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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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看看天色，找本书不能明天再找吗？用得着大晚上过来。”林方茹慢悠悠的踱步，不紧不慢的跟在老头的身边。晚风有些凉意，吹在身上凉丝丝的。路灯下，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背已有些佝偻，好在都还很健康。
“明天只怕忘了，今日事今日毕。”邹树庭呵呵笑道。
“你当你还是小青年呢。想一出是一出。”
“这不是伟宁这臭小子惹的。”
林方茹不乐意了，“怎么是他惹的？我看是你惹来的吧？黄土都埋脖子的了了，还跟个小孩四处炫耀，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个领了大奖的外孙。现在又躲着不见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给你闲闹的。”
邹树庭被老伴戳穿也不恼，“那伟宁本来就是我外孙，有错吗？学校领导带话有错吗？我就是弄不明白了，颁奖也过了一个月了，人也不见回来。”
林方茹懒得跟他争辩，赢了又如何。一抬头看见别墅内的灯盏亮着，脸上顿时展颜欢笑，“一定是伟宁回来了。”
邹树庭一激动伸手就要摁门铃，林方茹连忙拦着，“有钥匙呢，要孩子跑出来做什么？说不准刚下飞机。”住大别墅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太大，出来开个门都得走上几十步。人老了就得服老，走不了多少步，脚就开始生疼。当然现在有那种可视门铃，已经让老大联系，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用上了。
林方茹开锁推门，邹树庭那是步伐如箭，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冲到大门口去了。林方茹是好气又好笑。
待她像乌龟一样上到别墅，开了一扇门的屋内传来说话声，怎么听都不像是外孙的声音。
她走内厅一看，“怎么是你们？”一脸的怔愣。
“妈，这是伟宁的屋子。我是伟宁他妈妈，出现在这里很意外吗？”邹云清被父母的反应弄得尴尬，好像自己是个闯客一般。
邹树庭空欢喜一场，又听见女儿话里话外的酸，也补上一句，“当然。你这个妈一个月也难见一面，更别提我们。”
邹云清瞬间窘迫，“这不是最近忙嘛！”
铁建文也缓解氛围，“对不住爸妈了，有时间多陪陪二老。”
林方茹睨了老头一眼，“你说什么疯话呢？他们年轻不奔事业干嘛？你自己还活跃在工作一线上。”顿了顿，“大院那边住不下？”
邹云清苦笑，“还不是那臭小子惹来的。”
林方茹怎么越听越怪，“关伟宁什么事？”
邹云清看了丈夫一眼，“这孩子冷不丁的获了奖，本来是件高兴事，可是自从知道他是建文的儿子，单位就传疯了。”
邹树庭点点头，“好事啊！别人都会说你们培养出个天才。”
邹云清无奈的苦笑，“就你俩宠着他，宠得没边了。谁家孩子一出囯那么长时间。”
林方茹可不乐意听了，“哦，那照你的意思。你们可以几个月不沾家，孩子不行。我也没这么教育你的。自从你成年后，你的任何行为只要不触犯法律，随你怎么折腾。怎么到了自己孩子身上，你反倒管起来了。”
邹云清压压火气，“妈，就你刚才护着他那股劲，他都能捅破天给你看。”
林方茹白了女儿一眼，“知道你是他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大姨。男孩子不放手让他出去闯，拴在裤腰上有什么可出息的。我看你们忙也有忙的好处，起码不抓着教育孩子。”
邹云清给说愣了，“妈，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妈，你别和云清置气。好事，就是单位领导知道伟宁出息了，想认识认识。”铁建文在一旁替妻子解围。
