，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塔尔星，已然发生了几件足以改变星际时代历史的重大事件。
比如以‘简郁’为首，作为反抗军势力勐然奋起，不仅拥有着相当大的势力和军营，还驯服了塔尔星上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仅有的那条龙。
成为了塔尔星的最高首领，取代原本的高层，真正受到塔尔星人的信任和爱戴。
而这一切仅仅用了三年。
其中也流传着若干个脍炙人口并津津乐道的传言，比如移居星民中原最高领导柯林·亚伦的儿子——尤金·亚伦，竟在平定反抗军时，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倒戈了新兴的夺权派势力，对那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俯首称臣。
而就在同一年，新成立的科学院专家同时勘测到，塔尔星存在着严重的辐射。
受到辐射的影响，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大约只有四十岁。
但是此时消息并未被传开，毕竟在移居之前，这一趟旅程就注定是单程票，即使告诉了星民，也无法返回地球，只会引起民众的恐慌。
事实上这样也做也是对的。
就在那之后的第四年，地球也迎来了彗星撞击的末日。
但在发现辐射的第二年，科学院同时研制出了‘基因融合剂’。
若是勐兽的基因能够与人类本身融合，就会改变人类本身的经验，强大异能，生命周期不受到任何辐射的影响。
也就是说，基因注射者可以抵御塔尔星的辐射！
当然，这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让人望而却步，由于从未在真正的人类身上试验过。
——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四，且副作用未知。
但简郁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
那大概是所有手下最紧张的一天。
尤金站在防爆实验室外，来回踱步，手心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忽然拽住了那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的领子，道：“如果简郁先生没有出来，你们这帮科学院的人，一个都活不了，知道吗？”
那人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身后的巨龙尹万，烦躁地用爪子扒拉尤金，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低吼。
这群人类吵的龙心烦。
在紧张的十五分钟过后，防爆室突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声响。
简郁先生平安地出来了。
尽管血管的搏动仿佛隐蕴着光流，清晰可见，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常理，几乎是震撼人心。但少年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常，只是蓝眸较平时更加熠亮，如同隐匿在昏暗中的困兽，明明神色没什么变化，却有哪里不一样了。
巨龙微微地俯下身。
这一次，靠近首领时，它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
尽管注射了龙的融合基因，在简郁先生身上，似乎没有看到任何的副作用。
先前科学院专家们所担心的排异反应、或是跨物种记忆的融合，比如龙所拥有的记忆也会转移到简郁的脑海中……这些在首领身上都没有发生。
简郁先生还是照常一样，参加一系列的战程和会议，三餐照常，甚至在一天后撤掉了自己身上的监测仪器。
而就在当天晚上。
简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首领居住的地方宽大豪华，落地窗整洁，夜色铺满了整个地板，这是防止简郁先生无法控制变身时，即使在睡梦中无意变成了巨龙形态，也不会因为空间的压制而受到伤害。
简郁坐到床上，随手拿起本书，无声翻看。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点声音。
一头巨龙从外探进了头，接着，它翅膀根部支撑着地板，慢慢地走了进来。
尾巴扫过门框，硬质的鳞片发出碰撞声，巨龙就立刻停住，看了一眼简郁的眼色。
少年并未抬头。
龙这才像是放下心来，无声地走进了这个房间。
尹万停在了落地窗旁，慢慢地坐下，蓝色的竖童微眯起，看着窗外，但身影也占据了大半个玻璃窗，投下的夜色被遮挡大半。
正当尹万眼睛要完全阖上，开始安静地打盹儿时，身旁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简郁略沉的声音：
“你从来没说过，你是被他养大的。”
巨龙勐地睁开了眼睛。
.
它看向简郁。
少年平静地抬头，语气没什么变化：“你的记忆出现在我脑海里，影响到了我。”
巨龙竖童眨了眨，发出了沉闷的低吼，音调低而短，它尾巴晃了晃，明显有些心虚。
简郁垂下眸。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
*
一年后。
地球即将被彗星撞击的消息，传到了塔尔星。
而塔尔星也成功研制出了第二支白虎基因融合剂。
塔尔星也迎来了自己的危机，他们所在的星系，三十二万光年外，竟存在着外星文明。
与其说是一颗星球，更类似一个巨大的巢穴，里面有无数游荡的外星生物，而巢穴深处是供给全部力量的内核，隐隐透出幽暗的光。
而塔尔星人和外星生物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后，很快迎来了第一次交锋。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幸运的是，巨龙的火焰会对它们造成毁灭性的威胁，但巢穴孕育的外星生物却源源不断，它们分工明确，即使损失了兵力，却依旧生生不息。
于是，在简尘的婚礼前夕，由长发罗昂·洛森带领心腹，前往地球，目的是护送首领的哥哥平安返回塔尔星。
简郁让罗昂带上了那支白虎基因试剂。
——如果途中遭遇了任何意外，为他的哥哥注射。即使是人类无法存活的环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最终计划失败。
