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口陈兵磨盘镇 关飞移师老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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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内，山口光一正透过一支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一件青花瓷瓶。“地道的元青花玉壶春瓶，产于景德镇的湖田窑，绝非赝品。这线条，这质地，这技法，这款识无人能够模仿！”山口光一念念有词不停地赞叹着。
让山口光一痴迷的是这件青花瓷瓶穿越了千年时空依然能够光彩照人，宛如一位妙龄女子。山口光一对中国文化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他对日本文化的喜爱。
小野俊二失魂落魄地进来，衣服上还留有一层厚厚的炮灰。
“小野君，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狼狈？”山口光一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属下无能，请恕罪！”小野俊二的双腿有些发抖。
山口光一强作镇定地将那个玉壶春瓶放在书架上。
“毒气弹兵工厂被炸了，设备、原料悉数被毁，工厂变成了一片废墟。”小野战战兢兢地说，“我愿接受一切责罚！”
山口光一顿时暴跳如雷，“什么？你再说一遍！”
“兵工厂被炸……”
“混蛋！”山口咬牙切齿甩给小野一记耳光，“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现在你我就是剖腹也不足以向天皇谢罪！”
山口抓起军刀，“唰”的一声抽出刀鞘，刚出一半又愤怒地合上。“我该怎样向佐藤将军解释！”
小野低头不敢做声。
“谁干的？”
“尖刀连。”
“尖刀连？关飞？！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我要亲手杀了他。”山口抽出军刀，一刀砍在桌案上。
夏川带着他的特战队从磨盘镇回来后，不免有些懊恼。他没想到一支土八路竟然如此狡黠，警惕性竟如此之高，士兵竟然如此优秀。他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山口光一。
犹豫再三，夏川还是走进了山口光一的指挥部。此时正赶上山口光一发火。
“夏川君你来的正好，有没有尖刀连的消息？”山口光一平息了一下怒火，问道。
“尖刀连就盘踞在磨盘镇，可惜我们偷袭没有成功，他们实在太狡猾了。”夏川说，“偷袭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在考虑其它的手段。”
“你又让我失望了，夏川君！”山口的脸色铁青，阴冷地说，“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这次毒气弹工厂被炸，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消灭尖刀连，才能减轻我们的罪责。”
“嗨！消灭尖刀连，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发兵磨盘镇！”
磨盘镇后家村。
牛栓在院子里劈着柴，他把劈好的柴整齐地码放在一起。他家的院子不大，很干净。
屋子里传来老娘的叹息声。牛栓放下手中的斧子，回到屋中，“又咋的了，娘？”
“我这病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娘，你又胡思乱想了吧，你就是受了一点风寒，养两天就好了。”
“老二和老三我管不了了，就由他们去吧。娘最挂念你，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成个家，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家嘛，兵荒马乱的谁家还有工夫嫁闺女。娘你放心，等日子太平了我就去讨个媳妇回来，保证让你抱上大胖孙子。”
“唉……”娘又是一声叹息。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牛栓打开大门，发现一个当兵模样的人架着一支受伤的胳膊站在大门口。
“大哥，我是尖刀连的，路过这里想讨碗水喝。”
“尖刀连的？就你一个人？”牛栓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当兵的。
“我被鬼子打伤了胳膊，没能跟上队伍。”
“快进院子里来吧，我去倒水。”牛栓听说是尖刀连的，感到格外亲切。
牛栓倒了一碗开水递给当兵的，“天气凉了，喝凉水哪行，喝碗热水吧。”
“多谢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你刚才说你是尖刀连的？”
“是的，大哥。”
“你认识我们家老三吗？”
“你们家老三？”
“牛金鹏。”
“哦，认识，认识。”
“听说老三现在是排长了。”
“是的，牛排长可神气了。”
“要不是家里有个老娘，我也参加八路打鬼子了。”
“你们家老二呢，他干啥去了？”
“别提他了，那个该死的东西。他去黑风岭当土匪去了，净干些打家劫舍的营生，娘都快气死了。”
“对不起，大哥，不该提这些。我得走了，还要去追赶队伍。”
“那好吧兄弟，回去见到了我家老三，告诉他多回来看看娘。”
“好，好，你放心吧，大哥。”
从牛栓家出来后不久，夏川撕掉了胳膊上的伪装。
正午时分，山口光一已率一个大队的日军封锁了进出磨盘镇的各个路口。
侦察兵来报，尖刀连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老百姓还没来得及逃跑。
“围捕尖刀连几乎不可能，我们只能把这里围起来，等待他们出现。”山口光一说。
“把老百姓都集合起来，尖刀连若不来，我们就把这些百姓杀了。”小野俊二恶狠狠地说。
“尖刀连一定会出现，”夏川胸有成竹地对山口光一说，“属下已经把尖刀连牛金鹏排长的老娘和哥哥抓过来了。”
山口光一眼前一亮，“夏川君，干得好！用中国的话讲，咱们这叫‘守株待兔’。放几个人出去，让他们去通风报信。”
镇长赵贤德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眼下民生凋敝，百姓生活堪忧啊。作为一镇之长实在惭愧!”
