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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虚掩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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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娅和岑琳听说王雷找花寂对字迹,表现出懵逼的状态,她们各自有想法,于是花寂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所以说,他只找我来对字迹了?”

    不回答,就是默认。

    “你别心虚呀,反正那个字迹并不是你的。”苏娅这话虽然是对花寂说的,但是她的眼神给了岑琳,带着些试探。

    岑琳依然没有表达意见。

    显然,这种情况下,岑琳也不想去承认自己。

    可花寂想不通,梁澈是以什么心情,什么参考标准,把这封匿名的情书划在了她的头上呢?

    绕来绕去,还是要找王雷问个究竟。

    花寂随手抓了一个人,想委托他去喊一声王雷,毕竟王雷坐梁澈附近,瓜田李下,她有点儿尴尬不愿意过去。

    抓的正巧是程献。

    “你帮我去叫王雷过来行不?”

    “你鬼鬼祟祟干嘛?自己不能去?”

    “你就说帮不帮!”

    “帮帮帮。”

    于是花寂在后门门口等,好像听见有人来了,以为是王雷,她一个转身,话还没出口,就紧张地咽了回去。

    梁澈怎么来了。

    只见梁澈的眼睛像一汪清泉,眼里波光粼粼,将花寂看得脸红。

    按说平时无事,偏生多了中午这一出,而且被怀疑了,花寂忽然就跳回了之前对梁澈曾经有的一种特殊的情感。

    心里突突突地跳快了好几拍。

    花寂羞恼地站在原地手脚无措,直到梁澈与她擦肩而过,才略感轻松。

    后面才是慢悠悠过来的王雷。

    瞧着王雷一副“我已看穿一切”的样子,花寂很不舒服,抓着他的衣服往教室外面没人的地方走。

    “…喂,喂,你不要拉拉扯扯,大庭广众的。”王雷浮夸地表演,让花寂气不打一处来。

    “说,你让我写那几个字什么用意。”

    “你心里清楚。”王雷洋洋得意地说。

    花寂尽量让自己冷静,她压着火,解释道:“好,我清楚,那么你看了字迹就知道,不是我。”

    “这可不一定哟,我后来真的想了想,你不至于那么蠢,蠢到用自己的笔迹呀。”

    看着王雷自作聪明的样子,花寂特别明白为什么这个“未来巨星”这么遭人烦。

    “不是我。”

    “不是你还是谁?体育课没来的就你们三,不是你,难道是岑琳?苏娅?岑琳又不是没有男朋友。难道是苏娅?”

    这样一来,好像又回到几年前。

    在数学老师课堂上抓到花寂和聂昊传纸条,花寂无法交代其实纸条上涉及的人是沈伊依一样;听到王雷的发问,花寂又不能再经过当事人允许的前提下,把原委告知,更不能把锅甩给苏娅。

    花寂便沉默了。

    “一开始就知道是你了。你藏不了的。”王雷的声音响起。

    “…”

    “你太明显了,你看,连我都经常看见你骑车往人家梁澈那边走。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和张歆一条路的人,你回家根本不经过梁澈那条路。你就是别有居心。”

    “…”

    “再说,你对梁澈的态度,就有猫腻。”

    花寂听到这些,顿时有种挖坑埋自己的沮丧。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和自己没有关系,实际上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放大了细节。

    而岑琳这个真正的肇事者,躲在她放大后的影子里,还有以前情感经历作为保护色,可以全身而退。

    苏娅,更不必说了,压根就不会想到她身上去。

    花寂开始质疑自己一天天对人尽心尽力作陪衬,最终怎么会得到了这样的后果,她觉得辩解无力,自然也没有什么挡箭牌可以拿来用,便落寞地垂下了头,准备回教室。

    王雷是发自肺腑认定是情书是花寂学的,她按耐不住送的,他眼中的花寂对梁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远,而这样的疏远,从某种角度来说,显得十分刻意。

    刻意,就意味着可疑。

    花寂对梁澈绝对有不同寻常的情愫。

    王雷想过花寂不像会去做这件事的人,他能想到的与油菜花其他两人关系的,就是她一定是受了岑琳和苏娅的鼓舞;甚至有可能信是别人帮忙写的。

    写信的目的,不就是旁敲侧击吗,总要留点线索给别人找到真相,如果不是这样,这帮女孩子写信的意义又是什么?

