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母后的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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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妃娘娘却不再说话，只轻柔地帮长阳的湿衣裙褪下，换上干净温暖的衣裙。红泥火炉，火光跃跃，映在梅妃细腻白皙的脸上，她的脸，也犹如一朵盛开的粉梅……
衣袂飘飞。随着一小股风，一个宫女推门而进。“姜汤熬好了。”
“端过来吧。”梅妃伸手接过来。
“我来吧……”宝钗半语又止。
瓷器轻响，梅妃舀了勺姜汤，吹了吹，送至长阳嘴边。长阳眨眨眼，看了看眼前的梅妃，张开嘴。一勺姜汤入口，长阳的眼中有了活气。
“是真的吗？”长阳嗫嚅。
“阳儿，是真的。”梅妃放下勺子，又舀一勺，道：“可是，我们不怕。”
伤口已然在那儿了，捂着只会溃烂。十五年了，应该让它见见天日了……
屋里温暖如春。看着长阳公主一口一口地喝下姜汤，宝钗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扭头看了看窗外，雪小了……
……
茫茫一片的雪地里，走着一个艳红的身影。
“公主！乐安公主！您倒是慢点儿啊，小心别摔着了！”后面，红蕊跌跌撞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倒是你小心别摔着吧。”张果儿一拂身上的腥红大氅，头也不回地说道。
“太乐府”的门匾下，一个太监抬起手，避着雪光，努力辨认着向这边走来的红衣人。
终于，他看清了。这不是住在紫英宫的乐安公主吗？
“哟，乐安公主，这大雪天儿的，您怎么上这儿来了？”太监忙忙地迎将上去。
“这不是雪小了吗？这可是赏雪景的最佳时机！”
“公主舍得到敝地来，可真是令太乐府蓬荜生辉啊……”太监扶住张果儿。
张果儿笑道：“你不必来扶我，你倒是去帮帮她吧。”
太监随张果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后面的红蕊走得气喘吁吁。
红粉边喘气边道：“我说公主啊公主，这大兴宫这么大……您要赏雪景，去哪里不好？偏要来这儿！”她来到张果儿跟前，“这儿离我们紫英宫那么远，奴才倒没什么，平日里也是走惯了的，不碍事。”她咽了一口唾沫，又道：“可公主却是娇贵身子，如若走急了，背了汗，受了风寒，那可如何得了？！”
张果儿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公公你看看，到底是我娇贵还是她娇贵些！”
“都娇贵！都娇贵！”太监笑容可掬。
公主自然是极其尊贵的。可皇宫里的大宫女，也算是人上人，不能得罪啊……
“公主既然都已然来了，不妨到里面喝一口茶吧？敝府的茶虽没有公主紫英宫里的好，也可解一解渴。”
“极好！我正好走渴了呢！”张果儿道。“我听说，父皇在着手恢复太乐府，新进了好些稀奇乐器，一时好奇，便趁着兴致，过来瞧瞧。”
“太乐府乃演奏的是宗室雅乐。所谓乐不坏，礼方存。以前水鹤因自己出身乐伎，心有嫌弃，故使太乐府多年遭受冷落，乐器多有损坏而不修葺，伎人也多有亡离而疏于管理。如今，贤帝归位，任命了附马爷为太乐令，吴大人筹集银两，充实乐库，又开怀纳贤，广集天下优伎，眼看着，我们太乐府也有了生气。”
“哦？从民间招纳伎人？”张果儿故作惊讶地问道。“这可是新鲜事儿！”
“可不是嘛！民间伎人良莠不齐，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中选出五十人。”
“那这五十人乐伎，他们都住哪里呢？”
一个小太监捧上来一杯茶，恭敬地呈给张果儿。张果儿接过茶杯，喝着茶，耳目却注意着太监的回答。
“他们呐，当然就住在宫里。不然，如何操练呢？这不，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昨日才将他们的寝室收拾打理好。”