邹树庭思忖几秒，“你说的领导该不会是省一号吧？”他知道上一任姓郑的被调查了，这新上任的姓乔，乔之栋。据说是某位老领导的子辈。邹树庭不在政治领域发展，对谁谁谁当什么不感兴趣。只要他办实事就是好官。
铁建文点点头，“不止。西区规划局，我的下属也三天两头的要我联系伟宁。”
邹树庭纳闷了，“找你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不是为了工作？”
邹云清撇撇嘴，“他想让你外孙来设计西区体育馆。”
邹树庭点点头，“伟宁现在有名气了，找他设计的人自然多了。这是好事，你们愁什么？”
铁建文能愁什么，自然是愁交不出人来。
邹云清叹了声，“他这位下属三天两头到省厅来，回回都是托建文找伟宁。这孩子也真是出了趟国，还真玩上瘾了。”
林方茹却很开心，“难得出国一趟，还不兴他玩够啊。”
“你们这是连饭都没吃呀？”邹树庭瞧见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锅。
铁建文连忙起身去揭锅，“刚才包了些饺子，爸妈，你们也来点。”
林方茹摇摇头，“我跟你爸刚消食回来，积食了晚上睡不着。”
那知邹树庭伸长脖子瞄一下，“那个建文，给我整两个吧。”
林方茹白了老头一眼，“你以为吃两个就不积食了？”
铁建文失笑，拿了个小碗，给岳父装了几个。冒着热气洒有葱花卧着青菜，几个圆滚滚的饺子，让人垂涎三尺。
这边吃得正欢，门铃又响了。铁建文起身去开门，迎来了大舅哥邹云舟。邹云舟身后跟着几个小辈。
“爸妈，你们可真让人好找。”邹云舟看见父母在客厅稳坐钓鱼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了。”邹村庭可不背这个幼稚锅。
“我的亲爷，你七点不到就和奶奶出来散步，现在可是九点了。整整消失两个时辰了，大家能不着急吗？”邹子星一屁股坐在邹树庭对面。后边几个也是连连点头。
“啊？有这么晚了？”邹树庭也傻眼了。
林方茹还真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行了，咱们回吧。书也别找了。”
邹树庭吃了几个饺子，感觉吃撑了，确实要出门溜达一下。
被众人惦记的铁伟宁有点乐不思蜀了。实在是漂亮国有很多东西比之国内先进。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和经济团分道扬镳之后，他在华尔街大杀四方，赚得盆满钵满是真的舍不得回去的。听到纪常报出一串的数字，他都还没怎么，纪常已经乐疯了。
但想到丢言萱一个孕妇在广市，又确实于心不忍。而且他也想念她了。出来这么久，除了隔三差五的打个远洋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就什么也做不了。
这趟旅程每个人都挺开心。
伟宁受邀给一家机构设计一栋超时空的建筑，伟宁就必须回来慢慢斟酌。谁知道有了第一家，陆续来了十几家，光是成熟的设计方案就给出五十万美金的报酬。让伟宁咂舌，太有钱了。他心里直呼，快来，用你们的钱来砸我，狠狠的砸，越多越好。
伟宁虽然很想挣这些钱，但滥竽充数的事，他是不会干的。所以虽然接了，但最后还得看设计方案。
将近一个月的走马观灯，田哲辉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在华尔街证券交易所。他亲眼目睹了人性的贪婪和丑陋，不管他是白人还是黑人，在变幻莫测的证券市场里，稍微不留神，就让你倾家荡产。
如果有谁能做到在这片海域里畅游，非他铁伟宁莫属。看着掌握全场气场暴涨的伟宁，和他配合默契的纪常。终于明白世上有那么一些人，他得到的东西，要比别人快。他们征服的是一些跳动的数字，更是对跌宕起伏的市场的一种窥探。赢了，就是一飞冲天。
而他们真的赢了，赢麻了。
连带着他和家定这两个小虾米也赚了一笔，虽然仅有十几万美金，但拿回国去花，太值钱了。
唯一让他纳闷的是，家定几时又和伟宁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家定当然是不会告诉他的，毕竟不光彩。但是睿宝的来历，他有一说一跟哲辉说过。
就在纪家吃完晚饭，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家定拽着伟宁到外边散步。他也是鼓起勇气才说出口的。
