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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亦春馆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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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城,义安门街市。

    “白公子,待会儿我把这炮仗给你点着了,必能迎个好兆头啊!”俞守信身上缠着一串串红艳的爆竹,追在白筠身后进进出出,活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白筠大步迈出门槛,边走边道:“俞先生不必如此麻烦,白某这儿只是一个医馆罢了,还是清静些为好。”

    闻言俞守信连忙摇头,竖起一根粗短的食指在脑旁晃荡:“公子是不懂生意人的规矩啊,你开张的时候不热闹些,以后生意可就难做了!”

    白筠低头无言地捏了捏眉间,走到台阶下再次确认了一下牌匾是否平稳,他勉强勾了勾唇角,道:“我先拿药过去。”说完就抱着怀里的草药包朝隔壁走去。

    “哎……”俞守信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冷落下了,看着白筠凛然离去的背影透出几分孤寂,他便惆怅地站在那儿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呐,白公子自从那日重伤回来后就再也没真切地笑过了。”

    “别管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一只满是沧桑的手从后拍了拍他的肩,“俞家小子,这边今日开张,你就帮忙给多操持些。”

    “季婆婆!”俞守信连忙退开一步向老人恭敬行礼,花季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转身又走回了屋内。半月多过去了,晗儿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却一直不见醒过来,寻来的几个经验颇丰的郎中全都看不出任何问题,白筠这小子便自告奋勇担起了医治她的重任,整日关在房中研究药方,倒也让她看到了他的用心。

    看来合竹那个老滑头说得也有几分对,晗儿让他带在身边属实能学学人家的清净心境,去除一下她总是跳脱的脾性。

    这样想着便叹口气,古朴的屋子里装饰尤为简单,除了必需的柜子和桌子占去了少数地方,椅子也只放了两把,都是色彩单调的檀木物件。

    不过,这满屋子飘荡着的药香却能让闻到的人舒缓心神,感到格外的安心。

    花季站不住太久,便拉过椅子坐下来,看见桌上包得棱角分明的药包让她愣了一愣。

    “俞家小子,进来一下。”她朝门外喊道。

    “来了来了。”俞守信身上还挂着爆竹,麻溜地跑了进来,“季婆婆有何吩咐啊?”

    花季指着桌上的药包,问道:“白筠小子是不是少拿了一包?”

    俞守信上前一看,想起白筠近日里憔悴的模样,伸手便将药包揣到了怀里:“他定是落下了,我这就给他送去。”

    花季点点头,俞守信又转身朝门外奔去,花季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得一句:“年轻真是好啊……瞧这精力充沛的样子。”她摇摇头,自知自己再是羡慕不来。

    隔壁是个双层小楼,里面还空荡荡的,可见主人还没来得及用心修缮。

    白筠轻车熟路地上到二楼,推开门进到里间,女子安静地躺在临时搭建的床榻上,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呼吸均匀。

    一旁的男子一身束袖玄袍,安闲地靠在窗轩上,他见有人进来了里面,便收起腿跳了下来,微微点头道:“来了。”说着就接过了他手里的药包。

    白筠客套地回了个笑,便坐下来给女子把脉,桑澜也不打搅他,提着药包转去隔间煎药。

    风予晗气色红润了不少,看来这几日喝的药颇有成效,白筠给她的胳膊上施了银针,一向怕疼的她此刻却没有丝毫反映。

    “晗儿,今日师叔准备开张赚银子了,你都不想起来看看吗?”

    许久,屋子里只有他低沉的余音回荡,白筠叹了口气,指尖又捻起一根银针。

    这么多日以来他其实已经习惯了,从最初的愤怒和自责,到现在的平静与等待,他把更多的心思花在研究医术上,用自己的能力来换回她的康复。

    也是因为她,他才真正拾回了自己抛弃已久的一身医术,才能下定决心在这里开家医馆。

    这下等她醒过来后,必然会被吓一跳才是,到时候又该在嘴里念叨着“师叔居然一直深藏不露”了,想到她跟在他身后总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他的嘴边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一道弧线来。

    所以啊,我的小师侄快些醒过来吧,师叔再也不嫌你调皮了。

    白筠起身将她的被子往上拉好,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甫一打开门,一张妖异欠揍的脸就出现在门口,俞守信被挟持在他的臂膀下,见状只能抬头对着白筠讨好的笑着。

    黎川将药包提到白筠面前:“喏,你个送药的人把药包都少拿了一个,还得让这位贵少爷给你跑腿送过来。”

    白筠嘴角一抽,一把抓过药包就再次摔上了门,门外人似乎还没尽兴,搂着俞守信阴阳怪气地道:“信儿啊!今日师叔准备开张赚银子了,你都不想起来看看吗?”一边说着台词,一边还要配上夸张至极的动作。

