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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红林初遇⑴

作者:西道守林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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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夏天的缘故,天一蒙蒙亮,一股燥热从四面八方涌来,岳玥实在睡不着了,摸着点着了床边的灯,然后直接穿着睡衣便出门透风,出门左拐走个十几步便是她哥哥岳令的房间。

    她向那边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每天早上这个时候岳令应该起床去练功了,“奇怪”岳玥心想,“难道没起床?还是已经出去了?”,她也没有再走过去,而是径直出了她所在的院子,想拐去后面纤湖园吹风。

    刚走进去,她却瞥见与纤湖园通着却常年大门紧闭的院子门开着,里面还亮着光!

    这个院子说来也奇怪,岳玥虽然这家大小姐,可是这范围极广的宅子什么地方她都能去,唯独这个院子,不开门也就算了,还不让人靠近。

    岳玥小的时候对这个院子有一种很深的执念,多次尝试进去。

    可要不就被人拦在门口,要不在翻墙途中被闻声赶来的老爹怒气冲冲地骂下来。

    但是这个执念到她九岁时,彻底断了,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而是她做梦都想进去的院子门开了!

    但是,开门之后,她爹和岳令却从里面抬出来一具尸体!

    而这个尸体不是别人,而是岳玥自小的玩伴:岳玥叔父的小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哥岳榑雷。

    说来他的死岳玥也有责任。

    那天,趁着她爹出门,她和岳榑雷拿着偷偷让下人买的风筝,就在纤湖园里放起来。

    因为家规,两个孩子都没玩过这样的东西,放着放着,风筝顺着风,就飘到了那个院子里。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个院子不能进,但是岳玥却觉得是大人们藏着什么东西怕别人发现才不让进,于是她便让这个堂哥爬进去拿。

    岳榑雷和其他同辈的兄弟一样,特别宠这唯一的妹妹,经不起她软磨硬泡的,便同意了。

    他从小便练得一身好武功,翻墙自然不是问题。

    马上,岳玥就听到了落地的声音。

    原本以为他没过多久就会出来,可是到了天都快黑了,却还是没有等到。

    这期间岳玥隔着墙唤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她着急,可是又不能告诉其他人,她想岳令或许会帮她,毕竟平时来看哥哥也是偏袒她的。

    想着,她就去找岳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系数告诉了他,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她就看到岳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次我帮不了你”说着,便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只留下岳玥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岳玥听见外面一阵躁动,出门一看,只见许多叔叔伯伯都向着纤湖园走去,行色匆匆,人群中岳玥还看到了叔父岳钟华也就是岳榑雷的父亲,他眉头紧皱,低着头不深不响的顺着人群走。

    岳玥很好奇,却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小榑哥出事了吗”她想着,也迷迷糊糊跟着人流走去,到了之后却发现纤湖园里全是人,一般不是岳家自家的人连后院都进不了,更别说来这里了。

    疑惑、恐慌占据了岳玥的脑子,她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意识到问题绝对不对劲。

    她找了个石头山躲了起来,不一会儿,人群一阵躁动,她探出头,却看见让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景象:那个院子的门开了,岳令和她父亲一前一后走出来还抬着一个人!

    她开始没看清楚这是谁,知道她看见叔父岳钟华走上前去,接过抬着那人的架子,与另一个陌生的面孔的人一前一后抬了起来。

    路过岳玥躲藏的石山时,她探出头一看!就觉得一阵翻江倒海,是岳榑雷!

    他的脸部就像被人用刀化了无数次一样,血肉模糊,令人作呕,要不是手上还抓着他们的风筝,穿着他的衣服,岳玥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岳玥吓得哭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自那之后,岳玥就再也没有靠近过那个院子,她甚至觉得里面一定住着会吃人的妖怪。

    直到现在想想还是后背发凉。

    可是现在门开着,里面还有光,说不定她的哥哥和爹都在里面,就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相信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想到这,她就有了底气,朝着那个开着一条缝的门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她似乎能看到那门缝里的大概是煤油灯,还隐隐约约看到那盏灯似乎还在动。

    她咽了口唾沫,手就直接摸到了门,现在只要一推,这神秘的院子就会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是地狱还是刑场也就能确定了。

    岳玥想着,手却放在门上没有动,她已经紧张的手都开始发抖了,额头也开始不知是因为炎热天气还是因为害怕而冒汗。

    就在岳玥迟疑之时,那缝里的灯竟熄灭了!

    岳玥一惊,浑身一抖,手按在门上,门竟然被推开了!

    岳玥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在了门里的地上,她都能感到自己身体都僵硬了,作为岳家几十个同辈中唯一一个女儿,除了不违反那些奇奇怪怪的家规外,她到哪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受过这样的惊吓。

    可她还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爬了起来,站稳过后,这时天已经亮了,她定睛一看,原以为会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可这院子明明和外面的其他院子的风格差不多呀!

