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飞虎大战汜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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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难千灾苦不禁,奸臣贼子枉痴心。
漫夸幻术能多获,不道邪谋可易侵。
余化图功成画饼,韩荣封拜有差参。
纵然天意安排定,说到封神泪满襟。
话说黄滚排布开人马,等候儿子黄飞虎到来。
黄明和周纪远远地看到了一队人马排开。黄明对黄飞虎说:“老爷已经摆开了人马,又看到了陷车,这情况似乎不是好消息。”
龙环道:“先见了老爷,听听他怎么说,再考虑下一步。”一行数骑继续向前走去。
黄飞虎在马鞍上欠身行礼,说:“父亲,不孝儿黄飞虎不能行全礼。”黄滚问:“你是谁?”黄飞虎回答:“我是父亲您的长子黄飞虎,为何反问?”
黄滚大声说道:“我家蒙受天子七世恩荣,是商汤的得力辅佐,有忠孝贤良的人,没有叛逆奸佞的人。而且我黄门没有犯法的男子,没有再嫁的女人。你今天为一个妇人而背弃君亲的大恩,丢弃了七代的荣耀,失去腰间的宝玉,忘却了人伦的大体,忘记了国家遗留下来的庇荫,背叛君主,无端端的造反作乱,杀害朝廷命官,强闯天子关隘,乘机抢劫掳掠,使得百姓遭殃,污辱祖宗于九泉之下,愧对父颜于人世之间。你空为王位,连累父亲餐刀!你活着有愧于天下,死了也有辱于先人!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黄飞虎被父亲的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黄滚又问:“畜生!你做忠臣孝子还是不做忠臣孝子?”
黄飞虎问:“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滚说:“你要做忠臣孝子,就早早下骑,做父亲的把你解往朝歌,这样我黄滚解子有功,天子必定不会害我;我得以周全,你死了还是商臣,我黄滚还有肖子。畜生!你还可以得到忠孝两全。如果你不做忠臣孝子的话,既然已经反了朝歌,目中已经没有天子,自然是不忠;你再使开长枪,把我刺于马下,料想你必定投西土而去,任你纵横驰骋,让我眼不见,耳不闻,我也甘心,你可乐意。这样就不会遗留我晚年披枷带索,死于街头,被人指着说:‘这是某人的父亲,因儿子造反而导致其父遭到这样的结果啊!’”
黄飞虎听罢,在神牛上大叫:“老爷不必怪罪我,让老爷解往朝歌去罢!”正要下骑,旁边黄明在马上大呼:“长兄不可下骑!纣王无道,是失政的君主,不以我们尽忠辅国为念。古话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国君既然以不正之礼,混乱伦理违反纲常,臣子又何必心悦诚服地听从他的驱使呢!我们逃出五关时费了多少艰难险阻,历尽十死一生;如今听老将军一番言语,就死于马下也无益。可怜惨死在马下,冤枉不能昭示于天下!”黄飞虎听了这些话也觉得有理,在牛背上低头不语。
黄滚大声骂道:“你们这群叛逆!我儿子明明没有反心,是你们这些目无父母君王、不仁不义、违背三纲五常的家伙教唆的,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我面前,竟然还敢教唆我儿子不要下马,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都是你们在挑拨他!真是气死我了!”
他纵马抡刀向黄明冲去。黄明赶紧用斧头架住黄滚的刀,说:“老将军,你听我说,黄飞虎他们是你的儿子,黄天禄几个是你的孙子;我们不是你的子孙,你却要用囚车来抓我们?老将军,你想法错了!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如今朝廷政治腐败,伦理道德混乱,各地混乱不堪,战争四起,上天降下不祥之兆,祸乱已经出现了。现在你的儿媳被君主欺辱,亲生女儿被君主摔死,冤屈无处申诉;不想着为一家骨肉报仇,反而把儿子送到朝歌去受刑。俗话说:‘君王不正,大臣们就投靠外国;父亲不慈爱,儿子就离心离德。’”
黄滚大怒:“反贼!花言巧语,气死我了!”他把刀向黄明劈来。黄明架住刀,大叫:“黄老儿!你天气晴朗不肯走,非要等到下雨淋头!你做了一世大将军,却不懂得识时务,只管拿刀来劈我,就不想想我手中的斧头也没有眼睛,万一有个闪失伤了你,把老将军一生的英名毁于一旦。小侄怎么忍心呢?”