赵贤德心里在嘀咕，日本人提出的“*****”也未必是件坏事，不知国人为何极力反对。且日本国与中国自古交好，对中国不应做出格之事。都说日本兵凶残蛮横，但对我们磨盘镇却鲜有骚扰……
正嘀咕间，两个日本兵破门而入。
一条黄狗见状却也战战兢兢，汪汪乱叫不敢上前。
一个鬼子上前一刺刀就把黄狗穿肠破肚。
赵贤德见此情景气得嘴唇哆嗦，两手颤抖。“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杀我爱犬？”
两个鬼子搜了下屋子，见屋子里没有别人，不容分说就把镇长押出院子。
磨盘镇的百姓都被集中在尖刀连连部的大院子内，镇长被抓来后忙找到山口光一问询究竟。
“老朽赵贤德，乃磨盘镇一镇之长。素闻贵国乃礼仪之邦，贵国军队乃威武之师，仁义之师，不知阁下此次兴师动众兵临磨盘镇有何要事？”
“赵镇长说得没错，大日本帝国乃礼仪之邦，帝国军队乃仁义之师。实现‘*****’需要你们配合，但你们有些人不识时务极力破坏，帝国皇军实难以礼相待。”山口光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为何抓我百姓，磨盘镇百姓何错之有？”
“八路的尖刀连就盘踞在磨盘镇，赵镇长不会没有耳闻吧？”
“老朽从不过问军队打仗之事，且与八路军素无往来，并无瓜葛，更无曾听闻什么尖刀连。”
“你少装糊涂，现在尖刀连跑了，你们就是替罪羊。”山口光一目露凶光，“给我烧！”
好端端的一排房屋顿时火起，熊熊燃烧。
赵贤德镇长目睹了日军的暴行，气得浑身发抖。“造孽啊，你们此种之行径，与强盗土匪何异？！”
“把这老东西扔进去烧了。”
两个日本兵强行把赵镇长扔进了火海。
人群中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被鬼子镇压下去。
“你们帮助尖刀连与大日本皇军作对，现在等着尖刀连来救你们吧，他们要是不敢来，赵贤德就是你们的下场。”
夏川已派人把牛栓和他老娘带了过来。
“牛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夏川的冷笑里充满了无耻。
牛栓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很面熟的鬼子就是曾向他讨水喝的伤兵。
“你他奶奶的不是尖刀连的？”
“鄙人是皇军特战队队长夏川。”夏川恬不知耻地说，“牛大哥的那碗热水我是不会忘的，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你好好配合，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
“去你奶奶的！”
山口光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老太婆，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叫牛金鹏在尖刀连里当排长对不对？”
牛栓懊悔不已，他不该把实情告诉给狗日的夏川。
“不出意外的话，尖刀连会来自投罗网。到时候你只要劝你儿子投降，皇军就免你们一死，还会大大地有赏。”
“你们这些畜生！就知道烧杀抢掠祸害老百姓。我儿子不会投降的，你们就别做梦了！”
“老太婆你真的不怕死？就算你不怕死，你的儿子不知道愿不愿意看着你死。哈哈……”山口一阵狂笑，“不过在尖刀连到来之前你们是不会死的。”
黑风岭。
眼线来报，鬼子正兵围磨盘镇，在那里杀人放火。
二当家的牛金彪这下坐不住了。他老娘还在磨盘镇呢，这当下不知啥情况。当初他去接老娘来黑风岭，老娘死活不来，还把他痛骂了一顿，说他当土匪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牛金彪没有办法就在磨盘镇安插了一个眼线，通报信息。
眼线说鬼子这次去磨盘镇可能是找尖刀连寻仇的，但尖刀连已经不知去向。
“老三就是尖刀连的，他们惹了祸连累了老娘，该死的。”
“二当家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的脾气，你要去就去吧。只是咱们黑风岭和日本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能不能把老娘救出来，要看日本人肯不肯给咱们这个面子。”
“咱们黑风岭没有得罪过日本人，他们就是不给面子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牛金彪说，“我速去速回。”
“等等，”大当家的叫人拿来五根金条封好。“这是咱们的家底，兴许能用得上。”
牛金彪带着十来个土匪直奔磨盘镇而去。
“前面就是磨盘镇，你们在这里等着接应我，我和三儿过去。”快到磨盘镇的时候，牛金彪对其他土匪说。
牛金彪边走边观察，整个磨盘镇都被鬼子封锁了，要是动起手来，就算他们黑风岭的弟兄都来，也绝无胜算。
进入了鬼子的封锁区，说明来意，牛金彪他们被带去见山口光一。
离老远牛金彪就看见了被绑着的老娘和大哥牛栓。
“娘！”牛金彪鼻子一酸喊了一句。
“你来干啥？”老娘说。
“你好歹是我娘，我来救你出去。”
“我不稀罕你来救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山口光一走过来说，“你就是黑风岭二当家的吧。”
