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Mission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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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世隔绝的岛上星罗棋布散落着小城市，比如临海的Fortuna，还有三面环山的Zoewood。
zoewood的另一面靠着一汪高山湖泊。那儿常年多雾，天晴的时候会变得漂亮大方，像宝蓝色的钻石。老一辈说水下有某位国王的陵墓、海贼的财宝，又说里边封印着恶魔。千奇百怪的说法都有，但谁都没真正下水证实。
这湖有点蹊跷，沉没的船只从没被打捞起，溺死的人也不会变成浮在水面的肿胀尸体。
不准去湖边玩。
zoewood的大人们对孩子们说，一代复一代。
Misty也不例外。她的外婆是zoewood的乡村医生，土生土长的人。她人瘦小，但力气很大，视力也很锐利。她总能很快找到Misty，鹰爪似的拎起她后衣领，把这只热衷捣蛋的雏鸟从野外一下子撵回巢里。
不准去湖边玩。
Misty是迫于外婆的强硬手段才记住这句话并执行的。
可现在她就站在湖边。雾气如海，昏凝为黑，浓厚得看不到山的轮廓。谁都不可能发现她。
我怎么在这儿？
Misty还记得上一秒自己在昏睡，可现在忽然醒了，直挺挺站在水气旺盛的岸边，人好像要粘粘地溶化在雾里。
我得去找外婆。她凭记忆穿行在一片白茫茫中。一阵持久而凄厉的狂风，横空归过，雾气竟纹丝不动。
我这是在zoewood吧。
她瞧见了磨坊旁的高大鹅掌枫，确实是印象中的模样。
嗯，是这儿没错了。
她在迷茫中鼓起勇气，曲曲折折地走。
“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儿，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Misty外婆的声音从她的小诊所里响起。窗里晃动着灯光，黄幽幽的。
Misty心里踏实了，她加快步伐。
“妈妈，我喝了够多的药，现在闻见药味儿就想吐。”Misty诧异地听到母亲在抱怨。她的声音比印象中年轻很多。
踮起脚从窗外望进去，只看到父母和外婆围着火炉，母亲试图躲在父亲身后，逃避外婆手中热气腾腾的汤碗。
那就是药吧。
观察父母忧郁但还年轻的容颜，Misty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正待在过去的时空里。
“亲爱的，或许喝了这药，你能做母亲。”父亲抚摸她颤抖的脊背。
Misty听了心里一沉。
“如果我不能，你会不会…”母亲抬起头，深绿的眼眸溢满凄苦和哀求。
“我永远爱你。”他深情地抱住她，像洒下的太阳光。
原来我是这么来的。Misty背过身，靠着墙摸起伏的胸口。
因为是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即便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也总能被宽容以待。Misty原以为自己被娇纵，是凭优异成绩和会拿捏气氛的灵敏反应。
得好好给他们道歉。Misty心想，开始寻找离开的办法。
最后她又来到湖边，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她直觉出口就在这个地方。
越潜入深处，水挤压身体，拒绝般的冰冷与坚硬。
让我回去！
Misty在心里大声嘶吼，执拗地朝更加浓黑的尽头进发。
——前边是地狱
——你会受伤
——他们愚蠢，但这就是悲哀的本性
缺氧的脑袋嗡嗡作响，Misty听到数个声音在絮絮叨叨。它们都一致的忧心忡忡，拼了命想让她停下来。
我要回去！
她想吼出声。
冷，什么都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从脉搏到意识。除了不屈不挠的灵魂，Misty逐渐冷了下去。
水流与黑暗将她整个拥抱起，好像回归到生命的起点。