黄滚大怒,纵马舞刀,飞奔直取。周纪说:“老将军今天得罪了也罢,忍不住了。”
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四将把黄滚围在垓心,斧戟交加,战马奔腾。
黄飞虎在旁边看着四将把父亲围住,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沉思着:“这些家伙太可恶了!我在这里,竟然还敢欺负我父亲。”只听黄明大叫道:“长兄,我们把老爷围住了,你们还不快快出关去,还要等什么?”
飞豹、飞彪、天禄、天爵一起带着家将和车辆,冲出了关口。黄滚见儿子冲出了关口,气得肝胆俱裂,跌下马来想要拔剑自刎。
黄明下马,紧紧抱住了黄滚,口中说道:“老爷何必如此?”黄滚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大骂道:“无知强盗!你竟然放走了我的逆子,还要在此胡言乱语!”
黄明说:“末将有一肚子苦水,真是有冤无处伸。我受你儿子欺压,已经受了无数委屈。他要反叛商朝,我多次苦劝,但他动辄就要杀了我们四人。我们没办法,只好先到界牌关,求见黄将军,再设法将他拿下,洗清我们四人一身之冤。我以眼神示意,老将军却只顾说闲话而不理睬。我担心泄露了机会,反而不好。”
黄滚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黄明说:“老将军你快上马,出关去追赶飞虎,只告诉他:“黄明劝我,‘虎毒不食儿’,你们都回来,我同你往西岐去投见武王,怎么样?”
黄滚笑道:“这畜生好会说话,反倒来诱骗我!”
黄明说:“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让你去,这只是为了骗他进关。老将军你在府内设宴招待我们,我们四人则准备好绳索挠钩,等你击钟为号,我们一齐动手,将你三个子、三个孙子都抓入陷车,解往朝歌。只希望你老将军看在老天爷的分上,保佑我们四条性命。”
黄滚听罢,叹息道:“黄将军,原来你是个好人。”黄滚忙上马,赶出关来,大声呼喊:“我儿!黄明劝我,确实有理。我也考虑了一下,不如和你一同去西岐吧。”
飞虎心中疑惑的说:“父亲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飞豹道:“这一定是黄明的圈套。我们还是先回关内,听从他们的安排吧。”
于是他们又返回来进关入府,拜见父亲。黄滚道:“你们一路鞍马劳顿,快快收拾酒饭,你们吃完了,就同往西岐去吧。”
且说两边忙忙碌碌准备酒食,黄滚陪着他们喝了几杯酒后,见黄明站在旁边,便连敲金钟数下。黄明听见后只当没听见似的。这时龙环跑过来对黄明说:“现在怎么样了?”
黄明道:“你两个人将老将军的资财收拾妥当,一把火烧了粮草堆后我们就一起上马。老将军问起来的话,自有我回答。”
两个人走后,黄滚见黄明听到金钟声响却仍不行动,便将他叫到案旁来问:“刚才钟声响了,你怎么不行动?”
黄明答道:“老将军,刀斧手还没到齐,不好动手。要是打草惊蛇的话,计划就泡汤了。”
且说龙环、吴谦两位将领把黄老将军的家私都打包上车后,便放了一把火烧了粮草堆。有人来报:“粮草堆火起!”众人闻讯齐上马出关而去。黄滚大叫一声:“我中了这伙强盗的计了!”
黄明忙安慰他:“老将军啊,我实话告诉你吧,纣王荒淫无道,武王才是仁德圣明的君主。我们去投奔他才是正理。你去便去;你不去的话只会逼得我们烧了仓库,断了粮草供应。到朝歌后你们也难逃一死。所以,依我看还是一起投奔武王去吧,这才是上策。”
黄滚沉吟片刻,长叹道:“臣并非有意放纵儿子不忠,而是难以调停众人口舌。老臣家族七代忠诚良善,如今却成了叛亡之士。”他朝朝歌方向深深拜了八拜,将五十六两帅印挂在了银安殿。这位老将军点兵三千,与家将等人共计四千余人,扑灭大火后离开了高关。
话说黄滚与众人在马背上并肩而行。黄滚说:“黄明,我看你为我儿子这样做,不是为了他好,而是害了我一门忠义。界牌关外便是西岐,此行并无大碍;然而接下来的八十里就是汜水关,守关者是韩荣,其麾下有一名将领余化,此人擅长邪术,人称‘七首将军’。他道法通玄,所向披靡,坐骑是火眼金睛兽,用方天画戟。一旦我们到达那里,恐怕无人能逃。若是我押解你前往朝歌,或许还能留下我这一把老骨头。今日一同至此,真是荆山失火,玉石俱焚。这正是天意难逃,我命中注定。”
他看到七岁的孙儿在马背上啼哭,心中更添悲切,不禁失声喊道:“我等遭此不幸;你小小年纪又有什么原因得罪了天地,也要遭到这样的杀身之祸!”
