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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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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美丽实在不想再看到叶飞那张催债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也不想听到那个破锣音在耳边呱噪。

    她整理了房间,把自己的衣服打了包,打开门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见了,我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自己听不见,快让我忘了吧,这段让她不堪的年华。

    出得门外,她想起一件事。

    “咦,美丽,你这是要搬家呀?”艾美丽循声看去,心里暗呼冤家路窄,越不待见,就越碰上。

    “我说美丽,我们同学几年,住在一个小区,总共见过你三回。我还寻思着认到你家门找你玩呢。”是她那个同学吕欣,胖身材,厚嘴唇,身上的衣服皱不拉几的,手指甲倒是涂得红红的,头发上别着好多小夹子。

    “我正做着头发,想起来家里还煨着藕汤呢。要不还碰不上你呢,美丽。”

    她一点没变,话多,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听的人高兴不高兴听。

    美丽心软,做不出拒绝人的事,站在那里耐着性子听那个同学叨咕。

    “你还记得那个美术生不?”吕欣一点没停嘴的打算,拉了一下艾美丽的手臂。

    “你说谁?是一苒姐姐么?”艾美丽记得那个长她三岁的漂亮姐姐,总喜欢画她的眼睛,不厌其烦地画。

    “不是孟一苒,是那个男生。就是抢麦事件的男主角。。”

    “他怎么了?”艾美丽知道她说的是叶飞,假装不经意地问。

    那个抢麦事件说起来也是让人啼笑皆非,不提也罢。

    “他和孟一苒在一起了。”她习惯性地四处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说。

    “是吗?那很好呀,一苒姐姐那么漂亮温柔。”艾美丽有些想逃了,她不知道吕欣究竟了解多少。

    她忐忑不安,又不想错过。

    “你知道不,孟一苒去国外留学的时候,他跟两个女的厮混,三边都没断,那个孟一苒前几天回来了。”吕欣一边啧啧,一边摇头。

    “这下热闹了,妥妥的渣男标配,谁跟他谁倒霉。”有些多嘴舌的妇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别人的小道消息就特别来劲。

    “哦。是吗?还有这样的人?”艾美丽附和了一句,忽然叫起来,“欣,你家里的汤会不会煮干了呀?”

    “哦哟哟,见到老同学激动忘了。改天聊啊。”

    什么都不用说,艾美丽都了然了,心里“轰”一下子全都放下了,欲哭无泪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

    她完全麻木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按林一路说的,她一会儿就找到了他的车,车身散落了不少梧桐花。

    行李不算多,后备箱还很宽敞。

    再次打开1206的时候,屋里有种茉莉花的香水味,很好闻,看来有人在其间来过。

    她是回来交还钥匙的。

    没有一点留恋,她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又拿走了那个杯子还有红茶。

    岁月仿佛一页扁舟,曾经以为载不动的深情,就在这一瞬间尽数卸载了。

    呼出一口气,她走到极少去的储物间,想拿那副画留个念想,是一苒姐为她画的,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只好作罢。

    一切蒙在鼓里的滋味就是艾美丽眼下的感受,她觉得对不起一苒姐姐。

    高考结束那年,在校园里巧遇孟一苒,后来她就对艾美丽尤其好,经常画她,还得过奖。

    有一次,她问一苒姐,为什么总画她,怪不好意思的。

    一苒姐没有马上回答,两人沿着学校400米跑道走了好几圈。

    初秋的季节,风凉爽而惬意,就在她也想入非非之时,一苒姐说了一句话,“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喜欢他喜欢做的事也很幸福。”

    可惜艾美丽听不懂。现在想想,也许孟一苒并不在乎她听不听得懂,只想让她听到那句话吧。

    命运捉弄人,世界太小了。

    她倾其所有爱着的那个人,这么多年,心里一直住着别人。

    好笑吗?真好笑!

    无论是孟一苒还是叶飞,她都不想见到,望了一眼黑洞洞的楼梯口,没有停下步子。

    走到中间还是害怕了,经过了昨天一夜惊魂,她怕再次遇到不测。

    走到8楼电梯口,电梯门适时地打开了。

    “美丽,你这是去哪儿呀?我记得你家不是在高层的?”艾美丽听声,抬起头来,眼前一亮。

    “罗平,你几时回来的?”艾美丽直呼认不出了,原来的胖男孩瘦了,高挑了,五官硬朗了,黑框眼镜更添一份儒雅之气。

    “我一回就过来找你啊。”

    “敢情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好感动。”艾美丽撒起娇来,“这么长时间了,音讯全无,还舍得把我从你记忆的小河里捞出来呀。”

    “哪敢让你溺水,你哥不打死我才怪。”

    听到他提起哥哥,艾美丽的眼神暗了。

    “艾清立怎么了?”罗平捕捉到艾美丽的神情变化,忙问道。

    “小瓶子,我们找个地方喝茶。”艾美丽像找到了家人,她不吐不快。

    “我今天搬家,不住这里了,正好你来了,帮我搬家。”艾美丽没打算瞒着,反正她也不准备白吃白住,林一路的物业费、水电费她会帮他缴的。

    罗平学的法学专业,几年前就拿下律师证了,在省律师事务所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大律师了。

    林一路托付她的事,她总算可以对他有一个交代,也算还他一个人情了。

    “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啊,你今天来要是又错过怎么办?”艾美丽有点小嗔怪,嘴巴也不由自主地撅起来。

    罗平倒水烫了一下茶具,看到艾美丽的可爱小表情,也乐了。

    轻轻地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满是宠溺的眼神,“小美女,这几年打怪升级了没有?”艾美丽继续噘着嘴,托着腮,“没有升级,被怪物打败了,我累了。”

    “哦?”罗平惊喜地挑了几下眉毛,“我是国服第十百里守约,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不好,我不小了,哥也总催我,我想结婚。”艾美丽表示了一脸无奈和不置可否。

    “你还小嘛,你哥那我去说。”罗平道是艾清立催着他妹妹呢,自告奋勇亲自游说。

    开始几年,艾清立一直跟他有联系,盖子虽然没揭开,艾清立的意思也很明白。

    他也喜欢艾美丽,只是他素来讲求男人先立业后成家,所以那层窗户纸他也从没有捅破。

    后来两人各忙各的,少有联络了。

    “不是我哥催我,我哥说得对,不要贪心找一个我爱的人,有个人真心爱我,愿意照顾我就应该知足。”艾美丽的语气伤感,经历了一场情感的大劫,突围而出的她只剩下了半条命。

    “是我自己想结婚的,瓶子哥哥。”艾美丽轻咬着嘴唇,目光炯炯,吐字清晰。

    “我想照顾你,请让我来照顾你!我喜欢你!”这句话成为他每天的功课,曾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模拟演练。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怕说出来,美丽就不愿见他了。

    有时做朋友也挺好,最起码可以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