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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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青州这地方，虽说算不上富庶，但是山高皇帝远，几人才得以在此偏安一隅。
看着汪若芸给吴明聪做的绣品，吴曼曼的心里莫名其妙地突突直跳。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肯本就没有汪若芸这个人的印象，她不知道汪若芸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在前世里，吴明聪后来又出现在永泰公主的视野，最后突然暴病而亡。
在皇宫里，时不时有类似的“暴病而亡”。他们有着全天下最能干的御医，御医们不但能治人病，也极能致人病。
这一世，她想救出母亲林淑媛，想保护父亲吴明聪，也想让汪若芸平安地度过余生。
当然，她还想见一眼四郎。哪怕一眼……
然而，吴曼曼发现，她一个人的力量是那样微弱，如同蚂蚁撼树。
但是，不管如何艰难，她都要一试。
上次下山赶集，吴曼曼便隐隐感到汪若芸对吴明聪有些不对劲。当时，她只当作是自己太过敏感。如今看来，这姑娘是真动了心思了……
“义父自然是见过那些东西。可那些都是商贾之物，算不得有情义。”汪若芸轻轻取过龙凤呈祥的香囊荷包，饱含深情道：“独独这两件，却是我亲手一针一线做成的。”
“对对对，这一针一线都传递着义女对义父的尊敬和爱……”吴曼曼接过汪若芸手中的绣品，看了汪若芸一眼，“戴！”
她刻意在爱戴一词中间稍作停留。说到爱字时，汪若芸果然一低头，不胜娇羞。
但汪若芸又何尝不是聪明绝顶的女孩子，怎么会听不出吴曼曼话中的长幼辈分之分？
她抬起头，一把抢过吴曼曼手中的东西，一歪头道：“他爱戴不戴，我不管！我只管做了便了了我的心意。”
从汪若芸娇羞转为骄横的态度中，吴曼曼知道，汪若芸听懂了她的敲打提醒。
响鼓不用重捶。
权且提醒提醒，不要任由小心思蔓延便好。一旦入了宫，天南海北地隔着，兴许汪若芸便将吴明聪忘了。
如同淡忘了裴桐仪一般……
……
这一夜，吴曼曼身子躺在床上，眼睛也闭着，脑子里，顾霏脸上的血迹，裴桐心的失望退却，汪若芸的娇羞……种种乱象，却如同走马灯似地来回滚动。
在梦中看了一夜的皮影戏，清晨，砰的一声响，将吴曼曼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只见汪若芸撅了嘴从外面大步进来。
“昨晚还好好的，今儿大清早的，谁惹我们汪小姐动气了？”吴曼曼故意问道，同时飞快坐起来。
今日是端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天都亮了，可不敢再睡。看着汪若芸生气的样子，吴曼曼一阵心虚。
做绣品扔下汪若芸和丹儿两个忙得晕头转向不帮忙，还乱跑出去疯了大半天。现在又迟迟不起床。她自然是要生气了。
换了我恐怕还不仅仅是动口那样简单，怕是已然动手了。
都怪林淑媛太娇惯自己。
前世做沈娇的时候，她还是很自律的。
这一世做了林淑媛的小女儿，还是和她最爱的男子生的女儿，自然又比一般的小女儿更溺爱……
唉，人性啊，总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被宠惯了，要改掉坏习惯好难哦……
“快说，谁惹了我们汪小姐，我替你出头去!”吴曼曼嘴上继续顾左右言它，一骨碌下了床，跑到洗脸盆边洗脸。
“还能有谁！你父亲我义父！”
吴曼曼正埋头洗脸。她的习惯是将整张脸埋进水里浸泡了，再用面巾擦。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觉得这样洗得彻底，而是她喜欢整张脸浸在水里的感觉，一切都可以不想，又可以一切都想。没有人看见你的神情。
一个人不管如何成熟老道，神情总会在不经意间泄露自己的心思。
吴曼曼这个“爱好”，不想被家里的丫头们看见了，以为这是她护肤的诀窍，纷纷效仿。
吴曼曼肤如凝脂，世间哪个女子不羡慕？谁不想也拥有这样一张粉嫩如花的脸庞？
丫头们又将这个法子传给家人们，她们的家人们又传给邻人和亲朋好友……一时，整个来龙县的女子都学着如此洁面。
