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看透爱情看透你 > 253、你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

253、你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掐断通话后,犹豫片刻,她最终决定暂时这么放着林妙芙不去管——这倒是一次不错的让她吃教训的机会。

    说起来也可笑,这么多年来,阮舒从未与林妙芙互讲电话。庄佩妤尚未过世之前,基本是通过庆嫂了解她们的动向;庄佩妤过世之后,林妙芙也因为没有她的电话号码联系不到她,一个人独自在林宅孤单她自己的。

    不晓得,林妙芙现在一个人被扔在医院里,是不是才又会记起她这个姐姐?

    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被林妙芙“需要”。

    呵。

    ……

    天气很好,碧空如洗,视野清明,连半点缭绕的烟气儿都没有。车子顺着盘山公路平稳地开着,依稀可见掩映于山林之中的庙宇的金碧琉璃。

    第三次来南山,风景与前两次又有所不同,不是第一次来时盛夏的翠绿,也不是第二次春初的复苏,而是介于春天和夏天之间的躁动。

    而她的心境,同样也与前两次有所差异。

    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来,而且是主动来。

    抵达卧佛寺的时候正值中午,寺里的香火依旧鼎盛,进进出出的香客只多不少。

    阮舒直接去找在客堂处服务的工作人员,求问要如何见一灯大师。

    结果工作人员告诉她,每天来寺庙找大师的人成百上千,大师们很忙,或者在修行或者在休息,除非个人和大师私人有约,否则根本见不上面。

    阮舒这才霎时恍然,竟是把这出给忘记了。想想也对,就算是正常情况下去别人家里拜访,一般也要提前告知才是礼貌,她倒是说上门就上门了,哪里想见就能见到的?

    “那,请问,要如何预约?要在哪里预约?”阮舒询。

    “我们这里只提供法事等仪轨的预约,若施主您与大师无私交而求见大师,是需要看缘分的。如果有缘,自然能够见到。”

    阮舒:“……”这答案也太玄乎了……

    伤脑筋。

    难道她得在卧佛寺住上几天,每天在寺内到处逛,以待“有缘”?

    忖着之前头一次遇到一灯大师是在姻缘树,她举步便往大雄宝殿后面的小广场走。

    祛病池的水还是那么清澈,香客们在沙弥小僧的协调下有秩序地排着队伍,手里带着各种器皿,一个紧接着一个依次上前装水。每日能够提取的灵池圣水有规定,所以香客的数量也被控制在五十人,来晚没排上的,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外围看,一边还和家人商量着明天得提前几个小时过来。

    掠过祛病池便是姻缘树。树上的红绸密密麻麻的,而树下的善男信女不竭余力地一次紧接着一次往上抛。

    阮舒下意识抬头往大树上方看,盯住最高的那块红绸,并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傅令元带她抛的那一个。

    收回视线和思绪,她朝卖红绸的地方寻去。木桌还在,但坐在木桌前的僧人却并非一灯大师。

    阮舒主动上前相询:“请问小师傅,我之前有幸在此遇见过一灯大师,今天他为什么没来?”

    僧人单手作礼回答道:“本寺中的各处执勤是轮流来的,一灯大师并不在此列的僧人之中,只是偶尔因自我修行之需主动为一些香客指点迷津。女施主应该是与大师有缘,所以之前才能遇到。若再想见大师,还是得靠个‘缘’。”

    又是讲究缘分。出家人真喜欢把这些字眼挂嘴边。偏偏在寺庙这里还不能随随便便强行来硬的,否则她就不相信,整个寺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一灯大师在哪里。抿抿唇,阮舒压下烦躁,淡声:“好,我明白了,谢谢小师傅。”

    离开姻缘树,她继续去找“缘分”,坐上通往山上的缆车——那回陪余岚上山,在千佛殿里不是也见到一灯大师了?

