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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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顾凩悠悠转醒，入眼的是一片白，鼻侧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耳边听到仪器的滴滴声，是在医院……顾凩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对医院太熟悉了，毕竟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大半都是在这个白色的“牢狱”里度过的。
应该是涫荿把他带到医院来的，他之前迷迷糊糊听到涫荿的声音了。顾凩眨了眨眼，病房里现在没人，他抬起右手，正吊着水，使不上力，躺在床上脑袋有点放空。
涫荿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顾凩一双黑目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走到病床前，顾凩的眼睛就移到了他的身上，涫荿瞬间就笑了，“醒了？”
顾凩看见涫荿笑，顾凩就点了点头，涫荿见顾凩的唇上都起了点干皮，就走到一侧的饮水机冷热接了一半兑成温水，手上稍稍感受一一下温度觉得合适就给顾凩端了过来。顾母应当是按照他说的用棉签沾水给他稍稍喂了一点水的，涫荿将病床调高。
“先喝点温水。”涫荿将水杯递到顾凩嘴边，顾凩轻轻的看了涫荿一眼，然后含住杯口，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涫荿一点点给他喂水。
涫荿道：“我来之前已经叫冬璘去买早饭了，你妈妈从凌晨一直守在你床边，怕把她的身体熬坏了，就让她先去休息了，刚走没一会儿。”
这边顾凩松了口，涫荿把水杯搁在一侧，又继续说：“你爸爸和你弟弟，在准备搬家的事。”
顾凩呆了一秒，“祈愿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涫荿听着心脏起伏跳动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对顾祈愿这个弟弟倒是真的欢喜，涫荿继续说道：“因为你的病情，最近你不能离我太远，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所以…………”
顾凩眼神暗了暗。
涫荿叹了口气，又道：“易水兰亭，你们家会搬到那里，我问过我的一个同事，他们家住在易水兰亭附近的小区，他说易水兰亭的环境很好。那里离医院近，我以后去给你检查身体也会方便很多。”
顾凩好像对这些的兴趣不大，略带病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几年一直都这样，顾凩太安静了。平时也就偶尔兴趣来了才会跟人说说话，在家里待着也一直窝在他卧室隔壁的书房里，他是治的了有看得见的伤的病，顾凩，或许更多的是一些看不见的伤。
顾凩这种情况，换谁头上都多多少少能憋出点心病来。也好在他们家境况还不错，父母疼爱，家庭富裕，能担得起顾凩的高额医药费用。
若是放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怕是就没这么好运了。涫荿睫毛扑闪了几下，眼里藏着些道不明的情绪。
顾凩不是很喜欢涫荿看着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睛里太温柔了，不带任何欲望的温柔，就好像是在对待某个自己特别珍视的人的眼神，他并不觉得那种温情是对着自己的，自己一个病秧子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那种感觉倒是更像给他一种他的眼睛在透过自己看着其他什么东西…………
不得不承认的是，涫荿的医术确实好，从他接手自己的病开始，他的病情确实克制了太多，涫荿几乎给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能痊愈，过真正的正常人的生活的希望。
也仅仅只是希望而已…………
顾家的动作很快，一周就把所有的购房流程走完了，易水兰亭的房子内屋都是装修好的，只需要自行购买家居用品就可以了。因此大抵只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所有事项都被处理完毕。
出院那天是顾祈愿来接的，顾父因为公司的事急需他回去处理，今天着实分不出时间来接顾凩去易水兰亭。
顾凩当天换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衬衫，休闲宽松款的灰色牛仔裤，穿着一双球鞋。穿着看上去倒是青春范十足，顾凩太白了，病态的不健康的白，在黑衬衫的衬托下显得更白。
顾祈愿今天比之前精神气足得多。穿着一身休闲装，特别有活力，眼下的乌青也没那么重了，头发也齐整的多，一看到顾凩就开心的扑了过去，顾凩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撞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顾祈愿抱住顾凩，似乎是想把头埋在顾凩的怀里，但是两人身高不相上下，顾祈愿有点委屈的把头搁在顾凩的右肩上，又蹭了蹭，乖巧的不得了的冲着顾凩喊了一声，“哥……”
