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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碌碡飞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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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碌碡飞上天

    碌碡(liù?zhóu),是西北地区打麦子时候的一个工具。多用青石凿成,呈圆柱状。圆两个底有桩子,按在专门制作的轱辘上,古时候由力大的牲口拉着碾麦穗。后来由拖拉机代替牲口。目前的农村还存在。

    经历了一次生死大难的张镇,身体里多了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与身体一起发生变化的还有他的心理。

    他总觉得自己经历了那次的事情之后,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有说不清出的变化。总有一种力量想要挣脱他的身体,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去控制。

    别的不说,他现在已经不惧严寒,这是他身体最显著的变化。西北的冬天,室外温度最低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可就是这样,他一件衣服不穿也不觉得冷。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上次他在雪地里无意听懂动物说话,也就只有那么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听懂过。就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后来几天,他经常趴在鸡窝门口,猪圈旁边试图再听懂动物说话。但除了鸡叫,猪哼哼,他什么也听不懂。试了好几次,一无所获。他自然也就放弃了,单纯认为那只是自己当时烧糊涂了才发生的幻听。

    那天在雪地里听到孙老汉和爷爷的对话。很显然,孙老汉口中的他就不是一个凡人。但孙老汉除了“蚂蚁上树”又什么也没说。这老头说的话不能信。

    再说了,孙老汉救人,还要讲一堆条件。一想到这里,他就格外生气。这个孙老汉可真是阴险毒辣,就是乘人之危。不就看过一本破书吗?装什么啊?看着平时乐呵呵的,关键时刻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呸!还想让我叫他爷爷?做梦去吧!”越想越气的张镇踢了一脚立在墙角的水缸。水缸咔嚓一声就裂开了。

    不管张镇怎么看孙老汉,自从这件事情以后。孙家和张大头家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孙老汉总是以瞧病为由,自由的出入张大头家中。有时候孙老汉和张大头说话到夜里,天晚路滑的,孙老汉就住下来了。

    如此几次,村里的张家人都看在眼里,都知道孙老汉攀上了张家族长这门亲戚,大家就再也没有办法疏远孙老汉家了。李家人看着张家对孙老汉没有了芥蒂,为了能让自己家孩子娶到孙家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他们自然也是举双手欢迎。就这样,孙家倒成了张家和李家的亲戚,成了名副其实的裁判、中间人了。

    现在的张镇,他听他大头爷的话,为了不让自己落下后遗症,每天都要绕着塬上跑三圈。塬上一圈有七、八公里路,三圈就是二十多公里。不管刮风下雪,每天都要跑一次。

    刚开始张镇早上五点出去,跑完三圈就到了八点,整整三个小时才能跑完。跑了三天,张镇跑的速度就快了。用的时间越来越短,七点半就回来了,再过了几天,七点就回来。直到现在,他只用一个小时就能完成全部的路程。

    塬上风大,路也是高低不平,张镇能在一个小时跑完这段路程,早已非常人能及了。

    张镇每次跑完回来,总觉得身体燥热,体内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全身上下游走。他不知道怎么释放,只觉得燥的难受。每次跑完步,天色也只是蒙蒙亮,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他索性就光着膀子,让全身上下散散热气。

    脱了衣服的张镇,身体红彤彤的,看着就像烧红的铁块一样,别人的手贴上去,没准儿就粘上了。

    冬日里的清晨,白色的浓雾笼罩着四周,天色漆黑一片。鸡叫了一遍,张镇就立马从被窝里爬起来。他听孙老汉的话,要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火车都撵不上的速度。

    张镇从小没有出过村子,没有见过火车,但他见过给村子里碾场的拖拉机。那玩意要是踩足了油门他们这群孩子谁也追不上。张镇心想:火车的速度大概也就和村里的拖拉机一样吧。

    这一日,张镇再一次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他只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绕着塬跑了三圈了。他自己都把自己给吓到了,他心里想着:这可了不得,要是这样下去。我明天就能飞起来的,这也太快了吧。再快一点我脚底下该着火了吧。

    一想到火,张镇就怂了。他想到了上次全身发烫,在雪地里打滚的场景。那次要不是自己命硬,没准就死掉了。这回可不敢这样了,既然孙老汉说让我跑的和火车一样快。那我跑到那个速度就停下来,不能再继续跑下去了。

    火车的速度就和拖拉机一样吧,拖拉机能拉着碌碡(liù?zhóu)碾麦子,那我要是能把石碌碡(liù?zhóu)拉着跑起来,是不是就达到了孙老汉说的和火车一样的速度了?

