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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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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问贾雨村为何这般热情,原来他本是一父母官,遭贬官革职后,虽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但却时时想要重踏仕途,故而喜爱结交他人,寻找契机。

    他见眼前的青年气质斐然,腰间佩剑品相不凡,身后跟着的侍从也不寻常,便笃定对方是哪个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出来游历,因此决心结个善缘,好待以后攀附,这才对个比自己小的许多的后辈“礼贤下士”。

    斐玉正要摇头,忽然一顿,想到不如通过贾雨村了解一下这主政两淮盐务的巡盐御史林海,便笑道:“在下奉家师之命,欲往那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祭奠先夫人。”

    “这果真是缘分了!”贾雨村先是一讶,继而狂喜,抚掌笑道:“斐兄遇上我,倒是赚了,不瞒您说,愚兄我不巧,正是扬州盐御史林如海林大人独女的西席夫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个惊雷在心里砸向,眼露愕然,直直地往斐玉脸上看去。

    方才自己总觉得这个斐七面熟,可不是吗,他竟然和东家老爷林如海长的有七成相像!

    贾雨村惊讶极了,东家老爷只有一女,坊间盛传林家怕是要绝后,也从不曾听说他与哪房堂亲往频繁,便是这人是他哪个长的像的远亲,为何话中又这样生疏?

    难不成世上果真有这样虽非血亲,却样貌相似的两个人?

    贾雨村暗中嘀咕,殷切的与斐玉主仆带路。

    一路上,他不断的引着话头想要打听斐玉的身世,若是别人,恐怕三言两语间便被工于心计的贾雨村看透彻摸清楚,可他如今面对是滴水不漏的斐玉,到底没能得逞,因此更加坚信斐玉来历不凡、大有可为。

    林府宅邸位于扬州城南官河塔湾行宫不远处的东关街,斐玉主仆并贾雨村三人车马代步,不多时便来到林府大门。

    一下车,便看到斐玉带来的那两个名唤亦书、亦剑的双生书童正守在门口,一个正与林家门子闲聊,一个正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儿。

    两人见到斐玉,争先恐后地迎上来,一人一句,把林家如何欢迎,二人又是如何谢绝进去坐着,执意要在门口等候主人的事儿说完了,竟让想要自作引荐的贾雨村差不得一句嘴。

    斐玉点点头,笑着对一旁的贾雨村说道:“让兄台笑话了,这两个孩子古灵机怪的很。”

    贾雨村亦笑,顺着斐玉的话头夸了两句,待想引着斐玉进府,忽然看到林府大管事林谷脚步匆匆的出来了。

    林谷先看到的是贾雨村,便问候:“贾先生回来了。”然后视线一转,未看到斐玉就先在脸上堆满了笑,恭恭敬敬道:“不想竟是穆先生高徒亲自——”

    林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直勾勾地看着斐玉的脸,一双精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到了极点。

    这、这斐玉公子与老爷长的也太像了!!!

    林谷先是震惊,尔后立刻被狂喜所充斥,便是极力压抑,他激动地手都在发颤,一张脸也胀地通红,比起之前的表面恭谨,更从心里由衷的欢迎道:“斐、斐玉公子,您随小的来,老爷、老爷他已经久候多时了呀!”

    便再也顾不上府中的西席贾雨村,一幅生怕对方斐玉跑了的急切模样,托住斐玉的手臂就直接把他往府里推。

    斐玉愕然,方才贾雨村看着他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十分吃惊就已经让他觉得奇怪了,但林家这位管事的反应举止却更奇怪百倍。

    贾雨村也愕然,没想到这青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斐玉公子”!

    自己今日果真撞大运,遇到这么个贵人,以岱殊书院斐玉公子的人缘声望,若他引荐,何愁自己不能复起?只是缘何林管事这番作态,难不成这位斐玉公子果然与东家老爷有什么渊源?

    贾雨村腆脸要想跟上去,林家的下人们却极有眼力,他们没去拦跟在斐玉身后一起进去的胡二秉与亦书、亦剑,反而拦住了贾雨村,笑着说小姐有些诗句想要请教,请他回往日授课的书舍,贾雨村只能悻悻地走了。

    却说斐玉被急切的林谷以非同寻常的炙热态度带到了会客堂屋落座,得了杯浓而不腻,清而不扬的浓郁普茶,正满心疑惑的时候,忽然厅外传来一串虚虚实实地却又急促的脚步声。

    来*屏蔽的关键字*抵是身子虚弱才会步伐不稳,显然应该是老师要他探慰的林如海林大人了,可这林大人却又走的这样急……

    斐玉放下茶杯站起来,准备上前相迎,不料来人一个大步跨过门坎儿,双腿寒颤里打了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往前栽倒。

    火光电石之间,斐玉三步并两步伸手扶住了来人的双臂,对方包裹在厚厚几层衣料下的手臂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让斐玉不由又惊讶又钦佩。

    果然如贾雨村一路所言,这林大人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发妻病逝所带来的痛苦竟将他折磨的这般凄惨,这在朝廷官员中是极少见的了。

    斐玉心里这般想着,手上用力,稳稳当当的扶起来人,不一会儿,似乎是身子缓过来了站稳了脚跟,这人才慢慢抬起头看向斐玉。

    四目相对,两人双双愣住,一少一老的两张面庞上皆慢慢浮起震撼的表情。

    斐玉看林海,犹如看三十年后的自己,虽骨瘦形销,鸠形鹄面,却仍不掩饰周身的道骨仙风的不凡样貌与沉渐刚克的成熟气质。

    林海看斐玉,也仿佛在看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风流独占探花筵,花烛报得美人归,正是一生中最为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年岁,对未来有无限期许,对生活有无限热情。

    可如今,他膝下荒凉,未老先衰,一颗立志报国,立志守家的心也越发的死寂,只有每当夜里被痛苦与悔恨咬噬地辗转反侧,不得入睡时,才能察觉自己尚且苟活于世。

    林海看着眼鼻嘴无一不与自己相似的斐玉,干涩的双眼渐渐湿润,浑浊的老泪渐渐顺着眼边沟壑般的皱纹流淌而下。

    他反手抓住斐玉的双臂,枯瘦如柴的双手却爆发出十倍的力气,哽咽地、悔恨地、凄凉地嘶声道:

    “上苍待林家不薄,十七年了,熬了十七年,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