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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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深秋，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法尔斯闷头沿着水榭游廊向岸边走，不搭理妹妹的调笑，希腊雕塑似的脸阴沉着，一头黑色卷发蓬松垂在脸侧，像一头郁闷的狮子。
艾尔穆看着觉得更加有趣，走快几步跟上法尔斯，挽着他的胳膊说：“波斯酒肆里来了新的舞娘，胡旋舞跳得可好了，可以连续转一两个时辰不停歇，我们手下的很多胡人都去捧场呢。等我做完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法尔斯没回应，一边走，一边把胳膊从妹妹手里抽出来，闷声说：“没意思，不想去。我去城外军营看看，那些狗子们一回长安就不安分，不经常抽打就要带着狼军进城胡闹了。”
艾尔穆大笑着说：“他们敢！那伽会教他们什么是上下尊卑的！”
法尔斯还是摇头说：“我去看看，放心些。”
艾尔穆看哥哥坚持，想是食人案对他触动很大，歪头看了法尔斯一会说：“那你去吧，哥哥以后可是要做将军的。”
呜呜咽咽的箫声中，法尔斯带着仆役迅速消失在花间曲径。
艾尔穆转头看到阿戌带着阿云嘎四人站在花木间，郎君们换上了胡袖右衽袍衫，缂丝牛皮的宽腰带束紧后，越发显得四人身材高挑，英武磊落。小姑娘兀自点点头，心说，还是唐服看着顺眼。她冲四人招了下手，带头向近旁一座小院走去。
庭院里依着微微起伏的地势种了几棵桂树，枝头挂着红色的晚秋桂花，香味馥郁，熏熏欲醉，枝头下掩映着一间小巧茶屋，它的地基为了配合地势，用不同高度的敦实木桩挑高架起，屋顶用金黄色香茅草覆顶，处处透着细致和谐之美。
仆役们悄无声息的迅速布置好茶室，躬身退下。纸格的槅门全部拉开，屋内铺着锃亮的乌木地板，屋角放置高脚青铜莲花香炉，点着渺渺药香，素心草编织的草垫上摆着矮脚茶案，阿紫跪坐在下首洗茶，暗青色茶船上放了几碟茶果。
高天鹤盘腿坐在蒲团上打量屋里的陈设，心里感叹，日本十成十照搬唐朝文明，如果不是跪坐在上首的艾尔穆，真真以为是在日本奈良。
阿紫分好茶，躬身退到门口侍立。
艾尔穆向对面四个郎君伸手示意自行取茶，然后自己捻起茶盏抿了一口，青年们安静地喝着茶，心思却都还惦记水榭里的那个吹箫人，思绪翻滚不定。
艾尔穆看出四人有些神思不属，微微一笑，“你们不用紧张，殿下说让你们先在我这，并不是真让你们当兵。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
郑云龙定了定神，微微垂首致意后说：“感谢秦王殿下和旅帅厚意，我们感激不尽！我在草原时说，我们家乡农业发达并不是为了脱身说得妄言。”大龙说完，转头看向高天鹤。
鹤鹤默契的接着说道：“水草丰美可以放养牛羊牲畜，土地肥沃可以种植粮食，水系发达可以养殖鱼虾，亚热带丘陵可以种植茶树，温带丘陵可以种植果树，日照时间长沙土土壤可以种植甜菜等等。我们家乡研究土壤，气候，地势的特点，分别种植不同的农作物，并且把相得益彰的品种养殖在一起，比较成功的是桑基鱼塘，把种桑和养鱼结合在一起，使它们在适宜的环境下相互促进并取得高产。这个技术在汉朝时有了雏形，我们祖上在家乡因地制宜使之更加完善，更好操作。”
艾尔穆听得很认真，看高天鹤停下，整理思绪准备继续时，伸手示意将阿紫唤进来，低声说了几句，阿紫出去没一会，霍巴在廊下行礼，艾尔穆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递给他，低声说：“你去天策府，拿着腰牌找裴怀节录事，说我这有洛阳那边的农事策略需要他过来。”霍巴应喏出去。
艾尔穆笑着说：“我不懂农事，你说了我听不懂，也无法去落实。我找懂的人来和你们谈。你们会写条陈吗？”
郑云龙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家乡不用毛笔，用羽毛笔书写，汉字也和中土有些区别。”
艾尔穆点点头，说：“我安排个书记，你们要写条陈就找他。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要学读写。阿戌把书房布置好，看缺什么告诉她，让她安置。现如今尚书省吏部管着进士科，考时务策五条，我听你们刚才说的农事就很符合。你们想在唐国立下跟脚就要有出身。过会裴录事来了，你们详详细细说给他听，他大哥管着吏部，今后你们考试可以找他。”