    而且相较于姻缘树那儿,一灯大师在千佛殿里的僧衣更加正式,从彼时的情况看,千佛殿也更像一灯大师经常出没的场所。

    从缆车上往某个方向眺望,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度假别墅的区域。周围筑起了施工栅栏,还有工程队人员的身影,想来是卧佛寺时隔这么多年,终于打算动工启用那片地方了。

    不知道会被改造成什么样……

    不过,终归是座已经彻彻底底与她无关的建筑了。

    千佛殿斗拱雄大,出檐深远,柱础精丽,阮舒把殿内的四十尊罗汉所在的殿室全部走过去一遍,都快赶上特意前来拜佛的虔诚香客了,也没有得来缘分发现一灯大师的踪迹。

    摆放长明灯的侧殿殿门紧闭,并不在开放游览的范围内。

    上一次她是托余岚的福得以进去的。

    所以现在,她是连再看一眼那盏长明灯的机会都暂时没有。

    天色临近傍晚,阮舒瞅着时间差不多,打算联系陈青洲,问问他和傅清辞的情况。

    往外面走时,穿过一个矮门,经过一个位置比较偏的侧殿。殿内的墙上是八部护法神的壁画,两侧有古朴的经筒,一众沙弥整齐地坐在平台上诵经,梵唱不绝,场面庄严而肃穆。

    阮舒一时被吸引,驻足门口看了片刻,感觉自己与那些僧人明明只隔几步之远,却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清一色的灰色僧衣之中,第二排有个和尚忽在这时抬头睁眼。

    目光对视上的一瞬,对方熟悉的面容令阮舒蓦地怔忡。

    很快她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睛正瞧着的这位剃光了头发身着袈裟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闻野。

    柔软昏黄的油灯光线里,两人张望着,打量彼此。

    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嘴巴尚在细微地动着,念着经。

    两三秒后,他将合十的双手稍微抬高些,重新闭上眼睛,悄无声息的,霎时又和其他僧人毫无区别。

    阮舒蹙眉。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杀人犯、通缉犯么?什么时候在卧佛寺出家当和尚了?

    “阮小姐。”

    与她随行的其中一个保镖现身,低声道:“二爷在山下等你。”

    “噢,好。”阮舒晃回神,最后又瞥了眼闻野,匆匆随保镖离开,心里却是猜测出闻野出现在此地的一种可能——他该不会是躲在寺庙里假装和尚,以避开警察对他的搜捕吧?

    转念又有些不对劲——不是说连警察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何必牺牲那么大来当和尚?

    况且,和尚并不是随随便便说当就能当的。如果她没记错,卧佛寺对欲图入寺的僧人,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海城唯一的一座佛学院,就设在卧佛寺,里面的学生不仅是学僧,更有大数饱读诗书的学者在此修行。

    阮舒重点凝思的是,自己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警察局举报他。不说其他,就算是为九思的那一刀和为她自己,也该报个仇吧?

    可……闻野明显是个极其难搞的危险分子,褚翘上回都跑来海城逮他依旧让他逍遥法外,她一个举报电话,到最后若他又逃跑了,她岂不得遭他报复?

    纠结间已乘缆车下了山,和陈青洲及傅清辞汇合。

    阮舒一直和他们分开行事,也不晓得他们在寺庙里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但神色和气氛显然不是特别好。尤其傅清辞,自始自终将她的真实情绪表现在脸上。

    “怎样?办好你的事没有?”陈青洲面对她,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温和。

    她并未告知他她今日来卧佛寺具体是要做什么,他也未强行了解,所以问话方式变成这样。阮舒摇摇头,继而道:“对了,要和你商量件事儿。我今晚准备住在这里,不回市区了。不想白跑一趟,打算明天继续。所以你们先回去吧,留几个保镖给我就可以了。”

    陈青洲淡淡一笑:“正巧,我原本也要告诉你,我和清辞今晚要住这里。”

    阮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清辞。

    傅清辞明显因为陈青洲的这一句脸色更加不爽,但隐忍住了火气。

    阮舒没有多嘴问他留宿的原因,只点头。

    ……

    千佛殿。

    诵经结束,做完课业,一众僧人纷纷带上经书离开殿室。

    闻野最后一个出来,跨出殿门,手下吕品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Boss。”

    “看见那个女人没有?”

