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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人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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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今天登基了吗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五章故人遗孤第一百九十五章故人遗孤

    司隶院府衙不出周衍所料,这两日上门来道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

    不过徐冽他暂时不惯于应付这些事,加上性子多少直些,在军中又待了这么久,一场战事终了,立下战功,倒不说如何居功自傲,好似那些登门来贺的人也都笑着说没事,总之徐冽把人全都给打发了,一个也没见。

    倒是徐四被他派去玉堂琴府上蹲守,整整一日也没个消息,他比赵盈还着急。

    等到了第三日,徐冽奉旨在京修整的最后一天,中午吃过了饭后,徐四匆匆回了司隶院来。

    徐冽带着他一起去的后宅院里见赵盈,这几天为着辛程的事情,宋乐仪也像是跟赵盈僵住了一样,就住在赵盈这儿不肯回家,辛程昨日倒也上门来过一趟,宋乐仪非要一起去见,弄的赵盈哭笑不得,索性把辛程给打发了,也没见他。

    这会儿徐冽带着徐四神色匆匆来,打发小丫头递了话,宋乐仪陪着她一块儿出的小院儿。

    见人是在东跨院还要往东越有一箭之地的小凉亭里。

    赵盈心里还惦记着宋乐仪和徐冽的事情,进去的时候倒先瞄了一眼宋乐仪的神情和目光。

    淡淡的,甚至都没多在徐冽身上停留片刻。

    宋乐仪反而刚好回头来看她,四目相对,宋乐仪便咦了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赵盈笑着摇头没说话,拉着她去坐了,又叫徐冽一块儿坐下说话,才抬眼去看徐四:“今天蹲到人了?”

    徐四眼角抽了抽。

    这位殿下有时候说话实在叫人遭不住,整的他像是去玉府偷鸡摸狗干什么勾当似的。

    他又不是去人家家里采花的!

    “是,昨儿一整天那位夫人都没出过屋门半步,今儿吃午饭的时候倒出了趟门,属下看她的样貌身段,至多二十岁,绝不可能是个四十岁的妇人,而且伺候她的小丫头们称的是姑娘,并不是夫人。”

    赵盈神色倏尔冷下来。

    宋乐仪因知道此事,脸色也不好看:“难不成北境传言竟是真的?你猜想的也没错,那是关氏遗孤?”

    究竟是不是关氏遗孤,玉堂琴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恐怕只有玉堂琴本人说的清楚。

    赵盈始终没说话,徐冽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稳着声问她:“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派人盯着玉府,还是把人请到司隶院来问?”

    她呵了声,拍案而起:“问?自然是要问的,你跟我去玉府走一趟!”

    宋乐仪眼皮一抖:“元元你可别……”

    “表姐放心,我心里有数,不必劝我,我当然不会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也不过给人看笑话,陈年旧事让人拿来说嘴,人是我带回京的,我却被蒙在鼓里。”

    赵盈已经黑着脸出了凉亭,宋乐仪正快步要追上她,徐冽也跟着出凉亭去,两个人又差点儿没在凉亭门口挤到一处去。

    宋乐仪脚步顿住,哼了一声,徐冽一侧身,无奈撇嘴,把路给她让开。

    赵盈听见身后的动静才放缓脚步回头看的。

    其实……宋乐仪和徐冽也配,就是徐冽行武,将来若有战事,少不得他要上阵厮杀,就算是做主帅,坐镇帅帐,总也没有文官那样安稳。

    赵盈捏了捏眉心,她想的有些远了。

    还是等到近来这几桩事尘埃落定后,找个时间好好跟表姐谈一谈才行。

    她掩唇咳嗽,宋乐仪和徐冽皆快步跟上。

    “我跟你一起去?”

    赵盈拍拍宋乐仪的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一我不会意气用事,其二见过玉堂琴我就回来,不会派人去找辛程,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别去。”

    宋乐仪一撇嘴:“你什么都知道。”

    她只好无奈摇头。

    她怎么不知道呢?

    这两天住在这儿不回家,竟也不知是要防着辛程还是防着她。

    不过这事儿暂且也无妨。

    横竖辛家兄弟进京三四日,姜承德也无动于衷,淮安郡公的奏折也还没抵京,缓上一缓也可以。

    吩咐完了事情,赵盈和徐冽也只带了徐二和徐四一起往玉府而去。

    出门的路上徐冽才问道:“宋大姑娘这两日都住在这儿,是怕殿下去见辛程?”