    不过岳玥还是感到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这个院子只是一个房间或者一个普通的庭院,可是由她进来的门看去竟看到前方不远处还有一道门,这门居然也开着!

    门里不再是院子,而是一片树林!

    而在这个院子里,有一道围着墙的水渠,水渠周围还放着一堆堆石头假山,而在假山的各处凹槽中种着一些岳玥从来没有见过的长着蓝色叶子,中间结着一颗红色果实的植物,然后便只有由里面那道门延伸过来的鹅暖石路,除此之外,这个院子便在没有其他东西了。

    “奇怪,那刚刚的灯是……”岳玥觉得奇怪,这个院子里没有人,那么就只有现在和她正对着的门里了,她想着便迈开了腿向那扇门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浑厚的叫声“岳玥!你给我回来!”

    “爹!”岳玥正想得入迷呢,听到她爹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她往身后看去,只见她爹和哥哥岳令大步朝这边赶来,岳玥还没回过神,她爹已经迅速到了她跟前,拎着她的手肘就往门外拉去。

    “爹……”岳玥知道这次是犯错被抓了个正着,说话底气都虚了不少,“胆子不小啊,走!”她爹的声音浑厚有力,就像岳玥说的“特有气势”。

    她就这样被揪了回去,庆幸的是,现在时间还早,院子里路上没有什么人,不然她的脸的就丢大了。

    可是,岳玥疑惑的是,她原以为他爹会把她带去戒堂受罚,可她却被带去了供着无数她们岳家先人排位的祠堂里,这个祠堂一般也不让外人进入,但是对自家人没有什么限制。

    岳玥被带进门后,他爹大手一挥把她丢在了地上,“跪下”这次他的语气似乎是平缓了很多,岳玥转头看了眼她爹,半黑半百的头发下是一张慈祥但有威严的脸,原以为他会很生气,但那张脸上居然没有看到一丝愤怒的神色,而是掺杂着一种岳玥没见过的不确定的神情,这就让她更疑惑了。

    岳玥跪在地上,也没有说话,只见她爹把祠堂中的蜡烛都一一点着,把昏暗的祠堂照地通亮。

    “你看过这些灵牌吗?玥儿”他爹问。

    “没……”岳玥不知道为什么他爹要问她这个问题。

    可好像岳玥的回答并没有影响岳钟渊要说的话,他又开口道“我们岳家,在此地已有千年之久,家规修改了那么多次,但有一条家规永远都是不变的,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你可知是哪条?”

    “不准任何人进那个院子”岳玥答到,“但是为什么呢?”这个疑问在岳玥心里埋了十几年,可以前每次问起,岳钟渊都闭口不谈,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开口了。

    “那里面住着一个人,一个掌握着凡人生死的人,一个我们岳家世代守护侍奉的人。非家主亲传不得知,非家主亲传不得入,非家主亲传不得见。我也老了,待我归西之时,得让我的孩子接替这个传承的使命,而你,玥儿,你会成为下一任岳家族长,舍弃自由,舍弃情感,但是却可以得到尊重,受万人敬仰。到那时你可以去那个院子里看看,你想知道的便都能知道了……”

    “族长?”岳玥知道岳家不同于其他家族,他们的族长都是上一任族长直接授予不需要询问任何人的,但奇怪的是,祖先这么多代岳家族长受命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不同意的看法,更没有人会为了这庞大的家业做出造反的动作。

    可以这样说,岳家从古至今从来没人分家。

    而且,自小,岳玥看见岳家所有人对待父亲都是毕恭毕敬,谦卑至极。

    但是更奇怪的是,在岳玥的印象里岳家世世代代的孩子竟都是男子,从来没听过有女子,而从现在来看,每个叔叔伯伯都和自己父亲一样,全都只有两个孩子,跟父亲不同的是,他们的孩子全是男子。

    “为什么我当族长,哥呢,哥肯定当的比我好,再说我是女……”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岳钟渊把祠堂上的香灰炉拿了起来,另一只手按了一下香灰炉下的桌子。

    就听“咔咔咔”的几声机械转动声,紧接着,就看到右边放着排位的墙从中间开了一条缝,慢慢的越来越大,到足以可以并排通过两个人时,墙便停止了移动。

    妙啊!在祖宗窝里打洞,岳玥心想。

    “跟我来”岳钟渊向着那边走去,岳玥站起身,小跑着跟了过去。

    从刚才开的门进入,是一条与门同宽的大概二十几步路程的小道,让岳玥震惊的是,这条路上顶下底和左右墙面是刻着浮雕的汉白玉。

    雕着什么岳玥没在意,想着无非就是普通装饰,墙面之间的转折处还嵌着手指粗的金边,一直延伸到尽头的房间。

    外面的火光没能照那么远,她看不到房间内部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光外面的走道,都能让她如此震惊,可见里面房间之豪华,岳玥知道岳家家大业大,但是没想到,能豪成这样啊。