    “看见了。她的身边暗处有保镖,不过和之前的好像不是同一批。我已经让人尽力去跟一跟,一会儿有消息了会马上回报。不会给她报警的机会。”

    “报警?”闻野笑了一笑,十分确信,“她不会报警的。”

    边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问:“我这个样子怎么样?”

    吕品伸出大拇指:“卧佛寺里没有比Boss你更帅的和尚。”

    闻野闻言满意地颔首,张了张口本想再说点什么。看到了一灯大师朝他走来的身影,他顿住,转了口:“老秃驴又要找我谈人生哲理了。”

    ……

    寺里的宿坊他们没有提前预约,已经客满,所以阮舒一行人住进了周边商业区内的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最令人慕名的就是它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同时又沾了卧佛寺的光,就更受推崇。

    既然来了,阮舒自然不会错过,去订私汤,正巧碰上陈青洲和傅清辞。

    然而私汤却只剩一处。

    阮舒非常善解人意地主动让给他们夫妻——不是她思想污,而是……以他们俩的男女关系,既然要去一起泡温泉,肯定另有意图。陈青洲自己不也透露了他最近忙着要孩子?那她怎么还能不识趣?

    却听傅清辞异常冰冷地说:“我要和阮小姐去泡。”

    阮舒:“……”这分明是拿她当挡箭牌……

    问题是陈青洲竟然爽快地同意了:“好,你们俩去泡。”并且提议,“这里头还有按摩馆,你们泡完温泉可以再去做个按摩。”

    阮舒无语地扫了记眼风给他——不是想要傅清辞怀孕?怎么轻而易举就妥协?

    傅清辞迅速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动作看似亲昵,其实特别僵硬。

    阮舒瞟她一眼,猜测她这是担心她继续拒绝甚至直接走掉。不过其实她原本还真打算这么做。

    接收到她的目光,傅清辞也未露尴尬或者不自然,仿佛她和她的关系本就熟悉到可以相挽手臂的份上。

    陈青洲帮她们办好手续。

    傅清辞立刻拉了拉阮舒:“走吧。”

    阮舒:“……”

    这种手挽手的亲昵,在离开陈青洲的视野范围进入汤室之后便消失。

    两人各自换完衣服后下汤池,各自靠在一边的池壁上,彼此沉默。

    汤室的设计挺有特色,是间紫水晶能量套房。墙壁上栽种了不少叶片细小呈心形的植物,看上去一片葱茏,宛若置身室外。绿色植物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大块大块的紫色天然水晶,高纯度紫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

    汤池的正上方所对着的是玻璃天幕,如果换作白天,应该会有阳光照射进来。阮舒找到开关,摁下,缓缓地将角度调整了一下,天幕拉开大半扇,仰头便是靛蓝的夜空。

    郊区的星星自是比市区要多,令她不由自主记起她和傅令元在南山上过夜的那一晚。

    倒是可惜了,很有氛围又挺浪漫的汤室,陈青洲就这么放弃机会,让她和傅清辞进来。

    转念便微微自嘲着抿唇——自己都管不过来,她瞎操心别人夫妻间的感情做什么?

    低回头来,冷不防与傅清辞落于她身上的充满研判的目光对上。

    “你和陈青洲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我貌似已经回答过你了。”

    “我不想问他。”傅清辞直爽道。

    阮舒心里生了些想法,反问:“傅警官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他对待你很特别。”

    阮舒轻轻地笑:“傅警官该不会是在吃醋?”

    傅清辞嘴角一哂:“我还分得清楚他对你的这种特别并非普通的男女之情。”

    “唔,也对,你和他都老夫老妻了。”阮舒的眼珠子故意滴溜在她身上尚未完全褪干净的浅痕上。目测是昨晚“劳累”时新鲜留下的。

    傅清辞似有些尴尬,身体往水下缩了缩,嘴里低低咒骂:“神经病。”

    骂的自然是陈青洲。阮舒微弯唇角,随口问了一句:“这次还需要我帮你通知那个叫谈笑的警官救你出去么?”