顾母看着乐了，两兄弟关系好，她做母亲的自然乐见其成。
一旁的涫荿：“……”
他有理由怀疑，顾祈愿有精神分裂！
顾凩确实被顾祈愿的动作给吓着了，等到反应过来，顾凩脸色也柔和起来，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了，都上大学的人了，还这么黏人，还不快松开。”顾凩的声音就像泉水滴落，温和极了。虽然微微斥责，声音里凸显出更多的还是宠溺。
顾祈愿慢吞吞不情愿的松开了环着顾凩的手，“哥，走！我把车就停在门口的，我带你去看看新家。”顾祈愿牵着顾凩的手就往外走。顾母这才急忙对着顾祈愿说：“你慢点！你哥不久才做了手术的！”
顾祈愿背对着顾母说道：“知道的！”脚步瞬间就慢了许多。
顾凩笑了笑：“没问题的，不用担心。”顾祈愿嘻嘻哈哈的松开了顾凩的手，双手背在后脑勺，道：“哥，我跟你说易水兰亭那里你一定会喜欢的，待会你到了就知道了！”
涫荿看着长廊上，两人渐远的背影，唇角重重的抿起，眼睑下飘过一抹凉意，揣在口袋的手紧握成拳。
顾母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祈愿从小就特别黏着他哥，我记得祈愿还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一见到小凩就笑的特别开心，还手舞足蹈的，特别可爱！”顾母似乎是想到了一些很开心的事，之前的淡淡的忧郁感也一扫而空。
涫荿淡淡的说道：“挺好的。”
顾母没有看到涫荿的表情，只觉得涫荿是在赞同她的话，也便笑着回话：“对啊，兄弟俩感情好，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如果我和老顾以后出了什么事，小凩还有祈愿照顾。”
顾母转头看向涫荿，眼里满是真诚，就像是藏着一抹光，道：“涫医生，小凩的病，是真的没法完全治愈吗？”
涫荿沉默了。
顾母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掩去眼底的失望，顾母假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事，小凩的病是天生的，总归还是我害了小凩，我带小凩看过那么多医生，只有涫医生让小凩的病情得到了那么久的控制，这四年更是让他从医院里彻底走了出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涫医生，我们也走吧，祈愿他们应该在楼下等久了。”
顾母说着往楼道拐角的电梯走去。
涫荿半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捏着，仿佛在奋力压制着什么。他半阖双眼，四下无人，也就没人注意到眼瞳一闪而逝的血红。
晚上八点，顾凩悠悠转醒，入眼的是一片白，鼻侧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耳边听到仪器的滴滴声，是在医院……顾凩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对医院太熟悉了，毕竟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大半都是在这个白色的“牢狱”里度过的。
应该是涫荿把他带到医院来的，他之前迷迷糊糊听到涫荿的声音了。顾凩眨了眨眼，病房里现在没人，他抬起右手，正吊着水，使不上力，躺在床上脑袋有点放空。
涫荿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顾凩一双黑目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走到病床前，顾凩的眼睛就移到了他的身上，涫荿瞬间就笑了，“醒了？”
顾凩看见涫荿笑，顾凩就点了点头，涫荿见顾凩的唇上都起了点干皮，就走到一侧的饮水机冷热接了一半兑成温水，手上稍稍感受一一下温度觉得合适就给顾凩端了过来。顾母应当是按照他说的用棉签沾水给他稍稍喂了一点水的，涫荿将病床调高。
“先喝点温水。”涫荿将水杯递到顾凩嘴边，顾凩轻轻的看了涫荿一眼，然后含住杯口，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涫荿一点点给他喂水。
涫荿道：“我来之前已经叫冬璘去买早饭了，你妈妈从凌晨一直守在你床边，怕把她的身体熬坏了，就让她先去休息了，刚走没一会儿。”
这边顾凩松了口，涫荿把水杯搁在一侧，又继续说：“你爸爸和你弟弟，在准备搬家的事。”
顾凩呆了一秒，“祈愿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涫荿听着心脏起伏跳动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对顾祈愿这个弟弟倒是真的欢喜，涫荿继续说道：“因为你的病情，最近你不能离我太远，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所以…………”
顾凩眼神暗了暗。
涫荿叹了口气，又道：“易水兰亭，你们家会搬到那里，我问过我的一个同事，他们家住在易水兰亭附近的小区，他说易水兰亭的环境很好。那里离医院近，我以后去给你检查身体也会方便很多。”
顾凩好像对这些的兴趣不大，略带病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几年一直都这样，顾凩太安静了。平时也就偶尔兴趣来了才会跟人说说话，在家里待着也一直窝在他卧室隔壁的书房里，他是治的了有看得见的伤的病，顾凩，或许更多的是一些看不见的伤。