“那这五十人全都进宫了？”
“还没有。得过一段时间才进宫来。等他们一进来，我们可就更忙了……”
“那我可否看看新进的这五十人的名册？”
太监一愣：“公主想看名册？”
“怎么？不行吗？”
太监又随即一笑，道：“行行行！这有何不行的。”说着，便命小太监取来名册。
名册来了，太监呈给张果儿，道：“乐安公主这是想看谁呢？”
“我在明州时，也结识了几位颇擅乐器的友人。我看看可有他们。”
“原来是这样。明州的倒是有一位，这儿，便是了。”太监指着册子上的一处。
“王念，明州人氏……”张果儿念道。“只有这一位吗？”
“明州的，倒是只有这一位。不知他是否是公主的相识？”
“这王念是明州哪里人氏？”
“这个王念，是明州凤仪县人。”
张果儿心下一定，就是他了！
“可真巧！如何公主也来关心这位王姓伎师？”太监又道。
张果儿心下一惊，问：“怎么？还有谁来问过他？”
“听说，太乐令吴大人，也在问他。”
“吴大人？”
“对啊，就是公主的姑父吴明聪大人呐！也不知这王念是何许人，竟然连吴大人都在亲自过问。”
一个小小的汪若芸，如何连太乐令都要亲自过问？此事非同寻常。非同寻常的不是汪若芸，而是太乐令吴明聪。
一个太乐府的最高官员，如何会关心一名区区小伎？难不成他也发现了汪若芸假扮男身？如若是这样，他直接将汪若芸除名不就得了？何必隐而不宣，而要秘密过问？
吴明聪，永泰公主的附马。后来，永泰公主被赐死，他是死是活，如何脑子里却没有印记了……张果儿努力想着，这个人的结局却如同融化了的雪一般。
……
雪霁天晴。
长阳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人影绰绰，更显得镜中人形态柔美可嘉。
哎，这眼，这下巴，还有这肌肤如雪，暮云都说像极了母亲。长阳细细地摩梭着自己细腻的手臂。这一切美的集合，都将成为某人的棋子……某人的棋子……
一股浓浓的恨意，在心头翻涌……
“公主，头梳好了。”宝钗道。
“去，把母后赐我的那支金钗取来。”
“公主要干嘛？”
“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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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袂飘飞。随着一小股风，一个宫女推门而进。“姜汤熬好了。”
“端过来吧。”梅妃伸手接过来。
“我来吧……”宝钗半语又止。
瓷器轻响，梅妃舀了勺姜汤，吹了吹，送至长阳嘴边。长阳眨眨眼，看了看眼前的梅妃，张开嘴。一勺姜汤入口，长阳的眼中有了活气。
“是真的吗？”长阳嗫嚅。
“阳儿，是真的。”梅妃放下勺子，又舀一勺，道：“可是，我们不怕。”
伤口已然在那儿了，捂着只会溃烂。十五年了，应该让它见见天日了……
屋里温暖如春。看着长阳公主一口一口地喝下姜汤，宝钗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扭头看了看窗外，雪小了……
……
茫茫一片的雪地里，走着一个艳红的身影。
“公主！乐安公主！您倒是慢点儿啊，小心别摔着了！”后面，红蕊跌跌撞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倒是你小心别摔着吧。”张果儿一拂身上的腥红大氅，头也不回地说道。
“太乐府”的门匾下，一个太监抬起手，避着雪光，努力辨认着向这边走来的红衣人。
终于，他看清了。这不是住在紫英宫的乐安公主吗？
“哟，乐安公主，这大雪天儿的，您怎么上这儿来了？”太监忙忙地迎将上去。
“这不是雪小了吗？这可是赏雪景的最佳时机！”
“公主舍得到敝地来，可真是令太乐府蓬荜生辉啊……”太监扶住张果儿。
张果儿笑道：“你不必来扶我，你倒是去帮帮她吧。”
太监随张果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后面的红蕊走得气喘吁吁。
