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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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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评完期末试卷后,2010年的寒假就正式开始了,21世纪的后两位数终于由个位走入了十位。本以为这次又考的太差,没想到试卷太难大家分数都不高,我的分数竟然勉强超过了一本线。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迟哥提议大家一起去网吧上会网,反正下午回去也一样。对此我们三个毫无异义,压抑的考试考试过后每个人都想发泄一番,于是一行四人提着行李箱奔向了北京路上的101网吧。

    一进网吧便听到了许嵩的《有何不可》,欢快的气氛让人瞬间感受到了假期的轻松。

    “辛亏来得早,不然哪里找得到位置。”迟得意地说着。

    我和迟勉强在人声鼎沸的网吧中找到了连排的位置,天哥和道哥找不到位置只好去了两人的包间。现在的网吧越来越高级,还有太空舱电竞椅的卡座,不过那价格也贵了两到三倍,学生党可承受不起。我打开电脑看了看音乐排名全被许嵩的歌曲占得满满当当,我满意地听了起来,然后叫上迟带我打起了DNF。打了会觉着没啥意思便自己玩起了CF,还是这种快节奏的游戏让人感到更加刺激些。一转眼到了正午,迟和道哥、天哥在前台叫了外卖,看样子是要继续战斗一会。我受不了旁边不停冒出的烟圈,找了借口离开,打算早点回去。

    出了网吧,人行道上的寒风将我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舞,我拉紧上衣的连帽防止耳朵冻伤,不过提着行李箱的那只手是避免不了的。这肃杀的冬季总是会让人感到伤感,我像一个外出归来的游子游荡在凄清的大街上,我打心里喜欢这种感觉,这才是我内心预设的自己,仿佛我上辈子早就经历过这一切,这感觉让人感觉孤寂却又欲罢不能。不过今天的我同时是带着喜悦的,一方面这次考试并没有预料中的差,这证明我对上份感情的处理已初见成效,自身的努力有了些许回报,同时也让我对未来有了一丝期待,另一方面,经过一学期的积攒我终于凑够了钱去买一个MP4,以后周末的时候就可以看电影了。我沿着北京路向电脑城走着,脑海被风吹得极其清醒,这清醒让一丝念头闯入了我的脑海,说不定高考完后我又会重新拥有这份幸福呢!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微黑,这黑刚好淹没了门前胡乱搭着的电线,淹没了枯黄得只剩枝干的行道树。母亲见我回来立马将热着的饭菜端了出来,是我喜欢的西红柿蛋汤和酸菜鱼,昏黄的灯光下我和母亲安心地吃着。

    “老头子怎么还没回来?”

    “他这会还在上班,先不用管他。”

    “对了,小姑前几天陪小嫣在我们学校比赛顺便看了我,然后给了我两百块钱。”

    “她这次怎么好心给你钱了?”

    “看看我还不行么?”

    “你以为她是好心么?这些你以后还不是要还回去的。”

    “还的时候再说嘛。”

    晚饭吃完后父亲仍旧没有回来,我打算继续和母亲闲扯一会便上楼去。

    “诗绿,淑静的老头子死了,听说死的时候都没人管他,发臭了才被老大拉去火化了。”

    “上次看到他不都还挺精神的么?”

    “半年前生病躺床上就没人管了,饭都是饥一餐饱一餐。这都是报应,可怜了淑静这个孩子。你看他们老二还不是一副活不长的样子,瘦得跟电线杆一样,皮肤像刮了瓷粉,说不好哪天就走了。他们老大现在还在到处借钱赌博,借不到就要他儿子借,听说马上就要搬走躲债了。这一家子都是要遭雷劈的。”

    “那他以后这里的房租谁来收?”

    “你还怕他不派人过来收啊。”

    “哎……”我叹了口气,跟母亲说上去睡觉了。

    上楼的时候,我想着,善恶到头终有报,冥冥之中自身的所作所为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他们这种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没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东西不说,死了还要被人唾骂。我自己以后不说给这世界做点贡献,但至少要时刻微笑着面对周围的人吧,这样以后葬礼上大家还能欢聚一堂,微笑着讲述曾经的故事。这时死亡的恐惧感再次笼罩在了我心头,我想至少我应该留下点什么东西给这个世界,这样不至于离开后悄无痕迹,无人问津。我加快了脚步,走到二楼的时候瞥眼看到了淑静的房间,依旧毫无变化,不锈钢厨具反射出来的月光让人心寒,这才是真正的无人问津!

    到三楼房间的时候,我是抑郁的,白天的欢愉通通消失不见。我拿出小说本,窝在被子里写起小说,可看着小说框架我写得如同龟速,好不容易写了几段读着却不甚满意。一股郁闷之气积压在我胸口,我觉着我经历的实在太少,读的书也太少,实在是写不出那样符合我预期的宏伟巨作,我期望时间能加快些,快让我结束高考,好让我可以拥抱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我看了看时间,母亲的店铺大概已经关门了。要不要去网吧玩一会呢?正好新买了MP4,可以下载几部电影看看。我走到阳台,偷偷瞄了瞄母亲的店铺,果然已经关门睡觉了。于是我穿好衣服,快速下了楼梯,熟练地走向了水山公路对面的网吧。