Misty在失踪长达一年后，赤身裸/体，仰面朝上漂浮在瀑布冲击出的深潭。几个垂钓者发现她，以为她*屏蔽的关键字*，可她苍白的小小胸膛还起伏着。
她被送到教会直属的医务室接受治疗和隔离。一个月后，确认她身体健康、没有携带任何传染病源，教皇亲自为她洗礼祝福过，Misty得以离开。
总是嗪着桀骜不驯的嘴唇闭上，抿成和她旧印象不符合的安分直线。脊背还是笔挺的，但她学会走路时要垂下眼睛认真看路，可能其实是走得心不在焉，但她的确是显而易见地变得老实。
Fortuna的人议论她，认为她该是遭遇了身为女性最不该经历的灾难。他们可怜她，可也介怀。他们是最虔诚的信徒，忠于自己的神明，贯彻贞洁禁/欲的信仰。
他们小声说着：你还不如不灰溜溜逃回来，兴许有谁会喜欢你的古灵精怪、你唯一闪耀的深绿色眼睛。你会变成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在男人的臂膀肩头啁啾唱着媚人的歌谣。
虽然记不清那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他们描述得那样不堪。
——前边是地狱
——你会受伤
——他们愚蠢，但这就是悲哀的本性
这些声音再次响起，Misty默默听它们苦口婆心地劝慰。心想自己也是人类，同样愚蠢。
让他们说去吧。
Misty不干涉周遭嘴巴的自由，但面对强打精神的父母，内心又无可避免地冒火。
可她只能让自己的胸膛滚烫，而不能让任何人察觉这股热度。
你要有哪儿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们。每天出门去各自工作的店铺前，父母总要给Misty一个拥抱和一个吻。
她没去学校了，像个洋娃娃般静好地捧着书。可谁要是和她聊上几句，就会发现她妙语连珠，一定是Fortuna最聪明的孩子。
每当你心血来潮想给我做新的漂亮衣服，你就把布匹留着放在一旁。而等我哪天心血来潮说我想要新衣服，你再把它们都拿出来，看能不能把我剪裁成一个公主。
Misty曾对母亲这么说。
她现在已经是个孤独的公主了。
Kriye和Credo是为数不多相信她的人，即便她对那一*屏蔽的关键字*情只字不提。兄妹二人经常来看望她，Credo教出了优秀的才俊，Nero进步得最快。Kriye也成为教团歌姬的候补，一日比一日美貌，万众瞩目起来。
还能再天真几年呢？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着，心里疑问。
夜深人静的时候，Misty会翻窗离开家，随便走走，透透气。
三排书架上的书前前后后都看过两遍，转眼冬天到了。雪花洋洋洒洒，一如浩瀚的星光。
街道的风景在Misty眼里是朴素而新鲜的。月光照不到脚下，她感觉自己是一颗流浪的星星，她还不受地心引力摆布，迟早要飞出去。
白天和Credo吵过一架，无心睡眠的Nero走上街头。他发现她了，诧异又好奇。
“Misty…？”时间流逝，Nero已经可以完整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赤脚踏在无暇的白雪上。长期足不出户，她也变得雪白。Nero无处解读，于十几米远的地方遥遥望去。
那双深绿的眼眸所流露出的光芒不再锐利，它们和主人一样学会安静。好像清朗的天空飘过一丝一缕云彩，在她脸上呈现变幻不定的阴霾，不知道这是因为灯光的关系，还是她内心的映照。
最终Nero走过去，脱下外套，说：“你不能就这样出门。”他盯着她通红的双脚。她个子长高，又瘦很多。踝关节形状分明，凸起的部分有一种异样的磁性。
Fortuna的女性大多保守，未婚女性通常把自己遮得严实，半张青春的脸都藏在头巾下。
要么她自暴自弃了，要么骨子里残留那么一丝耀眼的野性。
Nero费了些劲把目光从Misty的脚踝挪开，又心想她从前是怎么用这么细瘦的双腿飞檐走壁的。
Misty没接过还有体温的外套，哈出一口白气，好像一点都怕冷地面色平平：“我听说教团新来了个叫Agnus的研究员。”
他上午才到。
Nero觉得她消息灵通得古怪。他点头：“有这么个人，Credo说他将会负责武器开发的项目。”
“去*屏蔽的关键字*开发。”Misty冷不丁咒骂，缺乏表情的脸被厌恶点亮。
