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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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山已经入夏，本该笼罩沁园的雨水竟然来得迟了，现在还没落下来。
闷热的夏季因为乍起的微风，暖而不闷，舒服得让人想眯眼沉溺。
微风轻抚过惊命崖上的泉水台，缱绻地纠缠着沁园坐落在高台上的学塾。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拨弄着孩童们鬓边细软的头发，带来一串清脆动听的稚嫩笑声。
风虽然不能进白景一丈，他却能听见那风送来的笑声。
只要白景睚忻愿意，就可以离得近一些，甚至都不算是“近”，只要在那些孩童可以看到他的地方，哪怕只是数十丈开外，他们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亦会向他点头、鞠躬或是作揖。
不是敬畏白景亦或有所求的跪拜，那就是纯粹带着敬重的行礼罢了。
可惜，只要他靠得近了，即便他再是如何收敛天道之力的威压，也会带给人无穷的压迫感，即便那些人尽力克制，他们还是会不自觉的发抖，即便他们尽力表现出不惧怕他的模样，却磨灭不了自己的本能。
于是他便选择不靠太近，这样那些人就不必怕了。
时间久了，不仅是孩童，就连那些少年和夫子都不再怕他。
他们只敬他，却不畏惧于他。
仿佛白景从来不是天，更不是什么必须畏惧的存在。
不止学塾，是这奇玄阵法里庇护的一切，甚至包括重家都是如此。
他们只要看见他，都会遥遥地唤他“主人”，而鲜少会称他“白景”。
沁园之人并非不知道他就是白景，只是他们习惯称他做：沁园之主。
这山影神壁下的惊世石与惊命崖顶的巨大泉水台之间，存在着这样一群奇特的人，奇特到纵贯八郡与苍域都寻找不到。
他们在一度被迫离园又重返此地的一千五百多个日夜里，从未质疑过“白景”作为“沁园之主”的资格，他也因此不停地尝试接纳他们所赠予的“好意”。
他尝过觉得索然无味、吃与不吃都无甚区别的饭食，却在一次又一次对上负责送饭的孩子失落的神情后，终归是拿起了筷子。而后只要他在园中，每天总有孩童来给他送几次食盒，即便他还是吃不出半点味道，依旧把这些在他看来全无必要的似人行径给坚持了下来。
及第还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对他跳脚，甚至破口大骂；君迁子和杜宇偶尔抽空回来，都会与他聊上几句世间的寻常琐事，哪怕是一点江湖中令人捧腹趣闻，在他听来都是那么的新奇；宁堪每天在沙盘上被杀个便甲不留过、被他一遍遍的赶回淄州，过后还是会像只小狗一样捧着比他脑袋还大的饭碗，蹲在上，隔着两座小楼之间的距离，陪他用饭……
这些，这一切，即便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白景看来都太过奇特了。
俯山沁园真的是一个太过奇异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沁园这个“世俗”，已经悄悄地诱惑了白景睚忻，以他极力否认却依旧无法否定的方式，润物细无声的沁透了他在天道中封存了十八年部分，即便他感觉不到喜怒哀乐、尝不出酸甜苦辣，更在失去神魂后不知道善恶是非，依旧否认不了这些被天唾弃的“凡愚”是多么多姿多彩的存在。
这些便是当初诱使命魂倾注所有来保全的东西。
这也无怪乎命魂当初会愿意倾注所有来保全。
这还只是没有了前代、八重和六老等的沁园。
若他当初未曾执剑……
每次想到这里，白景睚忻都抑制住自己的思绪，并为自己所思所想惊愕不已。
“悔恨”这种情感偶尔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只是他伸手的时候，依旧无法抓拿，依旧只能是那高悬的“天意现身人间”。
三魂的确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天魂单纯为跻身天道成就无所不能，神魂则想随心所欲的掌控万事万物，他们二者皆如同习武者本能追求天下第一，只是单纯为了力量而执着胜败。
