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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缘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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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沉默了。

    顾潜和陈柔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虽然极力躲避,但还是心照不宣地没有将自己内心的讶异说出口。

    看着严森一脸的眉飞色舞,二人都别过脸去。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夜幕即将降临。

    一行人行走的前方,有雾,这雾飘渺得很,不能轻易被察觉,等到走入之后才发现已经被雾气所围。

    “怪事,”王七破天荒地开口了,“这地界快到陵江道了,按理说离海还很远,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雾气?”

    “不知道,”顾潜摇了摇头,“不过从南方想要去京城,这是最近的路吧。”

    王七点点头,一行人快步往前走。

    走了十几里看见一个雾中村镇,一条略略宽大的河流过其中,近旁还有一个大湖,不知怎地,顾潜总觉着雾气就是从那个湖中散发出来的,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下吧,大家都累了。”顾潜说。

    确实,连续赶了将近百里路程,都有些疲态,尤其是陈柔,姑娘汗湿透了白衣,但还是强撑着。

    几人找了一家客栈,付了钱就入住了。

    这客栈里坐了许多的水手,樵夫,由于长期在水上工作,他们的手指都有些腐烂,拿纱布包裹着。

    这儿说是客栈,更趋向于酒馆,一大群水手在一楼喝闷酒,鲜有人发出声音。

    顾潜看他们眉目都有些青黑,脸色不是很好,又觉出一层诡异来。

    几个人都不想在这充斥着臭烘烘的气味的一楼多待,纷纷上楼去。

    楼梯为水泡得几近腐烂,踩上一脚就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摇摇欲坠的。

    陈柔一脚踩进楼梯里,得亏顾潜扶住她的手臂才没有摔倒,当然二人一肢体接触顾潜就立刻抽出手来,不给陈柔狠狠打上自己两下的机会。

    上了楼,进了各自的房间,顾潜才发现房间里也是一样的潮湿。

    被单一股子霉味,臭虫蟑螂在茅厕里爬来爬往,窗户的缝隙里渗出水,打湿了墙纸。

    最令人不安的还是那团久久环绕在镇子里的雾气,顾潜如果现在身陷雾中,感觉五步以外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房间,面对着那片湖!

    娘的,这是给人住的地方?

    顾潜心里骂了一句,有些后悔来到这地界。

    但来都来了,今晚就凑合着睡吧,那潮湿的床单他未必躺的下,于是就蜷缩了身子,找了一块儿稍稍干燥的地板睡下了。

    夜晚,顾潜被细细碎碎的声音惊醒了。

    睁眼一看,几只巨大的蟑螂差点爬到自己的鼻孔里。

    他“蹭”地一下跳了起来,直接掏出桃木钢刀,把这些祸害人间的玩意儿当成鬼一样砍掉了。

    也对,蟑螂这东西,跟鬼一样令人惧怕。

    但鬼还尚且可以交涉和利用,这种东西见到了碾碎便是。

    这么一搞,顾潜哪里还有睡意。

    他三下两下跑到楼下,果不其然,秦飞和严森已经在下面坐着喝酒了。

    不见王七的影子,这家伙,莫非在这儿也能睡着?

    “这旅馆是给人睡的?刚才我想洗个澡,发现那水里漂着三四只手指那么长的虫子。”

    当顾潜在他们围坐的酒桌坐下时,听见秦飞抱怨道。

    “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把我女儿叮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严森端详着他怀里女儿脸上的一个红色小包。

    那小婴孩已经快半岁,能够稍稍做出爬行的动作和冲着人笑了。

    这时节,看见父亲端详着自己的脸颊,这天真无知的女孩子也开始笑了。

    长大后必是个美人,顾潜心里想,同她的母亲一样。

    眼下重要的是这旅馆的问题。

    近旁皆穿着黑色衫子,喝闷酒的水手还没有走,只不过这时节他们不喝酒,反而低低地说话了。

    顾潜提议换家旅馆,秦飞则表示这镇子,其他的旅馆八成也是一个状况。

    王七进来了,合着他刚才是出去了。

    他一脸嫌恶,肩上的那柄不离身的七尺长刀竟然没带在身上。

    一进门,这家伙闷下一口酒,说:“我跑遍了这鬼地方的所有客栈,跟这儿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镇子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

    中邪了,顾潜心里掂量着,莫非,此地有鬼事发生?

    事实证明,一般顾潜觉得“莫非”的事,都是确有其事。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在这鬼地方少待一天是一天。

    秦飞去问掌柜的出镇子的路,顾潜的注意力则被近旁一桌水手的谈话所吸引。

    “哎,最近真是拮据得很,我家连一瓢米都没有。”

    “可不是么,他娘的这雾,扰人视线,封了其他镇子来咱这儿做生意的路。咱在这雾里行船,走出去也得一天,到时候还做什么生意,早上吃过早饭晚上就在那儿吃晚饭吧。”一个老水手吸着水烟,打趣道。

    几个水手为他这不很好笑的打趣干笑了几声,旋即又是沉默。

    各人只是吸着水烟喝着粗劣的酒。

    “他娘的,这破雾到底是怎么起来的?”良久,一个水手像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慨,须发泄一下地开口了。

    “嘿,你这都不知道,刚从外面回来吧。听说一个月前有个公子哥在那湖里淹坏啦,那湖这些年本来就有许多人搁那里投水,邪乎的很。那公子哥听说水性极好,不知怎么地给淹坏了,怨气很烈,这雾也就起来了。”还是那个老水手在解释。

    他神秘兮兮地说着这段话,仿佛怕招惹到那公子哥的魂魄一样。

    “那公子哥,是个怎样的人物?”

    “嗨,那人身强力壮,又识得水性,是咱们缘河镇顶顶有名的何家的儿子,追求他的美人儿自然不少。离奇的是这人年近二十四,未娶一妻,有人说他有断袖龙阳之癖好,不过这也无从考证,因为他在这年华给水淹死了,可惜。他有个弟弟,这弟弟文采斐然,知书达理,二人相貌几乎无异。但他却有个美娇娘当媳妇儿,每次出街那是羡煞旁人呐。这哥哥死了,弟弟当然得悲伤,这不,这葬礼仪式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