她生动起来，不像个冷冰冰的小人儿了。可Nero不知道怎么接着往下讲。
“Nero。”她坐到积雪的长椅上，抱手翘起腿的模样显得趾高气昂。
他一瞬又看到从前那个戏耍旁人的惹事精。
“什么事？”Nero忍不住好笑。
“拼命训练，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整。”
他顿时瞠目结舌。
粗俗直白、口无遮拦，是真的Misty没错。可来不及庆幸，她说的话也太过古怪。
“我除了吃饭睡觉都在…”Nero有些委屈，他自觉很刻苦了。
“好吧，让我想想别的法子。”Misty重新交叠双腿，单手托起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
她才剪过刘海，从斜上方看去，才觉得她眼睫毛很长很翘。以前她总是好动，但凡需要定眼凝视才能发现的美点都一晃而过。
Kriye、Credo，这是自记事起Nero所熟悉的全部了。他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和风一般自由狂妄的Misty相处，可心里是不由自主地羡慕。
她失踪后他有些不适应，Kriye和Credo更是难过。她奇迹般回来，也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对锋芒不再的她报以遗憾。
如果不自由无畏，那就不是Misty了。Nero是这么看待的，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化身。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Nero不想尝试她回来后的第一个恶作剧。
“你迟早要面对，但我没法剧透。”
“什么？我无法…你能讲明白些吗？”
“我刚才放了个屁。”
“Misty！”Nero不禁拔高音量，从没见过她这种粗女孩。
“知道吗，我剑术课成绩一直是B。它就是个B。”Misty抬起头，对Nero说。
“啊，噢…”Nero全程摸不清方向。
“所以我注定不是武力派的，至少我一个人成不了气候。”Misty继续着自己的节奏。Nero跟不上，有心无力。
“主动反而会变成被动，我等着他求我加入。”Misty站起来，“谢了，我现在觉得痛快不少。”
“我…我就只是听你说了些神经质的牢骚。”Nero抓着外套，犹豫着，还是想给她。
“伙计，你得离我远点儿。”Misty抬起手，掌心向Nero。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噢，你说我失踪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让那帮蠢货说去吧，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Misty？”
“他们要作死就让他们可劲儿作，我一点不在乎。”
真的吗？Nero只见她眉毛深深凝在一起。
“为什么做人这么麻烦？”她忽的抬脚朝长椅踹去。立即，她本就冻得铁青的脸惨白起来，疼得哆嗦。
“我说了你不该这样出门。”Nero叹口气，把外套披她身上。
Kriye说他个子长得很快，他没感觉，但现在清晰可见了。衣服套她身上继续可以做斗篷，虽然长度只到她大腿中部。
Nero回忆道：“我还记得那天你中午从学校逃出来，把餐盒给我了。”
“陈年旧事。不过Kriye说你原封不动还了回来，白眼狼。”
Nero觉得她一定是在家里憋坏了，逮住他就把怨气都撒他身上，不禁垮下脸嘟囔：“你一声招呼不打，我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让你吃饭。”
“那你吃什么？”
“我不知道随便找个地方蹭啊？”
Nero听着她耍诨的无赖口气，气自己不能像她这样随心所欲。他尽量不全用力地踹了椅子一脚，粗鲁地问：“你刚才的嘀咕，说什么等他来找你，谁啊？”
“关你屁事。”
“你!”Nero几乎想把她揍翻。
“怎样？”Misty拽下外套朝气急败坏的Nero脸上甩去。
她朝手心哈着气，转过身。“冷死个人，回去了！”她说着，冷冷硬硬的头发掠起弧度，险些扇了Nero一巴掌。