    赵盈嗯了声:“表姐头前劝了我几句,看我不听,索性就在我这儿住下来了。”

    “怪不得。”

    徐冽声音有些低,赵盈没听真切:“说什么?”

    他摇头,正好出了府门,赵盈兀自登车上去,转念想了想:“你上来一起吧。”

    徐冽拢眉:“殿下,这不好。”

    “你替我驾车才不好呢,从前都不好这样在京中张扬,如今你有了官品军功,还打算替我驾车呢?”赵盈横了他一眼,“往常薛闲亭他们也都跟我同乘一车,你赶紧上来别耽误时间,让徐二和徐四驾车。”

    徐冽看她那样也知道劝不下,只好提了长衫下摆翻身上了车去。

    她的马车内里的确够宽敞,徐冽坐的极远,倒比平日里扭捏了不知多少。

    赵盈心情反而好了些:“你这样子,比奉功和茂深第一次与我同乘时还搞笑。”

    徐冽脸一垮:“殿下别打趣我了。”

    “明日你就要动身了,临行前能上金殿回话去辞行,南境战事吃紧,我知你胸怀家国天下,但父皇若在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你立下军令状,你可别一腔孤勇,什么都敢应啊。”

    这个担心赵盈早就有,要打胜仗可能就不太容易,毕竟南境已经成了那种鬼样子了,她就怕徐冽一时激动,连收复城池这种话也当殿许下。

    御前回话,一字一句都要慎重,他说了就得做到,做不到就是欺君,要杀头的。

    这次回京是军功在身兼南境对峙,朝廷仍需用人,要是等南境战事之后,徐冽既在明里就已经是她的人,姜承德也不会轻易放过徐冽,眼看着他在军中立威做大。

    “还有那个杨润哲,你到了军中,也暂且不要理会他,他若真是为姜承德效力,说不得寻衅滋事,你暂且忍上一忍,一切等到回京之后再说。”

    她转念又想:“还有秦况华,这两天我问你你也不说,当年你们同一场武举的,到底私下里有没有结过仇之类的?他是主帅,父皇虽加封你为抚远大将军,可他也仍是南境军的主帅,这一点你得谨记着。”

    “殿下。”

    她说了好几车的话,徐冽的拘谨渐次褪去,面上也有了笑意:“殿下这些话,已经交代过我三次了。”

    赵盈哦了两声:“是,是交代过,这不是总不能完全放心嘛。”

    徐冽还在笑着:“殿下不必为我担忧,我不是六年前那个愣头青徐冽,御前回话,即便是要立军令状,我也有分寸的,做不到的,断不会应。

    军中一切,自然以军情为重,勾心斗角非我所长,我也不会在军中与人耍这样的心眼,贻误战机。

    殿下放心,要是秦况华和杨润哲真在军中为难我,我写信告知殿下,请殿下在御前为我分辨就好。”

    赵盈的心又沉了沉。

    看来他和秦况华的关系,的确有些尴尬了。

    但事已至此,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推着徐冽走出了第一步,这条路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

    赵盈盯着他,目光闪了闪,终究没再把那些担心说出口,回了他一个笑,说了声好,一概后话不提罢了。

    ·

    玉府中还是没有旁人伺候,给赵盈开门的仍是那个小胖子。

    他叫渡时,没有姓,玉堂琴是这么跟赵盈说的。

    只是今日再看他,赵盈眼中的审视比从前多了不知多少。

    渡时下意识往后退:“你看我干什么?”

    赵盈嗤了声没说话:“玉堂琴呢?”

    渡时对于她直呼玉堂琴名讳是相当不满的,拧了眉:“先生在正堂等着你们。”

    架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迈步进了门,渡时看清她身后跟着的徐二和徐四,欸的一声,又横跨出来拦住去路:“先生不喜欢见……”

    “小胖子,你最好乖乖闭上嘴,我今日心情不好,可没工夫跟你耽误。”

    她没动,徐二上前半步,也没超过赵盈的位置,一伸手,提了渡时衣领,把人提在手上拎到了一旁去。

    “别真伤了人。”

    赵盈冷冷丢下一句,提步朝着玉府正堂方向而去。

    徐二手上有分寸,把人松开后快步跟上。

    渡时腿短,要用跑的才勉强能够跟上去,可他进正堂还是迟了许多,赵盈和徐冽已经落了座。

    他小脸儿涨红,显然是怒急的模样。

    玉堂琴面色一沉,招手叫他:“怎么了?”

