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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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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园,满园芳菲盛开的浓烈,夜空上星辰点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动听曲儿流入心扉。

    “姑娘,您怎的还有心情来听戏呀?”明惜急得额头冒汗,她一路上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铺子的事儿,一时间竟忘了临出门前听早起去采买东西的姐妹提起的事,实在是太疏忽了。

    但没想到,她火急火燎的跑去书房,硬着头皮在太傅大人冰冷的目光下把姑娘叫走,和姑娘说了这事儿之后,姑娘竟然兜兜转转带她来了梨园?

    这一转眼,天都黑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天然音痴的缘故,明惜对那唱的咿呀声那是半点不感兴趣,心中焦急的情绪加上耳边不绝的陈词唱调,一时间声音就加大了。

    乍一听,还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裴晏如她们在的位置算偏的,但明惜一嗓子,顿时吸引了不少名门少妇看过来,眼底纷纷透出不满来,见状,明惜忙闭上了嘴。

    这些戏有什么好听的吗,姑娘至于听的那么认真吗,比二姑娘的安危还重要?!

    裴晏如轻轻扫过去一眼,“明惜,我原来还以为你性子已经沉稳了许多,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尽人意。”

    她语调风轻云淡的,但明惜心底却是一下子涌出一股子委屈来。

    “姑娘,二姑娘是您嫡亲的妹妹,您平日里最是在乎了,奴婢也只是一时着急。”

    明惜不理解,往日里姑娘听到这样的事,她刚刚说出口姑娘就不顾一切去了,现在怎么听到二姑娘有可能置身险境还无动于衷?

    不应该呀。

    依着姑娘的性子,不应该任由二姑娘有危险啊。

    现在明心也不在身边,明惜连个能询问的人都没有,但随着满园的寂静,只有满耳那有节奏的唱词,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慢慢抚平心境的不宁。

    唱的是游园惊梦中的游园篇,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声调带着浓郁的忧愁,将凄清孤冷一点点倾泻而出,年岁已逝,人立园中,情似旧年。

    有些东西,是越听越上头的。

    明惜不知不觉听的有些入迷了,忘了刚刚的心焦。

    但随着——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深情婉转的曲调随着那舞台中央的戏子忧愁又坚决的神情唱出,一时间如啼血杜鹃,令人心刹神颤。

    满园听戏人,仿佛都沉醉在那如泣如诉的动人曲调之中。

    裴晏如神色清冷,目光淡淡望向舞台中央唱这一出爱情悲歌的戏子。

    待曲谢人散,明惜才从那勾人愁绪又对至纯至真的爱情心生向往中走出,瞅了眼自家姑娘没有丝毫的变化的神色,甚至眼底还有些玩味?

    明惜不懂了,但谨记着裴晏如方才说的,小声道,“姑娘?戏都听完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是该走了,你去把这个钱袋送去给那位角儿,算是打赏。“裴晏如从衣袖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明惜,吩咐道。

    ”哎,不过姑娘....这是不是多了些呀?“明惜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子,这重量可不轻呢。

    只单单打赏给一个戏子,那不是太可惜了?

    闻言,裴晏如瞥过去一眼,明惜福至心灵,再不多话了,忙起身去送钱袋。

    待送完钱袋回来,明惜才呐呐道,”姑娘,刚刚那位公子看着似乎不是那么爱财的人哎,若是换了别的戏子,见了那么多的银子,定然是十分开心的,就算没有感恩戴德那感谢总得有吧,可您猜那公子怎么着?“

    裴晏如逶迤着长裙起身,一袭质地上好的蓝白绣纹襦裙穿在她身上,衬托的那纤腰素束,不堪盈盈一握,青丝上绾了个流云髻,名贵精致的白兰玉钗穿在发间,在星星点点染起的灯笼火光中,她容色莹白如玉,如新月生晕,环姿艳逸。

    闻言,裴晏如微侧眸,轻垂下来的眉眼可以细细的看清那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清如泓泉的清冷美眸的眨动而轻颤着,下一刻,粉唇微张,“如何?”

    不等明惜说出来,身后忽然爬上了一丝凉意,明惜回头,就见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梨园门口,看脸色还有些黑。

    一瞬间,明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完蛋,她破坏了姑娘同太傅大人独处的好时光,现在她和姑娘在梨园听戏还被太傅大人在当场抓住,该不会太傅大人以为她是故意把姑娘带走的吧?

    明惜张了张口,正欲解释,一个抬头,就见面前的男子根本就没有看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瞳孔凝固成一点,出了神般的看着她身后的人。

    她身后还能有谁,不就是自家姑娘呢吗!

    明惜麻溜的走人,梨园门口,因为太傅大人马车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好在她们走得晚,这家梨园也不算太出名,之前的一些少妇都已经走了。

    陆陆续续的人走后,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对凝望着彼此的壁人。

    裴晏如听了一下午的戏,正困倦呢,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但见男人神色不太友善,提起裙子过去,因着在外面,她堪堪在男人面前停下,迎着夜色,他半边脸都隐藏在夜色里,看不清神色,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是不悦的征兆。

    明明上午还在同他互诉衷肠的人,居然因为丫鬟一句话就跑去听了足足一下午的戏。

    若不是他让府里暗卫暗中保护,这会儿许是还被蒙在鼓里呢。

    沈于渊黑着脸,一把拽过裴晏如的手腕,将人拉上了马车。

    “沈于渊?你生气了?”上了马车,裴晏如看着男人高大极具压迫感的身躯笼罩而来,登时心里一惊,这段日子以来他表现得都太温柔了,她都快忘了他骨子里是多么的偏执暴戾。

    “我可以解释一下。”裴晏如往后退了退,一瞬间又想起她和亲北上那日,在书房中看到的他,满眼通红,几乎要杀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