    事实上,王雷不但这样想,还一五一十分析给了梁澈听。

    眼下,他以为花寂最终会在心理战术中败给他,然后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可花寂就是很不开心地转身走了。

    难道被我知道了这么不开心吗?

    王雷纳闷了。

    这时,花寂听见背后,传来王雷的声音:

    “诶?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人家怎么说?”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就有不可忽略的吸引力,花寂当即站在原地没动。

    关于梁澈会怎么说,怎么看?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不一般的问题。

    总说花寂没有岑琳的底气,做不出什么翻江倒海的事;

    可如果真的,假使这封信,是花寂天大的胆子驱使下写的,会是什么结局呢?

    “你想不想知道?”背后是大灰狼一般的语气。

    花寂很折磨。

    基于女孩子的虚荣心也好,情窦开过的怀春心也好,她又有一点点想知道,如果梁澈认为这封信是她写的,梁澈心里对花寂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好感?

    曾经以为的那些“两厢情愿”,是不是还是有一点点真实的?

    有些蠢蠢欲动的萌芽在她心里顶啊顶啊顶啊,想冒尖,顶得她心头痒痒,想挠一挠。

    花寂终于还是没办法最到不回头走掉。

    她静静地转了身。

    尽管她知道,这一转起码在王雷面前坐实了“信是她写的”的这件事——不,感觉王雷走过来,梁澈知道,她单独见王雷就已经坐实了。

    可是,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她已经转过来了。

    只为了一个谜底。

    而这个谜底,听起来更是了无生趣。

    王雷说,梁澈的心思很纯粹,他就是要考上重点大学,别的什么事情,目前他都不会考虑的,留着以后再说。

    梁澈的回答严丝合缝,什么漏洞都没有。

    坦白说,也没有得罪谁,伤害谁,否定谁。

    而且,留了巨大的口子,为以后有任何分分合合的走向进行了铺底。

    花寂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那个振奋人心的答案,好歹也没有听到那么令人绝望的答案。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她分明察觉到自己正处于非常不开心和一股子无能为力的状态里。

    花寂机械地上课,下课,放学。

    妈妈在家,不需要她再张罗晚餐。

    花寂机械地吃饭。

    回房间里又机械地拿出课本写作业。

    写到物理不会的题目,又呆住了。

    脑子里慢悠悠地飘来一个念头:

    或许梁澈那个就是婉拒吧。

    绕来绕去,原来她还没消化这件事,还对自己是否能赢得这个优秀男孩子抱有一点幻想和患得患失。

    花寂趴在桌子上,数着这个枯燥无味的夜晚的一分一秒。

    小女生很容易愁肠百结。

    当然也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作祟。

    情绪一来,花寂又想起来什么。

    她离开书桌,打开了她的衣柜。

    虽然说是她的衣柜,不过是老旧衣服的汇总。

    好几个深层的格子里,还有十年前之久的衣服,那都是花寂妈妈刚结婚,还算衣食无忧时期,购置的过时衣服。

    花寂想找一找,明天穿什么好看的,或者稍微能看的。

    她特别希望能有点不一样的形象出现在班级里,出现在梁澈面前。

    翻来翻去,一无所获。

    最后得结果,对花寂而言,依然是两件普通的衣服频繁地,在她身上换来换去。

    花寂没有选择,她倒在床上,面对天花板,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她想到杨溢她们好多人,如果自己能和她们一样,压根不用操心穿什么,睁开眼睛就人可以张罗,所有的心思都在学习上,那该多好?

    她有去照镜子。

    开始研究自己到底属于好看还是不好看的。

    书桌的灯光很局限,房间里透射的阴影很重。

    花寂站在那个没有被她的头撞碎的一面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被有阴影分区的光映射的自己。

    穿着睡衣的她,在那一刻是温婉的。

    有多惊人的美也谈不上,令人窒息的丑也不至于,大概就是很清纯的,朴实无华的气质。

    她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像弯弯的月亮,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眉眼充盈着喜悦,真诚不做作。

    总的来说,花寂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女孩子,而她并不自知,她只看到了每天都要把躯体塞在一个丑了吧唧的老旧衣服里,这是多么不甘心的现实。

    睡着的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花团锦簇,有数不清的漂亮衣服,还有满汉全席的大餐,徜徉在梦里的她,心花怒放。

    当梦境在逐渐褪色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快醒了,她着急忙慌地拼命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的种种欲望,可终究一切都是无色无味,海底捞月。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抓一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轻风吹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