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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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贾家人都还挺有趣的。”夜里太子搂着太子妃轻声说到。
也就这会儿，他才能痛痛快快说些心里话，在宫里，一言一行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
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得想了又想，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阴谋算计，究竟哪件是做给皇上看的，哪件是真心要做成却偏偏做了伪装的。
连在自己的寝宫内与自己的妻子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哪句不合宜的叫人听了去。
想到这儿，太子笑了一声，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上的，这寝宫自然也是皇上的，哪有什么自己的呢。”
“殿下从前不是不与贾家人来往吗？”太子妃替他掖了掖被角问到。
“以后也不来往，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太子妃心里就有几分明白，这是真的看中贾家了。不来往是为了保护贾家，也保护东宫，太子在文人中颇有盛名，若是再与武勋交好……只怕圣上该睡不好觉了。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太子妃明白了，三皇子也明白了。
琢磨了一下午都没个结果的他，忽然明悟了。是他当局者迷了，说到底太子之所以坐在那个位子上，不过嫡长二字，与太子本身的能力没太大关系，与朝中的势力也没甚关联。
只要太子不是个傻子，不出意外，以后都能安安稳稳的熬到登基的那天。所以只要大臣们不倒戈于其他皇子，其他时候对太子来说作用不大。
可坐上去了，能不能坐稳，却是由皇上和朝廷上的势力决定的。
“噼啪——”烛花爆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皇子顺着声音望去，烛火映得他的眼睛忽明忽暗，里面始终有一团扑不灭的火焰。
忽的，他笑了一下。民间有句老话，叫“烛花爆，喜事到”，不知他的喜事是否将至了？
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又没有威胁的继承人，亲手将软肋奉上的自己再合适不过。
朝臣们需要的是一个“弱势”的君王，好叫他们把持朝政，而什么都不缺的太子，显然不会依仗他们，此时看似被父皇厌弃的自己刚好满足他们的需要。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就由他来做太子的“意外”！
“小子，你才明白？”贾代善看似一脸的不高兴，其实心里还是挺意外的。
“实在是祖父做事太隐蔽了。”
“说说吧，怎么想到的。”很多事情贾琏都不知道，他还挺想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猜到的。
贾琏点点头掰着手指头说起来：“首先最开始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祖父您借着打碎御赐花瓶一事玩了出负荆请罪，当时我觉得您是想要借此躲开这场必输之战，可后来您不愿意提醒伯祖父，就让我有些怀疑了。”
贾代善没想到贾琏这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见贾琏抬眼觑自己，示意他接着说。
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贾琏才接着说：“那时我就想着，祖父也不是看着自己兄弟去死眼都不眨一下的人啊。刚巧没几天甄家和薛家被皇上申饬，虽然只说是御前失仪，但是他们两家，除了三皇子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军需！”
他在心里暗自点头，朝中众人都以为甄、薛二人被斥，乃是三皇子失势的预兆，琏儿能联想到军需已是不易。虽说其中有前世漠北战局的分析在里面，不过贾代善现在也不敢奢求太多，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了。
前几日还嫌弃这孩子眼界窄，没想到他倒是个心里藏得住事的，心里有疑惑也不问，只等着心里有底了才开口。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贾琏会不会还猜到了别的什么，只是没有依据，便没说出口。