“事情就是这样。我那天确实不该对你发脾气。你那天有意无意的戳到我痛处，我才那么大的反应。”家定将他如何被季裕和周立松欺凌，最后又失身有了睿宝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本来是件难以启齿羞于暴露的事，但说完之后，他就感觉一身的轻松。
伟宁沉默良久才开口，“铁家定，感谢你的坦诚，我为我之前的莽撞道歉。”
家定摇头，“没有，我没怪你。你当时虽然说得难听些，但也没说错。我还年轻，为那点可怜的自尊沉迷确实不应该。”
伟宁想了想，“讲个小故事给你听听。这是一只鹰和乌鸦的故事。鹰在低空飞翔的时候，和乌鸦相遇。于是，这只乌鸦就很妒忌鹰的飒爽英姿，于是就飞到这只鹰的后背上。乌鸦不停的啄鹰的脖子。然而，鹰却没有被激怒，更没想反击。它没有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乌鸦身上，而是拍打着翅膀，往更高处飞翔。鹰飞得越高，乌鸦的呼吸变得越困难。很快，乌鸦就因为缺氧而从高空中掉落。生活中，你也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乌鸦”，别浪费时间与他们纠缠不休，你只要飞到你的高度，这些“乌鸦”自然就会消失。”
“我很赞同这样一段话，它兴许能平复你的焦虑：
人这一辈子咱们该走的弯路，该吃的苦，该撞的南墙，该掉的陷阱，一个都少不了。坚强挺住，熬过去，跨过去，好运自然来。所以不要慌，不要急，太阳下山了有月光，月光落下了有朝阳，不要过于焦虑着急，即使身处在黑暗中，抬起头来也可看见漫天星辰。当咱们站在山巅往下腑视，原来那些必经的荆莿，阻挡视线的藤蔓，绊住脚步的碎石，都是必须亲尝的苦难。但都会随着更宽广更辽阔的天地，显得渺小和微不足道。”
家定眼眶有些湿润。这些个道理，长辈没有和他提过，同龄人更没有。但今日伟宁说了，还告诉他挺过去就好。
“有人说过，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它不会带来成功，也不值得追求，磨炼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避开。”伟宁继续说，“你再看看爷之前的生活，那一点不是过得小心翼翼。可是生活怎么了？虽然不能用穷困潦倒来形容，但也足够贫困。苦难从来都不是试脚石，它就是实实在在的人生经历。它只会固步自封一个人，捆住他的手脚，限制他的思维。”
家定点点头，“确实和爷爷一比，我的那点挫折真不算什么。”
伟宁拍拍他的肩头，“本来咱们年纪相仿，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可能是我的优越感让你无法适从，以后我尽量收敛。”
家定苦笑，“你有什么好收敛的？你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是我以前看不清楚而已。”
那天在伟宁的家里，他和哲辉争先恐后要参观伟宁的家。当他们推开书房那一刻，深深得被震撼到了。满满的几个书架，看得人眼花缭乱。哲辉当时说了一句，伟宁以后再装逼，我都不会顶嘴。这也是后来他听到赖老师教训他孙子最经典的话:当你有本事的时候，你就算是放屁，别人也会觉得香。如果你没本事还要指手划脚，别人只会认为你没教养。
铁家定以前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是书本上的一句话而已。可当他看着那些书，再想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心中的那点不平和不甘，真的是可笑又可怜。以前他总恨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父母提供不了优渥的学习环境，在外边求学也受尽有钱有权学生的欺负。可是如今再回头去看，即便他都有，他能走到和伟宁一样的高度吗？他没有这个自信。他内心不够强大，他生怕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从那天开始，努力追上那个曾经被赋予愿望的自己，尊重自己，善待自己，往事不已，后事不提。慢慢来，谁还没有一个努力的过程。