黄滚一路上不住地叹息,不知不觉行至汜水关,安下人马,扎了营寨。
却说韩荣的探马回报:“黄滚同武成王反出界牌关,领兵到了关前扎营。”
韩荣听完报告后,低首自思:“黄老将军,你身居总帅高位,权位极重,为什么还要纵子反叛商朝,如此不明事理,实在是可笑啊。”
以下仅供参考,请您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撰写。
韩荣命令左右侍从:“擂鼓召集诸将领,商议对策。”众人参拜完毕后,韩荣说:“黄滚纵容儿子造反,率兵来到这里,我们必须仔细斟酌,商量对策。”众将领命。韩荣调遣人马,把守住咽喉要道。
且说第二天余化奉命率领人马在军前挑战,营门守卫报告黄滚。黄滚问:“你们谁去迎战?”只见黄飞虎说:“孩儿前去。”他骑上五色神牛,手提着枪,催骑上前。
话说余化骑着马向前冲,他之前从未与武成王见过面。见来将仪表堂堂,五绺长髯,飘洒在背后,丹凤眼,卧蚕眉,提着金鉴提芦杵,骑着五色神牛。余化问:“来者何人?”
武成王回答:“我是武成王黄飞虎。现在纣王昏庸无道,我抛弃纣王归顺了周朝。你是谁?”
余化回答:“末将未曾得见过大王尊颜。大王是成汤社稷重臣,若论满朝富贵之家,都出自黄门。何事不足,而要造反叛乱呢?”
飞虎说:“将军之言虽然有理,但各有各的苦衷,一言难尽。就用君臣之道来讨论,古话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普天下尽知纣王无道,羞于为臣。现在他又悖逆伦常败坏道德,玷污纲常铁纪,残害仁义之士,不体恤士民,天下诸侯,皆知有岐周了。三分天下,周土已得二分,可见天命所归,岂是人力所能为呢?我现在只借此关前去投奔岐周,望将军容纳。感激不尽。”
余化叹息:“大王此言差矣!末将各守关隘,以尽臣职。大王不反,末将自然应当出来迎接。大王现在是叛亡之身,末将与大王成为敌国之人,怎么会有放大王出关的道理?大王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我劝大王请速下战马,让我关的主将把你押解往朝歌,请旨定夺。百官自会呈上本章保奏,念大王往日的功劳,以赦免叛亡之罪,这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想平安出这个汜水关,大王乃缘木求鱼,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飞虎说:“五关已出有四关,岂在你这汜水关!敢出言无状,放马来与你见个雌雄,决个胜负。”飞虎举枪直取余化。余化摇动画戟迎战。二兽相交,枪戟并举,一场激战开始了。
话说武成王黄飞虎展开钢枪使得性起。银蟒般裹住余化直斗得马仰人翻。余化架住一戟就走。飞虎追来。余化挂下画戟揭起战袍,从囊中取出一幡,这个幡名叫“戮魂幡”。此物是蓬莱岛一气仙人传授,是旁门左道之术。他往空中一举,只见数道黑气把飞虎罩住。然后凭空把他捉去了。往辕门下一摔,众士卒将武成王拿住。
余化敲着得胜鼓回府去了。守将韩荣的旗门小校飞快地回来报告:“余将军今天已经擒拿了反贼黄飞虎,现在听候命令。”韩荣下令:“推上来!”众多士兵将黄飞虎推到屋檐前。黄飞虎站着却不跪下。
韩荣问:“朝廷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你竟然就造反了?”
黄飞虎笑着说:“你不过是坐守关隘,自认为职位高贵,不过是狐假虎威,借天子的威福来弹压这一方百姓罢了。你哪里知道朝政的得失,祸乱的缘由,君臣违背的道理?我现在既然被你抓到了,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何必多说!”