等王夫人已有了两个月身孕时，大军开拔的圣旨终于颁下了。
说起王夫人有孕一事，也算一桩笑谈。原是王熙凤之母、王子朔之妻诊出有孕，只是怀像有些不好，便叫女儿来姑妈家小住几日，等坐稳了胎，再接回去。
此时王子朔尚在人世，五月二十四，王熙凤便由奶娘及四名丫鬟带着来到贾府。
许久没来贾家，王熙凤显然对这里有些陌生。刚进贾府时还乖乖让奶娘抱着走，进了荣禧堂的院子，她显然对门口种着的那颗大石榴树颇有几分印象，小斗鸡似的昂着头绕着石榴树转了好几圈，随即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透过窗户，贾母等人见凤哥儿那副样子，叫她们乐得不行。
“也不知这孩子从哪儿学来的做派，不像样子。”王夫人笑道，还想叫身边的倚翠将凤哥儿叫进来，贾母赶忙拦了，“别叫她，且看她还想做什么。”王夫人自然无有不应。
过一会子果然见凤哥儿招呼了两个婆子来，只见那两人合力搬来一架梯子，竟是要爬到树上摘石榴。①
王夫人悄悄偏过头看了一眼贾母的脸色，见贾母依旧兴致勃勃，还与琥珀打赌能摘几个，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对那两个婆子有些不满，孩子见了长辈院里树上的果子想摘下来不是什么大事，可下人连回都不回主子一声就摘了，不正显着她这个家没当好吗？
这么一看一想，待她再伸头朝外看时，就看不见凤哥儿的身影了，连那两个没规矩的婆子也不见了。
“姑妈，给。”小丫头穿的一身红通通的袄子裙子，头上两个小揪揪上系着两个雪白的毛球球，右边还别了一只蝶恋花的小卡子，此时一手拿着一个红彤彤的石榴，更衬得她小脸儿白里透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好你个凤丫头，拿了我屋里的石榴去讨好你姑妈。”贾母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回头对琥珀说，“咱们两个都没赢。”
一句话里同时出现了三个人，王熙凤歪了歪小脑袋，想了好一会也没大明白贾母的意思，只好当做不知道，接着说自己的：“妈，弟弟，姑，弟弟。”
“该是她娘有了。”养的孩子多了，贾母也能听懂些“孩语”了，又叫来王熙凤的奶娘，仔细问了方才确定，“这可是好事，怎么没打发人来说一声？”
却原来王熙凤的母亲如今有孕刚刚两个月，照习俗头三个月知道的人那是越少越好的，可不知怎么的叫王熙凤知道了。
“太太您是不知道，我们姐儿还问奶奶弟弟是怎么到娘的肚子里的，这可叫人怎么回？刚巧下边庄子上的人进上了今年出的石榴，我们奶奶就说‘等弟弟熟了，就出来了’。”那奶娘也不是个怯懦的，几句话把当时的情形说的个清清楚楚，连凤哥母亲说话时的表情都学了出来。
“哎呦，亏嫂子怎么想出来的。”王夫人揉揉笑的发疼的肚子，对贾母说到。
“人家都说孩子眼看的准。”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墙角的贾琏走了进来，又吩咐外头的小厮，“还不去请了大夫来给二、奶奶瞧瞧。”
贾琏刚刚推算过了，元春是正月初一出生的，怀胎十月，该是三月怀上的，如今已是五月，应该没错的。倒是凤哥娘……前世倒没听说王家有个和元春般大的孩子，又说怀像不好，许是没保住吧。
小厮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装傻陪笑，就是不肯去。他爹说了，主子们说笑，做下人的可不好帮腔。
贾母却有些意动，先前府里老太太去世，赦儿媳妇不慎小产，生下琏哥儿便撒手去了，后又有宫中太后去世，拖来拖去的五六年就过去了。现在已出国孝家孝一年有余，政儿和他媳妇两个又要好，怎么的也该怀上了。
这么想着，便给身边的大丫鬟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也没惊动旁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进来传话，说请了张大夫来。
隔着帘子细细把了脉，张大夫又小声问丫鬟：“烦问贵府奶奶是否来了月事？”丫鬟答没有，又问，“上次是何时来的？”丫鬟说约摸是两个月前。
张大夫便露出几分欣喜的模样：“恭喜恭喜，贵府奶奶该是有了不上两月的身孕，只是时日尚浅，恐有误诊，再过一月诊脉方有十足把握。”
这可是大好事，贾母忙命人拿了赏银给赵大夫，又是打发人去告诉贾政，又是敲打下人，忙的不亦乐乎。
等到大家伙儿想起两个小家伙，贾琏早不知带着王熙凤跑到哪里去顽了。
夜里，贾母与贾代善说起这事。
“说来也是巧了……凤哥儿的玩笑话偏叫琏儿当了真……结果老-二媳妇还真有了……”
“他俩不行。”贾母原本也就是感叹一下这事太过巧合，可贾代善现在满脑子都是“孙媳妇”的伟大壮举，于是他成功的误解了贾母的话，以为是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了。
