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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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出来，方南溪一路狂飙到家。现在她心里一团怒火，连暂时不能开车这件事都忘了。
她本来打算回家去向方岩侨问清楚这件事，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舒婕要这么对她。
但当她到家的时候，方岩侨已经睡下了。黎若芸告诉她，她爸爸今天高血压又犯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吃了药才睡下。
一路上过来，方南溪心里的怒火已经平静了不少，这会儿听说方岩侨身体不舒服，更是连最后的一丝怒气都没有了。她是被气昏了头，她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没有妈妈，现在又何必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大动肝火呢？
黎若芸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担心的问道：“溪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你爸爸说啊？”
“现在没有了，阿姨，我先去睡了。”
“啊，这么快？”黎若芸有些慌乱道，“不知道你要回来，你的房间还没收拾，我现在让刘妈马上去打扫一下。”
“不用了，就这么睡吧。”方南溪回到房间就把自己扔到被子里蒙头大睡，等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一如往常的起床上班，虽然方岩侨对她大晚上突然跑回来有些奇怪，但方南溪不愿说，他也就没有紧着问。
方南溪原本以为今天又是和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哪知道临下班前，方岩侨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去一趟。方岩侨在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但语气却十分严肃，方南溪预感到家里有事发生，只好一下班又匆匆往家里赶。
当她看到舒婕在自己家里出现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方岩侨叫她回来的原因。
方岩侨此时不在，客厅里只有黎若芸和舒婕二人。舒婕镇定自若的喝着茶，反倒是黎若芸看上去一脸的不自在。
她看到方南溪就想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溪溪，你回来了。你……妈妈来了，你快过来。”
方南溪不想让黎若芸难堪，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
舒婕放下茶杯，温柔笑道：“上了一天班，累了吧？”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不会帮你的。”
黎若芸见气氛有些紧张，立马打圆场道：“溪溪，别这样，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紧接着她又回头对舒婕说，“你别生孩子的气。”
舒婕依然抿了抿嘴角，说：“没关系若芸，小溪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和她生气的。”
方南溪见她们二人说话的语气神态如此熟稔，没想到这两个竟然还是旧相识。
“小溪，只要你肯帮我这一次，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小溪，你上来。”方岩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看样子他已经和舒婕谈过了。
她们三人的谈话被打断，方南溪趁机抽身，舒婕又叫住她：“小溪，我刚才说的话随时算数，你再考虑一下吧。”
方南溪没有回答，直接跟着方岩侨上了楼。
“你昨天大晚上跑回来就是因为她吧？”
方南溪没有否认。
方岩侨接着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方南溪昨天晚上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就不在避讳了：“爸，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婕是方岩侨心里最深的疤，他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提起和她相关的任何事，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早就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竟会因为儿女之事又再次见了面。
方南溪是他一手养大的亲女儿，既然现在把她牵扯了进来，那么方岩侨也没办法再坐视不理了。之所以把她叫来，本就打算把这一切向她和盘托出，所以任何事都不再有阴谋的必要。他顺手从书桌的上那本《百年孤独》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就是方南溪见过的那张中学毕业照。
“这张照片我见过。”
方岩侨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紧接着说：“我和她，还有你黎阿姨三人是中学同学。”
“黎阿姨也是？”
“没错，你看第三排左边第五个。”
方南溪又重新拿起照片，第三排左边第五个正是年轻时候的黎若芸。那时候的黎若芸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是相较舒婕又差了一些。
方岩侨又道：“她父亲，也是你外公以前在你爷爷的手下工作，我和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怕自己女儿笑话，我从小一直很喜欢她，但她却看不上我。高中毕业后，我们考到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后来我又出了国，本以为我和她这辈子都没什么缘分了，偏偏她父亲在这时候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
“她父亲是你爷爷的财务总监，没想到他竟然监守自盗，做假账划走了公司将近一千万的资产。他利用职务犯罪，如果被举报，那么他的下半辈子只有在牢里渡过。”
方南溪隐隐猜到父母的结合大概就是跟这件事有关。
“她父亲知道我追求过她，为了让你爷爷手下留情，就提出把他女儿嫁给我。我那时候对她的感情还并没有完全淡去，再加上那是她的父亲，我也希望能放他一马，于是我就去求你爷爷答应。你爷爷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也只好松了口。”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
“是，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救了她的父亲，她就算不感恩戴德，至少心里对我也会有几分的好感吧。可是她并不这么想，她只把这场婚姻当作一次交易，她是卖身救父被逼无奈，她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可言。”
“……”方南溪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这段婚姻。
方岩侨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在嫁给我之前，她有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两人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偏偏就是因为这场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分道扬镳。”