    傅清辞眼波微动一下:“谢谢,不用了。”

    似怕她误会,她补充着解释一句:“我现在自愿留下来,是想和陈青洲一次性解决问题,不要再烦我了。”

    “所以办法就是给他生个孩子?”阮舒挑眉。

    “那是他一厢情愿。”傅清辞嘲讽一笑,“我是在向他证明,我已经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让他彻底对我死心。”

    阮舒应声愣怔。

    傅清辞往后靠上池壁,阖上眼皮,闭目养神,结束与她的交谈。

    一时之间,室内重新恢复安静,只余旁边小莲池里冒水的汩汩声。

    阮舒本也不欲多问,见状更是抿紧了唇。

    少顷,感觉时间差不多,阮舒从汤池里起身,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傅清辞,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提醒一句:“傅警官,泡太久皮肤会皱,我先出去了。”

    “嗯。”傅清辞自鼻间应出声。

    阮舒这才离开水池,进到隔壁的更衣室。

    待她冲洗完身体出来,傅清辞也从汤池里过去了,恰好接在她后面进去淋浴。

    阮舒正套着衣服,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得厉害。

    她走过去,发现震的是傅清辞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叫“晏西”的名字。

    轻轻一瞥而过,她继续走回去穿衣服。

    手机震动完一轮后自己停下来了。

    然而不出五秒又重新开始震。

    阮舒猜测着可能是有急事,于是往淋浴间里提醒道:“傅警官,你的手机有来电。”

    傅清辞并没有回答她,好像是水声太大没有听见。

    阮舒蹙眉,便也不再管了,反正她应该马上就要出来。

    经过桌子前时,傅清辞的手机上来电已经停止,但是她的微信又进来一条消息。虽然屏幕锁着,但消息的浮窗有所显示。

    阮舒仅仅不经意地扫过,忽地愣住,待她下意识地扭回头,手机的屏幕已经黯淡下去。

    紧拧眉头,她站定在桌前盯着傅清辞的手机瞧了好几秒,最终压下好奇心,没有去重新点亮手机屏幕窥探她的隐私。

    少顷,她穿戴好一切,傅清辞刚从淋浴间里出来。

    阮舒凝着她看,转着心思。

    察觉她的目光,傅清辞会错意,挥挥手:“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会回去。”

    阮舒抿一下唇,打算重新提醒傅清辞的手机有未接来电,傅清辞的手机倒先震动起来。

    见她走去接电话,阮舒便咽了话,自行往自己所在的客房方向走。

    没走多久,但见傅清辞神色匆匆地赶出来了,一下子掠过她走到前头。

    阮舒并没有问她出了什么事,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神色沉凝。

    ……

    这边傅清辞快速走出温泉馆,直奔酒店门口。

    陈青洲的那些守在暗处的保镖第一时间现身两个,拦住了她的去路:“傅小姐,没有二爷的允许,你不能擅自离开。”

    “滚开!”傅清辞直接动手。

    两个保镖只敢防身,不敢伤她,一下子处于劣势,只能又出来几个保镖,以人数来暂且压制她。

    傅清辞被他们纠缠得暴躁无比。

    而不消片刻便听一堆的保镖齐刷刷对着她身后的方向问候:“二爷!”

    傅清辞停了手,攥紧拳头,暗暗沉了沉气,才转过身。

    陈青洲站在高两级的楼梯上,沉默着不说话,只拿清黑的眼睛盯住她,似在等待她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我要走。”傅清辞简洁明了。

    “理由。”陈青洲依旧语音淡淡,提醒道,“是你自己昨晚刚答应过我的,你会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尝试,留在我身边不主动逃。”

    “我没有逃。”傅清辞压着声线,竭力保持平稳,“我现在有事,我想先去办,办完了我就回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陈青洲问。

    傅清辞有点压不住火气了:“我的个人私事!用不着向你一一交代吧!”

