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制香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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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配置两种新香品的如意有点小兴奋，坚持在香坊焚完了甫叔配置的香药。确实颇有功效，一身舒爽，由此更加坚定了她的计划可行性。
中午归家见到小林氏，如意脑中冒出甫叔早前的问询，难道小娘也能配香？算了，这不是重点，晚点问也曾。小娘既然不说，也没有强逼的道理。
午间开饭，莲娘依时而来，话也不多，神情却沉稳多许。小林氏从如意处得知其处境，很有几分同情，可由于受损方是卜家，让人对她也着实热络不起来。总的来说就是三个人围绕着圆桌吃饭，席间除了小林氏和如意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外，莲娘都让人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
如意房内，莲娘青衣如水，面冷如玉。没有前请干扰，去掉有色眼光，莲娘确实是一位佳人。只可惜，她的情爱因错误而生，不得回应是必定结局。如意很清晰感觉到，眼前女孩可能从此不会再为情爱所动了。
垂下眼帘，如意轻抿一口香茶，“冰山下的火焰啊，不知道程家和夏家挡不挡得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许就是他们了。”
不等如意发话，莲娘先开口了。她很清楚，在如意面前，她没有多少拿乔的地方，展示自己的价值才是关键。
“线香断裂一事原委我很清楚，”莲娘迟疑了，很快就坚定直接表明，“程家在此事中角色也不太光彩。你知道卜家和程家历年交易主要为何物吗？”
以前如意肯定是不知的，现在嘛，“香料原料，很多种，尤其是卜家篾香。”
莲娘见如意很是清楚，便停了给她介绍其他的心思，“程家是卜家最稳定的客户，一来卜家名气大，二来白水城内也只有程家敢跟卜家有大交易。这是白水卜家允许的。”
如意疑惑了，这是为什么？有钱不赚肯定必有蹊跷。
莲娘不会料到如意脑子里官司多，她只想解决问题，一吐为快。“卜家在白水城据传是本家，和你们永春卜家分房之时闹得很不愉快，为什么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斜睨了一眼如意，看她没反应，颇觉无趣。
“反正从我跟着爹能跑铺子开始，规矩就有了。每三个月卜二爷会带着商队去白水城拿货，篾香大部分原料都有我们供给。后来卜家大爷娶了你娘，不是现在的小林氏，有了船队后，可以出海找香。在白水城港口卜家和你爹、二叔有个冲突，我爹当时还担心少了你家这个大客户。不过卜家大爷很照顾老伙伴，一直和我们程家交易不断。”
“是啊，可惜好人没好报，你家在后面和夏家合伙下套一点也没含糊。怎么就没想过我爹给程家的好呢？”如意为永春卜家愤愤不平。
莲娘不语，如意也不说话，两人似在比拼谁更能憋气。终是莲娘觉得理亏，先开了口，“我承认程家不地道。算了，我又不能代表程家，说了也无用。我讲讲你关心的吧。”
这回开口后如意再未打断，于是她才发现不是现在，也许很早开始永春卜家就已经被人觊觎，危机四伏了。
白水卜家在如意爹利用林家船队海外找香开始，就忌惮万分。利用行会的势力威胁程家在篾香原料上提价，或克扣减损。夏家做生意一直蝇营狗苟，瞅准机会想和白水卜家搭线。也许是嫌弃夏家太过不堪，也许是自恃身份，反正白水卜家绝了夏家的心思。
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心心念念要做永春头把交椅的夏家还是瞄到了机会。听说林家船队海外找到了奇香，夏家大爷认为再不出手就太迟了。
他找到了莲娘父亲，不知道以什么说动了程父。当然现在如意和莲娘都心知肚明——外室和儿子。在卜家二爷收货时把原先货品动了手脚。
“大小姐知道篾香制作要粘粉吧？”
如意看了莲娘一样，“香芯沾水后就是上粘粉，两者合起来称作打底，行话也叫第一次浸水，好方便后面黏附香粉。”
“没错，卜家篾香制作很讲究。粘合剂不仅要有良好的粘合作用，而且粘合剂最好同时具有与香料和性的基本条件，甚至本身也是一味香料，能归于阳明经而和于脾脏的粘合剂是最佳选择。以往程家供的都是榆树皮，榆树内皮粘性好，气息平和，性温而淡雅，同时具有归脾的功效和芳香的特点。”