不知道为什么，方南溪觉得上次见过的那个秦昌明应该就是舒婕年轻时候的男朋友。
“虽然我们的婚姻并不幸福，但我却还一直侥幸的以为总会好起来的。直到后来她生下了你，我才彻底看清楚我和她没有未来。”方岩侨取下眼镜擦拭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或许是因为她长期太过于压抑自己，在生下你之后，就患上了十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从你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她就一次也没抱过你，也没给你喂过一口奶。她病情严重的时候甚至还想用针扎过你。从那之后，你爷爷就不再让她见你，但是她见不到你发病的频率又会变得更高。她每天不断的在房间里大吼大叫和砸东西，没次都要累到声嘶力竭才肯罢休。”
方南溪十分咂舌，她实在想象不出温柔似水的舒婕发病会是什么样子。
“有了你之后，我突然就想开了。她不是金丝雀，我这儿也不是黄金笼，她既然想飞那就让她飞吧。我们在一起三年，就互相折磨了三年，她累我也累。”
“后来呢？”
“后来她病好了之后就离开了。或许就是因为知道终于能离开了，她的病也很快就好了起来。不过最后我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尚，或许心里对她还是存在着一丝恨意，她走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今生都不准来见你。”
“她答应了？”
“是，恐怕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成为她奔向自由的阻碍。”
方南溪听完他们这段往事觉得一阵悲凉，说到底舒婕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而已。除了她那个外公，其他人谁不无辜呢？
“爸爸之前没想过要把这些陈年旧事告诉你，但是她已经找上你了，有些事就没法再隐瞒一辈子。爸爸现在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想你心里有个底，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至于要不要帮她就由你自己权衡判断。”
方南溪心里很乱，从舒婕来找她开始，她的心里就很乱。一开始是委屈、不解、愤懑和怨怼。而在听完那些过往以后，她此刻却觉得十分的难受，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上一样，心里闷闷的，连喘息都不太顺畅。
“爸，我先回去了。”
“既然都回来，今晚就住家里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好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溪溪，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爸爸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爸爸。”
“父女俩用不着说这些。你回去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
方南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舒婕已经离开了，这座房子里应该留存着她年轻时候所有的不美好记忆，她当年好不容易才从这里逃离，现在到底是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才让她能重新踏入这个家门。
看来母爱果然一件很了不起的东西，方南溪突然有些羡慕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黎若芸留方南溪吃晚饭，方南溪拒绝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从公司出来，方南溪一路狂飙到家。现在她心里一团怒火，连暂时不能开车这件事都忘了。
她本来打算回家去向方岩侨问清楚这件事，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舒婕要这么对她。
但当她到家的时候，方岩侨已经睡下了。黎若芸告诉她，她爸爸今天高血压又犯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吃了药才睡下。
一路上过来，方南溪心里的怒火已经平静了不少，这会儿听说方岩侨身体不舒服，更是连最后的一丝怒气都没有了。她是被气昏了头，她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没有妈妈，现在又何必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大动肝火呢？
黎若芸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担心的问道：“溪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你爸爸说啊？”
“现在没有了，阿姨，我先去睡了。”
“啊，这么快？”黎若芸有些慌乱道，“不知道你要回来，你的房间还没收拾，我现在让刘妈马上去打扫一下。”
“不用了，就这么睡吧。”方南溪回到房间就把自己扔到被子里蒙头大睡，等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一如往常的起床上班，虽然方岩侨对她大晚上突然跑回来有些奇怪，但方南溪不愿说，他也就没有紧着问。
方南溪原本以为今天又是和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哪知道临下班前，方岩侨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去一趟。方岩侨在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但语气却十分严肃，方南溪预感到家里有事发生，只好一下班又匆匆往家里赶。
当她看到舒婕在自己家里出现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方岩侨叫她回来的原因。
方岩侨此时不在，客厅里只有黎若芸和舒婕二人。舒婕镇定自若的喝着茶，反倒是黎若芸看上去一脸的不自在。
她看到方南溪就想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溪溪，你回来了。你……妈妈来了，你快过来。”
方南溪不想让黎若芸难堪，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
舒婕放下茶杯，温柔笑道：“上了一天班，累了吧？”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不会帮你的。”
黎若芸见气氛有些紧张，立马打圆场道：“溪溪，别这样，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紧接着她又回头对舒婕说，“你别生孩子的气。”
舒婕依然抿了抿嘴角，说：“没关系若芸，小溪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和她生气的。”
方南溪见她们二人说话的语气神态如此熟稔，没想到这两个竟然还是旧相识。
“小溪，只要你肯帮我这一次，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小溪，你上来。”方岩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看样子他已经和舒婕谈过了。
她们三人的谈话被打断，方南溪趁机抽身，舒婕又叫住她：“小溪，我刚才说的话随时算数，你再考虑一下吧。”
方南溪没有回答，直接跟着方岩侨上了楼。