    “看来早上不该把手机还给你。”陈青洲睇一眼她紧握的手。

    傅清辞轻轻一颤,捏住手机将手缩到身后,竭力平和地解释:“你把我扣了这么久,和我的亲人朋友毫无联系。我现在需要回家一趟。”

    “你不是一直都不在傅家住,只逢年过节等重要日子才回去?你爸爸好像也并不怎么管你在外面如何生活。”陈青洲了如指掌地道来。

    傅清辞神色肃然:“陈青洲,我在认真和你商量事情。我、我妈生病了,我得回家看她。”

    讲真,当了多年的警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过?可偏偏面对陈青洲的时候,她总要费很大的劲儿,才能控制好自己,连撒个谎都不自觉神经紧张。

    陈青洲闻言迈步走下阶梯,要牵她的手:“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疯了!”傅清辞快速地避开,“你怎么可以出现在我家人面前?”

    陈青洲的手握了一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什么,手背的青筋微突,嗓音骤冷:“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你家人面前?”

    傅清辞唇角一哂:“你知道为什么。兵贼不两立!他们有多厌恶你们这些人,你当年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前阵子我已经因为你被停职,我再三保证自己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爸才让我进的家门。你害得我还不够惨?还想继续害我?想我和令元一样,被驱逐出傅家你才善罢甘休是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我还怕什么再出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回来海城了。”陈青洲冷冷地笑了一下,“怎么突然觉得让你被驱逐出傅家,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傅清辞咬牙,强行压制住恼怒,“你现在到底让不让我走?!”

    “你去哪儿,我都一起。”陈青洲态度坚持。

    傅清辞把拳头的骨节捏得嘎吱响。

    在他以为她又会忍不住动手时,她却忿忿地返回酒店内:“不去就不去!”

    陈青洲站定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神色微凝。

    ……

    隔天早上,阮舒起得很早,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完早餐,陈青洲和傅清辞两人才姗姗来迟。

    傅清辞还是绷着张不高兴的脸,而且昨晚貌似没有睡好,气色看起来有点差。

    阮舒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兜了一圈,转眸看向陈青洲:“我今天还是不和你与傅警官一起,到时候再联系,然后汇合。”

    “嗯,你先去吧。”陈青洲略略颔首,临末了叮嘱,“没有结果就算了,不要太勉强。”

    “好。谢谢。我知道。”阮舒点头。

    她早,赶来卧佛寺的香客们更早,大雄宝殿前的鼎里已插上了很多刚点上去不久的香,走到哪儿,鼻息间都挥散不去浓重的香火的气味儿。

    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会像昨天那样扑了空。

    有个小沙弥却直接朝她走来:“请问这位女施主,可是昨日在千佛殿内问遍僧人,要找一灯大师的人?”

    阮舒微微一愣,心下微微有些窘意——她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昨天在逛千佛殿时,不想自己白瞎,就厚着脸皮见一个僧人问一个僧人。琢磨着会不会有消息传进一灯大师的耳朵里。

    愣过之后,她忙不迭应:“是,我是。”

    小沙弥笑了笑:“女施主请随我来。”

    这……昨天还真没有浪费功夫?心间一喜,阮舒紧紧跟上:“劳烦小师傅了。”

    最终抵达的是间禅房,小沙弥在门口驻了足:“请女施主在此处喝茶稍候。”

    “好。谢谢小师傅。”阮舒道谢,独自迈步进门。

    禅房内的布局十分简洁,正中央放置一张炕桌,右边侧是带抽屉的炕橱,炕橱上设有茶具、文具和香具。空间虽不大,但气场不少,因为留白,正应了“空故纳万景”,修行之人居于室内,劳身放闲,俗心归正。

    阮舒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炕桌左边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

    整个竖幅的画卷,只右上角画有两只并行而飞的鸟雀,其余全部留白。

    视线一垂,阮舒在左下角看到了作画之人的落款。毛笔写的那个字特别潦草,她分辨不出来,不过名章盖出的红印清清楚楚——正和那枚虬角扳指内壁所刻的“闻野”俩字一模一样的字体。