“是我，我们黑风岭与皇军素无冤仇，希望阁下能网开一面放过我娘。”
“哈哈……”山口又一阵狂笑，“你凭什么让我放了你娘，就凭你们黑风岭？”
牛金彪冲土匪三儿摆了一下手，土匪三儿从怀里掏出那五根金条打开奉上。
“二当家的，你娘的命太值钱了，这些可不够。”
“多少才够？”
“除非你用尖刀连来换。”
“阁下真会说笑，我们可是诚信诚意的，你不要逼人太甚，把我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敢威胁我，”山口从牙缝里崩出来几个字，“绑了！”
小野俊二凑过来说，“山口君，不如把他们放了。虽然黑风岭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但我们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
“小野君，我们已经惹上这个麻烦了。就算把他们放回去，他老娘在这里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
牛金彪和土匪三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留着他没用了。”山口说完对着土匪三儿的胸口就是一枪。
“三儿，三儿！”牛金彪拼命地喊。他头上青筋暴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哪受过这等窝囊气，换做别日他早跟鬼子干起来了。
老营口。
老营口在磨盘镇西北三十里，区小队接待了尖刀连。
关飞有些心神不宁，尖刀连捣毁了鬼子的毒工厂，山口光一肯定会孤注一掷寻找尖刀连，磨盘镇已经暴露，转移也是迫不得已。但那里的百姓极有可能会遭遇危险。如果鬼子没去，那最好。
让关飞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留在磨盘镇负责打探消息和转移老百姓的三排三班全部撤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坏消息。
“鬼子封锁了磨盘镇，转移出去的老百姓很少。其余的老百姓都被抓起来了，牛排长的大哥和母亲也被抓了。”
关飞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了。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沁出了汗。
“指导员，怎么办？咱们害惨了磨盘镇的百姓。”关飞心急如焚地在指挥部里快速地走动。
“山口光一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一定是撑好了口袋就等咱们往里钻呢。”
“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看着老百姓被屠杀吧。”
冯志明指导员一脸凝重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也不好定夺，派通信员去团里请求指示吧。”
通信员小栓子快马加鞭直奔团部而去。
得到消息后，牛金鹏心急火燎地进来。牛金鹏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总感觉亏欠了老娘很多。自打当兵以来，娘就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当了兵就身不由己，不能在娘身边尽孝。等仗打完了就回家找个媳妇，让老娘享几天清福。可眼下老娘被鬼子抓去，生死未卜。
“连长，我请求回磨盘镇一趟。我娘和我大哥都被鬼子抓起来了，我这心就像让刀子剜了一样。”
“金鹏，咱们决不能鲁莽行事。山口兵围磨盘镇就是冲咱们尖刀连来的，若这时候回去，咱们就中了鬼子的圈套。不但不能把大哥、大娘还有乡亲们救出来，恐怕咱们也难以脱身。”
“我不能装孬种，就是死也要把老娘救出来。”
“你以为就你着急，大家心里就不急吗？大家要都像你这么冲动，尖刀连早就被鬼子消灭了，还抗什么日！”关飞生气地说，“我们已经派通信员去团部请求支援了，事情紧急，团长很快就会有指示传来。”
牛金鹏排长没有再提要求，只有服从命令，等待团长的指示。但是此时等待就是煎熬，让他坐卧难安。刚一出门，他就眼冒金星，差点晕倒。
指挥部内，山口光一正透过一支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一件青花瓷瓶。“地道的元青花玉壶春瓶，产于景德镇的湖田窑，绝非赝品。这线条，这质地，这技法，这款识无人能够模仿！”山口光一念念有词不停地赞叹着。
让山口光一痴迷的是这件青花瓷瓶穿越了千年时空依然能够光彩照人，宛如一位妙龄女子。山口光一对中国文化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他对日本文化的喜爱。
小野俊二失魂落魄地进来，衣服上还留有一层厚厚的炮灰。
“小野君，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狼狈？”山口光一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属下无能，请恕罪！”小野俊二的双腿有些发抖。