命魂却无所谓胜败，只是想成为沁园这个“梦”和“梦”里的人们所能依仗的“天”。
“即便白景不屑于我这般的蝼蚁凡愚，也该瞪大眼睛看看这些火。”
于仁带着怨毒与阴森，张牙舞爪的宣布着自己已经赢了。
“啊……啊啊。”君迁子下颚被卸，难以言述的悲恸充斥着她浑身，让她抑制不住发出不似人的哀嚎。
“主人？”
唯一没有被束缚的“重凌”再也顾不得是否会为御魂术所累，他惊问一声，便摘下了自己脸上遮住视线的布条，当即看到了悬在火光上方、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白景睚忻。
八重和瑬影若能动弹，亦想如此，可惜不能。
“没事。”
白景平静至极的声音于卷阁的火光中不喜亦不怒，更不带半丝惊恐与慌乱。
白景睚忻仿若一切本该如此般的说。
“卷阁会安然无恙，你们也要如此。”
“可笑！”
于仁嗤之以鼻。
“你以为我不知道白景虽然执掌天罚天灾，却奈何不了我这样的弱小凡人吗？”
于仁大声道：“你需要血祭！你需要吞噬无以计数的人命，才能成就一场天灾。你需要违逆天道的恶果，才能触动自身的喜怒哀乐来驱策一次天罚。”
于仁不停地大放厥词。
“眼下你能如何？眼下火已经燃起来了，即便你是白景又能如何？没有血祭，没有逆天的恶果，你能保得住那些被火吞没的卷轴吗？你没有无以计数的祭品，就无法驱动雨雪风霜，又如何惩罚没有忤逆天道的我？莫非你舍得用沁园的人来做祭品？”
——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在那燃烧声中显得是那般突兀。
那滴水就这么突兀地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燃烧的卷阁上。
火光让夜幕变得那么明亮，也照亮了那一滴水，把本来就已经能灼红人双眼的火映得越发炽烈。
“水？”
于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一滴水能灭得了这大火……不对！”
话至途中，他陡然一顿，再开口时声音都因惊愕而变了调。
“那滴水怎么会是红色的……不！那根本就不是水，是血！”
更多的血接连不断的从空中落下来，惊得于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白景睚忻以无形的力量划开了自己双手腕，他的血以最奇特的方式穿过子息的一丈圆，滴落在点燃卷阁的火焰上。
两种赤红交织在一起，像血雾一样四散开来。
白景睚忻不喜不怒地看着于仁。
他的一念既然是天灾天罚，他能驾驭天道，而他本身则是六道所不容，可他却依旧依附于这凡人才有的血肉躯壳之内。
白景六道为这脆弱的躯壳用万念和呼吸吐纳凝聚出了这无形的屏障——白景子息，使白景成为世人与万物不可伤及、不可亵渎，只能虔诚膜拜的存在。
可他毕竟用的是凡人的血肉之躯。
这世间万民一直以献祭人畜之血来请求上天垂怜，他又为何不能以自己的躯壳与血为祭品？
白景睚忻以自身为祭，他的血像是触怒了上苍。
夜空被骤然出现的惊雷闪电给撕成了碎片，乌云迅速聚集，遮蔽了漫天星子。
紧接着便是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那雨滴竟然大到击打在人的身上都能感觉到疼痛。
不过转眼间，滂沱的大雨就遏制了在卷阁肆虐的大火。
一刻之后，大火竟然全被浇灭了。
倾盆大雨之势来去如飞，火灭尽后，雨也渐渐变小。
卷阁外墙剥落，水墙里溢出水，冲毁了灰烬。
沁园机关层出不穷，卷阁四壁水墙坍塌，支撑的主梁却在中央，犹如一柄巨大的伞面，护着里面的所有卷轴皆毫发无伤。
“不、不会……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于仁头摇不止。
他操控傀儡放的这些火，竟然没有焚毁任何东西。
“这不可能！”
他惊叫道：
“你不可能以自己为祭，你不可能……不……”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白景的确以自己为祭，驱策了天象。
白景朝于仁浮空而来。
于仁眼见他靠得越来越近，惊慌失措之下，赶忙操控那些沁园之人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敬你为主，”于仁躲在人群之中道，“你莫非舍得杀了他们不成？”