韩荣说:“我既然守住这个关隘,擒拿叛逆,不过是尽我的职责罢了,我也不跟你争辩。暂且送进牢狱里监禁起来,等你的同党都抓起来后一起押解送往朝歌。”
再说黄滚在军营里听到报告说黄飞虎被擒,黄滚叹息着说:“畜生!你不听我的话,可惜这场功劳却送到了韩荣手里!”一夜过去,第二天有士兵来报告:“余化请求交战。”
黄滚问:“谁出去迎战?”黄明和周纪说:“末将愿意前往。”二将骑上马,拎着斧头出营,大叫着说:“余化匹夫!竟然擒拿我的兄长,这仇怎么能够消除!说着骑马舞动斧头来战余化。余化画戟招架急忙迎战。三骑交锋,戟和斧头一起举起,打了一场大战。
这里三将交战,还没到三十个回合,余化就拨马逃走了。黄明和周纪二将追赶上来。余化还是像之前那样举着戮魂幡,又将二将活捉去见韩荣了。韩荣下令:“发往监禁。”
探马向中军营报告:“启禀元帅,两名将领被擒。”黄滚低头不语。又有报告:“余化请求出战。”
黄滚问:“谁去迎战?”黄飞彪和黄飞豹说:“孩儿愿意为长兄报仇!”两人上马,持枪出营,大骂道:“余化匹夫,用妖法擒拿我们弟兄三人!”他们拨马去取余化性命。
三将再次交战。二十回合后,余化又败走。黄飞豹和黄飞彪紧追不舍。余化故技重施,又一次把二人擒获,去见韩荣。他们也被送入囹圄监候。
黄滚听说两位将领又被抓去,十分烦恼。次日,又有报告:“余化请求出战。”黄滚问:“谁愿再去退敌?”帐下龙环、吴谦说:“总不能畏惧他的妖法就这样不敢出战了吧?我们两个愿意前往!”两人上马,持戟出营,见余化后,怒气冲天,大声喝道:“匹夫,你使用左道之术,擒拿我们长兄,我们与你势不两立!”
三匹马交错,挥舞武器交战。二十回合后,余化再次败走。二将追赶,也再次被余化擒获,去见韩荣。他们也被关入监牢。余化连续四阵捉了七位将领,韩荣设酒宴为余化庆功。
黄滚在中军看到两侧诸将被擒,又看到三个孙子站在旁边,心中十分痛苦,他点头泪落,悲伤地说:“我的孙儿啊,你们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为何也要遭受这样的厄运?”
有报告:“余化请求出战。”黄滚的次孙黄天禄欠身说:“小孙愿为父、叔报仇。”
黄滚吩咐他说:“你一定要小心!”黄天禄上马,提枪出营,对余化说:“匹夫赶尽杀绝,但不知你可有福分消受这个功禄!”他纵马摇枪直取余化。
余化和黄天禄交战。二马相交,枪戟并举。黄天禄虽然年纪幼小,但他是将门之子,得授真传,枪法如神,勇往直前。他的枪法之猛,就像“初生之犊猛于虎”。
话说黄天禄使开枪如同翻江怪兽一般势不可挡。他见不能马上战败余化,便在马上故意的卖了一个破绽,这一招唤作“丹凤入昆仑”,一枪正刺中余化的左腿。余化负痛,落荒便逃。天禄不知好歹,追赶上去,余化虽然负伤,但他的妖法还在,依旧举幡如前,把黄天禄拿去见韩荣。黄天禄也被关入了监牢。
黄飞虎屡次看到自己的黄门人被抓来,心中十分懊恼。他忽然看到次子天禄又被抓获,飞虎不禁泪流满面。这可怜的父亲,正为父子关心,骨肉情深而悲切。
黄滚听到次孙被擒,心中极为悲痛。他苦思良久,却无计可施,只好说道:“如今我们只剩下公孙三人,料想难以逃出他的天罗地网。前无出路,后无退路……”黄滚一拍桌案,急忙下令:“罢!罢!罢!”他命令家将们,率领三千人马,将车辆上的金珠细软之物献给韩荣,以换取一条生路,放他们出关。
黄滚说:“我公孙三人料想不能同时生存。”众家将跪地劝道:“老爷且省愁烦,‘吉人自有天相’,何必要如此呢?”
黄滚回答道:“余化乃是一个左道妖人,通晓幻术,我怎能抵挡?如果被他擒获,反将我平生的英名一朝化为乌有。”黄滚又看到他的两个孙子在旁边哭泣,自己也流着泪说:“我的孩子们,你们也不知是否有造化,去哀求韩荣,也不知他肯不肯饶你们二人。”
黄滚说着摘下头盔,脱去铠甲,腰间解下玉带,换上了一件素袍,腰悬玉块,领着两个孙子,径直前往韩荣的帅府门前。众官员见是黄元帅亲自前来,都不敢言语。黄滚来到府前,对门官说:“烦请你通报韩总兵,只说黄滚求见。”军政官忙通报给韩荣。韩荣听后说道:“你来也没有用了。”急忙命令军士分列两旁,众将士分列左右。韩荣走出仪门,来到大门前,只见黄滚身穿缟素跪在前面,后面跪着黄天爵和黄子祥。
百难千灾苦不禁,奸臣贼子枉痴心。
漫夸幻术能多获,不道邪谋可易侵。
余化图功成画饼,韩荣封拜有差参。
纵然天意安排定,说到封神泪满襟。
话说黄滚排布开人马,等候儿子黄飞虎到来。
黄明和周纪远远地看到了一队人马排开。黄明对黄飞虎说:“老爷已经摆开了人马,又看到了陷车,这情况似乎不是好消息。”
龙环道:“先见了老爷,听听他怎么说,再考虑下一步。”一行数骑继续向前走去。
黄飞虎在马鞍上欠身行礼,说:“父亲,不孝儿黄飞虎不能行全礼。”黄滚问:“你是谁?”黄飞虎回答:“我是父亲您的长子黄飞虎,为何反问?”
