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青萍 > 第153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第153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殿上,殷受掷地有声地说道:“寡人决定,自先王开始,废除人殉之制!”

    殿上众臣顿时鸦雀无声。

    废除人殉?

    要纠正一种风俗很难的。

    在场的都是朝之重臣,不会一惊一乍、大呼小叫扯些没用的。

    他们听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权衡它的利弊得失。

    天下间一直遵循着“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礼制。

    人殉之制,早已深入民心。

    太子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就骤行先王都不敢逾越的一步,这……

    如果这么做,会令天下豪绅地主、公卿士族尽皆不满吧?

    怨声载道的结果会是什么?

    太师谈琰脸色凝重地道:“国君,兹事体大,老臣以为,当慎重其事……”

    “若有朝一日,我能镇守一方,牧守一地,一言而定人间制度,必废除奴隶制度与人殉之俗!”

    想到当初,他摸着蒲儿枯草似的头发,对她发下的这句誓言,陈玄丘心口一烫,霍然站起,学着太师谈琰的样子,捧笏上前,深施一礼,振声道:“臣,附议!”

    谈太师睨了他一眼,心中略感欣慰,听说这个年轻人在政见上也是赞成废奴的,不过这么看起来,行事还蛮沉稳的嘛。

    不管是古制还是常俗,想让人们接受,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吹风,用上三五百年功夫,潜移默化的使大多数人都认同了,那时再推行,便再容易不过。

    治大国若烹小鲜,现在么,未免操之过急了。

    却听陈玄丘道:“臣以为,大王所言,高瞻远瞩。废奴抬民,实是不得不行,不可不行之策。”

    谈太师脸色一黑,敢情这货附议的是国君之言啊!

    马屁精!

    果然是靠着阿谀奉承、拍马溜须才得到国君宠幸的奸佞小人呀。陈玄丘侃侃而谈,直接照搬他在姬国岐山选贤大会上所写的那篇《论奴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奴隶之制当初如何出现,曾有哪些好处,如今为什么不再适合大雍天

    下,说的有理有据。

    今天议的不是废奴,而是废除人殉,不过向大雍重臣兜售自己政治主张这么好的机会,能错过?

    陈玄丘趁机挟带私货,等这些说完了,才绕回正题。

    这等事么,因为牵扯到很多人现有的利益,得有个缓冲期,但是废除人殉,却是当务之急。

    为什么呢?

    陈玄丘又逐一讲起其中利弊得失来。

    谈太师听了也不禁面露惊容,咦?原来这小白脸儿竟还是个有才华的马屁精。

    殷受本来就赞成先王主张,又因临终受命,答应父亲,在他有生之年一定完成这件事,这才难得没有纠结,一登基就果断宣布要废除人殉。

    当然,这也是一个试探。这就是一个突破口,是政治博奕中的关键一环,保守势力退了一步,再退下一步就容易很多。

    如今听陈玄丘分析,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好处,是他之前完全没想到的,殷受不禁血脉贲张,拍案而起道:“寡人心意已决!”

    亚相简登隆还欲苦谏,首相沐衍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新君登基,锐气十足,不宜锉其太过。”

    简登隆气极道:“沐相,这会招来天下怨望啊。”

    沐衍淡淡地道:“不只是怨望,攻讦必然如狂风暴雨,扑天盖地而来。国君抗不住的,叫国君吃一个亏,从此以后能谨言慎行,未必不是好事。”

    简登隆想了想,又默默退了回去。

    几位上大夫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首相所言未尝没有道理,与其在这里苦谏,在新君登基的第一天就闹得君臣失和,不如让事实来教训国君,使他清醒过来。

    于是,四十九天之内后,废除人殉的旨意,迅速传达了下去。

    旨意要传遍大雍,传遍各诸侯国,各诸侯国再传达到城镇乡野,四十九天已经是不能再快的速度。

    而先王要停灵四十九日,这第四十九天,也正是先王出殡之日。

    所以,新王新法,便定在了这个时间正式执行。

    ……

    待众大臣退下,殷受单独留下了陈玄丘。

    虽因父亲之死,殷受面容悲戚,但今日顺利走出了第一步,废除了人殉,殷受还是感到很高兴。陈玄丘道:“小受……大王啊,没那么容易的。这习俗已沿袭了千百年之久,在许许多多人心中,已经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

    努力……”陈玄丘发现自己说秃噜嘴了,再说下去,有变成豹脸奸臣的倾向,便咳嗽一声,道:“要改变人心,比搬山还难。更何况,一定会有人推波助澜,向国君施压的。颁下旨意

    ,只是开始。”

    殷受一听,又纠结起来,道:“啊?那……我该怎么办?”

    陈玄丘正视着殷受,说道:“只要正确,只要是到了该施行它的时候了,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殷受纠结道:“可首相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

    陈玄丘截口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可是如果大王你不是在治国,而是在救社稷,还能若烹小鲜吗?重症,当下猛药啊!”

    陈玄丘向宫阙外棋盘状的一座座城坊挥了挥手,说道:“臣廷议时已经分析了时局,臣以为,历四百余年,现在的大雍,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一个病人,苟延残喘,还能捱一个月。如果这时给他下一剂猛药,他有可能会马上死,也有可能被救回来。你是要捱上这一个月就去死呢,还是想赌上一把?”

    殷受想起了父亲临终的嘱咐。

    人所站的位置不同,代表的利益不同,看到的境界不同,选择和认识自然也就不同。就如鲁肃劝孙权,江东人人俱可降曹,唯独你不能降一样。

    天下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没了活路的农奴,就像一盆红红的炭火。

    若任它烧下去,天下诸侯、公卿士族或者都可无恙,可他殷氏王族,却是架在炭炉上的那口锅,水烧干的那一刻,就要把这口锅烧漏了。

    到那时,人家换一口盛满了水的新锅,他殷受就要变成一口被抛弃的破锅了!

    殷受慢慢握紧了双拳,沉声道:“我要赌一把!”

    陈玄丘拍了拍殷受的上臂,欣慰地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男人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那我就陪你,搏上这一回。死了鸟朝天,不死咱万万年!”

    四下里,十余位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的小宫娥,都悄悄红了脸庞。就像一朵朵初绽的海棠,春风拂来,便晕了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