红粉边喘气边道：“我说公主啊公主，这大兴宫这么大……您要赏雪景，去哪里不好？偏要来这儿！”她来到张果儿跟前，“这儿离我们紫英宫那么远，奴才倒没什么，平日里也是走惯了的，不碍事。”她咽了一口唾沫，又道：“可公主却是娇贵身子，如若走急了，背了汗，受了风寒，那可如何得了？！”
张果儿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公公你看看，到底是我娇贵还是她娇贵些！”
“都娇贵！都娇贵！”太监笑容可掬。
公主自然是极其尊贵的。可皇宫里的大宫女，也算是人上人，不能得罪啊……
“公主既然都已然来了，不妨到里面喝一口茶吧？敝府的茶虽没有公主紫英宫里的好，也可解一解渴。”
“极好！我正好走渴了呢！”张果儿道。“我听说，父皇在着手恢复太乐府，新进了好些稀奇乐器，一时好奇，便趁着兴致，过来瞧瞧。”
“太乐府乃演奏的是宗室雅乐。所谓乐不坏，礼方存。以前水鹤因自己出身乐伎，心有嫌弃，故使太乐府多年遭受冷落，乐器多有损坏而不修葺，伎人也多有亡离而疏于管理。如今，贤帝归位，任命了附马爷为太乐令，吴大人筹集银两，充实乐库，又开怀纳贤，广集天下优伎，眼看着，我们太乐府也有了生气。”
“哦？从民间招纳伎人？”张果儿故作惊讶地问道。“这可是新鲜事儿！”
“可不是嘛！民间伎人良莠不齐，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中选出五十人。”
“那这五十人乐伎，他们都住哪里呢？”
一个小太监捧上来一杯茶，恭敬地呈给张果儿。张果儿接过茶杯，喝着茶，耳目却注意着太监的回答。
“他们呐，当然就住在宫里。不然，如何操练呢？这不，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昨日才将他们的寝室收拾打理好。”
“那这五十人全都进宫了？”
“还没有。得过一段时间才进宫来。等他们一进来，我们可就更忙了……”
“那我可否看看新进的这五十人的名册？”
太监一愣：“公主想看名册？”
“怎么？不行吗？”
太监又随即一笑，道：“行行行！这有何不行的。”说着，便命小太监取来名册。
名册来了，太监呈给张果儿，道：“乐安公主这是想看谁呢？”
“我在明州时，也结识了几位颇擅乐器的友人。我看看可有他们。”
“原来是这样。明州的倒是有一位，这儿，便是了。”太监指着册子上的一处。
“王念，明州人氏……”张果儿念道。“只有这一位吗？”
“明州的，倒是只有这一位。不知他是否是公主的相识？”
“这王念是明州哪里人氏？”
“这个王念，是明州凤仪县人。”
张果儿心下一定，就是他了！
“可真巧！如何公主也来关心这位王姓伎师？”太监又道。
张果儿心下一惊，问：“怎么？还有谁来问过他？”
“听说，太乐令吴大人，也在问他。”
“吴大人？”
“对啊，就是公主的姑父吴明聪大人呐！也不知这王念是何许人，竟然连吴大人都在亲自过问。”
一个小小的汪若芸，如何连太乐令都要亲自过问？此事非同寻常。非同寻常的不是汪若芸，而是太乐令吴明聪。
一个太乐府的最高官员，如何会关心一名区区小伎？难不成他也发现了汪若芸假扮男身？如若是这样，他直接将汪若芸除名不就得了？何必隐而不宣，而要秘密过问？
吴明聪，永泰公主的附马。后来，永泰公主被赐死，他是死是活，如何脑子里却没有印记了……张果儿努力想着，这个人的结局却如同融化了的雪一般。
……
雪霁天晴。
长阳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人影绰绰，更显得镜中人形态柔美可嘉。
哎，这眼，这下巴，还有这肌肤如雪，暮云都说像极了母亲。长阳细细地摩梭着自己细腻的手臂。这一切美的集合，都将成为某人的棋子……某人的棋子……
一股浓浓的恨意，在心头翻涌……
“公主，头梳好了。”宝钗道。
“去，把母后赐我的那支金钗取来。”
“公主要干嘛？”
“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