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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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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尚药局贴出榜单,应者如云。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馆都为之一振。

    那可是宫廷供奉的资格啊!

    要是得了那块招牌,往医馆门口一挂,这荣耀在京城里可是独一份的。

    名声响了,光耀门楣不说,后代也跟着受福荫,几辈人吃喝不愁。

    榜文里只说,要的是护心益气的丹药,但何人所需,症状如何,文中并未提及。

    京中大夫冥思苦想,各显神通。

    一时间,京城药铺里的丹参和三七等药材被抢购一空。

    顾二爷听到风声,心中着急,连连催促侄女,赶紧把方子开出来让他去抓药。

    顾君宁病还没好,精神恹恹的,终日偎在炭盆边。

    “三娘,你这几天没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形都乱成什么样了。”

    顾二爷唯恐落于人后,挽起袖子亲自给她研墨,墨点溅了他自个儿一身。

    “莫说整颗人参了,就连一根碎须,都卖得比龙须还贵。”

    “不是二叔不心疼你,只是再拖上几天,咱们怕是连药材都筹不到,下个月搓泥丸交上去吗?”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半天,硬生生地把笔往她手里塞。

    顾君宁略想了想,提笔给他写了张方子。

    “好好好,”顾二爷捧着方子,如获至宝,拔腿往外跑,“二叔这就出去采办。”

    他差点没把端药进来的冯氏给撞倒。

    冯氏踉跄几步,小心护着手里的药碗,嘀咕道:“相公你慢点,哎,三娘吹不得风,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把门带一带……”

    顾君宁接过药小口喝着。

    趁着这个空当,冯氏蹲在炭盆边,盯着燃烧的银丝炭,啧啧感慨道:“这炭烧起来没什么烟,搁在屋子里也不呛人,大户人家可真讲究啊。”

    这几大筐银丝炭,还是定国公府的梅大娘子派人送来的。

    顾君宁这一病,李府韩府,还有国舅府,纷纷遣人携礼过来探病。

    又是吃的又是喝的,还有大批大批的补药,把顾家的后厨塞得满满当当。

    那位鹤溪真人更是个有心的。

    他给顾君宁送来一本什么阴阳和合逍遥术。

    顾君宁只翻了两页,便红着脸把书扔炭盆里了。

    冯氏抢救不及,心疼得捂脸嗷嗷叫,哪有这样糟践仙书的,三娘这丫头就不怕遭天谴吗?

    喝完药后,顾君宁又开了几张新的药方,请冯氏去不同的药铺给她抓药。

    冯氏虽然不解,但知道侄女主意大,便拿着药方出去了。

    其实,她今日开的几张方子似是而非,都不是真正的护心丹药方。

    每张方子里,都有一两味用得到的药材。

    若是有心人偷偷抄走某张药方,追溯到医书古籍,或许还可以找到些出处。

    但她根据陈太后脉案调整过成分用量,最关键的这部分始终不曾泄露。

    献药的事至关重要,不过她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在那之前,她要先把旁人捅的刀子,反手一刀捅回去。

    很快,雍鹤溪那边就有消息了。

    他给了顾君宁一个名字,“小槐。”

    这个小槐便是姜姣这几年新换的贴身丫鬟。

    那日雍鹤溪恰好撞见她躲在花园里哭。

    他一走过去,小丫鬟抬起头,脸上赫然几道血印子。

    这张脸,怕是毁了。

    小槐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抽泣,求真人指点迷津,救她脱离火坑。

    雍鹤溪察觉出异样,便跑来找顾君宁邀功讨药。

    “舒痕祛疤的,”他摊开手掌,笑吟吟地说,“你给我一盒药膏,我还你一个内应。”

    顾君宁答应过两日给他。

    临走前,雍鹤溪想起什么,笑眯眯地问道:“姑奶奶,上次那个解药还有吗?甜滋滋的,再送我几颗嚼着玩呗。”

    她病一好,分别去几个府邸致谢。

    李小姐斥退下人,也给了她同一个名字,“小槐。”

    大理寺卿家的桑娘子协助她调查过下药的丫鬟,查出那个丫鬟曾和这个小槐暗中来往。

    小槐收买李府丫鬟的钱财,在丫鬟被褥夹层里找到了。

    李小姐只肯点到即止,笑称等她病好了,还要烦请她去桑府为桑娘子看看伤。

    顾君宁心中一动,记下桑家娘子其人。

    两人寒暄说笑一番,她又径自去了国舅府。

    陈鲤珠见她痊愈,自然欢喜,拉着她高高兴兴地说了半晌话。

    顾君宁注意到,书案前尚有幅未完成的画。

    画中仙境缥缈写意,仙人驾鹤而来,白衣翩跹,广袖宽衣,面容悲悯。

    仙人双目紧闭,眉眼细长。

    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谁总是闭着眼。

    “顾姐姐,我们来这边说话吧。”

    陈鲤珠红了脸颊,匆匆掩起画卷,拉着她去软榻边坐下。

    言谈间,陈鲤珠提起过几天陈府要办宴席。

    表面是以陈家大夫人的名义,宴请京城里的贵族女眷过来赏梅。

    实则是借此机会,为陈家嫡支的适龄男丁相看姑娘。

    “我有个堂兄,单名一个‘戈’字的。他书念得最好,武功也好,品貌端正,是我们陈家同辈人里的翘楚。”

    “今年我继母设宴,便是受了伯母嘱托,帮这位堂兄提前相看一番。”

    陈戈今年要参加省试,依陈家长辈的意思,想先相中人家,一放榜就为他定亲。

    这个消息,自然在各府女眷中传开了。

    想要结亲攀附陈家的不少,想要借机替自己子侄相看的也不少。

    这场宴席声势不小,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应该都会赴宴。

    陈鲤珠喜欢热闹,便请顾君宁作陪,给她下了请帖。

    “司南伯府,姜家,会来么?”

    “那个姜家啊?”陈鲤珠想起姜姣,神情有些不悦,“姜家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前几日姜家二夫人还来找我伯母打听……”

    顾君宁眸色一沉,心中隐约浮出个主意。

    “县主,”她盈盈笑道,“宴席设在哪里,可以带我先去看看吗?”

    陈鲤珠不解,但还是领她去了中堂。

    顾君宁到处走走看看,摸了摸堂中的紫铜香炉,看了周围摆设的暖炉,又问了座次时辰,眼底一片雪亮。

    “顾姐姐,你那天一定要来哦,”陈鲤珠拉着她的手,撒娇道,“有我在,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顾君宁笑了笑,手抚香炉,“我新制了些香饼,改日送些过来可好?”

    陈鲤珠知她擅调香,眼中顿时一亮。

    “好啊好啊,我同下人说,宴席上便用顾姐姐调的香。”

    顾君宁垂眸一笑。

    她的香,是专门为姜姣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