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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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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矜儿,你别再往上添了,我这哪里是赶考,你这是要把我赶出家门吧?”

    岑子初嘴角抽搐地看着妹妹手脚不停的往车上搬东西,头大如斗。

    陈霆在旁边嘿嘿痴笑,这岑三小姐对自己这半个徒弟是真的好,三大马车的东西准备停当,还在源源不断的添补。

    后知后觉的岑三小姐终于被他笑的不好意思,方才罢手。

    荣宝堂,岑鹤坐在院子正中的石椅上喝茶,兄妹俩上前行礼。

    放下茶杯,岑鹤声音冷淡的道,“起吧,路上注意安全。”

    负手走了两步,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只道,“你此去怕是来不及办冠礼,今日就提前赐你表字,‘以亲辅政,执德弘深,圣恩博远,至忠至仁,至孝至敬’,我为你取字,博远。”

    岑子初跪下行礼,“博远谢祖父赐字,定谨记祖父教诲。”

    岑鹤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

    到了出发的吉时,岑子初,岑子洛和陈霆一起坐上马车,相比岑子衿为兄长准备的三大车随身物资,岑子洛的行囊随从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是一个包裹,两个随从,仅此而已。

    三房走了一个主子,更显得冷清,荣宝堂请安的时候,岑鹤也很少再留用晚膳。

    安静乖巧的阿碗搬了个杌子坐在门口和赵吴氏学女红,大大咧咧的青瓷和石瓶在院子里提毽子,陶瓶拿着一把剪刀修剪屋里盆栽新长出的杈枝。

    学馆要过了正月才开课,泽芳院终于清闲下来。

    岑子衿处理对完账,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个丫鬟提着裙角慌慌忙忙地跑进来。

    赵吴氏站起身,怒斥,“谁给你教的规矩,这样大吵大嚷?”

    小姑娘立刻站好,见岑子衿走了出来,上前两步,“小姐,二老太太要打死二小姐!”

    岑子衿眯眼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我……我不知道,只是今天不忙,我就到二房那边去看望一个婶娘,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婶娘才跑回来说让我赶紧回去,院里出了大事,老夫人要打死二小姐。”

    岑子衿轻擦虎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萼,是后面负责园子的”

    “小萼,你别慌,你等会儿再去一趟二房,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回来细细跟我说,能做到么?”

    使了个眼风给赵吴氏,给了小萼二两银子,“这银子你拿着应急用,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告诉我,千万注意安全,记住了么?”

    小萼拿着银子郑重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能办好,又折身跑了出去。

    能让方老太太如此大动肝火,应该是因为岑子清的婚事,这桩婚还真是一波三折,不知道这一次戚晨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戚家如今权势甚重,岑敛尚要仰其鼻息,一边是自己的母族,一边是自己亲生儿子,这一次不知道方老太太怎么选择?

    荣喜堂,院子里丫鬟婆子都被赶了出去,方老太太身边的余嬷嬷轻轻给她顺着气,岑故脸色铁青的坐在太师椅上,正中间跪着泪水涟涟的董氏和瑟瑟发抖的岑子清。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私德败坏,不守礼仪,竟做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你是想要御史言官在朝中弹劾老三治家不严,让满临安的人嘲笑我岑家教子无方是么?”方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董氏。

    “母亲!不是的母亲!清儿她不会这么做的!”董氏羞愤难当,却不得不辩白,“母亲,清儿是在您身边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格您还不知道吗?这孩子自小性子单纯,守礼守矩,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定是戚家的人信口雌黄,不然,不然让他们拿出证据来,我们对峙!”

    不急攻心,方老太太手上的佛珠劈头砸下,“你还敢对峙?清儿没做戚家那小子怎么会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还上门来求娶?你们一个两个,是看我在家里碍事,想要气死我不成?”

    岑故紧张上前却被老太太一把推开,“还有你!从前没分家,整个岑府都在你手里管着,你就是这么管家的?连自己院子里的人都管不好,我还指望你什么?”

    老太太气的直喘大气,岑故不敢出言反驳,怕一时不慎再刺激了她。

    岑子清只觉得耳边轰鸣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好像又回到沧水庄园的那天。

    也许,戚晨那样家世显赫,前途坦荡,芝兰玉树的男子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良人佳偶,可对她岑子清来说,却无异于洪水猛兽,吐信毒蛇。

    他怎么能如此无耻,在知道自己已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数次骚扰,在她准备出嫁的时候无媒无聘上门求亲?

    这是要逼死自己!

    沧水庄园里,她已经对不起方锐,如此这般,还要再羞辱方锐,羞辱方家一遭?

    “祖……祖母。”岑子清羸弱开口,“我不嫁了。我谁都不嫁了,您把我送到观里做姑子吧!我……我对不起祖母,对不起方家兄长,对不起爹娘教诲,我会……我会在观里诵经忏悔,日日为你们祈福,您把我送观里吧……”

    摇摇欲坠的身躯,没有焦距的视线。

    董氏目眦欲裂,侧身扑上去把岑子清紧紧揽在怀里,“我的清儿,不,娘不会把你送到观里的,不会的……”

    岑故踉跄两步,滑坐在太师椅中。

    “冤孽,冤孽啊……”方老太太痛哭出声,余嬷嬷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董氏放下大女儿,膝行几步抓住老太太的衣摆哭求,“母亲!母亲,不能把清儿送到观里去,她今年才十六,她还这么小……母亲,求您!戚家我们得罪不起,求您跟方家说,说一声,这桩婚我们……我们作罢,我……我一辈子会感激方家!我会给方锐补偿的!我去求三叔,帮他……帮他谋个好差事,母亲,求您了,救救清儿!”

    方老太太戾眼扫向她,“退婚?你当这桩婚事到现在还是秘密不成?你让方家如何自处?我们岑家如何自处?补偿?我的儿子用你去求?”

    “可是,母亲,清儿还这么小……求您救救她!”董氏弯腰叩首,满堂都是额头触地的声音。

    “二小姐!”

    伴随着岑子清奔向梁柱的脚步,余嬷嬷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