“你也不看看天色，找本书不能明天再找吗？用得着大晚上过来。”林方茹慢悠悠的踱步，不紧不慢的跟在老头的身边。晚风有些凉意，吹在身上凉丝丝的。路灯下，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背已有些佝偻，好在都还很健康。
“明天只怕忘了，今日事今日毕。”邹树庭呵呵笑道。
“你当你还是小青年呢。想一出是一出。”
“这不是伟宁这臭小子惹的。”
林方茹不乐意了，“怎么是他惹的？我看是你惹来的吧？黄土都埋脖子的了了，还跟个小孩四处炫耀，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个领了大奖的外孙。现在又躲着不见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给你闲闹的。”
邹树庭被老伴戳穿也不恼，“那伟宁本来就是我外孙，有错吗？学校领导带话有错吗？我就是弄不明白了，颁奖也过了一个月了，人也不见回来。”
林方茹懒得跟他争辩，赢了又如何。一抬头看见别墅内的灯盏亮着，脸上顿时展颜欢笑，“一定是伟宁回来了。”
邹树庭一激动伸手就要摁门铃，林方茹连忙拦着，“有钥匙呢，要孩子跑出来做什么？说不准刚下飞机。”住大别墅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太大，出来开个门都得走上几十步。人老了就得服老，走不了多少步，脚就开始生疼。当然现在有那种可视门铃，已经让老大联系，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用上了。
林方茹开锁推门，邹树庭那是步伐如箭，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冲到大门口去了。林方茹是好气又好笑。
待她像乌龟一样上到别墅，开了一扇门的屋内传来说话声，怎么听都不像是外孙的声音。
她走内厅一看，“怎么是你们？”一脸的怔愣。
“妈，这是伟宁的屋子。我是伟宁他妈妈，出现在这里很意外吗？”邹云清被父母的反应弄得尴尬，好像自己是个闯客一般。
邹树庭空欢喜一场，又听见女儿话里话外的酸，也补上一句，“当然。你这个妈一个月也难见一面，更别提我们。”
邹云清瞬间窘迫，“这不是最近忙嘛！”
铁建文也缓解氛围，“对不住爸妈了，有时间多陪陪二老。”
林方茹睨了老头一眼，“你说什么疯话呢？他们年轻不奔事业干嘛？你自己还活跃在工作一线上。”顿了顿，“大院那边住不下？”
邹云清苦笑，“还不是那臭小子惹来的。”
林方茹怎么越听越怪，“关伟宁什么事？”
邹云清看了丈夫一眼，“这孩子冷不丁的获了奖，本来是件高兴事，可是自从知道他是建文的儿子，单位就传疯了。”
邹树庭点点头，“好事啊！别人都会说你们培养出个天才。”
邹云清无奈的苦笑，“就你俩宠着他，宠得没边了。谁家孩子一出囯那么长时间。”
林方茹可不乐意听了，“哦，那照你的意思。你们可以几个月不沾家，孩子不行。我也没这么教育你的。自从你成年后，你的任何行为只要不触犯法律，随你怎么折腾。怎么到了自己孩子身上，你反倒管起来了。”
邹云清压压火气，“妈，就你刚才护着他那股劲，他都能捅破天给你看。”
林方茹白了女儿一眼，“知道你是他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大姨。男孩子不放手让他出去闯，拴在裤腰上有什么可出息的。我看你们忙也有忙的好处，起码不抓着教育孩子。”
邹云清给说愣了，“妈，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妈，你别和云清置气。好事，就是单位领导知道伟宁出息了，想认识认识。”铁建文在一旁替妻子解围。
邹树庭思忖几秒，“你说的领导该不会是省一号吧？”他知道上一任姓郑的被调查了，这新上任的姓乔，乔之栋。据说是某位老领导的子辈。邹树庭不在政治领域发展，对谁谁谁当什么不感兴趣。只要他办实事就是好官。
铁建文点点头，“不止。西区规划局，我的下属也三天两头的要我联系伟宁。”