白景睚忻继续朝着于仁而去。
于仁即便躲在众多活人傀儡的身后，依旧被其威势所涉，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白景，你可看清楚这些人，他们可都还活着。”
白景距离于仁不过十丈。
“别、别过来……你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五丈。
白景依旧置若罔闻，继续栖近于仁。
“我现在就让他们一个个的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这个无力护他们生死的沁园之主面前！”
二丈。
于仁满脸汗水，操控一人上前，让那人自行扼住自己的脖子。
“我知道白景那一丈的力量，白景是想跟我赌一赌谁会先死吗？”
一丈半。
白景终于顿步。
于仁暗松一口气，接着仰头大笑起来。
“什么统御六道？”
于仁笑骂着：
“什么非凡非人集于一身？”
“世俗和天道怎么可能相容！”
“这自相矛盾的二者成了你最大的弱点！”
“沁园就是你的弱点！”
他冲白景叫嚣。
“什么统御六道的白景？”
“你不过是个非人的怪物！”
“你有什么资格掌控我的生死？”
于仁大声叫嚣着。
“沁园这些人的死活都掌控在我手里，你的弱点都捏在我手里，我能用他们的命从你手里换到空蝉，能让你亲手焚毁卷阁……只要我手里捏着这些人的性命，你就不敢忤逆我，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手到擒来。这些、这一切、这全都的……”
大放厥词的叫嚣没能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他像被扼住了咽喉、缚住了四肢，扭曲着身躯与虚空无形的对手交手数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不！这不可能！”
他难以置信地大吼。
“千万术法，万变不离其宗。”
一道声音从于仁身后传来。
他惊恐万状地回头，没等那人走到前面，便认出了来人，更不自觉的发起抖来。/p>
俯山已经入夏，本该笼罩沁园的雨水竟然来得迟了，现在还没落下来。
闷热的夏季因为乍起的微风，暖而不闷，舒服得让人想眯眼沉溺。
微风轻抚过惊命崖上的泉水台，缱绻地纠缠着沁园坐落在高台上的学塾。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拨弄着孩童们鬓边细软的头发，带来一串清脆动听的稚嫩笑声。
风虽然不能进白景一丈，他却能听见那风送来的笑声。
只要白景睚忻愿意，就可以离得近一些，甚至都不算是“近”，只要在那些孩童可以看到他的地方，哪怕只是数十丈开外，他们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亦会向他点头、鞠躬或是作揖。
不是敬畏白景亦或有所求的跪拜，那就是纯粹带着敬重的行礼罢了。
可惜，只要他靠得近了，即便他再是如何收敛天道之力的威压，也会带给人无穷的压迫感，即便那些人尽力克制，他们还是会不自觉的发抖，即便他们尽力表现出不惧怕他的模样，却磨灭不了自己的本能。
于是他便选择不靠太近，这样那些人就不必怕了。
时间久了，不仅是孩童，就连那些少年和夫子都不再怕他。
他们只敬他，却不畏惧于他。
仿佛白景从来不是天，更不是什么必须畏惧的存在。
不止学塾，是这奇玄阵法里庇护的一切，甚至包括重家都是如此。
他们只要看见他，都会遥遥地唤他“主人”，而鲜少会称他“白景”。
沁园之人并非不知道他就是白景，只是他们习惯称他做：沁园之主。
这山影神壁下的惊世石与惊命崖顶的巨大泉水台之间，存在着这样一群奇特的人，奇特到纵贯八郡与苍域都寻找不到。
他们在一度被迫离园又重返此地的一千五百多个日夜里，从未质疑过“白景”作为“沁园之主”的资格，他也因此不停地尝试接纳他们所赠予的“好意”。
他尝过觉得索然无味、吃与不吃都无甚区别的饭食，却在一次又一次对上负责送饭的孩子失落的神情后，终归是拿起了筷子。而后只要他在园中，每天总有孩童来给他送几次食盒，即便他还是吃不出半点味道，依旧把这些在他看来全无必要的似人行径给坚持了下来。