顾凩这种情况，换谁头上都多多少少能憋出点心病来。也好在他们家境况还不错，父母疼爱，家庭富裕，能担得起顾凩的高额医药费用。
若是放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怕是就没这么好运了。涫荿睫毛扑闪了几下，眼里藏着些道不明的情绪。
顾凩不是很喜欢涫荿看着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睛里太温柔了，不带任何欲望的温柔，就好像是在对待某个自己特别珍视的人的眼神，他并不觉得那种温情是对着自己的，自己一个病秧子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那种感觉倒是更像给他一种他的眼睛在透过自己看着其他什么东西…………
不得不承认的是，涫荿的医术确实好，从他接手自己的病开始，他的病情确实克制了太多，涫荿几乎给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能痊愈，过真正的正常人的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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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动作很快，一周就把所有的购房流程走完了，易水兰亭的房子内屋都是装修好的，只需要自行购买家居用品就可以了。因此大抵只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所有事项都被处理完毕。
出院那天是顾祈愿来接的，顾父因为公司的事急需他回去处理，今天着实分不出时间来接顾凩去易水兰亭。
顾凩当天换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衬衫，休闲宽松款的灰色牛仔裤，穿着一双球鞋。穿着看上去倒是青春范十足，顾凩太白了，病态的不健康的白，在黑衬衫的衬托下显得更白。
顾祈愿今天比之前精神气足得多。穿着一身休闲装，特别有活力，眼下的乌青也没那么重了，头发也齐整的多，一看到顾凩就开心的扑了过去，顾凩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撞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顾祈愿抱住顾凩，似乎是想把头埋在顾凩的怀里，但是两人身高不相上下，顾祈愿有点委屈的把头搁在顾凩的右肩上，又蹭了蹭，乖巧的不得了的冲着顾凩喊了一声，“哥……”
顾母看着乐了，两兄弟关系好，她做母亲的自然乐见其成。
一旁的涫荿：“……”
他有理由怀疑，顾祈愿有精神分裂！
顾凩确实被顾祈愿的动作给吓着了，等到反应过来，顾凩脸色也柔和起来，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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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祈愿慢吞吞不情愿的松开了环着顾凩的手，“哥，走！我把车就停在门口的，我带你去看看新家。”顾祈愿牵着顾凩的手就往外走。顾母这才急忙对着顾祈愿说：“你慢点！你哥不久才做了手术的！”
顾祈愿背对着顾母说道：“知道的！”脚步瞬间就慢了许多。
顾凩笑了笑：“没问题的，不用担心。”顾祈愿嘻嘻哈哈的松开了顾凩的手，双手背在后脑勺，道：“哥，我跟你说易水兰亭那里你一定会喜欢的，待会你到了就知道了！”
涫荿看着长廊上，两人渐远的背影，唇角重重的抿起，眼睑下飘过一抹凉意，揣在口袋的手紧握成拳。
顾母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祈愿从小就特别黏着他哥，我记得祈愿还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一见到小凩就笑的特别开心，还手舞足蹈的，特别可爱！”顾母似乎是想到了一些很开心的事，之前的淡淡的忧郁感也一扫而空。
涫荿淡淡的说道：“挺好的。”
顾母没有看到涫荿的表情，只觉得涫荿是在赞同她的话，也便笑着回话：“对啊，兄弟俩感情好，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如果我和老顾以后出了什么事，小凩还有祈愿照顾。”
顾母转头看向涫荿，眼里满是真诚，就像是藏着一抹光，道：“涫医生，小凩的病，是真的没法完全治愈吗？”
涫荿沉默了。
顾母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掩去眼底的失望，顾母假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事，小凩的病是天生的，总归还是我害了小凩，我带小凩看过那么多医生，只有涫医生让小凩的病情得到了那么久的控制，这四年更是让他从医院里彻底走了出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涫医生，我们也走吧，祈愿他们应该在楼下等久了。”
顾母说着往楼道拐角的电梯走去。
涫荿半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捏着，仿佛在奋力压制着什么。他半阖双眼，四下无人，也就没人注意到眼瞳一闪而逝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