黄滚大声说道:“我家蒙受天子七世恩荣,是商汤的得力辅佐,有忠孝贤良的人,没有叛逆奸佞的人。而且我黄门没有犯法的男子,没有再嫁的女人。你今天为一个妇人而背弃君亲的大恩,丢弃了七代的荣耀,失去腰间的宝玉,忘却了人伦的大体,忘记了国家遗留下来的庇荫,背叛君主,无端端的造反作乱,杀害朝廷命官,强闯天子关隘,乘机抢劫掳掠,使得百姓遭殃,污辱祖宗于九泉之下,愧对父颜于人世之间。你空为王位,连累父亲餐刀!你活着有愧于天下,死了也有辱于先人!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黄飞虎被父亲的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黄滚又问:“畜生!你做忠臣孝子还是不做忠臣孝子?”
黄飞虎问:“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滚说:“你要做忠臣孝子,就早早下骑,做父亲的把你解往朝歌,这样我黄滚解子有功,天子必定不会害我;我得以周全,你死了还是商臣,我黄滚还有肖子。畜生!你还可以得到忠孝两全。如果你不做忠臣孝子的话,既然已经反了朝歌,目中已经没有天子,自然是不忠;你再使开长枪,把我刺于马下,料想你必定投西土而去,任你纵横驰骋,让我眼不见,耳不闻,我也甘心,你可乐意。这样就不会遗留我晚年披枷带索,死于街头,被人指着说:‘这是某人的父亲,因儿子造反而导致其父遭到这样的结果啊!’”
黄飞虎听罢,在神牛上大叫:“老爷不必怪罪我,让老爷解往朝歌去罢!”正要下骑,旁边黄明在马上大呼:“长兄不可下骑!纣王无道,是失政的君主,不以我们尽忠辅国为念。古话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国君既然以不正之礼,混乱伦理违反纲常,臣子又何必心悦诚服地听从他的驱使呢!我们逃出五关时费了多少艰难险阻,历尽十死一生;如今听老将军一番言语,就死于马下也无益。可怜惨死在马下,冤枉不能昭示于天下!”黄飞虎听了这些话也觉得有理,在牛背上低头不语。
黄滚大声骂道:“你们这群叛逆!我儿子明明没有反心,是你们这些目无父母君王、不仁不义、违背三纲五常的家伙教唆的,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我面前,竟然还敢教唆我儿子不要下马,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都是你们在挑拨他!真是气死我了!”
他纵马抡刀向黄明冲去。黄明赶紧用斧头架住黄滚的刀,说:“老将军,你听我说,黄飞虎他们是你的儿子,黄天禄几个是你的孙子;我们不是你的子孙,你却要用囚车来抓我们?老将军,你想法错了!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如今朝廷政治腐败,伦理道德混乱,各地混乱不堪,战争四起,上天降下不祥之兆,祸乱已经出现了。现在你的儿媳被君主欺辱,亲生女儿被君主摔死,冤屈无处申诉;不想着为一家骨肉报仇,反而把儿子送到朝歌去受刑。俗话说:‘君王不正,大臣们就投靠外国;父亲不慈爱,儿子就离心离德。’”
黄滚大怒:“反贼!花言巧语,气死我了!”他把刀向黄明劈来。黄明架住刀,大叫:“黄老儿!你天气晴朗不肯走,非要等到下雨淋头!你做了一世大将军,却不懂得识时务,只管拿刀来劈我,就不想想我手中的斧头也没有眼睛,万一有个闪失伤了你,把老将军一生的英名毁于一旦。小侄怎么忍心呢?”