除了汪若芸。
将头埋在水里的吴曼曼听得汪若芸这一句“你父亲我义父”，一个呼吸没调整好，一大口洗脸水呛到喉咙，差点儿噎闭了气。
“我爹……快取面巾来！”
一张面巾呼地扔到吴曼曼头上。
吴曼曼抓下面巾，又是擦又是擤鼻子，好容易才将呼吸调整顺畅。睁开眼，看见汪若芸气呼呼地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
“我爹如何惹了你？”
汪若芸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他竟然不要我做的绣品！说他不习惯戴这些。我明明见他在长安的时候，身上戴了不下五个类似的绣品。”
嗯，父亲这样做，就对了。不然，将来还不知道会怎样……
“不戴我的东西也便罢了，大不了放在箱子柜子里，好歹有个念想。不想我转背一离开，他便将我的东西赏了他的小厮……”
热辣辣的眼泪从汪若芸的脸上淌下来。
“父亲怎会这样！就算是过惯了清贫日子，不习惯戴这些繁琐的东西了，也不可能将它们送人。定是你弄错……”
“怎么不可能！”汪若芸瞪大了泪眼。“我前脚一走到菜根居，义父的小厮后脚便来了，说是老爷赏的荷包太小，要和秦相换大的……”
呃……父亲这样做，也确实有些伤姑娘的心……
“不哭不哭！”吴曼曼轻轻拍着汪若芸的背，帮她顺着气，安慰道：“回头我再问问是怎么回事。我猜呀，八成是那起没眼色的小厮见不得好东西，涎了面皮向父亲要。父亲心软，一时纠缠不过便借给他们使一日去炫耀炫耀，也是有的。
“回头，我狠狠将他斥责了，再将东西讨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我才不稀罕讨回来……”汪若芸哭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那便不讨，不讨！今日还有要事，可不能再误了！赶紧梳妆吧。”
“我说不讨便不讨啊！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那起屁娃娃也配使！”
“呃……你到底讨还是不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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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青州这地方，虽说算不上富庶，但是山高皇帝远，几人才得以在此偏安一隅。
看着汪若芸给吴明聪做的绣品，吴曼曼的心里莫名其妙地突突直跳。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肯本就没有汪若芸这个人的印象，她不知道汪若芸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在前世里，吴明聪后来又出现在永泰公主的视野，最后突然暴病而亡。
在皇宫里，时不时有类似的“暴病而亡”。他们有着全天下最能干的御医，御医们不但能治人病，也极能致人病。
这一世，她想救出母亲林淑媛，想保护父亲吴明聪，也想让汪若芸平安地度过余生。
当然，她还想见一眼四郎。哪怕一眼……
然而，吴曼曼发现，她一个人的力量是那样微弱，如同蚂蚁撼树。
但是，不管如何艰难，她都要一试。
上次下山赶集，吴曼曼便隐隐感到汪若芸对吴明聪有些不对劲。当时，她只当作是自己太过敏感。如今看来，这姑娘是真动了心思了……
“义父自然是见过那些东西。可那些都是商贾之物，算不得有情义。”汪若芸轻轻取过龙凤呈祥的香囊荷包，饱含深情道：“独独这两件，却是我亲手一针一线做成的。”
“对对对，这一针一线都传递着义女对义父的尊敬和爱……”吴曼曼接过汪若芸手中的绣品，看了汪若芸一眼，“戴！”
她刻意在爱戴一词中间稍作停留。说到爱字时，汪若芸果然一低头，不胜娇羞。
但汪若芸又何尝不是聪明绝顶的女孩子，怎么会听不出吴曼曼话中的长幼辈分之分？
她抬起头，一把抢过吴曼曼手中的东西，一歪头道：“他爱戴不戴，我不管！我只管做了便了了我的心意。”
从汪若芸娇羞转为骄横的态度中，吴曼曼知道，汪若芸听懂了她的敲打提醒。
响鼓不用重捶。
权且提醒提醒，不要任由小心思蔓延便好。一旦入了宫，天南海北地隔着，兴许汪若芸便将吴明聪忘了。
