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侯府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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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侯府这天早上的大门口冷冷清清，多了一队侍卫巡查不说，大门紧掩气氛肃然，最僻静的书房里，王妃抿着嘴，努力忍着自己的抽泣声，柔白手掌细细轻轻抚过小儿子的脸蛋，早就心疼地眼眶通红，哭透了一整张绣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归宁侯在屋内心浮气躁的来回踱步，终是没能忍下一口几乎快要烧焦心口的怒气，压着嗓子怒问道：“你说你按着国师的意思出去一趟，不过就是穿个话而已，最刁蛮的皇室子弟也没有说一句话不舒服就把人打死的先例啊！？你怎么就……怎么就折腾成这个样子！？”
“爹。”长子宋渊忍不住开口拦了一句：“澜儿的性子我们还不知道吗？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主动招惹别人？更何况是那个李恪？”
“慎言！人家是上仙，若是听见你这句话可怎么办。”归宁侯瞪了一眼自己仍是不服不忿的长子，看着小儿子血衣脏污的样子，又是满脸的心疼纠结，他嘴边胡子抖了抖，终究是没能再说出什么斥责的话，只剩下一个父亲的怜惜之情：“……疼不疼？”
“怎么不疼！”王妃的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掉，她也不擦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小儿子揉进自己的怀里，好好替他缓解一下委屈的苦楚：“让你被一巴掌打得一身血试试！”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还喜欢腻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儿子这一次突然手脚并用的推开了母亲温柔的怀抱，挺直腰杆在一旁端正坐好，顺便揉了揉自己的脸，对着哥哥和父母露出安抚十足的笑容：“儿子不疼，不是说了吗，有人救了我。”
“我的好乖乖，有人救了你和你刚刚差点被人打死是两件事情，”王妃柔声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之前险些被人打死的事情，等这件事情聊明白了，我们再说另外一件事情。”
宋澜苦笑。“……这也没什么好继续解释的吧？难道你们觉得这件事情还会有什么内情吗？”
在场诸人忍不住沉默，这话说得没错，李恪傲慢，府上常有一言不合便失手打死的侍从婢女，这些所谓的上仙将普通凡人看得蝼蚁不如，不管是平民子弟还是王爷次子，随手打死便打死了，对他们来说大概也的确是也没什么区别。
“儿子也不想的。”宋澜有些不大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道：“可命就是这样，我又能如何呢？”
归宁侯腮肉颤动，放在书桌上的拳头攥得发白，最终却也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暂时便如此吧。”他沉声道，王妃瞪大眼睛，左右瞧瞧，看这父子三人似乎对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便也只能跟着低头抿嘴，憋憋屈屈的把心里的怒气忍了下来。
“先说说谁来救了你，记不记得容貌模样，是和……有仇，还是如何？这其中细节你知不知道。”
宋澜张张嘴，没能出声。
要说，不要说？
鬼使神差地在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面前摇了摇头。
“不知道。”
少年片刻的迟疑让一旁的兄长宋渊有些生疑，不过见父母一个心疼地要命，一个怒火冲天没能注意到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他便也耐着性子没有直接点破，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澜接下来的回应。
宋澜垂下眼帘，知道现在更适合转移注意力的关键处究竟在哪里。
“……但我见到了月流烟。”
此言一出，归宁侯立刻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此言当真！？”他在也顾不上控制音量，拔高嗓门叫了起来：“你见到了月流烟！？活的？”
“活的。”宋澜镇定地点点头。“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她毁容了，但还是认得出来是月流烟本人。”
归宁侯倒吸一口冷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就怪了……”他紧紧皱起眉头，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她好不容易跑出去，干嘛回来找死？若当真是姐妹情深要和姐姐一起死，那直接跑去将军府才说得通，怎么在那种时间又碰上了你？”
