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公主今天登基了吗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囤铁造兵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囤铁造兵器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三章囤铁造兵器

    赵盈环胸,好整以暇打量着孔如玏。

    他盘腿坐着,她站在一旁,足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他。

    其实从他转醒,再到黄氏和孔承仁进到这间屋子里来,孔如玏大多时候都是面不改色的。

    他神情始终淡淡,就连说起三日自查无果时都未见多大的情绪波动,然则此刻……

    他眸色沉沉,面色凝重,分明在狐疑思索着什么,又不肯直言。

    赵盈沉声问道:“你想说些什么吗?若还是不想,就只管好好休息,三日之期已到,接下来就是孤的本事了。”

    “不——”

    她的本事是什么,孔如玏心里有数。

    他面上闪过痛苦:“我能和殿下单独谈谈吗?”

    赵盈往后退了半步:“孤奉旨钦差,小宋大人他们也是奉旨随行,黄夫人和大公子到外面候着吧,余下的,孤不能答应你。”

    孔如玏微怔:“殿下……”

    他抬眼,见了赵盈眼底的漠然,才住了口。

    她是不在意他开不开口的。

    毕竟以她的本事,大概是有足够的自信能叫他不得不开口。

    眼下还愿意给他留三分薄面,他若不知好歹,得寸进尺,那便连最后这三分也没了。

    孔承仁似有话想说,刚想跨步上前来,被徐冽横出长臂拦下。

    他低声叫爹,孔如玏冲他摇了摇头。

    黄氏那里捏紧了手上一方素色湖丝帕子,咬紧牙关,同孔如玏四目相对,终是妥协下来,携着孔承仁与赵盈辞过礼,转身出了门,同府中众人一起,侯在院中。

    徐冽替赵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就挪到她站定的地方,她顺势坐下来:“你想跟孤谈什么?”

    “殿下手里那块玉佩,是大郎的。”

    他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口,如平地惊雷一般。

    薛闲亭鬓边青筋凸起,还是宋怀雍在他手背上强按了一把,他才生生压下胸腔处涌起的怒意,没有开口责问。

    一旁沈明仁见状,清冷着嗓音道:“所以当日孔逸成乔装入京,买凶刺杀殿下,是孔承仁授意的?”

    “不是!”孔如玏一时拔高音调,却也不看他,只急急忙忙同赵盈解释道,“那玉佩是我交给孔逸成的,但是另作别用,而且当日我也并没有欺骗殿下。

    孔逸成离府,的确是往苏州去做生意,只是那笔生意,不是替我们家做的……”

    他的言外之意,赵盈听懂了。

    她左手食指的指尖一递一下轻点在右手的手背上,一直等到孔如玏话音渐次弱下去,后话不肯再说,她才问道:“你把孔承仁的玉佩交给孔逸成,是让他代表你们家去苏州替别人做生意,孤没理解错你的意思吧?”

    孔如玏点头说没有。

    宋怀雍眯了眼盯着他多看了两眼:“替何人做何生意,要你取了孔承仁这样贴身之物做信物?”

    “他……什么都不知道。”孔如玏长叹一声,“那笔生意,是替孔如勉做的,不,不如说,是替大皇子和淑妃娘娘做的。”

    他这么多年来,竟果真与京中有联系!

    赵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这间屋子——

    怪道一进门她就觉得眼熟。

    孔如勉的国公府,她年幼出宫时也曾去赴过一两次宴,孔承开的长子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小时候和薛闲亭也还算能玩儿到一起去,几个小孩子宴上坐不住,他就领着四处瞎逛。

    这屋子的陈设布局,像极了孔如勉的小书房。

    “国公府的二进院里,孔如勉在西北角有一个小书房,你九岁之前,住在那里吗?”

    孔如玏显然也吃了一惊:“殿下怎知他的小书房?”

    赵盈没回他,也没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他抿唇,自知多此一问:“那原是我的书房。”

    这就是了。

    赵盈长舒了一口气。

    悬着的那颗心,稍稍落回肚子里一些。

    “你面上几十年不与京中往来,不同国公府的人打交道,外面多少人说你是恨透了国公府,原来都是装样子给人看的吗?”