及第还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对他跳脚，甚至破口大骂；君迁子和杜宇偶尔抽空回来，都会与他聊上几句世间的寻常琐事，哪怕是一点江湖中令人捧腹趣闻，在他听来都是那么的新奇；宁堪每天在沙盘上被杀个便甲不留过、被他一遍遍的赶回淄州，过后还是会像只小狗一样捧着比他脑袋还大的饭碗，蹲在上，隔着两座小楼之间的距离，陪他用饭……
这些，这一切，即便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白景看来都太过奇特了。
俯山沁园真的是一个太过奇异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沁园这个“世俗”，已经悄悄地诱惑了白景睚忻，以他极力否认却依旧无法否定的方式，润物细无声的沁透了他在天道中封存了十八年部分，即便他感觉不到喜怒哀乐、尝不出酸甜苦辣，更在失去神魂后不知道善恶是非，依旧否认不了这些被天唾弃的“凡愚”是多么多姿多彩的存在。
这些便是当初诱使命魂倾注所有来保全的东西。
这也无怪乎命魂当初会愿意倾注所有来保全。
这还只是没有了前代、八重和六老等的沁园。
若他当初未曾执剑……
每次想到这里，白景睚忻都抑制住自己的思绪，并为自己所思所想惊愕不已。
“悔恨”这种情感偶尔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只是他伸手的时候，依旧无法抓拿，依旧只能是那高悬的“天意现身人间”。
三魂的确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天魂单纯为跻身天道成就无所不能，神魂则想随心所欲的掌控万事万物，他们二者皆如同习武者本能追求天下第一，只是单纯为了力量而执着胜败。
命魂却无所谓胜败，只是想成为沁园这个“梦”和“梦”里的人们所能依仗的“天”。
“即便白景不屑于我这般的蝼蚁凡愚，也该瞪大眼睛看看这些火。”
于仁带着怨毒与阴森，张牙舞爪的宣布着自己已经赢了。
“啊……啊啊。”君迁子下颚被卸，难以言述的悲恸充斥着她浑身，让她抑制不住发出不似人的哀嚎。
“主人？”
唯一没有被束缚的“重凌”再也顾不得是否会为御魂术所累，他惊问一声，便摘下了自己脸上遮住视线的布条，当即看到了悬在火光上方、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白景睚忻。
八重和瑬影若能动弹，亦想如此，可惜不能。
“没事。”
白景平静至极的声音于卷阁的火光中不喜亦不怒，更不带半丝惊恐与慌乱。
白景睚忻仿若一切本该如此般的说。
“卷阁会安然无恙，你们也要如此。”
“可笑！”
于仁嗤之以鼻。
“你以为我不知道白景虽然执掌天罚天灾，却奈何不了我这样的弱小凡人吗？”
于仁大声道：“你需要血祭！你需要吞噬无以计数的人命，才能成就一场天灾。你需要违逆天道的恶果，才能触动自身的喜怒哀乐来驱策一次天罚。”
于仁不停地大放厥词。
“眼下你能如何？眼下火已经燃起来了，即便你是白景又能如何？没有血祭，没有逆天的恶果，你能保得住那些被火吞没的卷轴吗？你没有无以计数的祭品，就无法驱动雨雪风霜，又如何惩罚没有忤逆天道的我？莫非你舍得用沁园的人来做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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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落的声音在那燃烧声中显得是那般突兀。
那滴水就这么突兀地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燃烧的卷阁上。
火光让夜幕变得那么明亮，也照亮了那一滴水，把本来就已经能灼红人双眼的火映得越发炽烈。
“水？”
于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一滴水能灭得了这大火……不对！”
话至途中，他陡然一顿，再开口时声音都因惊愕而变了调。
“那滴水怎么会是红色的……不！那根本就不是水，是血！”