邹树庭纳闷了，“找你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不是为了工作？”
邹云清撇撇嘴，“他想让你外孙来设计西区体育馆。”
邹树庭点点头，“伟宁现在有名气了，找他设计的人自然多了。这是好事，你们愁什么？”
铁建文能愁什么，自然是愁交不出人来。
邹云清叹了声，“他这位下属三天两头到省厅来，回回都是托建文找伟宁。这孩子也真是出了趟国，还真玩上瘾了。”
林方茹却很开心，“难得出国一趟，还不兴他玩够啊。”
“你们这是连饭都没吃呀？”邹树庭瞧见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锅。
铁建文连忙起身去揭锅，“刚才包了些饺子，爸妈，你们也来点。”
林方茹摇摇头，“我跟你爸刚消食回来，积食了晚上睡不着。”
那知邹树庭伸长脖子瞄一下，“那个建文，给我整两个吧。”
林方茹白了老头一眼，“你以为吃两个就不积食了？”
铁建文失笑，拿了个小碗，给岳父装了几个。冒着热气洒有葱花卧着青菜，几个圆滚滚的饺子，让人垂涎三尺。
这边吃得正欢，门铃又响了。铁建文起身去开门，迎来了大舅哥邹云舟。邹云舟身后跟着几个小辈。
“爸妈，你们可真让人好找。”邹云舟看见父母在客厅稳坐钓鱼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了。”邹村庭可不背这个幼稚锅。
“我的亲爷，你七点不到就和奶奶出来散步，现在可是九点了。整整消失两个时辰了，大家能不着急吗？”邹子星一屁股坐在邹树庭对面。后边几个也是连连点头。
“啊？有这么晚了？”邹树庭也傻眼了。
林方茹还真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行了，咱们回吧。书也别找了。”
邹树庭吃了几个饺子，感觉吃撑了，确实要出门溜达一下。
被众人惦记的铁伟宁有点乐不思蜀了。实在是漂亮国有很多东西比之国内先进。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和经济团分道扬镳之后，他在华尔街大杀四方，赚得盆满钵满是真的舍不得回去的。听到纪常报出一串的数字，他都还没怎么，纪常已经乐疯了。
但想到丢言萱一个孕妇在广市，又确实于心不忍。而且他也想念她了。出来这么久，除了隔三差五的打个远洋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就什么也做不了。
这趟旅程每个人都挺开心。
伟宁受邀给一家机构设计一栋超时空的建筑，伟宁就必须回来慢慢斟酌。谁知道有了第一家，陆续来了十几家，光是成熟的设计方案就给出五十万美金的报酬。让伟宁咂舌，太有钱了。他心里直呼，快来，用你们的钱来砸我，狠狠的砸，越多越好。
伟宁虽然很想挣这些钱，但滥竽充数的事，他是不会干的。所以虽然接了，但最后还得看设计方案。
将近一个月的走马观灯，田哲辉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在华尔街证券交易所。他亲眼目睹了人性的贪婪和丑陋，不管他是白人还是黑人，在变幻莫测的证券市场里，稍微不留神，就让你倾家荡产。
如果有谁能做到在这片海域里畅游，非他铁伟宁莫属。看着掌握全场气场暴涨的伟宁，和他配合默契的纪常。终于明白世上有那么一些人，他得到的东西，要比别人快。他们征服的是一些跳动的数字，更是对跌宕起伏的市场的一种窥探。赢了，就是一飞冲天。
而他们真的赢了，赢麻了。
连带着他和家定这两个小虾米也赚了一笔，虽然仅有十几万美金，但拿回国去花，太值钱了。
唯一让他纳闷的是，家定几时又和伟宁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家定当然是不会告诉他的，毕竟不光彩。但是睿宝的来历，他有一说一跟哲辉说过。
就在纪家吃完晚饭，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家定拽着伟宁到外边散步。他也是鼓起勇气才说出口的。
“事情就是这样。我那天确实不该对你发脾气。你那天有意无意的戳到我痛处，我才那么大的反应。”家定将他如何被季裕和周立松欺凌，最后又失身有了睿宝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本来是件难以启齿羞于暴露的事，但说完之后，他就感觉一身的轻松。
