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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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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桥本奈奈未忽然有种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

    直到门口玄关处,从外界一股脑涌进的寒风轻轻吹拂在了她额头的碎发上,带着些许冰凉的寒意渗入皮肤时,她才恍然间惊醒过来。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张脸?在阳川拉面店里的初次相遇,在这一年来日日夜夜的点点滴滴,以及在那个最令她记忆深刻的夜晚,她曾经一点一点的亲手抚摸过这上面的每一寸肌肤,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深深铭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从东京回到北海道,至今也不过才短短两天时间而已,但在这两天时光里,她却又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有关那间小屋,那个人的一切,如蚁噬心。

    这些东西,不提十分了解自家女儿的桥本妈妈,就算是与姐姐足足差了五六岁的弟弟桥本健太,都能在自家姐姐回来后有些反常的情绪中看出异样。

    尽管她除了刚回家时红着眼圈流下了眼泪之外,其余的时候都表现的很轻松,言谈举止一如往常,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年假而回来过年一般。但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忽略,就越是会在午夜梦回,趁你毫无防备之时,将你折磨的死去活来。

    乃至于桥本奈奈未一回来便病倒了,说是感冒,但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比起身上的病症,更多地还是心病——

    但是她并不后悔。

    或者说就算有,但是倔强而骄傲的桥本奈奈未,也不会允许且承认,这些情绪曾出现在自己的心底。

    因为后悔便是软弱的象征,是对骄傲的自己的否认,她也曾私底下无数次的问过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眼前所看到的景色,所面临的处境,与周遭的环境氛围,都是那个刚刚来到东京,为了生计与学业而咬牙支撑的桥本奈奈未所根本无法想象的,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

    她迟疑过,动摇过,尤其是在某人坦白心意时,更是几乎不能自制,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是她的内心最终告诉她,有。

    所以即使再如何难过,再如何不舍,桥本奈奈未也依旧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因此到了这一刻,当看见那个魂牵梦绕的面孔终于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时,桥本奈奈未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在看恐怖片时,气氛渲染到了一定程度,最终鬼怪终于出现的那份轻松。仿佛闪电过后的那道雷声终于到了,心间有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轻轻落地,骤然间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来了。

    桥本奈奈未眼神复杂的望着那个身影,她十分清楚对方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劝自己回去,却也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会同意。

    因此一切,都早已注定。

    ......

    在桥本奈奈未望着门口的那个人影的时候,那个人自然也在望着她。

    他自然也不会是别人,正是白云山。

    怔怔望着那张明明前不久才刚刚见过的面孔,白云山的情绪同样复杂。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两人还在一起约会,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一起吃了很多美食,一起看了很多景色。在夜晚的草坪上告白相拥,在寒夜的小屋里升温,最终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一切都在向着预期的美好发展。

    只是一觉醒来,一切却都再次天翻地覆。

    桥本奈奈未突如其来的离别,不得不说对他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从那个早晨看完了女孩所留下的信件之后,从小屋到阳川拉面店离开之后,他便一直不眠不休,甚至连进食都少得可怜。

    各种各样的事情与安排,加上一路几乎没有停顿奔波至此的辛劳,连他超出常人的体魄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此时由衷的感到了一股疲惫。

    但比起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却也丝毫不差,内疚,后悔,悲伤,难过,恐惧,疑惑......种种情绪五味陈杂,相继涌上了他的脑海,在他的大脑中仿佛凝聚成了一根紧紧绷着的弦,似乎随时都要断裂。

    一直到现在来到了这里,在终于亲眼见到了那个气质清冷的面孔之后,那根弦才总算松缓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放松。

    白云山凝望着那张面孔,咧了咧嘴角,内心如同虚脱一般,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终于找到你了,娜娜敏。

    只是很快,这具放松的身体便又被其他的情绪填满,在经历了整整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紧张内疚过后,这些复杂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混合在一起,最终变为了一种夹着怒火,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最后一股脑的发泄了出去。

    “桥本奈奈未桑?你倒还真是说到做到啊,当初在送走岩濑的时候就说,如果轮到自己要走的话就会选择写封信来告别,结果还真给你这么做了!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让我找遍了都找不到,最后不眠不休一口气追来了这里才终于见着了面。你还真是能跑啊,呵呵,这么能跑怎么不去教教秋元?让她跑得快些也不至于老是平地摔了,教教星野也行啊,吃胖了也不用担心了,倒是省得我费这么多的功夫来操心了——”

    白云山冷笑连连,一边说,一边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一步步靠近。

    桥本健太似乎完全没有预测到这个场面,下意识张大嘴巴。但被他此时的气势所摄,却也不敢说什么制止的话语,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家姐姐,却发现自家姐姐的眼神依旧是一片平静。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给我的信上不是很能说的吗?一口气写这么多字,你不嫌手酸我还嫌看得累呢!怎么现在当着我的面,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白云山继续冷笑:“是说不出来了?还是理亏了?还是说帮你找张纸,继续写下来告诉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桥本奈奈未依然平静的看着他,只是注视着他几秒后,才忽然间神色有些奇怪的淡淡开口:“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