山口光一强作镇定地将那个玉壶春瓶放在书架上。
“毒气弹兵工厂被炸了，设备、原料悉数被毁，工厂变成了一片废墟。”小野战战兢兢地说，“我愿接受一切责罚！”
山口光一顿时暴跳如雷，“什么？你再说一遍！”
“兵工厂被炸……”
“混蛋！”山口咬牙切齿甩给小野一记耳光，“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现在你我就是剖腹也不足以向天皇谢罪！”
山口抓起军刀，“唰”的一声抽出刀鞘，刚出一半又愤怒地合上。“我该怎样向佐藤将军解释！”
小野低头不敢做声。
“谁干的？”
“尖刀连。”
“尖刀连？关飞？！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我要亲手杀了他。”山口抽出军刀，一刀砍在桌案上。
夏川带着他的特战队从磨盘镇回来后，不免有些懊恼。他没想到一支土八路竟然如此狡黠，警惕性竟如此之高，士兵竟然如此优秀。他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山口光一。
犹豫再三，夏川还是走进了山口光一的指挥部。此时正赶上山口光一发火。
“夏川君你来的正好，有没有尖刀连的消息？”山口光一平息了一下怒火，问道。
“尖刀连就盘踞在磨盘镇，可惜我们偷袭没有成功，他们实在太狡猾了。”夏川说，“偷袭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在考虑其它的手段。”
“你又让我失望了，夏川君！”山口的脸色铁青，阴冷地说，“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这次毒气弹工厂被炸，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消灭尖刀连，才能减轻我们的罪责。”
“嗨！消灭尖刀连，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发兵磨盘镇！”
磨盘镇后家村。
牛栓在院子里劈着柴，他把劈好的柴整齐地码放在一起。他家的院子不大，很干净。
屋子里传来老娘的叹息声。牛栓放下手中的斧子，回到屋中，“又咋的了，娘？”
“我这病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娘，你又胡思乱想了吧，你就是受了一点风寒，养两天就好了。”
“老二和老三我管不了了，就由他们去吧。娘最挂念你，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成个家，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家嘛，兵荒马乱的谁家还有工夫嫁闺女。娘你放心，等日子太平了我就去讨个媳妇回来，保证让你抱上大胖孙子。”
“唉……”娘又是一声叹息。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牛栓打开大门，发现一个当兵模样的人架着一支受伤的胳膊站在大门口。
“大哥，我是尖刀连的，路过这里想讨碗水喝。”
“尖刀连的？就你一个人？”牛栓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当兵的。
“我被鬼子打伤了胳膊，没能跟上队伍。”
“快进院子里来吧，我去倒水。”牛栓听说是尖刀连的，感到格外亲切。
牛栓倒了一碗开水递给当兵的，“天气凉了，喝凉水哪行，喝碗热水吧。”
“多谢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你刚才说你是尖刀连的？”
“是的，大哥。”
“你认识我们家老三吗？”
“你们家老三？”
“牛金鹏。”
“哦，认识，认识。”
“听说老三现在是排长了。”
“是的，牛排长可神气了。”
“要不是家里有个老娘，我也参加八路打鬼子了。”
“你们家老二呢，他干啥去了？”
“别提他了，那个该死的东西。他去黑风岭当土匪去了，净干些打家劫舍的营生，娘都快气死了。”
“对不起，大哥，不该提这些。我得走了，还要去追赶队伍。”
“那好吧兄弟，回去见到了我家老三，告诉他多回来看看娘。”
“好，好，你放心吧，大哥。”
从牛栓家出来后不久，夏川撕掉了胳膊上的伪装。
正午时分，山口光一已率一个大队的日军封锁了进出磨盘镇的各个路口。
侦察兵来报，尖刀连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老百姓还没来得及逃跑。
“围捕尖刀连几乎不可能，我们只能把这里围起来，等待他们出现。”山口光一说。
“把老百姓都集合起来，尖刀连若不来，我们就把这些百姓杀了。”小野俊二恶狠狠地说。
“尖刀连一定会出现，”夏川胸有成竹地对山口光一说，“属下已经把尖刀连牛金鹏排长的老娘和哥哥抓过来了。”
山口光一眼前一亮，“夏川君，干得好！用中国的话讲，咱们这叫‘守株待兔’。放几个人出去，让他们去通风报信。”
镇长赵贤德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眼下民生凋敝，百姓生活堪忧啊。作为一镇之长实在惭愧!”