    思考间,岳钟渊已经走到了走道的尽头,“跟上”他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地方产生回声。

    岳玥听见这个回声由尽头深处的房间后传来,似乎后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岳玥小跑跟上,不一会就进到了那走到通向的尽头,这里是有外面祠堂两个大的一个半圆形的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同样是汉白玉的雕花石台,石台之上放着一个金丝镶嵌缠绕着的香炉,再向后看去,只见石台后面一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灵牌。

    随着岳钟渊把这个群房间里的灯全部点着,整个布局也全都呈现在岳玥面前。

    这里不同于外面的走道,这里的墙面竟全都是一颗颗各式各样的水晶宝石镶嵌在金色墙面上的!

    她也是看了很久才发现,这些镶嵌的宝石围成的形状,竟是一个有着八只脚,三个头六只手臂的怪物!

    “爹……这是?”

    “蚩尤”岳钟渊丝毫没有犹豫的说,“但关键并是这面墙,你看这些灵牌”说着指了指中间的那些牌位,“你仔细看”。

    开始岳玥只看到这些灵牌放在那,并没有仔细去看,可这不看没关系,一看,岳玥感到腿一软,甚至有一阵眩晕袭来,她清楚的看到这一面墙的灵牌都写着相同的一个名字:岳令!

    “哥?爹,这是干嘛,哥又没死,立这么多牌位……”

    话还没说完,岳钟渊继续开口到“我让你仔细看,你看这些是你哥?”

    岳玥疑惑地又朝那边看去,这次他看到这一个个的岳令牌位上还有小字,连起来就是:岳红林之子岳令、岳海枫之子岳令、岳沭华之子岳令……

    岳玥不傻,看着这满满一墙的岳令牌位,突然又想到自己的哥哥,岳令这个名字肯定代表着什么,“那哥呢?哥也是岳令啊,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叫岳令。”

    “之所以让你当家主,而不是你哥,就是因为他是岳令,而岳令,是受命于家主,唉……”一阵叹息,他想是哽住了。

    “你哥!他是……他是在家谱上永远不可能有名字的人!虽然他们生在岳家,长在岳家,但终究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岳玥听到岳钟渊这样说,先是一惊,可想到从小父亲对待哥哥就像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日日逼着练功,难道哥哥不是父亲亲生的?

    岳玥想着看向他的父亲,岳钟渊似乎看得出来岳玥在想什么,直接回答她说“你哥就是我亲生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作为岳家族长,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舍弃对子女的关心爱护只是最基本的过程罢了。

    人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渺小,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更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有些事情了解了不一定是好处。往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切记一言一行需谨慎,莫再有好奇心了。”

    岳钟渊顿了顿看了看岳玥继续说到:“玥儿,我知道让你当这个族长实是为难你了,可是天意,不可不从啊!”说着拍了拍岳玥的肩,“走吧,回去了。”

    “可是爹……”岳玥还有一肚子疑问呢,怎么就这样轻易放过,但是此时岳钟渊已经大步往刚刚他们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岳玥知道他爹不想说的话,她再怎么追问都没用,索性便不问了,想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在找父亲详细的问清楚,于是跟着也出了门。

    出了祠堂后,岳玥看到他哥岳令等在门口,想到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她不由得在那面墙上给他哥找了个位置。

    “啊啊啊啊!”岳玥马上意识到不行,自己这不是咒岳令死吗?马上回过神。

    “怎么了?”岳令问。

    “没事,没啥事,什么事都没有。”岳玥定睛看了眼这个陪着她长大的哥哥,不禁有些沮丧,明明都是一家人,干嘛要有这样的规定?

    想着对岳令说“我得回去串串,再见,哥!”

    岳玥说“哥”的时候声音明显加重了不少。

    岳令想着估计也是知道了自己的事,也不再多问了。

    岳令在佷小的时候就开始由父亲亲自监督训练,那么小的孩子受着高强度的训练,他也曾叫过苦、掉过泪,可是他也一直记得父亲说的话“不变强,现在就得死”。

    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家族家规的用意,知道那片林子里,有着什么让岳家人世世代代守护的东西。

    毕竟他必须清楚,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做。

    开始的时候他一直默默暗示自己,要挺住,不能依恋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麻木了,他只知道,他要做的只是听话,只是等待,等待那个“命令”下达,然后,交出自己的生命。

    至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或许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他这个尚未懂事的妹妹吧。

    他也曾想,放下妹妹这个羁绊,毕竟妹妹对他来说只是与他使命不相干的人罢了,可是每每看到妹妹的笑脸,他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面对以后那注定了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