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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如何迎接前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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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增设浴室、“私人场所”或是更衣室,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毕竟现在国王的权力仍然被困在巴黎盆地里,趋炎附势者众多,但没多到,或说有资格在宫殿里拥有一个房间的人并不多,问题是要纠正人们的理念并不容易——幻想着回到十七世纪,与那些美貌的贵妇有上一段或是几段罗曼蒂克史的人大概没想到过,这些贵妇们在愉快地吃喝,尽情的跳舞,或是优雅地谈话中,一旦自然召唤了她们,她们会异常坦然地走到角落里,一拉裙子,轻松地解决所谓的个人问题。

    当然,这个时候的女性不着裤装(无论内外)的习惯也助长了这种风气,而国王暂时也还不能对贵女们过于私密的个人问题表示关心——他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去干涉她们在华美的丝绒与绸缎下穿着什么。至于男士们,他们要略微艰难一点,但胜在他们有些时候站立着就能完成任务,只是这不免让宫殿的角落里变成了一个另类的交汇场所。

    有些较为内向,或者说更为尊贵的人们会选择国王设置的私密房间,只是在路易做出干涉之前,他们用来擦拭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部分的东西堪称五花八门,有些是用丝绸绞成的绳子,有些是用新鲜的鲑鱼肉片,有些用羊毛团,有些是用鹅脖子——在听说了这个材料后,就算是路易也吃惊了很久,他甚至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也有人建议国王使用比较复古的材料,也就是海绵,罗马人在公用厕所里就用这种盐水浸过的海绵棒来清洁不可告人之处,当然,就和之前的绳子那样,这都是公用的,一个人用过,下一个人接着用——这点立刻被路易否决了。

    较为奢侈的是用绢帕,用完即抛,但就算是为了空空如也的国库路易也不能这么做,他暂且用羊毛团,同时命令他的工匠们尽快造出柔软的纸张来,十二世纪开始东方的造纸术就传入了西方,十四世纪造纸技术已经变得非常成熟,问题是大多时候人们还在用旧衣服造纸,有时候也用亚麻和麦秆,效率低下不说,纸张的质量也堪忧,不过既然路易已经在这里了,他就直接命令将亚麻与麦秆搅碎成浆才开始下一个步骤,所以只用了一两个月,新的纸张就被制造出来了——只要放在房间里阴干,纸张就是柔软的。

    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就轮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就要交给菲利普来做了,当然,王弟也有他的办法,他尽可能地将一个轮回之所造的又舒适又雅致,甚至让人辨认不出它原先的用途——他的第一件作品就是奉献给国王的,一把雕刻着葡萄与小天使的扶手椅,椅面包裹鹅绒与丝绸,中间挖空,下面放上一个桶,不用的时候有盖子把它盖住,围绕着这把椅子还有一个圆形的帷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王兄对于自身的私密十分看重。

    只是马扎然主教有幸目睹的时候,面色异常地古怪莫名,国王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对于教会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把椅子的灵感很难说是不是来自于教皇登基之前用的那把用来检验是否身躯“残缺”的特殊椅子。

    路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感谢了自己的王弟,并要他尽快在宫殿里装上这些“椅子”,并且给了一些建议,譬如说在桶里放上一些干燥的木屑,免得气味四溢。

    菲利普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国王的建议,去完成他的工作了,当然,这只是第一个项目,之后还有简直密如繁星的各种事宜,王太后、蒙庞西埃女公爵,甚至英格兰的玛丽王后,亨利埃塔公主都接了一部分去做,甚至连玛利.曼奇尼都被抓了手来帮忙——这不仅仅是为了迎接一个退位的女王,同时也是为了确立巴黎的人们对国王的正面印象——虽然之前国王的成年仪式也是在巴黎办的,但那时国王的心思更多的还在叛逆与高等法院身上,仪式虽然隆重,但宾客还是被限制在了部分贵族与官员里,并不能真正地显露出国王的威仪。

    路易还特意嘱咐了,克里斯蒂娜夫人可能经过的街道,以及卢浮宫的四近地区,都要经过整修与装饰,这是一笔可观的费用,却也是必须的,因为它们同样也是被那些蜂拥入巴黎的外省人看的,幸而巴黎经过了两次暴乱,一些街道已经衰落了下来,许多房屋都找不到原先的主人,让富凯省去了不少口舌。

    “您听说了吗?”菲利普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仿佛只是随口提起般地说道.

    “什么?”

    “富凯正在买卖窗口。”

    “买卖窗口?”国王抬起头来,这个名词让他感到陌生。

    “就是克里斯蒂娜夫人前来觐见您时,需要经过的街道上的窗口。”王弟解释说:“里面有许多已经没了主人,或是主人已经逃到了外省的屋子,富凯将它们卖了出去,按照窗口所在的位置,从一百里弗尔到三百里弗尔不等。”

    “是吗?”国王笑了:“买窗口的人多吗?”