赵贤德心里在嘀咕，日本人提出的“*****”也未必是件坏事，不知国人为何极力反对。且日本国与中国自古交好，对中国不应做出格之事。都说日本兵凶残蛮横，但对我们磨盘镇却鲜有骚扰……
正嘀咕间，两个日本兵破门而入。
一条黄狗见状却也战战兢兢，汪汪乱叫不敢上前。
一个鬼子上前一刺刀就把黄狗穿肠破肚。
赵贤德见此情景气得嘴唇哆嗦，两手颤抖。“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杀我爱犬？”
两个鬼子搜了下屋子，见屋子里没有别人，不容分说就把镇长押出院子。
磨盘镇的百姓都被集中在尖刀连连部的大院子内，镇长被抓来后忙找到山口光一问询究竟。
“老朽赵贤德，乃磨盘镇一镇之长。素闻贵国乃礼仪之邦，贵国军队乃威武之师，仁义之师，不知阁下此次兴师动众兵临磨盘镇有何要事？”
“赵镇长说得没错，大日本帝国乃礼仪之邦，帝国军队乃仁义之师。实现‘*****’需要你们配合，但你们有些人不识时务极力破坏，帝国皇军实难以礼相待。”山口光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为何抓我百姓，磨盘镇百姓何错之有？”
“八路的尖刀连就盘踞在磨盘镇，赵镇长不会没有耳闻吧？”
“老朽从不过问军队打仗之事，且与八路军素无往来，并无瓜葛，更无曾听闻什么尖刀连。”
“你少装糊涂，现在尖刀连跑了，你们就是替罪羊。”山口光一目露凶光，“给我烧！”
好端端的一排房屋顿时火起，熊熊燃烧。
赵贤德镇长目睹了日军的暴行，气得浑身发抖。“造孽啊，你们此种之行径，与强盗土匪何异？！”
“把这老东西扔进去烧了。”
两个日本兵强行把赵镇长扔进了火海。
人群中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被鬼子镇压下去。
“你们帮助尖刀连与大日本皇军作对，现在等着尖刀连来救你们吧，他们要是不敢来，赵贤德就是你们的下场。”
夏川已派人把牛栓和他老娘带了过来。
“牛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夏川的冷笑里充满了无耻。
牛栓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很面熟的鬼子就是曾向他讨水喝的伤兵。
“你他奶奶的不是尖刀连的？”
“鄙人是皇军特战队队长夏川。”夏川恬不知耻地说，“牛大哥的那碗热水我是不会忘的，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你好好配合，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
“去你奶奶的！”
山口光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老太婆，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叫牛金鹏在尖刀连里当排长对不对？”
牛栓懊悔不已，他不该把实情告诉给狗日的夏川。
“不出意外的话，尖刀连会来自投罗网。到时候你只要劝你儿子投降，皇军就免你们一死，还会大大地有赏。”
“你们这些畜生！就知道烧杀抢掠祸害老百姓。我儿子不会投降的，你们就别做梦了！”
“老太婆你真的不怕死？就算你不怕死，你的儿子不知道愿不愿意看着你死。哈哈……”山口一阵狂笑，“不过在尖刀连到来之前你们是不会死的。”
黑风岭。
眼线来报，鬼子正兵围磨盘镇，在那里杀人放火。
二当家的牛金彪这下坐不住了。他老娘还在磨盘镇呢，这当下不知啥情况。当初他去接老娘来黑风岭，老娘死活不来，还把他痛骂了一顿，说他当土匪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牛金彪没有办法就在磨盘镇安插了一个眼线，通报信息。
眼线说鬼子这次去磨盘镇可能是找尖刀连寻仇的，但尖刀连已经不知去向。
“老三就是尖刀连的，他们惹了祸连累了老娘，该死的。”
“二当家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的脾气，你要去就去吧。只是咱们黑风岭和日本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能不能把老娘救出来，要看日本人肯不肯给咱们这个面子。”
“咱们黑风岭没有得罪过日本人，他们就是不给面子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牛金彪说，“我速去速回。”
“等等，”大当家的叫人拿来五根金条封好。“这是咱们的家底，兴许能用得上。”
牛金彪带着十来个土匪直奔磨盘镇而去。
“前面就是磨盘镇，你们在这里等着接应我，我和三儿过去。”快到磨盘镇的时候，牛金彪对其他土匪说。
牛金彪边走边观察，整个磨盘镇都被鬼子封锁了，要是动起手来，就算他们黑风岭的弟兄都来，也绝无胜算。