“这次换了。”如意很肯定，因为粘合剂不好，直接影响后面的香粉附着。一点火燃不了多少香粉，直接就会烧到香骨断掉。
“程家把榆树皮换成了白木粉。”最终原因也不过短短一句话，卜家却为此背上坏名。即便能够有莲娘作证赢得官司，可终究损了名声。世人对于真相的看重有时远不及对热闹的追逐。
“你要作证！”如意断言，“若没有你的证言，我卜家就少了最有力的证据。你不要想着只要给我真相就足够。我缺的是人证，物证我已经有了。程家的手脚不会在账面上和往来文书上显示，调换的白木粉肯定也不会有遗留。仅凭现有的篾香样品，洗不了卜家的污水。”
莲娘并不愿意随卜家对薄公堂，这意味她与程家夏家都撕破了脸。卜家是有很大可能赢了官司，可她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未出阁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心中的焦虑不定写在脸上，如意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不给莲娘足够的退路，对方是绝不会舍得的。她也明白莲娘的顾虑，所以，“莲娘，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代表卜家给你一颗定心丸，只要你愿意在公堂之上指证调换粘粉之举，我就一定能扣死他们的罪名。程家也可以换个当家人，如我这般在卜家不好吗？如果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莲娘如惊雷劈醒了，对啊，何苦担心程家的舍弃，夏家的报复。程父经此事，说不定得入刑，家主之位必定落空。乘此时机，卜家推一把，她完全可以站住，母亲，外室、私生子都不是问题了。
看着莲娘眼神由虚晃到狠厉，如意明白稳了。“还有一个条件，”她慢悠悠又丢出一句话。
莲娘蹙眉，“大小姐不要强人所难。”
如意笑笑，“获得的好处多，自然付出也得对等。放心，难不倒你。卜家两门官司都落得到程家头上，你爹是有多相信夏家大爷，才任他安排调配？”
“什么意思？”莲娘不解。
如意摇摇头，轻叹一气，“居然你都不知道？不过不知道才对。”莲娘看着如意脸上略带诡秘和讽刺的笑容，感觉很不好。
“······被卜家熏香毒翻倒床的那一家，是你父亲近日所纳妾室的远方亲戚。”
如意初次得知此大瓜，也被程父的骚操作惊到了。人说举贤不避亲，他是做坏事不忘带亲戚。程家是有多么相信夏家，多么看轻卜家，才会以为查不清人的底细？
看莲娘的表情，如意能确定这一炮打得不错。
“大小姐还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吧？”听语气，莲娘怕不是恨得牙痒痒了。
如意顿了一下，这一把不会推出了一朵吃人霸王花吧？“你和我去第二家，想办法拿到他们所用的所谓卜家熏香。”
“就这样？”莲娘不解。
“你以为很容易？还需要你能带我进到后宅，我要实地看看。后日动身？”
“你定吧。”谈完事的两人陷入冷场，趁着王妈打发人过来说小少爷找她，如意起身离开。
如意想着是借口，因宅内知晓缘故的老人都不喜欢莲娘。没想到，还真是卜缘木回来了。一看时辰，着实还早，怎么就回来了？
担心的如意脚步匆匆，进了小林氏的门，看见缘木安然坐在那儿吃着乳酪，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下了卜缘木一跳，汤匙在手上都颤了一下。
回头的小眼神带着委屈，“姐，又吓人！我担心你身体，早起好像很严重~~~”
如意心下大慰，弟弟是个暖男，被关心的姐姐实在是幸福感满满啊。“人不大，操心还不少。”
如意摸摸缘木的头，“姐姐没事，照顾好自己，小娘和王妈在，还担心我干什么？”停了一下，本来不打算告诉他的事想想也应该说一声，至少能体现他的被重视。
“缘木，姐姐过几天要出去一趟，关系咱们卜家的大事，你陪着小娘待在家里，别让姐姐操心好吗？”
“你去哪？”卜缘木很紧张，他就怕姐姐就跟爹一样，去了就回不来，看不到人。
如意直截了当，“去白水城。”
“不是出海就好，白水城还行，姐姐给我带些新鲜的玩意儿和书籍。”卜缘木放下了心，只要不远航，一切都很好。
小林氏有些担心，但她知道继女现在主意很大，也劝解不了，就只能全力配合了。只是她想着，还得多带几个人上路才好，小武也不知道被如意打发干什么去了，不然有他同行省掉许多担心。
正想着呢，门口有人通报，“夫人，小武回来了，说有事向大小姐汇报。”