应当是和那个人一起走吧。
她不喜欢被叫女菩萨，听她说话，好像也是位仙子娘娘……叫姑姑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
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听着父亲的分析，宋澜第一时间飞快摇头：“不知道，别问我。”
归宁侯瞪他一眼，眼神却是又气又心疼：“小时候那么聪明，长大后怎么什么也不懂了，出去一趟弄得这么狼狈，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
“不，衣服换不得。”宋澜道，他揪起自己的衣襟，虽然神色多少有些厌恶嫌弃，却还是忍了下来：“我得穿着这衣服回无名宫。”
归宁侯一挑眉：“……你觉得你这么做，能让国师帮你出头？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事情。快去把衣服换了！”
“我不。”宋澜瞪大眼睛，“我不仅不能换，而且还得让爹你打我一巴掌，最好嘴角打裂了才好。”
“我看你嘴角没裂脑子裂了！”归宁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别以为我看不明白你那点小把戏，不过是跑到人家面前哭惨，你还真的以为国师能替你出这口气，看清楚！人家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没指望他会替我出头！”宋澜固执道：“他若是当真能做些什么正好，可若是他什么也不做呢？”
那归宁侯，乃至于归宁侯代表的皇室和麾下牵扯的所有势力，甚至是整个商国朝堂，都有了一个极为合适的理由对李恪发出质疑。
堂堂归宁侯次子，在李恪眼里就是这么一巴掌就能打死全然不屑的贱命？
皇室威严何在，天子尊严何在！
这里面有太多的操纵空间有太多的价值，归宁侯不是不明白；但这是要他拿自己儿子的命去开这个窟窿，那是绝对不行的。
“你还当真以为救你的人能救你第二次啊？”
出乎意料的，他那反应极快的小儿子没能立刻反驳他的话，而是面红耳赤的跳起来结结巴巴的喊道：“万、万一……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反正这件事情有价值！我想试试！而且还有月流烟呢，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夜帅我们都能挖出来！”
归宁侯面无表情的一拢袖子，阴阴一笑。
“小子，我看你不是想济世救人。”
见惯了场面的老狐狸耷拉着眼皮冷笑起来：“我看你更像是想趁机烽火戏诸侯，玩得还是你小子自己的命。”
归宁侯府这天早上的大门口冷冷清清，多了一队侍卫巡查不说，大门紧掩气氛肃然，最僻静的书房里，王妃抿着嘴，努力忍着自己的抽泣声，柔白手掌细细轻轻抚过小儿子的脸蛋，早就心疼地眼眶通红，哭透了一整张绣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归宁侯在屋内心浮气躁的来回踱步，终是没能忍下一口几乎快要烧焦心口的怒气，压着嗓子怒问道：“你说你按着国师的意思出去一趟，不过就是穿个话而已，最刁蛮的皇室子弟也没有说一句话不舒服就把人打死的先例啊！？你怎么就……怎么就折腾成这个样子！？”
“爹。”长子宋渊忍不住开口拦了一句：“澜儿的性子我们还不知道吗？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主动招惹别人？更何况是那个李恪？”
“慎言！人家是上仙，若是听见你这句话可怎么办。”归宁侯瞪了一眼自己仍是不服不忿的长子，看着小儿子血衣脏污的样子，又是满脸的心疼纠结，他嘴边胡子抖了抖，终究是没能再说出什么斥责的话，只剩下一个父亲的怜惜之情：“……疼不疼？”
“怎么不疼！”王妃的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掉，她也不擦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小儿子揉进自己的怀里，好好替他缓解一下委屈的苦楚：“让你被一巴掌打得一身血试试！”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还喜欢腻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儿子这一次突然手脚并用的推开了母亲温柔的怀抱，挺直腰杆在一旁端正坐好，顺便揉了揉自己的脸，对着哥哥和父母露出安抚十足的笑容：“儿子不疼，不是说了吗，有人救了我。”
“我的好乖乖，有人救了你和你刚刚差点被人打死是两件事情，”王妃柔声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之前险些被人打死的事情，等这件事情聊明白了，我们再说另外一件事情。”
宋澜苦笑。“……这也没什么好继续解释的吧？难道你们觉得这件事情还会有什么内情吗？”