    网吧的人可真不少,弥漫着的烟雾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找到位置的我对着电脑屏幕一时间不知道下载些什么电影。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樊妈那里租碟看的《我的野蛮女友》,这一段时间的我确实太缺爱了,是应该看一些爱情片滋润一下自己。于是我将全智贤、车太贤等好多韩国爱情片一股脑下载了下来。那个寒假,大多数晚上我都是窝在被子里看着各种韩剧,我时常感动得死去活来,却又忍不住继续看下去。我时常想我们的宇宙一切都是成双成对的,有夏天就有冬天,有正极就有负极,有黑洞就有白洞,兴许宇宙爆炸之初也有另一方宇宙同时爆炸,人也一样,有男就有女,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当我遇到她的那一刻一切都会柳暗花明,这个世界再怎么凄凉、再怎么孤单都不会让人伤感。只要和她在一起,我们就会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死亡与宇宙的尽头再也不是我思考的事情,我脑海里想着的只是怎样和她过好每时每刻。春天的时候,我会和她开车去乡下,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里相拥打滚,用油菜花做成花环戴在头上,然后等着太阳升起时一起在田里捉蝴蝶;夏天的时候,我们就打包一大份女人街的麻辣烫,然后坐在古城墙的城头上一起吹着晚风,一边吃一边吹着口哨,吃饱了就铺着凉席相拥入睡;秋天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北京的香山看红叶,在小桥流水旁看着漫天的红叶铺满大地,这时候她会弹奏起只为我而弹的古筝,而我则会吹起只为她而表演的长萧,在这苍茫的红叶世界演奏出一首伯牙子期之曲;冬天的时候,我就带她去瑞士的雪山,我们手牵手行走在过膝的雪地里,听林中万籁俱寂的自然之声,累了便一起躺在雪地上,摆出两个“大”字,望着满眼的雪花渐渐一起睡去。

    一定会有这样的人在等着我,我坚信,那时候所有的孤单和伤感都会离我而去。可是我也知道至少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翻过高考这座高山之后。想到这里,做着枯燥习题的我添加了些许动力。短暂的寒假过得飞快,白天我睡睡懒觉、写写作业,晚上我便刷着各种电影,一转眼就到了新年前夕。凡康放假放得迟,一回来便同家里人回老家过年去了,我落得孤寂,整个寒假没和小伙伴出去玩过。好在父亲也放假在家了,晚上守店的时候一家人可以在一起斗斗地主、磕嗑瓜子然后拉拉家常。

    “诗绿,明天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坐你小姑的车回老家去。”除夕的前一晚父亲对我说到。

    “她怎么还想着接我们回去过年啰?”母亲有些不高兴地说到。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好歹也是我妹妹……”

    “行了,行了,今天就打到这里,我要上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我连忙打断他们的话题。

    第二天一大早,小姑的车就停在了母亲店铺的门口,打着双闪并且伴随着急促的喇叭声。母亲在楼下大声催促着我快点下来,其实不用她叫,这刺耳的喇叭声早就将我吵醒了。收拾好后我在不远处的面馆叫了份牛肉米粉,迅速吃了起来,虽然早起,好在沙市早上的面哪里都不会太差。上车的时候小嫣坐在后排玩着手机一声不吭,父亲坐在了前排,我和母亲挤了挤坐进了后排。

    “这车不错,看来今年是赚了大钱!”父亲在前排抽起了烟。

    “还行吧,也就二十多万。哪里赚什么大钱哟,这买了车还要还房贷,再加上小嫣的学费也是一大笔,每个月看到账单都愁得要死。”

    “小张今年又不回来啊?”

    “他哪有时间回来,这一家子都等着他赚钱养家。”

    “那你这日子过得舒服咧,天天打打麻将,接送下孩子就可以了。”

    “说滴真是轻松!”小姑瞪了父亲一眼然后转向对着母亲说到,“嫂子,我开车不稳,你晕车想吐的时候就说,我停下来让你吐。”

    “好,麻烦你了。”母亲虽然嘴上一直说着他们的不好,但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流露出来。不过小姑刚拿的驾照开车确实不太稳,双手总是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仿佛使出了种田的力气,她眼神又不大好,开车的时候脖子都快伸出到了前窗。急停急走了几次母亲就有了晕车的症状,眯着眼睛躺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

    到下午些时候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母亲一下车便吐个不停,吐完便找了个房间去睡觉休息了。奶奶家大堂门口聚集了一群不认识的小孩在放着鞭炮,我往后堂看了看,父亲结婚时新修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拆了,上面种上了杨树。这时,二伯三伯家的堂妹堂弟都过来找我了,亲切地叫着我“诗绿哥”。

    “走,诗绿哥,我们一起去堤上买鞭炮玩。”

    “伟,你都读初中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要玩鞭炮?”

    “你就别装了,我刚才看你看别个小孩玩鞭炮也看得蛮开心的。”说完伟便拉着我往堤上走。

    “就是,就是。”堂妹静也掺和了进来,他们一人一只手将我往堤上拉着。没办法,我跟着他们在堤上买了鞭炮和烟花,顺便还买了好多辣条。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一群大小孩互相放着鞭炮,然后比拼着谁的烟花放得更远,将平时清冷的乡下活跃得兴奋不已。放完后我们便窝在被窝里打着扑克,电视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响起了王菲的《传奇》,也播出了刘谦的魔术。待午夜十二点每家每户放完鞭炮后,我们几个便挤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一直以来,我的世界都是烟花三月的江南,是《西厢记》,是《红楼梦》,是《挪威的森林》,这里不属于我的世界,他们也和我没有共同的话语。面对其他人,我多多少少会避免接触,但他们是我的亲人,面对我的时候从来都是抱着真心,这样的他们我是不会拒绝的。这世上我不以为是的俗事很多,但我终究做不到对这一切冷眼相看,毕竟我仍旧活在这片俗世之中,多多少少需要接受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