    张镇想到这里,也不在乎自己冒着热气的身体,径直的来到全村最大的打麦场上,要试一试自己的想法。这个打麦场上有两个足球场大小。是全村人公用的打麦场,也是村子里搞任何大型活动必须的场所。

    张镇今天跑得快,时间还很早。打麦场上浓雾弥漫,冷霜纷飞,能见度不到十米,如仙境一般。天气太冷,村子里大部分人还都在睡懒觉。打麦场上没有几个人,不时路过几个早起去井里挑水的人,还有三四个跟着自己师父练功夫的人,正在跑圈热身。除此而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呢了。

    张镇一看这天气情况,喜上眉梢。正好!谁也看不见我,我拉不动也不丢人。要是拉起碌碡(liù?zhóu)跑了那谁也不知道。事不宜迟,张镇赶紧从打麦场旁边的戏台底下拿出碌碡(liù?zhóu)的轱辘。把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去找打麦场上的碌碡(liù?zhóu)。

    刚从戏台底下出来,他一头就撞在一个人怀里。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各自往后退去。张镇站稳了脚步,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张磊。被撞出去的张磊也认出了张镇。

    张磊揉着自己的胸口,打量着全身通红的张镇说:“镇镇,你这练得什么工?怎么衣服都不穿?”

    张镇腰里绑着拉碌碡(liù?zhóu)的轱辘,他怕待会儿天亮了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他就对张磊说:“磊子,等会儿聊。我现在忙个事情。”

    张磊不知道这个全身通红的张镇要做什么,他边说话边寻找那个监视他们练功的师傅,雾太大并看不见任何人。

    张磊等会儿要练功,正在热身,师父在一旁看着,他不敢耽误。就对张镇低声说:“等会儿我还要练功,我练完工就找你去。”

    张磊说完就一路小跑跑开了。张镇看着跑远的张磊,也不耽误时间,赶紧去把闲置在打麦场中央的碌碡绑在自己的腰上,拉起来就准备跑。

    本来这东西是挺沉的,古时候牲口拉着,也只是慢慢走,根本跑不起来的。张镇现在意气风发,浑身上下全是力气,正愁不知道怎么发泄。

    张镇一个弓步,双脚蹬地,腰间发力。马上就拉动了碌碡,这一拉不要紧,要命的是碌碡中间拴着戏台上搭帐篷的绳子。天色昏暗,张镇并没有看清楚碌碡上面栓的绳子,拉起来就跑。

    碌碡向前滚动了四五米就停了下来,这碌碡被绑着帐篷的绳子给反方向拽了回来。

    倔强的的张镇也不回头,以为是自己的力气太小拉不动。于是,他双脚用力蹬地,又多使出一成力气来。这几天一直压制的力气,瞬间被张镇释放,张镇心里自然舒坦。但被他拽动的碌碡可不怎么好。

    碌碡中间拴着戏台上的帐篷,两个耳朵上拴着张镇拉着的绳子。两边拴的都很结实,连着碌碡的绳索被拉得吱吱发响。

    一心想要拉着碌碡跑起来的张镇,这股强大的阻力愈发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好在耿庄搭帐篷的这些人手艺过硬,这个帐篷没有被张镇连着碌碡扯下来。

    清晨时分,天色没有大亮,四处寂静。张镇这拉动碌碡的响动太大,让听觉敏锐的狗一只只叫了起来,一只狗叫,就有两只狗叫,不多时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

    张镇听到全村狗吠,心里开始急躁起来。他的力量随着自己心里的急躁一起迸发。

    突然就听见“彭”的一声,然后就看见连着戏台上帐篷的绳子断了。

    没有帐篷的拖拽,碌碡随着张镇跑了起来。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张镇跑的越来越快,碌碡越滚越快。拉动碌碡的张镇,心情大好,步子迈的越来越多。

    眼看就要跑到打麦场的尽头了,张镇拉着碌碡赶紧来了个急转弯。由于速度太快,碌碡一下子就飞起来。飞起来的碌碡有了惯性,张镇再也控制不住了,倒是一下子就把转过弯的张镇给拽了回来。可能是张镇刚才用力过猛,也可能是他压根就没有拴好绳索。

    飞起来的碌碡不受张镇的控制,绳子都脱落了,在天上划出一个抛物线,飞的老高。

    突然被碌碡拽回来的张镇,失去了重心。脑袋径直的往后倒,栽了一个大跟斗,冬天的土地被冻得结结实实,张镇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在地上又翻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碌碡在天上飞,落点还不清楚。这时候在一旁练功的几个人人和路上的行人也因为动静太大。纷纷寻找声音的源头。白雾弥漫,看了半天,突然就看到离地三四米的空中飞着一个碌碡。再看看地上趴着一个通体发红的人。

    大家刚开始以为眼花了,都不明所以的自己身边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等看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的时候,才敢确认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

    但那飞着的碌碡早就到了最高点,现在正在下降,看下降的轨迹,正冲着趴在地上的那人落下。

    三四百斤的石头碌碡,飞这么高。要是砸在地上这人身上,那绝对生还无望。

    救人要紧,正在扎马步的张磊也看着地上的人,想到刚才被张镇撞到的样子,确定是张镇没错。想都不多想就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