    屋内的白筠铁青着脸,只想用手里的药包砸死门外作妖的恶心男人。

    俞守信知道这两人自打初次见面就各种不对付,总是把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推了推黎川,悄声道:“黎公子快别闹了,白公子近日一直精神不佳,可别再恼他了。”

    闻言黎川停下了动作,伸手就要弹他的脑门,俞守信紧闭着眼,心想为了不惹白公子生气倒也值了,下次过来这边一定远远地就绕开黎公子。

    “叔,你们站在这里干嘛?”桑澜端着药走了过来,看他们一眼,“当门神?”

    黎川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没好气地转头瞪他,桑澜不以为意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边平稳地走一边叹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叫你叔是吧。”他转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偏就叫,等我八十岁了还叫你叔,你就接受现实吧你!”

    桑澜也是不容易,黎川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长辈,他一直就喊他叔,可自从今年他满十八后黎川就偏要他与他称兄道弟,说是喊他叔平白将他喊老了,他听着他这说法就头疼,真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他心中想着事,端着药碗险些撞到屋子中央站得笔直的白筠,他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还没等他开口,白筠就又将一个药包塞到了他怀里,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去。

    方才进了门来的黎川在与他擦身而过时,又是阴险一句:“你就不想知道关于你师兄的事儿吗?”

    白筠憋着气生生又停住了脚步,他一脸不信任地审视黎川几下,道:“问了你好多次的事情,你能主动给我说实话?”

    在风予晗脱险的第二日他就前去问了黎川此事,只因当时他打昏他之前的一句话,虽然明知黎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他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有关师兄的线索,可结果就是他问了几次就被糊弄了几次,最后还不是找气来受。

    黎川面上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这次我就与你说实话,你听不听?”

    白筠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将耳朵靠过去了一些。

    黎川在他耳旁轻轻说道:“其实……那就是我骗你的。”说完还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转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白筠气得脸上微红,怒不可遏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黎川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道:“就是顺势骗骗你,别太在意。”

    一旁的桑澜已经在给风予晗喂药,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们两个初到俞城,他不可能认识白公子的故人。”

    “你这该死的家伙!”白筠气得就要动手打他,然而黎川本就武功高深,哪儿能被他打了去,一下便闪身去了另外一头,笑道:“哎呀,我居然听到一向谦逊有礼的白公子骂了脏话。”

    俞守信已经吓到不敢进门了,手扶在门框上准备逃离战场。

    桑澜则专心给人喂药,舀了最后一勺送进了风予晗的嘴里,然而这最后一口却喂了几次都没喂进去,她总是会吐出来。

    平时明明一直喝药很乖的啊,桑澜轻皱起眉头盯着她,似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好……吵……”风予晗微张开嘴呢喃,桑澜一喜,俯身下去想听清她在说什么,只听得她又说道:“别……吵了。”

    这下听清了,他转头凶狠道:“她说你们太吵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下停住了手中动作,白筠急忙跑来床前,柔声道:“醒了?”

    桑澜点点头,把位置让给了他,俞守信见状欣喜地跑下楼就要去给季婆婆报信,才刚出门就撞上了前来送饭的穆苒。

    “你跑这么快干嘛?”穆苒心中不悦地保护好自己的食盒。

    俞守信开心地拉着她道:“醒了!”

    “醒了?!”惊喜来得太过突然,穆苒不敢置信地抱紧食盒,“终于醒了,我要赶紧去看看她。”

    “好,我给季婆婆报信去!”

    两个并不相熟的人就这样莫名达成了统一。

    穆苒到时,风予晗已经转醒坐了起来,小口地喝着水,她见又有人来便转头看过来,看见她欣喜道:“苒苒!”

    “呜……阿晗……”穆苒激动地直接哭了出来,跑过来扑倒在她的怀里,“你不知道你躺了有多久,都没人陪我玩儿了。”

    风予晗笑着拍拍她的背,站在一角的黎川见状,便将桑澜和白筠都往外拉,“走吧走吧,现在是人家姐妹叙旧的时候了,你们就不要在这儿杵着了。”

    白筠不乐意被他拉,挣开钳在他胳膊上的手,对风予晗柔声说了一句“师叔待会儿来看你”后,就大步走了出去,桑澜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正巧也遇上风予晗看过来的目光,他朝她点点头,便也跟着黎川走了出去。

    “哎?阿晗有心事了哦~”穆苒到底是了解她,一个眼神就看出了她藏着的心事,转头就去看走出去的人影。

    风予晗尴尬地咳了几声:“不要看了啦!快扶我下床,看我还能不能走得动。”