黄滚大怒,纵马舞刀,飞奔直取。周纪说:“老将军今天得罪了也罢,忍不住了。”
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四将把黄滚围在垓心,斧戟交加,战马奔腾。
黄飞虎在旁边看着四将把父亲围住,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沉思着:“这些家伙太可恶了!我在这里,竟然还敢欺负我父亲。”只听黄明大叫道:“长兄,我们把老爷围住了,你们还不快快出关去,还要等什么?”
飞豹、飞彪、天禄、天爵一起带着家将和车辆,冲出了关口。黄滚见儿子冲出了关口,气得肝胆俱裂,跌下马来想要拔剑自刎。
黄明下马,紧紧抱住了黄滚,口中说道:“老爷何必如此?”黄滚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大骂道:“无知强盗!你竟然放走了我的逆子,还要在此胡言乱语!”
黄明说:“末将有一肚子苦水,真是有冤无处伸。我受你儿子欺压,已经受了无数委屈。他要反叛商朝,我多次苦劝,但他动辄就要杀了我们四人。我们没办法,只好先到界牌关,求见黄将军,再设法将他拿下,洗清我们四人一身之冤。我以眼神示意,老将军却只顾说闲话而不理睬。我担心泄露了机会,反而不好。”
黄滚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黄明说:“老将军你快上马,出关去追赶飞虎,只告诉他:“黄明劝我,‘虎毒不食儿’,你们都回来,我同你往西岐去投见武王,怎么样?”
黄滚笑道:“这畜生好会说话,反倒来诱骗我!”
黄明说:“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让你去,这只是为了骗他进关。老将军你在府内设宴招待我们,我们四人则准备好绳索挠钩,等你击钟为号,我们一齐动手,将你三个子、三个孙子都抓入陷车,解往朝歌。只希望你老将军看在老天爷的分上,保佑我们四条性命。”
黄滚听罢,叹息道:“黄将军,原来你是个好人。”黄滚忙上马,赶出关来,大声呼喊:“我儿!黄明劝我,确实有理。我也考虑了一下,不如和你一同去西岐吧。”
飞虎心中疑惑的说:“父亲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飞豹道:“这一定是黄明的圈套。我们还是先回关内,听从他们的安排吧。”
于是他们又返回来进关入府,拜见父亲。黄滚道:“你们一路鞍马劳顿,快快收拾酒饭,你们吃完了,就同往西岐去吧。”
且说两边忙忙碌碌准备酒食,黄滚陪着他们喝了几杯酒后,见黄明站在旁边,便连敲金钟数下。黄明听见后只当没听见似的。这时龙环跑过来对黄明说:“现在怎么样了?”
黄明道:“你两个人将老将军的资财收拾妥当,一把火烧了粮草堆后我们就一起上马。老将军问起来的话,自有我回答。”
两个人走后,黄滚见黄明听到金钟声响却仍不行动,便将他叫到案旁来问:“刚才钟声响了,你怎么不行动?”
黄明答道:“老将军,刀斧手还没到齐,不好动手。要是打草惊蛇的话,计划就泡汤了。”
且说龙环、吴谦两位将领把黄老将军的家私都打包上车后,便放了一把火烧了粮草堆。有人来报:“粮草堆火起!”众人闻讯齐上马出关而去。黄滚大叫一声:“我中了这伙强盗的计了!”
黄明忙安慰他:“老将军啊,我实话告诉你吧,纣王荒淫无道,武王才是仁德圣明的君主。我们去投奔他才是正理。你去便去;你不去的话只会逼得我们烧了仓库,断了粮草供应。到朝歌后你们也难逃一死。所以,依我看还是一起投奔武王去吧,这才是上策。”
黄滚沉吟片刻,长叹道:“臣并非有意放纵儿子不忠,而是难以调停众人口舌。老臣家族七代忠诚良善,如今却成了叛亡之士。”他朝朝歌方向深深拜了八拜,将五十六两帅印挂在了银安殿。这位老将军点兵三千,与家将等人共计四千余人,扑灭大火后离开了高关。
话说黄滚与众人在马背上并肩而行。黄滚说:“黄明,我看你为我儿子这样做,不是为了他好,而是害了我一门忠义。界牌关外便是西岐,此行并无大碍;然而接下来的八十里就是汜水关,守关者是韩荣,其麾下有一名将领余化,此人擅长邪术,人称‘七首将军’。他道法通玄,所向披靡,坐骑是火眼金睛兽,用方天画戟。一旦我们到达那里,恐怕无人能逃。若是我押解你前往朝歌,或许还能留下我这一把老骨头。今日一同至此,真是荆山失火,玉石俱焚。这正是天意难逃,我命中注定。”
他看到七岁的孙儿在马背上啼哭,心中更添悲切,不禁失声喊道:“我等遭此不幸;你小小年纪又有什么原因得罪了天地,也要遭到这样的杀身之祸!”