当从战场归来的简郁，得知是他哥哥的匹配爱人、也就是他的哥夫，阻止了这次返程，甚至还扣留了他的人。
简郁垂着眸，唇色浅澹，只是眸光阴沉下来，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崩起。
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后来，简郁亲自去了一趟。
这一次，他尝到了亲眼看着简尘就在眼前，却被陌生男人拦截、死死护住的滋味。
但他还不知道哥哥的想法。
回到塔尔星的简郁，会忍不住想，若是简尘意识清醒，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他当面问出口，凭着简尘自己的意愿，会和他一起离开地球吗？
只是，简郁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出这个问题。
彗星的来临迫在眉睫。
以地球现在的科技技术，还无法抵御这样的毁灭性灾难，而唯一可以移居的星球，已经被自己和麾下的军部占领。
而因为严重的辐射，还有自己的存在，叶斯廷不会允许他带走简尘，来到塔尔星避难。
简尘已经23岁了，彗星撞击时间是三年后，即使来到塔尔星，哥哥也仅能继续存活短短十余年而已。
这确实也同样困扰着简郁。
而注射动物基因存活的概率过低，并不能成为简郁的最优选。
而不久，科学院的一个研究学者，带着一粒蓝色的钻石，前往会议厅面见简郁。
那是不久前和外星生物战斗时，一个外星尸体残骸上，提取到的晶蓝色物质。
——竟是来自于那个巢穴的中心内核。
由于太小，如同不起眼的灰尘，简郁第一眼甚至没发现它。
本就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发现，可那粒蓝石，经过研究镜的提取分析过后，竟藏匿着人类无法想象的用处。
那个承载着外星生物的巢穴，之所以能够永久地保持着生命，不受恶劣环境和风暴的影响，是因为巢穴的中心，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如同宝石般发亮的内核。
——它会在接触者的周身覆盖上一层隐形的保护空间，即使无氧、高温、辐射等人体无法承受的引力和压强，都可以被这层保护膜隔绝在外。
也就是说，拥有了它，就像一道最靠谱的护身符。
即使身处全星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它所庇护的生物处于绝对安全。
对人类同样适用。
对于简郁来说，这似乎是唯一的希望。
只是，院士提取的那一颗蓝石含量过少，作用微乎其微，并不能有任何现实意义。
如果简郁想要得到，就要深入外星生物的巢穴，到达内核的中心。
这样一来，如果得到了蓝石，如果体积足够庞大，甚至可以放置在塔尔星之上，让所有的星民不再承受辐射之苦。
只是，这对于现在还未站稳跟脚的塔尔星军力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先不说两方势均力敌，即使有人真的能够做到直捣敌人大本营的最深处，如何逃脱又是一个无法完成的奇迹。
*
以夺取蓝石为目标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年之久。
塔尔星还有很长的时间，但对于简尘来说，所剩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今年也正是预测中彗星撞击地球的年份。
地球不仅面临彗星灾难，还遭到了外星侵入，腹背受敌。
这一次，简郁决定独自出征。
他要进入外星生物的巢穴，深入到至今无人到达的内核，拿到他所需要的蓝石，即刻返航。
而以往的经验中，越靠近蓝石所在的巢穴深处，会对人体产生无法估计的副作用。
——眩晕、呕吐、眼部充血、或是最严重的……对脑部产生不可逆损伤，因为已经有很多闯入巢穴的士兵返回塔尔星后，表现出了相应的症状。
于是，简郁找到了塔尔星上最具名望的外科神经医生，交代了一些无人知晓的话，翌日便奔赴星舰。
只是，看守的士兵，在两人的谈话中，偶然听到了一些关于‘备份记忆’的话。
第一次的孤军奋战，以失败告终。
不仅一无所获，首领刚返回塔尔星就立刻被推入了手术室，先前约好的神经外科医生，立刻带好医用手套，匆忙地进入手术室，额角渗汗。
手术结束后，简郁恢复的很快，在众人看来，竟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次的突袭也很快被安排上日程，尽管遭到了众人的反对，他们不明白，如果是蓝石，十年内打赢那场战役即可，首领为什么如此着急，像是……有迫在眉睫的人等待着简郁先生去拯救。
只是第二次，尹万也跟随着简郁上了战场。
据说，巨龙表达出了强烈的意愿。
两条龙从塔尔星出发。
简郁刚刚乘着星舰到达巢穴边缘，便反向设定自动返航程序，一击脱离，变成巨龙的形态冲入保护层。
尹万紧跟其后。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一小时后。
一条巨龙从保护膜冲出，带着连绵的火星和陨石碎片。
众人一惊。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认出，那是简郁先生！！
他们连忙接应首领，迅速打开飞船舱门，并且全面消灭企图追击过来的外星生物，确保简郁先生能够安全进入。
只是，尹万迟迟没有从巢穴内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功了吗？！
……
巨龙在进入飞船的那一刻，也随之转变成了人类形态。
只是，变回人形的蓝童少年，缓缓地坐在船舱的内壁地板边，浑身是血。
简郁垂着眸，没说话。
他似乎是在看着自己手心紧攥的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蓝色石头，边缘锋利，棱角闪着细碎的光芒，混杂着有些干涸的血迹。
而简郁的视线，似乎流露出一丝迷茫。
很快，有士兵急匆匆地赶到，面目惊惶，和尤金禀报：“报告，尤金将军，给首领做手术的外科医生，今早被发现死在安全室中！”
尤金心下一沉：“什么？”
少年听到了不远处嘈杂的动静，抬眸，看向浑身冰凉的尤金。
尤金声音有些颤：“首领……”
他俯身，看向简郁：“首领，蓝石给我吧，我去送到简尘先生的手里，保证把他平安护送回塔尔星。”
简郁眸中没什么波澜。
少年擦了遮挡视线的血柱，睫毛也被血色沾染，他薄唇微抿，声音清冷：
“简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