四人对视了一眼，端正跪坐向艾尔穆拱手行礼，郑云龙诚心诚意的说：“感谢旅帅的照拂，我们兄弟一定诚心做事，不忘旅帅的恩义！”
艾尔穆受了他们四人的礼，接着说：“我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我需要一张地图，包括唐朝疆土，东西突厥，吐谷浑，吐蕃，西域各国，戒日帝国，波斯，罗马，泰西等唐国周边国家。你们需要标注陆地和海洋；画出各个国家的国土轮廓；最好是注明山脉和水脉。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云嘎和郑云龙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他们学的是声乐，不是地质勘探，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艾尔穆看着他们四人的表情，淡淡说道：“你们祖上跋涉万里，舆图在你们家放了六百年。你们家中长辈让你们出门，会无半点准备？要求你们熟记地形路线怕是第一要务。你们一再推脱，无非是担心我们拿到舆图会对你们家乡不利。唐国虽新朝刚立，但也称得上富有四海。殿下志向远大，胸怀宽广，我想了解这世上那些和唐国共存的国家在哪里，还有什么风土人情。”说完放下手中茶盏，定定看着四人。
阿云嘎刚要申辩，郑云龙按住嘎子的手说道：“旅帅，我们不是不愿意绘制这张地图，但兹事体大，舆图牵涉甚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我们能力有限，很多地方我们并没去过，如何能凭空想象画出地图？”
艾尔穆的表情和缓下来，“好说，我可以把现有的地图给你们参照，你们先画出你们所知国家的位置和轮廓，不清楚的地方，我会再找人添加。我给你们半年时间来做这件事，足够了。”
四人对视了一眼，只能躬身应喏。
艾尔穆掸了下衣袍，站起身说：“今天就到这里，霍巴带着裴录事直接去你们居所，你们有需要就告诉阿戌。”说完背着手直接向门外走去，郑云龙急忙带着朋友们起身行礼。
几人等艾尔穆带人走出庭院，重新坐下，鞠红川没滋没味地捻了个茶果在嘴里嚼着，低声说：“这是要亚洲地图啊，她要，还是秦王要？这心也太大了！”
长安深秋，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法尔斯闷头沿着水榭游廊向岸边走，不搭理妹妹的调笑，希腊雕塑似的脸阴沉着，一头黑色卷发蓬松垂在脸侧，像一头郁闷的狮子。
艾尔穆看着觉得更加有趣，走快几步跟上法尔斯，挽着他的胳膊说：“波斯酒肆里来了新的舞娘，胡旋舞跳得可好了，可以连续转一两个时辰不停歇，我们手下的很多胡人都去捧场呢。等我做完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法尔斯没回应，一边走，一边把胳膊从妹妹手里抽出来，闷声说：“没意思，不想去。我去城外军营看看，那些狗子们一回长安就不安分，不经常抽打就要带着狼军进城胡闹了。”
艾尔穆大笑着说：“他们敢！那伽会教他们什么是上下尊卑的！”
法尔斯还是摇头说：“我去看看，放心些。”
艾尔穆看哥哥坚持，想是食人案对他触动很大，歪头看了法尔斯一会说：“那你去吧，哥哥以后可是要做将军的。”
呜呜咽咽的箫声中，法尔斯带着仆役迅速消失在花间曲径。
艾尔穆转头看到阿戌带着阿云嘎四人站在花木间，郎君们换上了胡袖右衽袍衫，缂丝牛皮的宽腰带束紧后，越发显得四人身材高挑，英武磊落。小姑娘兀自点点头，心说，还是唐服看着顺眼。她冲四人招了下手，带头向近旁一座小院走去。
庭院里依着微微起伏的地势种了几棵桂树，枝头挂着红色的晚秋桂花，香味馥郁，熏熏欲醉，枝头下掩映着一间小巧茶屋，它的地基为了配合地势，用不同高度的敦实木桩挑高架起，屋顶用金黄色香茅草覆顶，处处透着细致和谐之美。
仆役们悄无声息的迅速布置好茶室，躬身退下。纸格的槅门全部拉开，屋内铺着锃亮的乌木地板，屋角放置高脚青铜莲花香炉，点着渺渺药香，素心草编织的草垫上摆着矮脚茶案，阿紫跪坐在下首洗茶，暗青色茶船上放了几碟茶果。
高天鹤盘腿坐在蒲团上打量屋里的陈设，心里感叹，日本十成十照搬唐朝文明，如果不是跪坐在上首的艾尔穆，真真以为是在日本奈良。
阿紫分好茶，躬身退到门口侍立。
艾尔穆向对面四个郎君伸手示意自行取茶，然后自己捻起茶盏抿了一口，青年们安静地喝着茶，心思却都还惦记水榭里的那个吹箫人，思绪翻滚不定。
