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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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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晨曦微露。太阳还没有出来,一切显得静谧而躁动。

    马蹄急乱,数十人马在官道上奔驰。到了通往长安的官道驿口,布衣束冠的张隆昌停下来。他身后,是骁勇的裴家军人马。

    “裴相,在此告别。”张隆昌握鞭拱手。

    裴相擒住缰绳,昂首道:“殿下只管前去送钗。王妃有老夫拼死保护!”微明的晨光中,微风撩起裴老太爷花白的鬓发。

    张隆昌欲言又止。

    “父王!”长宁喊。

    张隆昌回头。

    “父王小心。”千言万语,化作四个字。又对张隆昌身边的张果儿道:“果儿,你一定要保护好父王!”

    “这不用姐姐吩咐!”张果儿摸摸腰间的剑柄。“惹急了它可是要吃人血的!”

    “不是叫你动不动就杀人,是叫你保护父王!”长宁着急地蹬着马镫。

    裴桐仪道:“吉旦王,我们走吧!若黑衣鬼赶来,我们就走不成了!”

    正说间,嗖一声响,一件铁器掠过吉旦王脑袋。众人回头,一群黑衣人正向这边飞驰而来。

    “果然来了!吉旦王快走!”裴家霖喊。说着,在张隆昌的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

    张隆昌的马嘶鸣一声,扬蹄疾驰而去。

    “桐仪、童继保护王爷,我断后!”裴家霖命令。

    裴桐仪和童继等人带领秦相、张崇等人,狂奔上去。裴家霖的人马则兵分两路,一路随吉旦王,一路留守制敌。

    黄厅子带着十余个黑衣厅子赶到。裴家霖的兵士立刻站成一排,拦住黑衣厅子们的去路。

    “裴家霖,你再与我们作对,我便对你不客气了!”黄厅子大声喊。

    裴家霖手指缠着纱布的肩膀道:“你已然对我很不客气了!纠正一下,不是我与你们作对,而是你们与大齐作对!平日,你们作恶多端,残害忠良。那些文人怕你,我却是不怕你!”他拍拍身上的将军铠甲。

    这身铠甲,是先帝赏他的将军甲衣。当年,裴家二公子年轻有为,二十岁便立下赫赫战功。

    “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今日,我也要对你不客气了!”

    “黄头,我们要上吗?”黄厅子身边的副手底声问。

    身为女皇的亲信,自然在大齐所向披靡,无人敢挡。但是,有那么几个先帝的旧臣,却不那么听招呼,察事厅的人最为此头疼。裴家霖便是其中一个。

    黄厅子冷眼看着裴家霖,不作声。

    黑衣厅子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自己只剩下十几个人,而裴家霖的人立在面前好几十。裴家军的兵士强悍,在朝中有口皆碑,他的兵士虽不及黑衣厅子凶狠,但如此对阵,黑衣厅子未必占得了便宜。

    当然,黑衣厅子们也不是怕死的……

    问题是:水大人吩咐过,灭杀裴家军目前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阻止张隆昌入京。

    看着张隆昌一行人绝尘而去,显然,阻止他们已然成了泡影。

    “我且放过你……”黄厅子看了看前方,咬牙道。

    裴家霖哈哈一阵大笑,道:“我却是不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裴家军便呼啦啦包抄过来,将黑衣厅子们围在里面。

    什么情况……

    “黄厅子,你可知罪?!”裴相喊。老太爷的声音老沉而坚定。

    啊……

    “你们假借朝廷威名,滥杀忠良!”

    说的是谭太枣吗……

    “那个谭县令,本就是一个无能之徒……”黄厅子完全失了往日神气。

    “放肆!有能无能,朝廷说了算,君主说了算,岂容得你在此乱言乱语!”

    不是一惯都是这样的么……我们可是察事厅子……

    “我们可是女皇亲自指挥的察事厅!”

    “我看,你们是受水鹤那小人指挥吧?”

    “大胆裴敬!你竟敢直呼水大人名讳!”

    “呸!什么水大人!不过一介叫人不耻的男妓!谭太枣确实无能,受人指使,你们也没有权力处死!自当捉拿归案,提交刑部处置!”

    “……”

    “今日,我便要替大齐,替众多的忠良臣子,灭了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走狗!”

    话未说完,手不是一般的痒的裴家军勇士们,已然如猛虎一般扑将上去……

    ……

    张果儿骑着一匹枣红马,紧紧跟在父亲张隆昌身后。她第一次发现,父王不但会骑马,而且姿势很帅。虽年过五旬,腰背仍然很直。奇怪,平日里,见他在地里干活,背不都佝偻着吗?

    帝王风度,犹如被泥沙掩盖的珍宝,一擦便亮。

    张果儿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有帝王风度又如何?还不是终将葬身权力的争夺之中?”

    前世做皇贵妃的时候,她隐约知道一点,四郎也就是玄帝的伯父贤帝,死于非命。贤帝便是张隆昌。他到底是是为何而死?做皇贵妃的沈娇自然不能随便过问。凭她在皇宫多年的生存经验,越是不让人知道的事情,越是蹊跷,越是险象。

    正因为这一点零星的记忆,张果儿才一直不愿意回到长安,只想在明州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世事无常,不由人定啊!

    裴桐仪一直跟在张果儿身后。想着心事的张果儿没有回头,她知道,他的目光如影随形。

    有一段儿,走得稍慢一点儿,裴桐仪上前与张果儿前行。

    “说吧。”张果儿道。

    “嗯?”

    “你不是一直有话想说吗?”好几次,她看见他欲言又止。

    “呃……也没什么……”

    “说话吞吞吐吐,全无一点儿世家公子模样。”张果儿轻扬一鞭,走到前头去了。

    你不就是生在帝王家么,一天都没过上过皇宫生活,反挑起我的毛病来了……

    “你那把锅铲剑是怎么回事?”裴桐仪问。

    “你不知道吗?你送的铁打的呀!”

    “可我没让你打成锅铲的样子……”

    “不好吗?锋利又有挂勾。”张果儿拍了拍腰间的兵器。

    “好是好,可为什么打两把?”他气呼呼地。

    张果儿瞪眼儿:“有足够的铁,为什么不可以打两把?”

    “打两把也可以,为什么要取个什么‘果相软铲剑’,难听死了!”

    “我也说难听死了,还说请你取个名字呢……”张果儿突然看见,裴桐仪的眸子里,在喷火。

    他掉醋缸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