进入了鬼子的封锁区，说明来意，牛金彪他们被带去见山口光一。
离老远牛金彪就看见了被绑着的老娘和大哥牛栓。
“娘！”牛金彪鼻子一酸喊了一句。
“你来干啥？”老娘说。
“你好歹是我娘，我来救你出去。”
“我不稀罕你来救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山口光一走过来说，“你就是黑风岭二当家的吧。”
“是我，我们黑风岭与皇军素无冤仇，希望阁下能网开一面放过我娘。”
“哈哈……”山口又一阵狂笑，“你凭什么让我放了你娘，就凭你们黑风岭？”
牛金彪冲土匪三儿摆了一下手，土匪三儿从怀里掏出那五根金条打开奉上。
“二当家的，你娘的命太值钱了，这些可不够。”
“多少才够？”
“除非你用尖刀连来换。”
“阁下真会说笑，我们可是诚信诚意的，你不要逼人太甚，把我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敢威胁我，”山口从牙缝里崩出来几个字，“绑了！”
小野俊二凑过来说，“山口君，不如把他们放了。虽然黑风岭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但我们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
“小野君，我们已经惹上这个麻烦了。就算把他们放回去，他老娘在这里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
牛金彪和土匪三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留着他没用了。”山口说完对着土匪三儿的胸口就是一枪。
“三儿，三儿！”牛金彪拼命地喊。他头上青筋暴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哪受过这等窝囊气，换做别日他早跟鬼子干起来了。
老营口。
老营口在磨盘镇西北三十里，区小队接待了尖刀连。
关飞有些心神不宁，尖刀连捣毁了鬼子的毒工厂，山口光一肯定会孤注一掷寻找尖刀连，磨盘镇已经暴露，转移也是迫不得已。但那里的百姓极有可能会遭遇危险。如果鬼子没去，那最好。
让关飞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留在磨盘镇负责打探消息和转移老百姓的三排三班全部撤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坏消息。
“鬼子封锁了磨盘镇，转移出去的老百姓很少。其余的老百姓都被抓起来了，牛排长的大哥和母亲也被抓了。”
关飞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了。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沁出了汗。
“指导员，怎么办？咱们害惨了磨盘镇的百姓。”关飞心急如焚地在指挥部里快速地走动。
“山口光一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一定是撑好了口袋就等咱们往里钻呢。”
“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看着老百姓被屠杀吧。”
冯志明指导员一脸凝重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也不好定夺，派通信员去团里请求指示吧。”
通信员小栓子快马加鞭直奔团部而去。
得到消息后，牛金鹏心急火燎地进来。牛金鹏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总感觉亏欠了老娘很多。自打当兵以来，娘就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当了兵就身不由己，不能在娘身边尽孝。等仗打完了就回家找个媳妇，让老娘享几天清福。可眼下老娘被鬼子抓去，生死未卜。
“连长，我请求回磨盘镇一趟。我娘和我大哥都被鬼子抓起来了，我这心就像让刀子剜了一样。”
“金鹏，咱们决不能鲁莽行事。山口兵围磨盘镇就是冲咱们尖刀连来的，若这时候回去，咱们就中了鬼子的圈套。不但不能把大哥、大娘还有乡亲们救出来，恐怕咱们也难以脱身。”
“我不能装孬种，就是死也要把老娘救出来。”
“你以为就你着急，大家心里就不急吗？大家要都像你这么冲动，尖刀连早就被鬼子消灭了，还抗什么日！”关飞生气地说，“我们已经派通信员去团部请求支援了，事情紧急，团长很快就会有指示传来。”
牛金鹏排长没有再提要求，只有服从命令，等待团长的指示。但是此时等待就是煎熬，让他坐卧难安。刚一出门，他就眼冒金星，差点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