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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明城与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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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你刚刚说的南猫北狗,是什么意思?”地铁上,许晗仰着头,看着穿梭不息的窗外问道。

    “以前我刚来南区的时候就曾听说过一句话——知过去,南老猫,看未来,北柴狗。”

    “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南猫北狗应该就是南区跟北区歌唱得最好的了,老猫你听过,刚刚的柴狗你也听了,的确名副其实,并非浪得虚名!”学长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刚刚那个人就是南猫北狗中的北狗?”

    “当然,除了他,北区应该没有人唱得比雷音还要好了。”

    “为什么叫自己柴狗?是因为瘦的像根木柴,活得像只狗吗?”许晗疑惑不解。

    “听说他以前叫樱花树下的柴犬,别人嫌这名字太长,就直接叫他柴狗了。”学长摸了摸肚皮,打了个哈欠,看来是要睡着了。

    “樱花树下的柴犬……”许晗反复念着,脑海里呈现一幅唯美的图画,粉红色的樱花树下,漫舞着片片樱花,一只黄色的柴犬安静地趴着树旁,露出了那特有的微笑脸庞。许晗突然感觉的这名字温馨而治愈,带有RB风格的美感,只是可惜不被人所接受。

    “柴狗是中日混血,他出生在RB,父亲是中国人,母亲为RB人,后来他父亲去世了,母改嫁了,继父对他很不好,就一个人不辞而别来到中国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了。”学长说得很是轻描淡写,显然这种悲情的人生他已经习以为常,云淡风轻了,说不定还没他惨呢,学长说完没多久,就呼呼地流着口水睡着了。

    回到民工棚已临近深夜了。

    “许先生,请留步。”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疲惫的二人,回头一望,一位似曾相识的中年人出现在了夜色里。

    “许先生,还记得我吗,前几天我们见过。”中年人微笑着说道。

    许晗怔了怔,是很眼熟,但就是不怎么想得起来,哪知学长走了上去,“认识认识,怎么不认识,前几天你不是借了我五百块吗,还钱!”学长厉声道。

    中年人依旧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学长的话,“如果你们肯帮忙,我愿意给你们五千。”

    “呵呵!你不会是要我们帮你抢银行吧?”学长皮笑肉不笑,世界上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那太过分了,我只是想请许先生帮我假扮一个人,演一场戏就行了,几分钟就好。”中年人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了许晗。

    学长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就是这么简单的事,“那……那我不行么?”

    “你不行,只有他。”中年人摇了摇头,始终一副温文儒雅,谦谦君子的样子。

    微黄的路灯下面,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的照片上一位身着中山装的帅气青年男人,却是跟许晗非常相像,学长也凑了过去,番然醒悟,“小晗,这角色还真非你莫属了。”

    “他叫夏明城,我母亲曾经的未婚夫,我父亲的情敌。”

    “你要我扮演你爸的情敌?这……”许晗有点想不通,哪有人会提出这种要求呢,突然许晗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上次在医院就是你把那位老奶奶给带走的吧!”

    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她就是我的母亲李素秋。”

    中年人知道正常人都不会理解他的这种要求,于是慢慢地开了口,“夏明城当年跟我母亲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同时夏明城的挚友也就是我父亲,他却一直苦苦暗恋我着母亲,却始终不敢显现出来。后来夏明城去留学美国深造了,答应回来后娶我母亲为妻。不过他刚去了半年,就没了音信。”

    “夏明城劈腿了?”中年人的话让学长想到了电视剧的常规剧情。

    中年人并未理会学长,只是继续说道,“某日,我父亲突然收到了一份来信,署名正是夏明城,原来夏明城在一场意外中丧失双腿,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我父亲为了不让他心爱的人下半辈子受苦,跟着一个残废度其一生,伪造了一份假信,告诉我母亲夏明城在美国结婚了,抛弃了她。我母亲心如死灰,因爱生恨,我父亲便在此时向她求婚,愿意代替夏明城照顾她,呵护她,于是,我母亲便答应了我父亲,嫁给了他。”

    “哼,你爸真不是个东西,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学长愤愤不平骂道。

    中年人并未生气,只是叹了口气,“他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宁愿自己内疚一生,情愿背负自私小人的骂名也不愿意她喜欢的人去受苦,这何尝又不是一直爱呢。”

    “哼,这种事也能说得这么情非得已,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入流的货色!”学长生平最痛恨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不自觉骂得更凶了。

    面对学长的谩骂,中年人只是仰望夜空,深深叹了一口长气。

    “而远在美国夏明城也再没有收到我母亲的来信,似乎明白了什么,后来他听说我母亲跟我父亲结婚了,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了。而我母亲也一直未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知道夏明城抛弃了他,对此人从此只字不提,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在我父亲临终之前,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并把那封信交给我,他跟我说他一直活在痛苦当中,活在愧疚当中,就算死了也无法解脱。”

    学长刚想再骂,突然发现中年人开始有点哽咽了,感觉自己有点稍微过分了。

    “直至我母亲现在年纪大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那个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夏明城才被挖掘出来,她患病以来,家里所有人都不认识了,只记得一个夏明城。那张照片原来也是她一直隐瞒我父亲悄悄保存下来的。

    “哎,这一辈子我们会遇到很多人,也会忘记很多人。可是始终忘不了的,就是那个你真正爱过的人,因为,她早就刻骨铭心了。”许晗深有感触,悄然无声的情伤突然隐隐作痛。

    “所以我想请你假扮夏明城,让我母亲见他一面,让她没有遗憾的走,同时也让我那个愧疚了大半辈子,已经离世的父亲得以安息。”

    许晗沉默地看着中年人良久,“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可以。”中年人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许晗接过了信件,小心翼翼抽出那张旧黄的信纸,细读了起来,清新隽永的繁体字体让人看了潸然泪下,许晗的眼角莹光泛泛,双手微微颤抖着。

    “我答应你。”

    “谢谢。”中年人说完直接塞了5000块给许晗,“明天八点还在这里,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吗?”许晗不解中年人为何如此相信他。

    “不会,许先生是性情中人,我也是。”中年人说完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