    语气中无不关切。

    赵盈不言语,冷眼瞧着。

    渡时囊了囊鼻子:“她叫人揪着我衣领把我提起来来着。”

    玉堂琴脸色就黑了:“殿下这是何意?”

    赵盈啧声:“他拦我去路,我已经很给先生面子了。”

    玉堂琴替渡时整理了衣服:“好孩子,到后面去玩,我和殿下有话说。”

    渡时满脸不情愿,但极听玉堂琴的话,小胖手交叠着拜礼,应了一个是就往外退。

    人还没出门,赵盈冷声与玉堂琴道:“几次登门都不曾见过玉夫人,先生既觉得我不该如此行事,便将夫人请出来,这小胖子既是夫人收留的人,我与夫人赔个礼?”

    “殿下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玉堂琴朝门口方向摆手,渡时见状几乎小跑着出了门去。

    他视线调转回来看赵盈,面上也没剩下多少恭敬。

    等问完了,目光再扫过徐冽等人:“有外男在,内子不便出来见客,殿下见谅。”

    “是内子,还是故人遗孤?”赵盈在笑,语气也是轻快的,不似方才那样冷冰冰。

    可玉堂琴猛然一僵:“殿下说谁?”

    “你知道我的脾气,没把握,我不会带人登门来说这些话,又或者——”

    赵盈眼皮一掀,横一眼过去,尾音拉长后戛然而止,一声短促的讥笑声自唇角溢出来,又接上前头的话:“徐冽派了两个人到云南关家,等人到了京城,再安排他们和玉夫人相见,先生觉得这样好吗?”

    沉默,回应赵盈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约莫有半盏茶时间,谁都没开口。

    后来徐冽点着扶手叫堂琴先生:“我明日要动身往南境,实在没这么多时间和先生耗着。”

    玉堂琴眯了眼去看他,他已经摆手打发徐二和徐四:“你们两个去,请内宅的姑娘来此一见。”

    徐二和徐四一向听吩咐办事,脑子也灵活,闻言便提步要走。

    玉堂琴拍案而起:“徐冽,你敢!”

    徐二和徐四就要出门,赵盈把人给叫住:“先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现在说实话,要么动气粗来,可没什么情分好讲。

    我今天还真不是来跟你演戏的,你想清楚了。”

    玉堂琴咬着后槽牙:“我只问殿下一句。”

    赵盈挑眉:“你问。”

    “你怎么知道的?”

    前因后果眼下都不必讲,赵盈也知道玉堂琴问的是哪一桩,她倒坦然的很,一摊手,左手指尖正好指向徐四站着的位置去:“徐四在你府上蹲守了两日,才见到那位姑娘一面,你失算了,二十岁的女孩儿和四十岁的妇人,怎么能一样呢?”

    玉堂琴的脸果然铁青下来:“殿下如此行事,不是君子之道吧?”

    赵盈笑出声:“我本就是小女子,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君子的?”

    徐冽别过脸,实在是没眼看。

    殿下耍无赖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

    玉堂琴撑在桌案上的那只手,像是一瞬间卸去力道,整个人跌坐回官帽椅上。

    赵盈见状,摆了摆手。

    徐二和徐四自门口方向站回到她身后去。

    玉堂琴低着头,声也是闷的:“她确实是故人遗孤,渡时,也是。”

    果然,那个小胖子呆头呆脑的却能得玉堂琴指点不是没原因的。

    她不接话,玉堂琴又往下说:“明儿当年是生渡时难产,保住了孩子,没能保住她。”

    这两个孩子……玉堂琴自己也说故人遗孤,那就不是他的。

    赵盈拧眉:“先生口中的明儿,是关家姑娘?先生为她剑挑荣禄姑母,却眼睁睁看她与旁人生儿育女,为此丧命,还把她一双儿女带在身边抚养了这么多年?”

    这一切根本就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