黄滚一路上不住地叹息,不知不觉行至汜水关,安下人马,扎了营寨。
却说韩荣的探马回报:“黄滚同武成王反出界牌关,领兵到了关前扎营。”
韩荣听完报告后,低首自思:“黄老将军,你身居总帅高位,权位极重,为什么还要纵子反叛商朝,如此不明事理,实在是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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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荣命令左右侍从:“擂鼓召集诸将领,商议对策。”众人参拜完毕后,韩荣说:“黄滚纵容儿子造反,率兵来到这里,我们必须仔细斟酌,商量对策。”众将领命。韩荣调遣人马,把守住咽喉要道。
且说第二天余化奉命率领人马在军前挑战,营门守卫报告黄滚。黄滚问:“你们谁去迎战?”只见黄飞虎说:“孩儿前去。”他骑上五色神牛,手提着枪,催骑上前。
话说余化骑着马向前冲,他之前从未与武成王见过面。见来将仪表堂堂,五绺长髯,飘洒在背后,丹凤眼,卧蚕眉,提着金鉴提芦杵,骑着五色神牛。余化问:“来者何人?”
武成王回答:“我是武成王黄飞虎。现在纣王昏庸无道,我抛弃纣王归顺了周朝。你是谁?”
余化回答:“末将未曾得见过大王尊颜。大王是成汤社稷重臣,若论满朝富贵之家,都出自黄门。何事不足,而要造反叛乱呢?”
飞虎说:“将军之言虽然有理,但各有各的苦衷,一言难尽。就用君臣之道来讨论,古话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普天下尽知纣王无道,羞于为臣。现在他又悖逆伦常败坏道德,玷污纲常铁纪,残害仁义之士,不体恤士民,天下诸侯,皆知有岐周了。三分天下,周土已得二分,可见天命所归,岂是人力所能为呢?我现在只借此关前去投奔岐周,望将军容纳。感激不尽。”
余化叹息:“大王此言差矣!末将各守关隘,以尽臣职。大王不反,末将自然应当出来迎接。大王现在是叛亡之身,末将与大王成为敌国之人,怎么会有放大王出关的道理?大王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我劝大王请速下战马,让我关的主将把你押解往朝歌,请旨定夺。百官自会呈上本章保奏,念大王往日的功劳,以赦免叛亡之罪,这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想平安出这个汜水关,大王乃缘木求鱼,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飞虎说:“五关已出有四关,岂在你这汜水关!敢出言无状,放马来与你见个雌雄,决个胜负。”飞虎举枪直取余化。余化摇动画戟迎战。二兽相交,枪戟并举,一场激战开始了。
话说武成王黄飞虎展开钢枪使得性起。银蟒般裹住余化直斗得马仰人翻。余化架住一戟就走。飞虎追来。余化挂下画戟揭起战袍,从囊中取出一幡,这个幡名叫“戮魂幡”。此物是蓬莱岛一气仙人传授,是旁门左道之术。他往空中一举,只见数道黑气把飞虎罩住。然后凭空把他捉去了。往辕门下一摔,众士卒将武成王拿住。
余化敲着得胜鼓回府去了。守将韩荣的旗门小校飞快地回来报告:“余将军今天已经擒拿了反贼黄飞虎,现在听候命令。”韩荣下令:“推上来!”众多士兵将黄飞虎推到屋檐前。黄飞虎站着却不跪下。
韩荣问:“朝廷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你竟然就造反了?”
黄飞虎笑着说:“你不过是坐守关隘,自认为职位高贵,不过是狐假虎威,借天子的威福来弹压这一方百姓罢了。你哪里知道朝政的得失,祸乱的缘由,君臣违背的道理?我现在既然被你抓到了,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何必多说!”