艾尔穆看出四人有些神思不属，微微一笑，“你们不用紧张，殿下说让你们先在我这，并不是真让你们当兵。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
郑云龙定了定神，微微垂首致意后说：“感谢秦王殿下和旅帅厚意，我们感激不尽！我在草原时说，我们家乡农业发达并不是为了脱身说得妄言。”大龙说完，转头看向高天鹤。
鹤鹤默契的接着说道：“水草丰美可以放养牛羊牲畜，土地肥沃可以种植粮食，水系发达可以养殖鱼虾，亚热带丘陵可以种植茶树，温带丘陵可以种植果树，日照时间长沙土土壤可以种植甜菜等等。我们家乡研究土壤，气候，地势的特点，分别种植不同的农作物，并且把相得益彰的品种养殖在一起，比较成功的是桑基鱼塘，把种桑和养鱼结合在一起，使它们在适宜的环境下相互促进并取得高产。这个技术在汉朝时有了雏形，我们祖上在家乡因地制宜使之更加完善，更好操作。”
艾尔穆听得很认真，看高天鹤停下，整理思绪准备继续时，伸手示意将阿紫唤进来，低声说了几句，阿紫出去没一会，霍巴在廊下行礼，艾尔穆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递给他，低声说：“你去天策府，拿着腰牌找裴怀节录事，说我这有洛阳那边的农事策略需要他过来。”霍巴应喏出去。
艾尔穆笑着说：“我不懂农事，你说了我听不懂，也无法去落实。我找懂的人来和你们谈。你们会写条陈吗？”
郑云龙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家乡不用毛笔，用羽毛笔书写，汉字也和中土有些区别。”
艾尔穆点点头，说：“我安排个书记，你们要写条陈就找他。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要学读写。阿戌把书房布置好，看缺什么告诉她，让她安置。现如今尚书省吏部管着进士科，考时务策五条，我听你们刚才说的农事就很符合。你们想在唐国立下跟脚就要有出身。过会裴录事来了，你们详详细细说给他听，他大哥管着吏部，今后你们考试可以找他。”
四人对视了一眼，端正跪坐向艾尔穆拱手行礼，郑云龙诚心诚意的说：“感谢旅帅的照拂，我们兄弟一定诚心做事，不忘旅帅的恩义！”
艾尔穆受了他们四人的礼，接着说：“我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我需要一张地图，包括唐朝疆土，东西突厥，吐谷浑，吐蕃，西域各国，戒日帝国，波斯，罗马，泰西等唐国周边国家。你们需要标注陆地和海洋；画出各个国家的国土轮廓；最好是注明山脉和水脉。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云嘎和郑云龙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他们学的是声乐，不是地质勘探，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艾尔穆看着他们四人的表情，淡淡说道：“你们祖上跋涉万里，舆图在你们家放了六百年。你们家中长辈让你们出门，会无半点准备？要求你们熟记地形路线怕是第一要务。你们一再推脱，无非是担心我们拿到舆图会对你们家乡不利。唐国虽新朝刚立，但也称得上富有四海。殿下志向远大，胸怀宽广，我想了解这世上那些和唐国共存的国家在哪里，还有什么风土人情。”说完放下手中茶盏，定定看着四人。
阿云嘎刚要申辩，郑云龙按住嘎子的手说道：“旅帅，我们不是不愿意绘制这张地图，但兹事体大，舆图牵涉甚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我们能力有限，很多地方我们并没去过，如何能凭空想象画出地图？”
艾尔穆的表情和缓下来，“好说，我可以把现有的地图给你们参照，你们先画出你们所知国家的位置和轮廓，不清楚的地方，我会再找人添加。我给你们半年时间来做这件事，足够了。”
四人对视了一眼，只能躬身应喏。
艾尔穆掸了下衣袍，站起身说：“今天就到这里，霍巴带着裴录事直接去你们居所，你们有需要就告诉阿戌。”说完背着手直接向门外走去，郑云龙急忙带着朋友们起身行礼。
几人等艾尔穆带人走出庭院，重新坐下，鞠红川没滋没味地捻了个茶果在嘴里嚼着，低声说：“这是要亚洲地图啊，她要，还是秦王要？这心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