在场诸人忍不住沉默，这话说得没错，李恪傲慢，府上常有一言不合便失手打死的侍从婢女，这些所谓的上仙将普通凡人看得蝼蚁不如，不管是平民子弟还是王爷次子，随手打死便打死了，对他们来说大概也的确是也没什么区别。
“儿子也不想的。”宋澜有些不大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道：“可命就是这样，我又能如何呢？”
归宁侯腮肉颤动，放在书桌上的拳头攥得发白，最终却也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暂时便如此吧。”他沉声道，王妃瞪大眼睛，左右瞧瞧，看这父子三人似乎对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便也只能跟着低头抿嘴，憋憋屈屈的把心里的怒气忍了下来。
“先说说谁来救了你，记不记得容貌模样，是和……有仇，还是如何？这其中细节你知不知道。”
宋澜张张嘴，没能出声。
要说，不要说？
鬼使神差地在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面前摇了摇头。
“不知道。”
少年片刻的迟疑让一旁的兄长宋渊有些生疑，不过见父母一个心疼地要命，一个怒火冲天没能注意到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他便也耐着性子没有直接点破，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澜接下来的回应。
宋澜垂下眼帘，知道现在更适合转移注意力的关键处究竟在哪里。
“……但我见到了月流烟。”
此言一出，归宁侯立刻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此言当真！？”他在也顾不上控制音量，拔高嗓门叫了起来：“你见到了月流烟！？活的？”
“活的。”宋澜镇定地点点头。“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她毁容了，但还是认得出来是月流烟本人。”
归宁侯倒吸一口冷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就怪了……”他紧紧皱起眉头，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她好不容易跑出去，干嘛回来找死？若当真是姐妹情深要和姐姐一起死，那直接跑去将军府才说得通，怎么在那种时间又碰上了你？”
应当是和那个人一起走吧。
她不喜欢被叫女菩萨，听她说话，好像也是位仙子娘娘……叫姑姑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
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听着父亲的分析，宋澜第一时间飞快摇头：“不知道，别问我。”
归宁侯瞪他一眼，眼神却是又气又心疼：“小时候那么聪明，长大后怎么什么也不懂了，出去一趟弄得这么狼狈，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
“不，衣服换不得。”宋澜道，他揪起自己的衣襟，虽然神色多少有些厌恶嫌弃，却还是忍了下来：“我得穿着这衣服回无名宫。”
归宁侯一挑眉：“……你觉得你这么做，能让国师帮你出头？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事情。快去把衣服换了！”
“我不。”宋澜瞪大眼睛，“我不仅不能换，而且还得让爹你打我一巴掌，最好嘴角打裂了才好。”
“我看你嘴角没裂脑子裂了！”归宁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别以为我看不明白你那点小把戏，不过是跑到人家面前哭惨，你还真的以为国师能替你出这口气，看清楚！人家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没指望他会替我出头！”宋澜固执道：“他若是当真能做些什么正好，可若是他什么也不做呢？”
那归宁侯，乃至于归宁侯代表的皇室和麾下牵扯的所有势力，甚至是整个商国朝堂，都有了一个极为合适的理由对李恪发出质疑。
堂堂归宁侯次子，在李恪眼里就是这么一巴掌就能打死全然不屑的贱命？
皇室威严何在，天子尊严何在！
这里面有太多的操纵空间有太多的价值，归宁侯不是不明白；但这是要他拿自己儿子的命去开这个窟窿，那是绝对不行的。
“你还当真以为救你的人能救你第二次啊？”
出乎意料的，他那反应极快的小儿子没能立刻反驳他的话，而是面红耳赤的跳起来结结巴巴的喊道：“万、万一……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反正这件事情有价值！我想试试！而且还有月流烟呢，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夜帅我们都能挖出来！”
归宁侯面无表情的一拢袖子，阴阴一笑。
“小子，我看你不是想济世救人。”
见惯了场面的老狐狸耷拉着眼皮冷笑起来：“我看你更像是想趁机烽火戏诸侯，玩得还是你小子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