韩荣说:“我既然守住这个关隘,擒拿叛逆,不过是尽我的职责罢了,我也不跟你争辩。暂且送进牢狱里监禁起来,等你的同党都抓起来后一起押解送往朝歌。”
再说黄滚在军营里听到报告说黄飞虎被擒,黄滚叹息着说:“畜生!你不听我的话,可惜这场功劳却送到了韩荣手里!”一夜过去,第二天有士兵来报告:“余化请求交战。”
黄滚问:“谁出去迎战?”黄明和周纪说:“末将愿意前往。”二将骑上马,拎着斧头出营,大叫着说:“余化匹夫!竟然擒拿我的兄长,这仇怎么能够消除!说着骑马舞动斧头来战余化。余化画戟招架急忙迎战。三骑交锋,戟和斧头一起举起,打了一场大战。
这里三将交战,还没到三十个回合,余化就拨马逃走了。黄明和周纪二将追赶上来。余化还是像之前那样举着戮魂幡,又将二将活捉去见韩荣了。韩荣下令:“发往监禁。”
探马向中军营报告:“启禀元帅,两名将领被擒。”黄滚低头不语。又有报告:“余化请求出战。”
黄滚问:“谁去迎战?”黄飞彪和黄飞豹说:“孩儿愿意为长兄报仇!”两人上马,持枪出营,大骂道:“余化匹夫,用妖法擒拿我们弟兄三人!”他们拨马去取余化性命。
三将再次交战。二十回合后,余化又败走。黄飞豹和黄飞彪紧追不舍。余化故技重施,又一次把二人擒获,去见韩荣。他们也被送入囹圄监候。
黄滚听说两位将领又被抓去,十分烦恼。次日,又有报告:“余化请求出战。”黄滚问:“谁愿再去退敌?”帐下龙环、吴谦说:“总不能畏惧他的妖法就这样不敢出战了吧?我们两个愿意前往!”两人上马,持戟出营,见余化后,怒气冲天,大声喝道:“匹夫,你使用左道之术,擒拿我们长兄,我们与你势不两立!”
三匹马交错,挥舞武器交战。二十回合后,余化再次败走。二将追赶,也再次被余化擒获,去见韩荣。他们也被关入监牢。余化连续四阵捉了七位将领,韩荣设酒宴为余化庆功。
黄滚在中军看到两侧诸将被擒,又看到三个孙子站在旁边,心中十分痛苦,他点头泪落,悲伤地说:“我的孙儿啊,你们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为何也要遭受这样的厄运?”
有报告:“余化请求出战。”黄滚的次孙黄天禄欠身说:“小孙愿为父、叔报仇。”
黄滚吩咐他说:“你一定要小心!”黄天禄上马,提枪出营,对余化说:“匹夫赶尽杀绝,但不知你可有福分消受这个功禄!”他纵马摇枪直取余化。
余化和黄天禄交战。二马相交,枪戟并举。黄天禄虽然年纪幼小,但他是将门之子,得授真传,枪法如神,勇往直前。他的枪法之猛,就像“初生之犊猛于虎”。
话说黄天禄使开枪如同翻江怪兽一般势不可挡。他见不能马上战败余化,便在马上故意的卖了一个破绽,这一招唤作“丹凤入昆仑”,一枪正刺中余化的左腿。余化负痛,落荒便逃。天禄不知好歹,追赶上去,余化虽然负伤,但他的妖法还在,依旧举幡如前,把黄天禄拿去见韩荣。黄天禄也被关入了监牢。
黄飞虎屡次看到自己的黄门人被抓来,心中十分懊恼。他忽然看到次子天禄又被抓获,飞虎不禁泪流满面。这可怜的父亲,正为父子关心,骨肉情深而悲切。
黄滚听到次孙被擒,心中极为悲痛。他苦思良久,却无计可施,只好说道:“如今我们只剩下公孙三人,料想难以逃出他的天罗地网。前无出路,后无退路……”黄滚一拍桌案,急忙下令:“罢!罢!罢!”他命令家将们,率领三千人马,将车辆上的金珠细软之物献给韩荣,以换取一条生路,放他们出关。
黄滚说:“我公孙三人料想不能同时生存。”众家将跪地劝道:“老爷且省愁烦,‘吉人自有天相’,何必要如此呢?”
黄滚回答道:“余化乃是一个左道妖人,通晓幻术,我怎能抵挡?如果被他擒获,反将我平生的英名一朝化为乌有。”黄滚又看到他的两个孙子在旁边哭泣,自己也流着泪说:“我的孩子们,你们也不知是否有造化,去哀求韩荣,也不知他肯不肯饶你们二人。”
黄滚说着摘下头盔,脱去铠甲,腰间解下玉带,换上了一件素袍,腰悬玉块,领着两个孙子,径直前往韩荣的帅府门前。众官员见是黄元帅亲自前来,都不敢言语。黄滚来到府前,对门官说:“烦请你通报韩总兵,只说黄滚求见。”军政官忙通报给韩荣。韩荣听后说道:“你来也没有用了。”急忙命令军士分列两旁,众将士分列左右。韩荣走出仪门,来到大门前,只见黄滚身穿缟素跪在前面,后面跪着黄天爵和黄子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