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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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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流烟在客栈里昏睡了足足大半天才醒过来。

    起床时已经是傍晚,金色夕阳洒在镂刻雕花的窗棂上,余晖的光束照射出细小漂浮的灰尘,月流烟木呆呆的看着屋内熟悉又陌生的屋内摆设,并非小丘村破旧老朽的家具,而是出自手艺上乘的匠人之手。

    她缓缓起身,环视四周,走到桌子旁边摸了摸桌子上放着的茶壶,茶水温热仍是有些烫手,月流烟倒了一杯茶水仔细观察茶水许久后,才小小抿了一口,茶香氤氲,的的确确是自己阔别已久的味道。

    举起的茶杯压在唇间许久,才缓缓被放下。

    月流烟深吸一口气,压住喉间略有些酸涩的呼吸,手指细细拢过鬓角有些凌乱的发丝,她仍然穿着之前在山林中乱跑的那身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麻布长裙,女子有些局促的揪着自己的衣服,努力不去看自己的狼狈模样。

    “叩、叩”

    门口响起轻轻的扣门声,紧跟着便是洛花风的声音:“月姑娘,醒了吗?”

    月流烟抹了抹裙角,清了清嗓子才平静道:“醒了。”

    洛花风又问:“那我能进嘛?”

    月流烟左右看看,目光最后落在了自己刚刚起身的床上。好在她睡觉姿势端正,床铺现在也不算太乱,飞快收拾了一下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门外的洛花风很有耐心的等着她收拾完,过了一会后月流烟才过来开门,他的目光坦荡荡的直视着月流烟的眼睛,手上提了个绸布包着的包袱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月流烟一怔:“这是……?”

    “刚才和燕姐姐出门看看风景,想起来你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大概也没法穿出门,就近找了家成衣店,打包了几件衣服,买了两只钗。”

    月流烟愕然:“你自己去的?”

    洛花风此时已经手脚麻利的扯开桌上包裹,头也不抬的解释道:“和燕姐姐去的啦,她没见过现在的人间,看什么都觉得有趣,我和她说了一嘴,就顺路一起买了。”他是经历了两辈子的人,无意识的自信和傲慢本就比寻常人强烈许多,如今一不小心走错一步,更像是坠入深渊的赌徒一般,自认清醒,却早已入局。

    现在的洛花风眼睛里很难容得下燕飞秋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人,自然是不觉得帮人买件衣服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事情。

    月流烟看着洛花风不作他想的自然表情,不由得也跟着松了口气。

    再怎么说,非亲非故的陌生男子突然主动给自己买衣服,这种事情还是很容易让人多想的。

    更何况,放着那位大人不管跑来和自己献殷勤,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会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各想各的,竟然也都没觉得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向有哪里不对。

    洛花风看她仔细收起衣服,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休息好了就随我上街一趟,燕姐姐想看看夜遥夕,她不打算自己出手,那么我们就得按着人间的规矩来。”

    “好。”月流烟矜持又冷静的点点头。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满是伤痕的脸上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她决定为自己舍命保护的姐姐换来“正确的死亡”那一瞬间开始。

    这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

    月流烟的神色恍恍惚惚,有些尚未自觉的疑惑,她下意识看向自己这段时间生死相依的同伴,轻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弄清给你姐姐夜遥夕弄了个什么罪名吧?”洛花风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燕姐姐希望看你姐姐按着正确的路子死去,那就不能让那群修道者跟着搀和捣乱……小丘村的故事老实说我们没有弄得特别清楚,现在最好是先看看情况,扔个鱼饵出去看看有没有人会上钩。”

    无论如何,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搞懂现在的局势分布:若是单纯只是权力更迭诛杀权臣,那么这里面只需要小小的做几次顺水推舟,那么燕飞秋想看的故事结局就能展现出来;可若是非凡间的势力介入其中并且目标明确的盯着夜遥夕,那么他们能伸手的余地便也会变得少之又少。

    一力降十会破的道理永远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人家根本不受你人间帝王的摆布,更不要说受皇权制约了,任由操控者阴谋阳谋机关算尽,到头来全都是做无用功。

    月流烟眨眨眼,若有所思:“你说的这个鱼饵,是不是就是我?”

    洛花风此刻倒是瞧着比被当做诱饵的本人更加坦荡,青年耸耸肩,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本来就是嘛~你那枚兵符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月流烟摸了摸自己妥帖放好兵符的胸口,神色怔忪。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里尚有些问题还没解决。”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

    洛花风跟着眨了眨眼睛,“那……又是哪里不行了?”

    “现在的局面,我不确定能见到我姐姐。”月流烟回答,“更不确定现在我走出去,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最后。”

    “活不到就活不到嘛。”洛花风下意识地回答,直到他对上月流烟惊讶的眼神才有些反应过来,憋了好一会才挤出来自己的后半句话:“反正你不是和燕姐姐约好了?她不会说了不算的。”

    月流烟淡淡瞥了一眼洛花风,神情淡然,不喜不怒:“你倒是看她看得透?你与那位大人认识多久了?”

    这次换做洛花风结巴了,他张张嘴,最后脸上竟然隐隐有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我就是知道!”

    月流烟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凝望着他。

    “在很久之前,我曾经见姐姐杀过一个人——那是个已经疯狂的赌徒,他输掉了自己的家当,妻子,儿子,甚至是军队的机密,而在最后姐姐准备杀他的前一刻,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可以赢的,只是这一局输了而已。”

    洛花风蹙眉,只觉得她这番话分外的莫名其妙。

    月流烟慢慢捧起茶盏,抿了一口冷茶。

    “原本以为你还是个清醒的,如今一看……你和他一样,洛公子。”

    洛花风顿时冷笑:“说得像是你有多清醒一样。”

    “我也不清醒呀。”月流烟很是惆怅的看着窗外,眼角眉梢甚至带了些无奈的哀怨:“我能有什么办法?面对那位大人,我能为我姐姐争取来一个漂亮的死法,已经是顶顶天的恩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