    孔如玏却沉默起来。

    这份沉默在眼下这个时候太不合时宜了。

    但透露出的却是另外一种讯息。

    赵盈明白,宋怀雍他们也明白。

    沈明仁便把话接了过去:“你是真的恨他们,但却还替他们做生意?”

    想来这生意,不会是什么能见人的,不然何必要扬州孔府出这个面,还要拿那样的信物为凭才行,要不会惹麻烦上身,孔如勉或是孔承开自去谈便是了。

    薛闲亭眼珠一滚:“你究竟替他们做了什么生意?”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孔如勉深吸口气:“苏州的矿产开采,是齐家在做的,我每年出银子,从齐家手上买下一部分的铁矿所得,齐家靠这个赚了不少钱,铁矿、银矿,甚至是金矿,他每年开矿所得的量,报给户部的都不实。”

    他嗓音闷了闷,侧目又去看赵盈:“铁矿可做何用,殿下知道吗?”

    铁矿可造兵器,她当然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赵盈面色铁青。

    孔如玏见状便知她心中了然,收回目光也低下了头:“大皇子七岁那年开始的,至今有十一年了。

    孔如勉这个人,心思重,城府深,每年也只买一点,但十一年下来,那些送到他手里的铁矿,我曾粗略算过,若全造成兵器,已经可以供养八千余人的军队了。”

    赵清今年才十八!

    如果不是这次出事,事情牵扯到扬州孔府,她查到孔家头上,照孔如玏这样买下去……

    平均一年所得可供八百人,若再过十年,赵清手上造出的兵器就差不多可以供近两万人作战。

    怪不得前世他自去了凉州军中,越发在军中如鱼得水!

    昭宁帝虽是杀伐过来的皇帝,却并不是个重武轻文的,相反的,大约是登位之初兄弟叔伯兴兵作乱的太多了些,他对军中便更寡淡。

    这些年军饷克扣,军粮不足之事屡屡发生。

    赵盈隐约记得,大概是她九岁那年,云南驻军便有强抢民粮之事发生,还一度闹大过。

    赵盈合眼,缓了胸口憋闷的那口气:“你为什么会替他们做这种事?”

    提到这个,孔如玏眼中分明染上更加明显的恨意。

    赵盈一眼心惊:“你这么恨孔如勉,还替他办事?”

    “他设计陷害的我,我不得不帮他做事。”孔如玏捏紧了拳,“十一年前,大郎刚过了十三岁的生辰,少年人谁没有几个狐朋狗友,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家。

    他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叫那些人挑唆着,在外面寻花问柳。

    一夜吃多了酒,宿在青楼之中,谁知竟失手打死了人。

    我恨铁不成钢,也知道可以花银子平息此事,将他解救出来,可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他一时哽咽,干巴巴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那时我已上了年纪,膝下只得二子一女,高僧曾为我算过,说我这一生亲情缘薄,子嗣稀少,若不慎重,恐将来后嗣乏力。

    黄氏她又终日以泪洗面,见了我就哭,哭的我心烦意乱。

    后来……”

    “后来你就想,别人的命,到底不如自己儿子的命重要,于是花了银子上下打点,希望能救出孔承仁。”赵盈嗤鼻,不屑极了。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旁人的命,便是命如草芥。

    草菅人命他们向来是做的极好的。

    目无王法,心无敬畏。

    她别开眼,懒得看他:“所以孔如勉是以此事为要挟,逼着你替他做事?”

    谁成想孔如玏竟又摇头:“我是在两年后才弄清楚,人根本就不是大郎杀的,整件事情都是孔如勉的手笔,是他算计了我们!

    可是事情过去了两年,我想给大郎翻案,那是异想天开。

    而且孔如勉能做下这条毒计,将我们父子牢牢攥在手心里,我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孩子,知道国公府的水有多深,更知道孔如勉他有多心黑手毒。

    如果大家互不往来,两厢清净,倒也就算了。

    可是他盯上了我,盯上了我们家,我们是没处躲的。”

    薛闲亭一拍桌案:“朝堂不是孔如勉的一言堂,太极殿上更轮不到他肃国公府的人只手遮天,你有心与他分割,当年既知此事真相,难道真的求告无门吗?”