    心头一凛,阮舒预感不好,顿时懊恼自己刚刚一时欣喜竟放松警惕,没有问清楚就跟着那小沙弥来了。

    急急地就要离开禅房,刚一转身,却见闻野不知何时就站在炕桌前的位置,一身黄色的袈裟,光溜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她,像是笑又不是特别明显,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寂寞人妻。”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找人把我骗到这里?”阮舒口吻特别不善,既冰凉,又冷硬。

    “你认为我想干什么?”闻野反问。

    阮舒飞快地扫一眼被关上的门,说:“外面有好几个我的保镖。”

    闻野笑了一下,这回笑得明显了,好像在说:“就你那几个保镖,有什么了不起的?”

    阮舒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完全是越虚才越强调。而这点强调,其实根本起不到屁大点儿的作用。不过她已经算是足够镇定的了。

    闻野走到炕桌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对面的位置,然后冲她示意:“坐啊。你不是来找老秃驴的?”

    老秃驴?阮舒皱眉。

    “噢,”闻野反应了一下,“就是你们叫他一灯,一灯大师。”

    阮舒:“……”

    他算什么?竟然把德高望重的一灯大师极其不礼貌地唤作“老秃驴”……?

    闻野已经又给他自己倒了杯茶,抬头见她一动不动,他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你哑了还是聋了?”

    阮舒目露浓浓的排斥和警惕:“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一灯大师?”

    一问完她便自行猜测:“你昨天找人跟踪我?”

    是了,肯定是昨天在千佛殿遇见之后,他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背地里调查她了!

    闻野一只手端着茶杯品茗,一只手驻在炕桌上,手掌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对她的话不予理会,兀自问:“你找老秃驴干什么?你那个老公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夫妻生活不协调,跑来让老秃驴开导,不如让我来解救你。”

    阮舒冷呵呵嘲讽:“你是假和尚吧?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佛门净地请自重。”

    闻野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朝她靠过来,神色意味不明。

    阮舒本能地后退,退一步之后想起来根本没什么用,张口就打算冲外面喊。

    却听闻野率先道:“你想喊人也可以,刚好把外面的人喊进来,看看我是怎么轻薄你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盯着她的嘴,回味儿般地舔了舔唇,甚至极其轻佻又故作暧昧地说:“你的味道我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明明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而已,经过他的加工却好似她和他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似的。阮舒倒没有生气,嘲弄地勾了勾唇:“突然又有点相信你是和尚了。否则怎么饥渴成这般?回回见你,你都在意、、淫别人的老婆。”

    闻野同样也不生气:“我不是说过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见他还在靠近,阮舒假意害怕地后退几步,从方才起便悄悄伸进包里的手握紧了防狼电棒,等待瞅准时机给他致命的一击。

    闻野忽然停下来了,视线落在她故意遮挡在身前的包包上,笑里带讽:“看来这次你给我带了见面礼。”

    阮舒应声敛瞳,抿直唇线,手心因紧张而冒汗,但尚镇定。

    闻野伸手到她面前:“拿出来给我看看。”

    阮舒表情漠漠的,没有动。

    闻野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拿出来。”

    阮舒这才从包里抽手。

    一开始动作很慢,貌似特别不情愿的样子。

    突然某一瞬间,她凤眸骤然冰冷地眯起,快如闪电似的,狠狠朝他的手臂挥出通了电流的棒子。

    捕捉到闻野脸上不屑的冷笑时,阮舒心里已“咯噔”,下一秒非但电棒的落向打了空,连胳膊肘都被闻野折着往回拐,姿势就像被他带着在跳舞似的,她半个身子被他圈在他的胸前。

    她的手被他握得紧紧的松不得,而往回拐的电棒直直对准她的脸就要戳上来。

    耳朵里还听见电棒的电流在空气中发出细微“滋滋”的声音。

    阮舒整个脊背森冷。

    闻野倏然发出一记笑音,近在她的耳旁,如同蛇吐信子一般,让人感觉发凉。

    阮舒不由自主地轻轻颤一下身体。

    电棒的开关在他的笑音中被他关掉。

    同一时刻,禅房的门从外面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