伟宁沉默良久才开口，“铁家定，感谢你的坦诚，我为我之前的莽撞道歉。”
家定摇头，“没有，我没怪你。你当时虽然说得难听些，但也没说错。我还年轻，为那点可怜的自尊沉迷确实不应该。”
伟宁想了想，“讲个小故事给你听听。这是一只鹰和乌鸦的故事。鹰在低空飞翔的时候，和乌鸦相遇。于是，这只乌鸦就很妒忌鹰的飒爽英姿，于是就飞到这只鹰的后背上。乌鸦不停的啄鹰的脖子。然而，鹰却没有被激怒，更没想反击。它没有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乌鸦身上，而是拍打着翅膀，往更高处飞翔。鹰飞得越高，乌鸦的呼吸变得越困难。很快，乌鸦就因为缺氧而从高空中掉落。生活中，你也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乌鸦”，别浪费时间与他们纠缠不休，你只要飞到你的高度，这些“乌鸦”自然就会消失。”
“我很赞同这样一段话，它兴许能平复你的焦虑：
人这一辈子咱们该走的弯路，该吃的苦，该撞的南墙，该掉的陷阱，一个都少不了。坚强挺住，熬过去，跨过去，好运自然来。所以不要慌，不要急，太阳下山了有月光，月光落下了有朝阳，不要过于焦虑着急，即使身处在黑暗中，抬起头来也可看见漫天星辰。当咱们站在山巅往下腑视，原来那些必经的荆莿，阻挡视线的藤蔓，绊住脚步的碎石，都是必须亲尝的苦难。但都会随着更宽广更辽阔的天地，显得渺小和微不足道。”
家定眼眶有些湿润。这些个道理，长辈没有和他提过，同龄人更没有。但今日伟宁说了，还告诉他挺过去就好。
“有人说过，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它不会带来成功，也不值得追求，磨炼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避开。”伟宁继续说，“你再看看爷之前的生活，那一点不是过得小心翼翼。可是生活怎么了？虽然不能用穷困潦倒来形容，但也足够贫困。苦难从来都不是试脚石，它就是实实在在的人生经历。它只会固步自封一个人，捆住他的手脚，限制他的思维。”
家定点点头，“确实和爷爷一比，我的那点挫折真不算什么。”
伟宁拍拍他的肩头，“本来咱们年纪相仿，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可能是我的优越感让你无法适从，以后我尽量收敛。”
家定苦笑，“你有什么好收敛的？你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是我以前看不清楚而已。”
那天在伟宁的家里，他和哲辉争先恐后要参观伟宁的家。当他们推开书房那一刻，深深得被震撼到了。满满的几个书架，看得人眼花缭乱。哲辉当时说了一句，伟宁以后再装逼，我都不会顶嘴。这也是后来他听到赖老师教训他孙子最经典的话:当你有本事的时候，你就算是放屁，别人也会觉得香。如果你没本事还要指手划脚，别人只会认为你没教养。
铁家定以前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是书本上的一句话而已。可当他看着那些书，再想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心中的那点不平和不甘，真的是可笑又可怜。以前他总恨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父母提供不了优渥的学习环境，在外边求学也受尽有钱有权学生的欺负。可是如今再回头去看，即便他都有，他能走到和伟宁一样的高度吗？他没有这个自信。他内心不够强大，他生怕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从那天开始，努力追上那个曾经被赋予愿望的自己，尊重自己，善待自己，往事不已，后事不提。慢慢来，谁还没有一个努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