太气人了！Nero这下真把长椅踹成两截。他怎么还会庆幸她原形毕露呢？
Misty不管不顾，有弹性地在雪地上跑，跑入春天似的精力旺盛。
几乎与世隔绝的岛上星罗棋布散落着小城市，比如临海的Fortuna，还有三面环山的Zoewood。
zoewood的另一面靠着一汪高山湖泊。那儿常年多雾，天晴的时候会变得漂亮大方，像宝蓝色的钻石。老一辈说水下有某位国王的陵墓、海贼的财宝，又说里边封印着恶魔。千奇百怪的说法都有，但谁都没真正下水证实。
这湖有点蹊跷，沉没的船只从没被打捞起，溺死的人也不会变成浮在水面的肿胀尸体。
不准去湖边玩。
zoewood的大人们对孩子们说，一代复一代。
Misty也不例外。她的外婆是zoewood的乡村医生，土生土长的人。她人瘦小，但力气很大，视力也很锐利。她总能很快找到Misty，鹰爪似的拎起她后衣领，把这只热衷捣蛋的雏鸟从野外一下子撵回巢里。
不准去湖边玩。
Misty是迫于外婆的强硬手段才记住这句话并执行的。
可现在她就站在湖边。雾气如海，昏凝为黑，浓厚得看不到山的轮廓。谁都不可能发现她。
我怎么在这儿？
Misty还记得上一秒自己在昏睡，可现在忽然醒了，直挺挺站在水气旺盛的岸边，人好像要粘粘地溶化在雾里。
我得去找外婆。她凭记忆穿行在一片白茫茫中。一阵持久而凄厉的狂风，横空归过，雾气竟纹丝不动。
我这是在zoewood吧。
她瞧见了磨坊旁的高大鹅掌枫，确实是印象中的模样。
嗯，是这儿没错了。
她在迷茫中鼓起勇气，曲曲折折地走。
“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儿，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Misty外婆的声音从她的小诊所里响起。窗里晃动着灯光，黄幽幽的。
Misty心里踏实了，她加快步伐。
“妈妈，我喝了够多的药，现在闻见药味儿就想吐。”Misty诧异地听到母亲在抱怨。她的声音比印象中年轻很多。
踮起脚从窗外望进去，只看到父母和外婆围着火炉，母亲试图躲在父亲身后，逃避外婆手中热气腾腾的汤碗。
那就是药吧。
观察父母忧郁但还年轻的容颜，Misty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正待在过去的时空里。
“亲爱的，或许喝了这药，你能做母亲。”父亲抚摸她颤抖的脊背。
Misty听了心里一沉。
“如果我不能，你会不会…”母亲抬起头，深绿的眼眸溢满凄苦和哀求。
“我永远爱你。”他深情地抱住她，像洒下的太阳光。
原来我是这么来的。Misty背过身，靠着墙摸起伏的胸口。
因为是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即便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也总能被宽容以待。Misty原以为自己被娇纵，是凭优异成绩和会拿捏气氛的灵敏反应。
得好好给他们道歉。Misty心想，开始寻找离开的办法。
最后她又来到湖边，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她直觉出口就在这个地方。
越潜入深处，水挤压身体，拒绝般的冰冷与坚硬。
让我回去！
Misty在心里大声嘶吼，执拗地朝更加浓黑的尽头进发。
——前边是地狱
——你会受伤
——他们愚蠢，但这就是悲哀的本性
缺氧的脑袋嗡嗡作响，Misty听到数个声音在絮絮叨叨。它们都一致的忧心忡忡，拼了命想让她停下来。
我要回去！
她想吼出声。
冷，什么都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从脉搏到意识。除了不屈不挠的灵魂，Misty逐渐冷了下去。
水流与黑暗将她整个拥抱起，好像回归到生命的起点。
Misty在失踪长达一年后，赤身裸/体，仰面朝上漂浮在瀑布冲击出的深潭。几个垂钓者发现她，以为她*屏蔽的关键字*，可她苍白的小小胸膛还起伏着。
她被送到教会直属的医务室接受治疗和隔离。一个月后，确认她身体健康、没有携带任何传染病源，教皇亲自为她洗礼祝福过，Misty得以离开。