到底是两口子，听了这话贾母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笑道：“什么成不成的，他俩还都是孩子呢，不过是孩子们在一处玩闹罢了。”
“没想到贾家人都还挺有趣的。”夜里太子搂着太子妃轻声说到。
也就这会儿，他才能痛痛快快说些心里话，在宫里，一言一行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
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得想了又想，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阴谋算计，究竟哪件是做给皇上看的，哪件是真心要做成却偏偏做了伪装的。
连在自己的寝宫内与自己的妻子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哪句不合宜的叫人听了去。
想到这儿，太子笑了一声，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上的，这寝宫自然也是皇上的，哪有什么自己的呢。”
“殿下从前不是不与贾家人来往吗？”太子妃替他掖了掖被角问到。
“以后也不来往，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太子妃心里就有几分明白，这是真的看中贾家了。不来往是为了保护贾家，也保护东宫，太子在文人中颇有盛名，若是再与武勋交好……只怕圣上该睡不好觉了。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太子妃明白了，三皇子也明白了。
琢磨了一下午都没个结果的他，忽然明悟了。是他当局者迷了，说到底太子之所以坐在那个位子上，不过嫡长二字，与太子本身的能力没太大关系，与朝中的势力也没甚关联。
只要太子不是个傻子，不出意外，以后都能安安稳稳的熬到登基的那天。所以只要大臣们不倒戈于其他皇子，其他时候对太子来说作用不大。
可坐上去了，能不能坐稳，却是由皇上和朝廷上的势力决定的。
“噼啪——”烛花爆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皇子顺着声音望去，烛火映得他的眼睛忽明忽暗，里面始终有一团扑不灭的火焰。
忽的，他笑了一下。民间有句老话，叫“烛花爆，喜事到”，不知他的喜事是否将至了？
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又没有威胁的继承人，亲手将软肋奉上的自己再合适不过。
朝臣们需要的是一个“弱势”的君王，好叫他们把持朝政，而什么都不缺的太子，显然不会依仗他们，此时看似被父皇厌弃的自己刚好满足他们的需要。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就由他来做太子的“意外”！
“小子，你才明白？”贾代善看似一脸的不高兴，其实心里还是挺意外的。
“实在是祖父做事太隐蔽了。”
“说说吧，怎么想到的。”很多事情贾琏都不知道，他还挺想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猜到的。
贾琏点点头掰着手指头说起来：“首先最开始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祖父您借着打碎御赐花瓶一事玩了出负荆请罪，当时我觉得您是想要借此躲开这场必输之战，可后来您不愿意提醒伯祖父，就让我有些怀疑了。”
贾代善没想到贾琏这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见贾琏抬眼觑自己，示意他接着说。
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贾琏才接着说：“那时我就想着，祖父也不是看着自己兄弟去死眼都不眨一下的人啊。刚巧没几天甄家和薛家被皇上申饬，虽然只说是御前失仪，但是他们两家，除了三皇子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军需！”
他在心里暗自点头，朝中众人都以为甄、薛二人被斥，乃是三皇子失势的预兆，琏儿能联想到军需已是不易。虽说其中有前世漠北战局的分析在里面，不过贾代善现在也不敢奢求太多，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了。
前几日还嫌弃这孩子眼界窄，没想到他倒是个心里藏得住事的，心里有疑惑也不问，只等着心里有底了才开口。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贾琏会不会还猜到了别的什么，只是没有依据，便没说出口。
等王夫人已有了两个月身孕时，大军开拔的圣旨终于颁下了。
说起王夫人有孕一事，也算一桩笑谈。原是王熙凤之母、王子朔之妻诊出有孕，只是怀像有些不好，便叫女儿来姑妈家小住几日，等坐稳了胎，再接回去。