和卜缘木聊着的如意站了起来，“小弟，姐不在家，你是家中唯一男子，有事莫怕，问小娘、二叔、三叔他们。”
走到门口，跟小林氏交谈了几句，对着来人说：“要小武去议事厅等着，我马上过去。”
成功配置两种新香品的如意有点小兴奋，坚持在香坊焚完了甫叔配置的香药。确实颇有功效，一身舒爽，由此更加坚定了她的计划可行性。
中午归家见到小林氏，如意脑中冒出甫叔早前的问询，难道小娘也能配香？算了，这不是重点，晚点问也曾。小娘既然不说，也没有强逼的道理。
午间开饭，莲娘依时而来，话也不多，神情却沉稳多许。小林氏从如意处得知其处境，很有几分同情，可由于受损方是卜家，让人对她也着实热络不起来。总的来说就是三个人围绕着圆桌吃饭，席间除了小林氏和如意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外，莲娘都让人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
如意房内，莲娘青衣如水，面冷如玉。没有前请干扰，去掉有色眼光，莲娘确实是一位佳人。只可惜，她的情爱因错误而生，不得回应是必定结局。如意很清晰感觉到，眼前女孩可能从此不会再为情爱所动了。
垂下眼帘，如意轻抿一口香茶，“冰山下的火焰啊，不知道程家和夏家挡不挡得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许就是他们了。”
不等如意发话，莲娘先开口了。她很清楚，在如意面前，她没有多少拿乔的地方，展示自己的价值才是关键。
“线香断裂一事原委我很清楚，”莲娘迟疑了，很快就坚定直接表明，“程家在此事中角色也不太光彩。你知道卜家和程家历年交易主要为何物吗？”
以前如意肯定是不知的，现在嘛，“香料原料，很多种，尤其是卜家篾香。”
莲娘见如意很是清楚，便停了给她介绍其他的心思，“程家是卜家最稳定的客户，一来卜家名气大，二来白水城内也只有程家敢跟卜家有大交易。这是白水卜家允许的。”
如意疑惑了，这是为什么？有钱不赚肯定必有蹊跷。
莲娘不会料到如意脑子里官司多，她只想解决问题，一吐为快。“卜家在白水城据传是本家，和你们永春卜家分房之时闹得很不愉快，为什么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斜睨了一眼如意，看她没反应，颇觉无趣。
“反正从我跟着爹能跑铺子开始，规矩就有了。每三个月卜二爷会带着商队去白水城拿货，篾香大部分原料都有我们供给。后来卜家大爷娶了你娘，不是现在的小林氏，有了船队后，可以出海找香。在白水城港口卜家和你爹、二叔有个冲突，我爹当时还担心少了你家这个大客户。不过卜家大爷很照顾老伙伴，一直和我们程家交易不断。”
“是啊，可惜好人没好报，你家在后面和夏家合伙下套一点也没含糊。怎么就没想过我爹给程家的好呢？”如意为永春卜家愤愤不平。
莲娘不语，如意也不说话，两人似在比拼谁更能憋气。终是莲娘觉得理亏，先开了口，“我承认程家不地道。算了，我又不能代表程家，说了也无用。我讲讲你关心的吧。”
这回开口后如意再未打断，于是她才发现不是现在，也许很早开始永春卜家就已经被人觊觎，危机四伏了。
白水卜家在如意爹利用林家船队海外找香开始，就忌惮万分。利用行会的势力威胁程家在篾香原料上提价，或克扣减损。夏家做生意一直蝇营狗苟，瞅准机会想和白水卜家搭线。也许是嫌弃夏家太过不堪，也许是自恃身份，反正白水卜家绝了夏家的心思。
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心心念念要做永春头把交椅的夏家还是瞄到了机会。听说林家船队海外找到了奇香，夏家大爷认为再不出手就太迟了。
他找到了莲娘父亲，不知道以什么说动了程父。当然现在如意和莲娘都心知肚明——外室和儿子。在卜家二爷收货时把原先货品动了手脚。
“大小姐知道篾香制作要粘粉吧？”
如意看了莲娘一样，“香芯沾水后就是上粘粉，两者合起来称作打底，行话也叫第一次浸水，好方便后面黏附香粉。”
“没错，卜家篾香制作很讲究。粘合剂不仅要有良好的粘合作用，而且粘合剂最好同时具有与香料和性的基本条件，甚至本身也是一味香料，能归于阳明经而和于脾脏的粘合剂是最佳选择。以往程家供的都是榆树皮，榆树内皮粘性好，气息平和，性温而淡雅，同时具有归脾的功效和芳香的特点。”
“这次换了。”如意很肯定，因为粘合剂不好，直接影响后面的香粉附着。一点火燃不了多少香粉，直接就会烧到香骨断掉。
“程家把榆树皮换成了白木粉。”最终原因也不过短短一句话，卜家却为此背上坏名。即便能够有莲娘作证赢得官司，可终究损了名声。世人对于真相的看重有时远不及对热闹的追逐。