总是嗪着桀骜不驯的嘴唇闭上，抿成和她旧印象不符合的安分直线。脊背还是笔挺的，但她学会走路时要垂下眼睛认真看路，可能其实是走得心不在焉，但她的确是显而易见地变得老实。
Fortuna的人议论她，认为她该是遭遇了身为女性最不该经历的灾难。他们可怜她，可也介怀。他们是最虔诚的信徒，忠于自己的神明，贯彻贞洁禁/欲的信仰。
他们小声说着：你还不如不灰溜溜逃回来，兴许有谁会喜欢你的古灵精怪、你唯一闪耀的深绿色眼睛。你会变成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在男人的臂膀肩头啁啾唱着媚人的歌谣。
虽然记不清那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他们描述得那样不堪。
——前边是地狱
——你会受伤
——他们愚蠢，但这就是悲哀的本性
这些声音再次响起，Misty默默听它们苦口婆心地劝慰。心想自己也是人类，同样愚蠢。
让他们说去吧。
Misty不干涉周遭嘴巴的自由，但面对强打精神的父母，内心又无可避免地冒火。
可她只能让自己的胸膛滚烫，而不能让任何人察觉这股热度。
你要有哪儿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们。每天出门去各自工作的店铺前，父母总要给Misty一个拥抱和一个吻。
她没去学校了，像个洋娃娃般静好地捧着书。可谁要是和她聊上几句，就会发现她妙语连珠，一定是Fortuna最聪明的孩子。
每当你心血来潮想给我做新的漂亮衣服，你就把布匹留着放在一旁。而等我哪天心血来潮说我想要新衣服，你再把它们都拿出来，看能不能把我剪裁成一个公主。
Misty曾对母亲这么说。
她现在已经是个孤独的公主了。
Kriye和Credo是为数不多相信她的人，即便她对那一*屏蔽的关键字*情只字不提。兄妹二人经常来看望她，Credo教出了优秀的才俊，Nero进步得最快。Kriye也成为教团歌姬的候补，一日比一日美貌，万众瞩目起来。
还能再天真几年呢？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着，心里疑问。
夜深人静的时候，Misty会翻窗离开家，随便走走，透透气。
三排书架上的书前前后后都看过两遍，转眼冬天到了。雪花洋洋洒洒，一如浩瀚的星光。
街道的风景在Misty眼里是朴素而新鲜的。月光照不到脚下，她感觉自己是一颗流浪的星星，她还不受地心引力摆布，迟早要飞出去。
白天和Credo吵过一架，无心睡眠的Nero走上街头。他发现她了，诧异又好奇。
“Misty…？”时间流逝，Nero已经可以完整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赤脚踏在无暇的白雪上。长期足不出户，她也变得雪白。Nero无处解读，于十几米远的地方遥遥望去。
那双深绿的眼眸所流露出的光芒不再锐利，它们和主人一样学会安静。好像清朗的天空飘过一丝一缕云彩，在她脸上呈现变幻不定的阴霾，不知道这是因为灯光的关系，还是她内心的映照。
最终Nero走过去，脱下外套，说：“你不能就这样出门。”他盯着她通红的双脚。她个子长高，又瘦很多。踝关节形状分明，凸起的部分有一种异样的磁性。
Fortuna的女性大多保守，未婚女性通常把自己遮得严实，半张青春的脸都藏在头巾下。
要么她自暴自弃了，要么骨子里残留那么一丝耀眼的野性。
Nero费了些劲把目光从Misty的脚踝挪开，又心想她从前是怎么用这么细瘦的双腿飞檐走壁的。
Misty没接过还有体温的外套，哈出一口白气，好像一点都怕冷地面色平平：“我听说教团新来了个叫Agnus的研究员。”
他上午才到。
Nero觉得她消息灵通得古怪。他点头：“有这么个人，Credo说他将会负责武器开发的项目。”
“去*屏蔽的关键字*开发。”Misty冷不丁咒骂，缺乏表情的脸被厌恶点亮。
她生动起来，不像个冷冰冰的小人儿了。可Nero不知道怎么接着往下讲。
“Nero。”她坐到积雪的长椅上，抱手翘起腿的模样显得趾高气昂。
他一瞬又看到从前那个戏耍旁人的惹事精。
“什么事？”Nero忍不住好笑。