更多的血接连不断的从空中落下来，惊得于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白景睚忻以无形的力量划开了自己双手腕，他的血以最奇特的方式穿过子息的一丈圆，滴落在点燃卷阁的火焰上。
两种赤红交织在一起，像血雾一样四散开来。
白景睚忻不喜不怒地看着于仁。
他的一念既然是天灾天罚，他能驾驭天道，而他本身则是六道所不容，可他却依旧依附于这凡人才有的血肉躯壳之内。
白景六道为这脆弱的躯壳用万念和呼吸吐纳凝聚出了这无形的屏障——白景子息，使白景成为世人与万物不可伤及、不可亵渎，只能虔诚膜拜的存在。
可他毕竟用的是凡人的血肉之躯。
这世间万民一直以献祭人畜之血来请求上天垂怜，他又为何不能以自己的躯壳与血为祭品？
白景睚忻以自身为祭，他的血像是触怒了上苍。
夜空被骤然出现的惊雷闪电给撕成了碎片，乌云迅速聚集，遮蔽了漫天星子。
紧接着便是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那雨滴竟然大到击打在人的身上都能感觉到疼痛。
不过转眼间，滂沱的大雨就遏制了在卷阁肆虐的大火。
一刻之后，大火竟然全被浇灭了。
倾盆大雨之势来去如飞，火灭尽后，雨也渐渐变小。
卷阁外墙剥落，水墙里溢出水，冲毁了灰烬。
沁园机关层出不穷，卷阁四壁水墙坍塌，支撑的主梁却在中央，犹如一柄巨大的伞面，护着里面的所有卷轴皆毫发无伤。
“不、不会……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于仁头摇不止。
他操控傀儡放的这些火，竟然没有焚毁任何东西。
“这不可能！”
他惊叫道：
“你不可能以自己为祭，你不可能……不……”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白景的确以自己为祭，驱策了天象。
白景朝于仁浮空而来。
于仁眼见他靠得越来越近，惊慌失措之下，赶忙操控那些沁园之人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敬你为主，”于仁躲在人群之中道，“你莫非舍得杀了他们不成？”
白景睚忻继续朝着于仁而去。
于仁即便躲在众多活人傀儡的身后，依旧被其威势所涉，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白景，你可看清楚这些人，他们可都还活着。”
白景距离于仁不过十丈。
“别、别过来……你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五丈。
白景依旧置若罔闻，继续栖近于仁。
“我现在就让他们一个个的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这个无力护他们生死的沁园之主面前！”
二丈。
于仁满脸汗水，操控一人上前，让那人自行扼住自己的脖子。
“我知道白景那一丈的力量，白景是想跟我赌一赌谁会先死吗？”
一丈半。
白景终于顿步。
于仁暗松一口气，接着仰头大笑起来。
“什么统御六道？”
于仁笑骂着：
“什么非凡非人集于一身？”
“世俗和天道怎么可能相容！”
“这自相矛盾的二者成了你最大的弱点！”
“沁园就是你的弱点！”
他冲白景叫嚣。
“什么统御六道的白景？”
“你不过是个非人的怪物！”
“你有什么资格掌控我的生死？”
于仁大声叫嚣着。
“沁园这些人的死活都掌控在我手里，你的弱点都捏在我手里，我能用他们的命从你手里换到空蝉，能让你亲手焚毁卷阁……只要我手里捏着这些人的性命，你就不敢忤逆我，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手到擒来。这些、这一切、这全都的……”
大放厥词的叫嚣没能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他像被扼住了咽喉、缚住了四肢，扭曲着身躯与虚空无形的对手交手数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不！这不可能！”
他难以置信地大吼。
“千万术法，万变不离其宗。”
一道声音从于仁身后传来。
他惊恐万状地回头，没等那人走到前面，便认出了来人，更不自觉的发起抖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