“你要作证！”如意断言，“若没有你的证言，我卜家就少了最有力的证据。你不要想着只要给我真相就足够。我缺的是人证，物证我已经有了。程家的手脚不会在账面上和往来文书上显示，调换的白木粉肯定也不会有遗留。仅凭现有的篾香样品，洗不了卜家的污水。”
莲娘并不愿意随卜家对薄公堂，这意味她与程家夏家都撕破了脸。卜家是有很大可能赢了官司，可她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未出阁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心中的焦虑不定写在脸上，如意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不给莲娘足够的退路，对方是绝不会舍得的。她也明白莲娘的顾虑，所以，“莲娘，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代表卜家给你一颗定心丸，只要你愿意在公堂之上指证调换粘粉之举，我就一定能扣死他们的罪名。程家也可以换个当家人，如我这般在卜家不好吗？如果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莲娘如惊雷劈醒了，对啊，何苦担心程家的舍弃，夏家的报复。程父经此事，说不定得入刑，家主之位必定落空。乘此时机，卜家推一把，她完全可以站住，母亲，外室、私生子都不是问题了。
看着莲娘眼神由虚晃到狠厉，如意明白稳了。“还有一个条件，”她慢悠悠又丢出一句话。
莲娘蹙眉，“大小姐不要强人所难。”
如意笑笑，“获得的好处多，自然付出也得对等。放心，难不倒你。卜家两门官司都落得到程家头上，你爹是有多相信夏家大爷，才任他安排调配？”
“什么意思？”莲娘不解。
如意摇摇头，轻叹一气，“居然你都不知道？不过不知道才对。”莲娘看着如意脸上略带诡秘和讽刺的笑容，感觉很不好。
“······被卜家熏香毒翻倒床的那一家，是你父亲近日所纳妾室的远方亲戚。”
如意初次得知此大瓜，也被程父的骚操作惊到了。人说举贤不避亲，他是做坏事不忘带亲戚。程家是有多么相信夏家，多么看轻卜家，才会以为查不清人的底细？
看莲娘的表情，如意能确定这一炮打得不错。
“大小姐还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吧？”听语气，莲娘怕不是恨得牙痒痒了。
如意顿了一下，这一把不会推出了一朵吃人霸王花吧？“你和我去第二家，想办法拿到他们所用的所谓卜家熏香。”
“就这样？”莲娘不解。
“你以为很容易？还需要你能带我进到后宅，我要实地看看。后日动身？”
“你定吧。”谈完事的两人陷入冷场，趁着王妈打发人过来说小少爷找她，如意起身离开。
如意想着是借口，因宅内知晓缘故的老人都不喜欢莲娘。没想到，还真是卜缘木回来了。一看时辰，着实还早，怎么就回来了？
担心的如意脚步匆匆，进了小林氏的门，看见缘木安然坐在那儿吃着乳酪，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下了卜缘木一跳，汤匙在手上都颤了一下。
回头的小眼神带着委屈，“姐，又吓人！我担心你身体，早起好像很严重~~~”
如意心下大慰，弟弟是个暖男，被关心的姐姐实在是幸福感满满啊。“人不大，操心还不少。”
如意摸摸缘木的头，“姐姐没事，照顾好自己，小娘和王妈在，还担心我干什么？”停了一下，本来不打算告诉他的事想想也应该说一声，至少能体现他的被重视。
“缘木，姐姐过几天要出去一趟，关系咱们卜家的大事，你陪着小娘待在家里，别让姐姐操心好吗？”
“你去哪？”卜缘木很紧张，他就怕姐姐就跟爹一样，去了就回不来，看不到人。
如意直截了当，“去白水城。”
“不是出海就好，白水城还行，姐姐给我带些新鲜的玩意儿和书籍。”卜缘木放下了心，只要不远航，一切都很好。
小林氏有些担心，但她知道继女现在主意很大，也劝解不了，就只能全力配合了。只是她想着，还得多带几个人上路才好，小武也不知道被如意打发干什么去了，不然有他同行省掉许多担心。
正想着呢，门口有人通报，“夫人，小武回来了，说有事向大小姐汇报。”
和卜缘木聊着的如意站了起来，“小弟，姐不在家，你是家中唯一男子，有事莫怕，问小娘、二叔、三叔他们。”
走到门口，跟小林氏交谈了几句，对着来人说：“要小武去议事厅等着，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