    “我……”

    薛闲亭的话,正中要害。

    怎么会真的求告无门呢?

    赵清九岁那年,赵澄和赵澈两兄弟都已经出生了的。

    这是肃国公府的抄家灭门之罪,无论是姜承德,还是彼时的刘寄之,哪怕是宋昭阳,都在御前说得上话。

    他派人悄悄入京,送上孔如勉这么大的把柄,有什么不能呢?

    可他没有。

    于是赵盈懂了。

    “揭发了孔如勉,你也照样不能独善其身,昔年无论是姜承德还是刘寄之,自能将你从孔如勉手上解救出来,可你却料想着,那只怕又是另一笔生意。”赵盈黑着脸,不住的摇头,“孔老爷经商几十年,太懂得算计钻营的门道了。”

    孔如玏喉咙一滚,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说了声是,算是应下了她的话:“私囤铁矿,私造兵器,都是抄家灭门的罪,肃国公府上下一个也别想跑,就连大皇子和淑妃娘娘,也脱不了干系。

    那时我想着,就算我将此事告诉姜家或是刘家,自然能逃开孔如勉的胁迫,可以后呢?

    我是帮扶姜家也好,帮扶刘家也罢,等到他们有朝一日上了位,难道我真的能赚一个从龙之功吗?”

    他苦笑一声,继续道:“只怕不成。为君者最要一个清名,而我,我们扬州孔府,那时就会成为他们登位前的污点。

    等他们上了位,我们全族就头一个得死绝。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告发?

    我们和肃国公府虽然分宗几十年,可毕竟骨血相连,是一门同宗的至亲。

    我不求着大皇子登位后能如何高看提拔我们孔家,但至少不会赶尽杀绝。

    我……是有私心的。”

    可是这样的私心,本就该死!

    囤铁矿,造兵器,接下来呢?

    那就该屯兵,再往后便是拥兵自重,起兵造反。

    他什么都懂,但他毫无作为,甚至帮着赵清和孔如勉将这事儿一干就是十一年。

    “除了这些,十一年间你应该也没少孝敬银子给赵清吧?”

    他俨然就是赵清和孔如勉的摇钱树,要多少银子他不给,要什么珍宝他不去搜刮来呢?

    孔如玏不应声,用沉默表明了他的答案。

    人在气极的时候,反倒发不出怒来了。

    赵盈更显得平静。

    真相从来丑陋不堪,但这世上的丑恶她本就见多了。

    她从来就没指望孔如勉能有多干净,这些人,哪一个是真的两袖清风,双手干净的呢?

    即便是沈殿臣,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她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那现在这出戏,又是怎么回事?”

    孔如玏眼皮跳了跳:“药是我自己下的,大郎院子里的药,也是我让人放进去的。”

    扬州卫重兵把守,他还能从外面弄来这些东西。

    赵盈眸色才一沉:“谁替你弄进来的东西?”

    “是王青。”孔如玏声音不大,“但王大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他只是贪财了些。”

    赵盈呵道:“你还有心思替旁人开脱?”

    说着回头去看薛闲亭。

    薛闲亭会意,在心里暗暗记下此事,面上未提。

    孔如玏那头叫赵盈噎了一句,有些尴尬,缓了一缓,才又道:“我本想着,我中了毒,被人下了药,药又从大郎院中搜出,凭殿下机敏聪慧,就算拿了大郎查问,也能查到真相。

    那时候殿下一定会想,有人不想叫我自查以证清白,要毒杀我,还要诬陷给大郎,我们家在殿下被人刺杀这件事里,是清白的。

    就算不是全族清白,至少我,还有大郎,我们是清白无辜的。

    事到如今,我未必能够保全全族,我只要……我只要保全自己,保全我的儿子。

    这案子太大了,我们担不起,更何况还有这些年我替孔如勉做的这些事,我不敢叫殿下深查细究,之前孔如勉也给我飞鸽传书过,叫我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手段,绝不能叫殿下查出私囤铁矿之事,我这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