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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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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完体育课,收拾好上帝视角下的种种感怀,花寂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

    敲了好久门,未有应答,自己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反锁,花寂便可以估计是妈妈临时出门的。

    因为她妈和爸爸不同,她妈总觉得家里家徒四壁,绝对没啥吸引贼的地方,大概能锁上推不开就行了;

    她爸不一样,无论如何都要认认真真反锁,心里对各种事物都没有安全感,始终有各种戒备。

    这次肯定又是妈妈临时出门,估计是去农贸市场给老姑婆她们家帮忙去了。

    花寂放下书包,很熟练地进厨房开始做饭,

    做饭这个事情,并没有谁特意有教,确实是属于她出生自带的技能,摸索两下就会了。

    从何说起呢?

    虽然花寂在这个家的地位压根不高,况且家里各方面条件也就这样,他爸对花寂恨铁不成钢各种嫌弃,但是除了非常难得的,比如家里有鸡帮忙抓住鸡脚杀一杀鸡,这种情况之外,爸妈并没有把家务活算在她头上。

    这么大了,不用拖地,不用洗衣,不用洗菜,不用收拾碗筷……反正这些事情统统都不用她做。

    不像人家张文丽,别说上述那些普通家务,人家小小年纪,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关键有那么多下地的时间,照样还把书念好了,多么不容易。

    至于花寂,唯独做饭,她自学成才。

    从小学开始,到了饭点,上班的大人没回来,她就去淘米煮饭,知道用小手拇指量一下水深水浅。

    顺道,还会拿个鸡蛋,用小碗盛着,把鸡蛋打碎,搁点细盐搁电饭煲隔层里蒸个鸡蛋羹,出来浇一层生抽。

    那时候家里有买猪油皮来炸猪油,没菜的时候,花寂学会了给自己做猪油酱拌饭。

    如果家里有面粉,她还敢和面,搅活搅活,要么煮疙瘩汤,要么切厚厚的面片煮来吃,拿吃主食当吃零食。

    后来,初中,大了,敢开明火了,她还盼着爸妈没回来,就以做菜为名义,给自己假公济私。

    比如,她多倒点油,学着小摊贩炸串的样子,把什么小白菜,小土豆切片,五香干切片,浸没在热油里炸一炸,模拟在外面吃穿。

    完完全全是基于嘴巴馋,逼自己自力更生,动手能力还可以,慢慢就学会了简单的炒菜,不说卖相或者味道,起码能解决问题。

    所以,既然妈妈不在家,只有靠自己。

    花寂理所当然地在厨房整动静,冰箱里有什么做什么。

    做着做着,她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禁不住心头一紧。

    是妈妈,还是爸爸?

    这两者是有非常大的区别的。

    一般妈妈在家的话,花寂会比较自在,好像有些矛盾便有了一个缓冲的地带。

    可如果家里只有她和爸爸,那就尴尬了。

    花寂必须特别留意爸爸的脸色,分析是红脸还是黑脸;她也必须谨言慎行,最好不能太出圈,需要拿捏分寸,开不得玩笑,甩不得碗筷,什么都要小小心心。

    不过,走路的声音也好,推门的声音也罢,其实都已经暗示了来者何人。

    爸爸手重脚重,连把钥匙放桌上都是“咣当”的惊天动地。

    花寂大气不敢出,只埋头在厨房炒菜。

    她和爸爸其实特别生分,就是那种走在楼梯口都不打招呼的生分,在一个屋檐下,为了避免冷场,还要找话题。

    她爸到厨房一瞧,眉头一皱。

    “你妈没在?什么时候出门的?”

    “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

    “炒什么呢?”

    “…辣椒炒鸡蛋。”不知道能满意不,花寂想。

    他爸不问了,转身回了客厅。

    花寂听见电视机打开的声音,里面正播放《新闻三十分》的尾声。

    冰箱里还有真空包装的香干,那是他爸爸特别喜欢的菜,花寂讨好地赶快拿出来洗洗,切点青辣椒,蒜头,又加了点红色小米椒,搭配着炒在一起,颜色还挺好看。

    弱弱喊一声“吃饭了。”

    爸爸边走边问,“你妈是去帮忙了吗?”