如同淡忘了裴桐仪一般……
……
这一夜，吴曼曼身子躺在床上，眼睛也闭着，脑子里，顾霏脸上的血迹，裴桐心的失望退却，汪若芸的娇羞……种种乱象，却如同走马灯似地来回滚动。
在梦中看了一夜的皮影戏，清晨，砰的一声响，将吴曼曼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只见汪若芸撅了嘴从外面大步进来。
“昨晚还好好的，今儿大清早的，谁惹我们汪小姐动气了？”吴曼曼故意问道，同时飞快坐起来。
今日是端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天都亮了，可不敢再睡。看着汪若芸生气的样子，吴曼曼一阵心虚。
做绣品扔下汪若芸和丹儿两个忙得晕头转向不帮忙，还乱跑出去疯了大半天。现在又迟迟不起床。她自然是要生气了。
换了我恐怕还不仅仅是动口那样简单，怕是已然动手了。
都怪林淑媛太娇惯自己。
前世做沈娇的时候，她还是很自律的。
这一世做了林淑媛的小女儿，还是和她最爱的男子生的女儿，自然又比一般的小女儿更溺爱……
唉，人性啊，总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被宠惯了，要改掉坏习惯好难哦……
“快说，谁惹了我们汪小姐，我替你出头去!”吴曼曼嘴上继续顾左右言它，一骨碌下了床，跑到洗脸盆边洗脸。
“还能有谁！你父亲我义父！”
吴曼曼正埋头洗脸。她的习惯是将整张脸埋进水里浸泡了，再用面巾擦。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觉得这样洗得彻底，而是她喜欢整张脸浸在水里的感觉，一切都可以不想，又可以一切都想。没有人看见你的神情。
一个人不管如何成熟老道，神情总会在不经意间泄露自己的心思。
吴曼曼这个“爱好”，不想被家里的丫头们看见了，以为这是她护肤的诀窍，纷纷效仿。
吴曼曼肤如凝脂，世间哪个女子不羡慕？谁不想也拥有这样一张粉嫩如花的脸庞？
丫头们又将这个法子传给家人们，她们的家人们又传给邻人和亲朋好友……一时，整个来龙县的女子都学着如此洁面。
除了汪若芸。
将头埋在水里的吴曼曼听得汪若芸这一句“你父亲我义父”，一个呼吸没调整好，一大口洗脸水呛到喉咙，差点儿噎闭了气。
“我爹……快取面巾来！”
一张面巾呼地扔到吴曼曼头上。
吴曼曼抓下面巾，又是擦又是擤鼻子，好容易才将呼吸调整顺畅。睁开眼，看见汪若芸气呼呼地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
“我爹如何惹了你？”
汪若芸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他竟然不要我做的绣品！说他不习惯戴这些。我明明见他在长安的时候，身上戴了不下五个类似的绣品。”
嗯，父亲这样做，就对了。不然，将来还不知道会怎样……
“不戴我的东西也便罢了，大不了放在箱子柜子里，好歹有个念想。不想我转背一离开，他便将我的东西赏了他的小厮……”
热辣辣的眼泪从汪若芸的脸上淌下来。
“父亲怎会这样！就算是过惯了清贫日子，不习惯戴这些繁琐的东西了，也不可能将它们送人。定是你弄错……”
“怎么不可能！”汪若芸瞪大了泪眼。“我前脚一走到菜根居，义父的小厮后脚便来了，说是老爷赏的荷包太小，要和秦相换大的……”
呃……父亲这样做，也确实有些伤姑娘的心……
“不哭不哭！”吴曼曼轻轻拍着汪若芸的背，帮她顺着气，安慰道：“回头我再问问是怎么回事。我猜呀，八成是那起没眼色的小厮见不得好东西，涎了面皮向父亲要。父亲心软，一时纠缠不过便借给他们使一日去炫耀炫耀，也是有的。
“回头，我狠狠将他斥责了，再将东西讨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我才不稀罕讨回来……”汪若芸哭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那便不讨，不讨！今日还有要事，可不能再误了！赶紧梳妆吧。”
“我说不讨便不讨啊！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那起屁娃娃也配使！”
“呃……你到底讨还是不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