“你昨天大晚上跑回来就是因为她吧？”
方南溪没有否认。
方岩侨接着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方南溪昨天晚上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就不在避讳了：“爸，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婕是方岩侨心里最深的疤，他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提起和她相关的任何事，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早就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竟会因为儿女之事又再次见了面。
方南溪是他一手养大的亲女儿，既然现在把她牵扯了进来，那么方岩侨也没办法再坐视不理了。之所以把她叫来，本就打算把这一切向她和盘托出，所以任何事都不再有阴谋的必要。他顺手从书桌的上那本《百年孤独》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就是方南溪见过的那张中学毕业照。
“这张照片我见过。”
方岩侨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紧接着说：“我和她，还有你黎阿姨三人是中学同学。”
“黎阿姨也是？”
“没错，你看第三排左边第五个。”
方南溪又重新拿起照片，第三排左边第五个正是年轻时候的黎若芸。那时候的黎若芸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是相较舒婕又差了一些。
方岩侨又道：“她父亲，也是你外公以前在你爷爷的手下工作，我和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怕自己女儿笑话，我从小一直很喜欢她，但她却看不上我。高中毕业后，我们考到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后来我又出了国，本以为我和她这辈子都没什么缘分了，偏偏她父亲在这时候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
“她父亲是你爷爷的财务总监，没想到他竟然监守自盗，做假账划走了公司将近一千万的资产。他利用职务犯罪，如果被举报，那么他的下半辈子只有在牢里渡过。”
方南溪隐隐猜到父母的结合大概就是跟这件事有关。
“她父亲知道我追求过她，为了让你爷爷手下留情，就提出把他女儿嫁给我。我那时候对她的感情还并没有完全淡去，再加上那是她的父亲，我也希望能放他一马，于是我就去求你爷爷答应。你爷爷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也只好松了口。”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
“是，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救了她的父亲，她就算不感恩戴德，至少心里对我也会有几分的好感吧。可是她并不这么想，她只把这场婚姻当作一次交易，她是卖身救父被逼无奈，她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可言。”
“……”方南溪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这段婚姻。
方岩侨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在嫁给我之前，她有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两人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偏偏就是因为这场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分道扬镳。”
不知道为什么，方南溪觉得上次见过的那个秦昌明应该就是舒婕年轻时候的男朋友。
“虽然我们的婚姻并不幸福，但我却还一直侥幸的以为总会好起来的。直到后来她生下了你，我才彻底看清楚我和她没有未来。”方岩侨取下眼镜擦拭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或许是因为她长期太过于压抑自己，在生下你之后，就患上了十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从你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她就一次也没抱过你，也没给你喂过一口奶。她病情严重的时候甚至还想用针扎过你。从那之后，你爷爷就不再让她见你，但是她见不到你发病的频率又会变得更高。她每天不断的在房间里大吼大叫和砸东西，没次都要累到声嘶力竭才肯罢休。”
方南溪十分咂舌，她实在想象不出温柔似水的舒婕发病会是什么样子。
“有了你之后，我突然就想开了。她不是金丝雀，我这儿也不是黄金笼，她既然想飞那就让她飞吧。我们在一起三年，就互相折磨了三年，她累我也累。”
“后来呢？”
“后来她病好了之后就离开了。或许就是因为知道终于能离开了，她的病也很快就好了起来。不过最后我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尚，或许心里对她还是存在着一丝恨意，她走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今生都不准来见你。”
“她答应了？”
“是，恐怕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成为她奔向自由的阻碍。”
方南溪听完他们这段往事觉得一阵悲凉，说到底舒婕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而已。除了她那个外公，其他人谁不无辜呢？
“爸爸之前没想过要把这些陈年旧事告诉你，但是她已经找上你了，有些事就没法再隐瞒一辈子。爸爸现在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想你心里有个底，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至于要不要帮她就由你自己权衡判断。”
方南溪心里很乱，从舒婕来找她开始，她的心里就很乱。一开始是委屈、不解、愤懑和怨怼。而在听完那些过往以后，她此刻却觉得十分的难受，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上一样，心里闷闷的，连喘息都不太顺畅。
“爸，我先回去了。”
“既然都回来，今晚就住家里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好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溪溪，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爸爸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爸爸。”
“父女俩用不着说这些。你回去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
方南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舒婕已经离开了，这座房子里应该留存着她年轻时候所有的不美好记忆，她当年好不容易才从这里逃离，现在到底是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才让她能重新踏入这个家门。
看来母爱果然一件很了不起的东西，方南溪突然有些羡慕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黎若芸留方南溪吃晚饭，方南溪拒绝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