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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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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呀,是讲史的黄先生。只因前段时日有事外出,没来上课,故此你们不认得。”谢兰香抢着回答道。自从和吴先生对对子之后,谢兰香对张氏姐妹的轻视减了不少。

    只是汪若芸却和张氏越来越疏远了。和长寿那一架,撕破了脸面,虽然张果儿饶了她,也叮嘱大家不可再提此事,但每每见面,总有些尬尬地。

    都是些小孩子之间的口角,张果儿并没放在心上,见了汪若芸,还是和以往一般打招呼,搭话。汪若芸也会应,但那怯怯的神情上,没有了孩子般的稚气,明显是隐忍下的应和。

    谭县令说过,要报上级才能放张德瑞。上级便是汪若芸的爹。他会不会公报私仇?

    顾氏已然与县令对簿公堂,案子已然明了,那史楚生也没再来搅局,论律,该放人了!就是他汪太守,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堂堂大齐五品官员,岂敢如此是非不分,污人清白?

    放心罢放心罢……

    可是,汪若芸那情形……

    若她还是一幅势不两立的模样,倒还让人踏实,可她竟是遮遮掩掩,强将怨愤摁心底的模样,反叫人不踏实了……

    罢罢罢,顾霏问过了,说了过几天便放人的,何必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乱了心境。

    说好好好活下去的……

    只是,这位讲史的黄先生,讲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啊……着实讲得不怎么样啊……教人昏昏欲睡……

    张果儿看了看旁边,长宁长阳还好一点,长寿已然趴在桌子上睡成香猪啦……

    我怎能与小毛孩子相提并论?强撑着……张果儿用食指和大拇指撑住眼睑……有毛用……我本来也是个小毛孩子嘛……

    ……溪里的鱼好大……一……二……三……

    “乐安……”

    不要吵啊……鱼会吓跑的……

    “乐安!!!”

    张果儿猛一睁眼,眼前一缕花白的胡须。顺着胡须看上去,是一张慈祥的脸,只是,那双鼓着眼袋的眼里,射出来的光不怎么慈祥……

    “先生……”张果儿抬起头。“我没睡着,我在听呢,脖子有点儿酸,我趴在桌子上听。”

    嘴角有点儿痒,不好意思,口水流出来了……

    张果儿抹抹嘴角,笑了笑:“真的,我在听。”

    “很好。”黄先生微笑着点点头,硬挺的一束花白胡子,像把锄头,在张果儿眼前一戳一戳地。

    长寿已然醒了,此刻,正站在座位上。她干嘛要站起来?这不是扰乱先生上课么……想起来了,适才,她睡着了,可能这会儿想醒下瞌睡……

    “那,请乐安公主来讲讲,为师适才讲的什么。”

    考我么?你不就是在讲二十四史么,呃……适才讲的是……想起来了!

    “适才,先生讲的是聂政受严仲子之托刺杀韩相侠累的故事。聂政刺杀了侠累后,自行破相剜眼,还把自己的肠子挖出来……”

    “好恐怖哦……”

    “韩人将聂政的尸首悬挂于市,以期引出凶手的同犯。他姐姐深感弟弟侠义,不甘心弟弟英名暗逝,公开哭泣弟弟后,也自杀于弟弟尸首旁边。”

    同窗们都听得目瞪口呆。

    “乐安,你还知道这些啊……”

    “很好!果然讲得很好!老师还没讲的,你替老师先讲了!”黄先生的胡子一戳一戳的,变得几分阴险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适才,明明快讲到这里来了嘛……我睡一觉,应该刚好……

    “乐安,先生讲的是卫将吴起的故事……”裴桐心小声道。

    呃……讲这么慢?

    “既然你都能讲了,那便不必听了,把你讲的那一段原文,默写十遍!”

    “先生先生,我只是很小的时候,听过这个故事,并不背得……”

    很小的时候……多小?

    有吗?父王从来不许翻他的书的,更别说教你了。

    呃……睡糊涂了,那是叔父沈忠圣的爹讲过的……

    “这不怪我呀,先生!“张果儿喊道。“你讲这些死人的故事,人家小女孩子胆小,听着好怕怕哦!”

    “嗯?讲史,不就是讲死人的故事么……”

    这个黄老先生,看起来不怎么凶,比那个吴逸好太多了。张果儿心下一动,道:“要不这样吧,先生,远的你也不必讲,讲多了我们的小心脏也受不了,你便讲讲当朝的历史吧?”

    “当朝?大齐?”

    “嗯。”张果儿睁大了眼,目光里满是兴奋。

    听一听四郎他们祖上是如何发家的!哦,不对,听听我们张家是如何发家的。

    从来都只听讲他朝历史,从来没听人讲过本朝历史……

    几个张家公主一听,立刻来了劲,瞌睡跑得无影无踪。裴桐心和谢兰香也瞪大了双眼,兴奋地等着。就连汪若芸,也满含着期待。

    讲史,指责他朝荣辱得失容易,那些皇帝们早已然死翘翘,随便你如何说他,他们都不可能再从坟墓里爬起来与你理论。讲当朝历史……

    讲真,哪一朝开国皇帝不是背负了一身的血债?这哪里是小老百姓敢讲的。就连皇族他们自己,都忌讳不提。这个小公举,我与你无怨无仇,今日才第一日上你的课,便与我过不去……

    等等!……我才是先生不是?

    “一派胡言!之所以听史,是为了以史为鉴。书院安排的课程,岂是说改便改?你再胡搅蛮缠,我便罚你了!”

    哦,原来,先生还没开罚啊!适才的默写十遍只是随便说说,并不当真。看来,这个老先生果然有些糊涂。……安全渡险。

    “先生训导得是。那便不讲了罢。”张果儿老老实实坐下来。

    “果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我们继续讲课……那个谁,你站着干嘛?”

    长寿还傻呆呆地站在座位上,等着先生解罚。

    “说我吗?”长寿四顾,发现并无别人站着,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不说你还说谁?”黄老先生颇有些生气。“这是课堂,不是菜市场!怎么可以想坐便坐,想站便站?”

    是我想站的么……

    见张果儿龇牙咧嘴地示意,长寿糊里糊涂地坐下来。

    “好,我们继续讲史……我讲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