此时王子朔尚在人世，五月二十四，王熙凤便由奶娘及四名丫鬟带着来到贾府。
许久没来贾家，王熙凤显然对这里有些陌生。刚进贾府时还乖乖让奶娘抱着走，进了荣禧堂的院子，她显然对门口种着的那颗大石榴树颇有几分印象，小斗鸡似的昂着头绕着石榴树转了好几圈，随即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透过窗户，贾母等人见凤哥儿那副样子，叫她们乐得不行。
“也不知这孩子从哪儿学来的做派，不像样子。”王夫人笑道，还想叫身边的倚翠将凤哥儿叫进来，贾母赶忙拦了，“别叫她，且看她还想做什么。”王夫人自然无有不应。
过一会子果然见凤哥儿招呼了两个婆子来，只见那两人合力搬来一架梯子，竟是要爬到树上摘石榴。①
王夫人悄悄偏过头看了一眼贾母的脸色，见贾母依旧兴致勃勃，还与琥珀打赌能摘几个，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对那两个婆子有些不满，孩子见了长辈院里树上的果子想摘下来不是什么大事，可下人连回都不回主子一声就摘了，不正显着她这个家没当好吗？
这么一看一想，待她再伸头朝外看时，就看不见凤哥儿的身影了，连那两个没规矩的婆子也不见了。
“姑妈，给。”小丫头穿的一身红通通的袄子裙子，头上两个小揪揪上系着两个雪白的毛球球，右边还别了一只蝶恋花的小卡子，此时一手拿着一个红彤彤的石榴，更衬得她小脸儿白里透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好你个凤丫头，拿了我屋里的石榴去讨好你姑妈。”贾母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回头对琥珀说，“咱们两个都没赢。”
一句话里同时出现了三个人，王熙凤歪了歪小脑袋，想了好一会也没大明白贾母的意思，只好当做不知道，接着说自己的：“妈，弟弟，姑，弟弟。”
“该是她娘有了。”养的孩子多了，贾母也能听懂些“孩语”了，又叫来王熙凤的奶娘，仔细问了方才确定，“这可是好事，怎么没打发人来说一声？”
却原来王熙凤的母亲如今有孕刚刚两个月，照习俗头三个月知道的人那是越少越好的，可不知怎么的叫王熙凤知道了。
“太太您是不知道，我们姐儿还问奶奶弟弟是怎么到娘的肚子里的，这可叫人怎么回？刚巧下边庄子上的人进上了今年出的石榴，我们奶奶就说‘等弟弟熟了，就出来了’。”那奶娘也不是个怯懦的，几句话把当时的情形说的个清清楚楚，连凤哥母亲说话时的表情都学了出来。
“哎呦，亏嫂子怎么想出来的。”王夫人揉揉笑的发疼的肚子，对贾母说到。
“人家都说孩子眼看的准。”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墙角的贾琏走了进来，又吩咐外头的小厮，“还不去请了大夫来给二、奶奶瞧瞧。”
贾琏刚刚推算过了，元春是正月初一出生的，怀胎十月，该是三月怀上的，如今已是五月，应该没错的。倒是凤哥娘……前世倒没听说王家有个和元春般大的孩子，又说怀像不好，许是没保住吧。
小厮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装傻陪笑，就是不肯去。他爹说了，主子们说笑，做下人的可不好帮腔。
贾母却有些意动，先前府里老太太去世，赦儿媳妇不慎小产，生下琏哥儿便撒手去了，后又有宫中太后去世，拖来拖去的五六年就过去了。现在已出国孝家孝一年有余，政儿和他媳妇两个又要好，怎么的也该怀上了。
这么想着，便给身边的大丫鬟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也没惊动旁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进来传话，说请了张大夫来。
隔着帘子细细把了脉，张大夫又小声问丫鬟：“烦问贵府奶奶是否来了月事？”丫鬟答没有，又问，“上次是何时来的？”丫鬟说约摸是两个月前。
张大夫便露出几分欣喜的模样：“恭喜恭喜，贵府奶奶该是有了不上两月的身孕，只是时日尚浅，恐有误诊，再过一月诊脉方有十足把握。”
这可是大好事，贾母忙命人拿了赏银给赵大夫，又是打发人去告诉贾政，又是敲打下人，忙的不亦乐乎。
等到大家伙儿想起两个小家伙，贾琏早不知带着王熙凤跑到哪里去顽了。
夜里，贾母与贾代善说起这事。
“说来也是巧了……凤哥儿的玩笑话偏叫琏儿当了真……结果老-二媳妇还真有了……”
“他俩不行。”贾母原本也就是感叹一下这事太过巧合，可贾代善现在满脑子都是“孙媳妇”的伟大壮举，于是他成功的误解了贾母的话，以为是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了。
到底是两口子，听了这话贾母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笑道：“什么成不成的，他俩还都是孩子呢，不过是孩子们在一处玩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