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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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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流烟闻言一怔,却没直接反驳对方的话,而是肃然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着。”

    洛花风左右看看,除了不远处仍是黑黢黢阴森森、窗口丝毫不见烛火光亮的几间房屋之外,他们附近仍然瞧不见半个人影,先前也不知燕飞秋用了什么法子驱散了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这才换了几分清净,要不然的话刚才他们先前搞出来的动静估计早就被人发现了。

    饶是如此,洛花风还是小心翼翼拽着月流烟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这才哑着嗓子说:“你说,你这段日子一直随身携带兵符,出入小丘村也没什么事情,是不是?”

    月流烟点点头。

    洛花风强压着镇定,继续问道:“你宁死也不愿意放下这枚兵符,其中有多少是因为你念着你姐姐,又有多少是因为这其中有人嘱咐?”

    女子瞳孔颤动,轻轻咬了咬嘴唇,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洛花风轻声问:“是你姐姐?”

    对方又点点头。

    洛花风确定了这件事,心里却没觉得怎么轻松。

    让月流烟上心的事情不多,她姐姐便是其中之一;正如之前推测的那样,商国的情境已经让夜遥夕到了只有月流烟可信的程度,那么夜遥夕的处境也绝对不乐观。

    洛花风闭了闭眼。“她是如何和你说的。”

    月流烟绞紧衣袖,低低道:“她,姐姐的确说过……只要我拿着兵符谁也不给谁也不说,我不会死,她也不会死。”

    洛花风长舒一口气,脑内神经却没跟着放松:“那便应该是了。”

    月流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月姑娘,你对修仙之人,了解多少?”

    月流烟怯怯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知道对不对……前些年我和姐姐在军中过了一段日子,她那些将军曾经和我讲过些故事逗我玩,我也不知道真假。”那些大老粗出身的糙汉子全都是看在主帅的份上才耐着性子来安抚她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讲得无非是说书人惯常挣钱的话本,大多是些天女凡人相知相爱的话本、要不然就是人间帝王被仙人点化之类的老一套。

    月流烟本来此生唯独信她姐姐,夜遥夕一言一行举手投足莫不奉为金科玉律,话本中的神仙帝王妖魔志怪任谁都好,总而言之全都与她无关。

    可是此刻六神无主之际,洛花风一句话她便也跟着拼命回想,只是她脑子里除了和姐姐夜遥夕相关的事情,其余的根本没记得太多。

    月流烟苦苦思索却没有半分线索,几乎快要急哭。

    洛花风开口安慰她:“你也不用太着急,这事情随便找个人说都不会信,我问你一句不过是看你接受程度如何。”

    月流烟:“公子此言何意?”

    洛花风叹口气:“这里面东西有很多我不知从何处说起……不过你是否也瞧见了刚刚的红衣姐姐?我不知道她是仙是魔,但是她那般存在,你看也知道,不要说一两支军队,甚至各国放下嫌隙联合起来所能组建出的最大力量,大概也挨不过她的一击。”

    月流烟脸色惨白,她反应何其之快,想起皇帝先前的话和反应,立刻哑声道:“你是说……姐姐是被这种人盯上了?”

    “也别说这种人嘛,燕姐姐也没对你做什么。”

    洛花风皱眉,下意识为燕飞秋争辩了一句——他倒不是故意的,只是见识过那般修罗地狱的惨景,再想想月流烟迄今为止的待遇,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燕飞秋对她真的还算挺好。

    不过,当这话出口之后他便也反应过来有些时机不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问题,立刻开口试图找补回来一点:“先不说那个,我现在是猜测,你姐姐大抵是被修仙那群人看住了——如燕飞秋那样的存在,什么天材地宝没见识过?你姐姐随身携带的物品若是能引起她的兴趣,我想其他人也说不定。”

    他摸了摸下巴,皱眉思索:“我是不知道那群家伙是想做什么,话本里说修仙修魔,难道咱们的夜帅真的是什么天煞孤星,修道之人可遇不可求的好材料?”

    他是不小心联想了一下前世看过的小说顺便发散了一下思维,可月流烟想得比他多了不少;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人心之恶也曾见识过一二分,刹那间,什么剥皮拆骨割肉挖心之类的画面在眼前一幕幕闪过,她的手心空荡荡的,习惯性摸向自己怀里却摸了个空。

    ……兵符被拿走了。

    “……但是现在兵符不在了。”

    月流烟的眼泪扑簌簌从眼眶里滚落而出,嗓音沙哑又空洞。

    她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抓住了洛花风的衣袖,哀哀道:“洛公子,我们过去是认识的……你晓得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她从来都没不起任何人,无论谁死也不该她去死啊!可现在、可现在……你说我要怎么办?”

    她虽脸上皮肉被毁,可骨相眉眼仍是少有的美人轮廓,此刻哭泣也不曾嚎啕涕零,只是声音哽咽,又兼光线昏暗掩住了她狰狞皮相,轻而易举哭出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洛花风呆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跟着挠了挠脑袋。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他苦笑起来,“而且,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可以勉强确定,”他抬手把仍然满脸怔忪的月流烟护在自己背后,眼角眉梢之间挂上了强自镇定的平静,青年指尖略略有些发凉,却还强逼着自己不曾直接跑掉。

    “……你那枚兵符,大概真的能护你的命。”

    月流烟神色茫然,只是当她跟着瞧清自己身后景象,顿时伸手抓紧了对方的衣服。

    ——他们的面前,零零散散站着许多的陌生人,月流烟依稀能辨认出来,这里面有几个是她熟悉的小丘村居民,只是……

    他们……原来是这副模样吗?

    他们穿着破旧的粗布麻衣,手里拎着火光昏暗的灯笼,男女老少全部都有,全都是皮肤昏黑眼眶凹陷的奇怪样子。

    和那个老人一样。

    和那个被洛花风失手“打碎”的老人一样。

    青年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村民们似乎全然不觉他们二人的恐惧一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对两人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那是个什么样的笑容啊,像是用刀子向上划开嘴角的肌肉,钉子拉下定住眼角的弧度,强制把一个扭曲微笑的滑稽表情固定在他们的脸上。

    “年轻的外乡人。”

    他们嘻嘻笑着,嘴唇却没有半分颤动。

    “——你们从哪里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