“拼命训练，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整。”
他顿时瞠目结舌。
粗俗直白、口无遮拦，是真的Misty没错。可来不及庆幸，她说的话也太过古怪。
“我除了吃饭睡觉都在…”Nero有些委屈，他自觉很刻苦了。
“好吧，让我想想别的法子。”Misty重新交叠双腿，单手托起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
她才剪过刘海，从斜上方看去，才觉得她眼睫毛很长很翘。以前她总是好动，但凡需要定眼凝视才能发现的美点都一晃而过。
Kriye、Credo，这是自记事起Nero所熟悉的全部了。他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和风一般自由狂妄的Misty相处，可心里是不由自主地羡慕。
她失踪后他有些不适应，Kriye和Credo更是难过。她奇迹般回来，也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对锋芒不再的她报以遗憾。
如果不自由无畏，那就不是Misty了。Nero是这么看待的，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化身。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Nero不想尝试她回来后的第一个恶作剧。
“你迟早要面对，但我没法剧透。”
“什么？我无法…你能讲明白些吗？”
“我刚才放了个屁。”
“Misty！”Nero不禁拔高音量，从没见过她这种粗女孩。
“知道吗，我剑术课成绩一直是B。它就是个B。”Misty抬起头，对Nero说。
“啊，噢…”Nero全程摸不清方向。
“所以我注定不是武力派的，至少我一个人成不了气候。”Misty继续着自己的节奏。Nero跟不上，有心无力。
“主动反而会变成被动，我等着他求我加入。”Misty站起来，“谢了，我现在觉得痛快不少。”
“我…我就只是听你说了些神经质的牢骚。”Nero抓着外套，犹豫着，还是想给她。
“伙计，你得离我远点儿。”Misty抬起手，掌心向Nero。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噢，你说我失踪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让那帮蠢货说去吧，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Misty？”
“他们要作死就让他们可劲儿作，我一点不在乎。”
真的吗？Nero只见她眉毛深深凝在一起。
“为什么做人这么麻烦？”她忽的抬脚朝长椅踹去。立即，她本就冻得铁青的脸惨白起来，疼得哆嗦。
“我说了你不该这样出门。”Nero叹口气，把外套披她身上。
Kriye说他个子长得很快，他没感觉，但现在清晰可见了。衣服套她身上继续可以做斗篷，虽然长度只到她大腿中部。
Nero回忆道：“我还记得那天你中午从学校逃出来，把餐盒给我了。”
“陈年旧事。不过Kriye说你原封不动还了回来，白眼狼。”
Nero觉得她一定是在家里憋坏了，逮住他就把怨气都撒他身上，不禁垮下脸嘟囔：“你一声招呼不打，我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让你吃饭。”
“那你吃什么？”
“我不知道随便找个地方蹭啊？”
Nero听着她耍诨的无赖口气，气自己不能像她这样随心所欲。他尽量不全用力地踹了椅子一脚，粗鲁地问：“你刚才的嘀咕，说什么等他来找你，谁啊？”
“关你屁事。”
“你!”Nero几乎想把她揍翻。
“怎样？”Misty拽下外套朝气急败坏的Nero脸上甩去。
她朝手心哈着气，转过身。“冷死个人，回去了！”她说着，冷冷硬硬的头发掠起弧度，险些扇了Nero一巴掌。
太气人了！Nero这下真把长椅踹成两截。他怎么还会庆幸她原形毕露呢？
Misty不管不顾，有弹性地在雪地上跑，跑入春天似的精力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