    “我不知道。”

    “你妈去帮个忙饭都不做了。”

    谁让咱家欠人家钱呢?花寂心里想。

    听上去他爸今天语气还行,气氛好像也没有很差。

    而且他爸不挑,做什么吃什么,讲真的一直也没评价过花寂做得好吃不好吃;有时候哪怕花寂自己认为盐多了,他爸爸也只吃不说。

    花寂更是不敢问:“好吃不好吃?”这样的话。

    爸爸饭量比较大,吃的也快,花寂一小碗的功夫,爸爸已经消灭了两大南边碗。

    想来,应该是合口味的吧。

    也不需要花寂再做别的,炒菜没洗的锅,碗筷,他爸很自然就会去洗。

    收拾干净,关了电视,他爸继续出车,直到爸爸出门的那一刻,花寂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可见,爸爸给她的压力,难以形容的巨大。

    这么紧张的中午,让她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像往常一样,骑车上学,到达以后,径直走到座位前,坐下,拿出课本,随意翻翻。

    有人在擦黑板,也不用力,擦了还有痕迹,还不如自己初中同学呢。

    门外的学生三三俩俩,奔着操场去,要上体育课。

    哟,这不是张歆吗?

    张歆经过回头看花寂,花寂回了个笑脸。

    随后,张歆离开她的可视范围,花寂从文具盒里抽出她们两个人拍的大头贴,自我欣赏。

    铃响,上课。

    铃响,下课。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王雷闪了过来,站在花寂座位前。

    “你要干嘛?”

    王雷把一张信纸拍在花寂座位上。

    “帮我写几个字。”

    “写什么?”

    “我来报你来写。”

    花寂以为是自己的好看的字让王雷有了膜拜的心态,还挺乐意就同意了,一边握着笔,一边铺好信纸,得得瑟瑟说:“想拿我字帖去练啊?”

    “你写一个‘希望’。”

    花寂唰唰唰完成书写。

    “我想想,‘亲人’。”

    唰唰唰。

    “写给那个,’组织部‘。”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写的玩意?”

    花寂不耐烦了,边写边说。

    “最后还有,大写的数字,从一写到十。”

    末了,花寂把笔一丢,仰着脸看王雷,只见王雷拿着信纸看得认认真真。

    “什么意思你这是?”

    该死的王雷居然就拿着这信纸走了,一句话也不留下。

    花寂狐疑地,想他怕是暗恋张歆求而不得,脑子不清醒了。

    又是新的一节课。

    物理课。

    花寂低头翻书包拿物理书。

    嗯,物理课代表是梁澈。

    想到“梁澈”两个字,一道电流猛然划过她的脑子。

    她迅速看一眼座位上的王雷,果然,毫无防人之心啊,王雷正是坐在梁澈前面,而且这会子两人正对着桌面上的一张纸窃窃私语。

    “希望?亲人?组织部?大写数字从一写到十?”

    这不就是岑琳那封匿名信上面的几个字吗?

    《四排五组,望君亲启》。

    哎哟喂,花寂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就有这么莫名其妙,就从体育课迟到的三个人里面直接怀疑到她身上了吗?

    可是,凭什么呢?

    是她脸色写着“我暗恋梁澈”吗?

    还是以前的暗恋,被发现了?

    不能够啊。

    花寂又气呼呼想:

    还有这个王雷,咱不是自己人吗?

    就算被怀疑了,他不帮着掩饰,反而主动过来仗着彼此之间有那么点交情,就出题目试探,分明是要绝交的节奏。

    这种塑料友情,以后坚决不帮他追张歆了。

    多么过分,多么气人。

    坐立难安的花寂心里面正有成百上千匹草泥马在狂奔,狂奔来,狂奔去,踩着她的心,跑出无数个马蹄子,就是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