    ☆

    白筠的医馆顺利定在了午后开张,风予晗醒了,他心中没了牵挂着的事,心情好了一大截,一扫之前的阴霾。

    雇来的人手在屋子里忙进忙出地搬着东西,俞守信还是不忘他的炮仗,一再坚持要在开张时放个响。

    白筠眉目舒展了不少,笑道:“行!俞先生喜欢就放吧。”

    又见到了他温和的笑颜,俞守信打心底里感动不已,在瞥到白筠的身后时又换上了惊讶的表情。

    “师叔。”风予晗叫出的这声隐隐带着些委屈。

    白筠急忙转身,见风予晗竟被穆苒扶着就下了楼,想说她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开口则是另外一种语调:“你还是好生休息几日,别落下病根,等师叔忙完这边就过去看你。”

    风予晗好奇的睁大眼眸,问他:“师叔要开什么店啊?”

    “医馆。”

    轻轻两个字炸在风予晗的耳朵里却是两道响雷:“天呐!师叔你居然一直深藏不露!连我都不知道你竟还懂得医术!”

    白筠闻言无奈地叹气,果真还就让他猜对了她要说的话。

    风予晗又开始推他:“快去换身衣服,你这身青衫我都要看腻了。”

    “对啊!喜庆日子公子也该打扮打扮嘛!”俞守信适时地跑了过来,将白筠拉拽去了里间。

    风予晗和穆苒正一齐打量着屋内的样式,开口就对白筠呆板的品味开始吐槽,转头却见座上一位老人坐得端正。

    风予晗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惊道:“季婆婆!您怎么回来了?”说完她就有点想转身逃走。

    “怎么?我不回来,你哪天怕是把自己的小命都能搞丢了。”花季低下头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起身向她走过来。

    风予晗心虚地后退两步,可老人上前来却一把抱住了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她眼里晕开了泪花,也紧紧地搂住了季婆婆,委屈道:“婆婆,我想你了。”

    花季摸摸她的发梢,道:“等你好些了,就带你回家去,做一桌子好吃的!”

    “嗯!”她重重地点头,在季婆婆的怀里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头白筠已经换好了衣服又出了来,一身云锦衣袍穿在身上,更显得他清贵高雅,他还是选了石青为底,各式行云勾勒在上,真是好一个捉摸不透的公子哥!

    白筠嘴边噙笑走了出来,街上的人都被这儿的热闹声响吸引过来了目光,俞守信趁机点燃了他心心念念的炮仗,一瞬间噼里啪啦声传遍了整个街市。

    俞守信憨笑着对着街面大喊:“今日白筠公子的‘亦春馆’在此开张,还望大家赏脸,多来光临!”

    风予晗和穆苒没忍住就笑了场,让人家多来医馆,明摆着不是咒人家嘛!

    底下驻足的行人倒是没有多加在意,纷纷捧场叫好。

    风予晗看了看身旁的人,附耳问白筠道:“师叔没去邀请一下裴姨过来吗?”

    “我与她说了,不过她也刚大病初愈,最近又有要务缠身,便推辞了,不过……”白筠神采颇佳,笑道,“她说贺礼会到位的。”

    风予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人群中便有一个身影“啊呜啊呜”地跑了进来,毛毛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大家伙,风予晗蹲下来拿在手里,惊喜道:“师叔!裴姨竟送了个药箱过来!”

    白筠愣了愣,尴尬一笑:“想是那日用到的药箱被她嫌弃了吧。”

    是的,就是那日他用来救急的那个简陋药箱,裴宣之后前去清理现场时直接将那药箱拎了回去。

    ☆

    一场欢闹过后,黎川和桑澜立在白筠的亦春馆门口,看着牌匾双双出神。

    “叔,我们是不是也该开个什么店了?”桑澜问身旁的人。

    黎川这下没有再计较他的称呼,道:“开个什么好呢?”他想了想,转头又道,“要比他更能赚钱的!”

    “……”桑澜无语,“你不是爱喝茶吗?”

    “开个茶楼?”

    桑澜点点头:“对,这样也不会拉低我的格调。”

    黎川将手中折扇一拍:“就这么定了!我们去准备准备。”

    “名字想好了吗?”桑澜又迎头抛出一个问题。

    “名字……”黎川摸着下巴细细思索,又见面前硕大的牌匾上写得“亦春馆”三字,心中冒出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不久后,亦春馆隔壁的双层茶楼也开了张,俞守信听闻后热情地前去帮忙,却见他们的牌匾上写着三字:久寒轩。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俞守信来回对比几下,转身便哀愁地叹口气,这两人还真是处处都要杠一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