    “挺多的,”王弟说:“据说最靠近杜勒里宫的几个窗口都已经卖完了。”

    “那你知道吗?”国王说:“富凯已经向我禀报过此事了,他卖掉窗口的钱将会全部被用在街道的装饰上,我不必为此多出一个利亚德。”

    菲利普明显地呆滞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情,”国王说:“我想你也不知道,菲利普,他虽然对我这么说,但除了那些买卖窗口的钱的确用在了街道的装饰上之外,他还收取了许多礼物,这些礼物他可从没提起过。”

    菲利普只思索了几秒钟,就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满面怒容,显然想到了富凯是如何巧妙地中饱私囊的,他一边以国王的名义卖出窗口,但窗口的数量就只有这么几个,想要得到一个观礼的好位置,人们就必须向他行贿,但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如国王所说的,将买窗口的费用直接拿去装饰街道,即便国王知道他受贿了,也没办法指责他,因为他着实做好了这件事情。

    “但他辜负了您的信任!”菲利普怒气冲冲地说,他今天穿了一件他最喜欢的衣服,银灰的丝缎里夹杂着金线的外套,缀满了精致的蝴蝶结,袖口与领口都翻出了银丝的花边,比路易身边的任何一个贵夫人都要来的耀眼夺目,但他也同样佩戴着一柄利剑,虽然剑鞘上镶嵌着红宝石与珍珠,里面的剑刃也一样锋利无比,至少国王丝毫不会怀疑,当菲利普把它拔出来,刺入富凯的胸膛时,它绝不会折断或是弯曲。

    国王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安抚了菲利普好一会儿,毕竟他现在人手紧缺,他可不能放任菲利普——当然他也不会放任富凯,或者说,在将来不会,富凯收受了多少非法所得他并不在意,只要富凯没能离开巴黎,那么这些钱财,也只是路易暂存在他这里的待用款项罢了,而且要认真说的话,富凯只是小巫,作为大巫的马扎然主教从各处捞取的钱财更惊人,孔代亲王与加斯东亲王对他的指责可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同样的,国王现在仍然需要这位长者——在这几年里,虽然独断专治令人愉快,但这个混乱的国家并不允许路易这么做。

    好不容易让菲利普安静了下来(国王付出了三次共餐与一次分享寝室的代价),国王也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思,他走到书架前,正准备找一本喜欢的书来看,邦唐就来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一个人的觐见。。;

    “他只说了他的名字。”邦唐说:“提奥德里克,陛下,您要见他吗?”

    ————————

    从外表上来看,提奥德里克甚至还要比阿蒙年轻一些,他有着一双沉静的红色眼睛,只是在深夜中的烛光中更像是褐色的,深茶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他看上去总是有些忧心忡忡,郁郁寡欢,仿佛身上担负着无法摆脱的千钧重担,要路易说,像是阿蒙这样的存在才更像是吸血鬼——在黑暗中游荡,百无顾忌的荒诞种族,但站在国王的立场上,他当然更倾向于提奥德里克。

    这位可能已经年过百旬的吸血鬼走进房间的时候,烛光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他的影子在墙面上投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灰色痕迹,当国王看向他的时候,他向国王鞠了一躬:“一个简单的法术,陛下。”他说:“这样可以保证我们的谈话不受打搅。”

    “坐吧,提奥德里克先生。”路易不动声色地说:“我想我必须先对您曾经的援手表示感谢。”

    “完全不必。”提奥德里克说:“这只是我的职责。”

    “如果您顾念的是您的后裔,”路易好奇地问道:“那么您就应该知道,现在的法国王室与梅罗文加王朝几乎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们之间整整间隔着加洛林、卡佩与瓦卢瓦,是什么让您这样固执地坚守着原先的想法呢?”

    “很简单,陛下。”提奥德里克说:“这就像是您亲手建造了一座坚固壮丽的堡垒,虽然后来您不得不离开,但难道您就愿意看着它慢慢地荒废下去,甚至倾塌么,至于里面的主人是否是我的后裔,那就更可笑了,陛下,我已经投身于黑暗,在获得永生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不再属于人世间,我在窗外驻足观望,仅此而已。”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么。”路易问:“您是第几个提奥德里克呢?”梅罗文加王朝一共有三个提奥德里克,三个提奥德里克的性格与行事方式各有不同,虽然现在的提奥德里克已经是吸血鬼,但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在说明,他依然对自己的王朝与国家怀抱眷恋,既然如此,路易就必须知道他究竟在想写什么,至少要知道他可能在想些什么。

    提奥德里克笑了笑,他显然也猜到了国王的用意,不过他原本就更乐意与聪明人说话:“我是第二个提奥德里克。”

    路易也猜他就是那个提奥德里克,在那个时期,法兰克内部的纷争此起彼伏,关于继承权的问题因为几分几合更是变得混乱无比,提奥德里克二世是当时被视作最有可能统治全法兰克的人,他出生的时候继承了勃艮第,但在后来的战争中,他不但战胜了自己的兄长提奥德贝尔特二世,布伦更是在祖母的建议下将他和他的子嗣全都杀掉,以保证自己是奥斯特拉西亚的惟一继承人。而就在他整合两个国家,意图消灭克罗泰尔,统一法兰克的时候,却神秘死亡,死亡的时候仅有二十六岁。

    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不过现在看起来,里世界直接插手的迹象昭然若示,也难怪后期无论教会还是迁徙到里世界的大家族都不约而同地制订了相关的严苛律法来禁止里世界与表世界的交通,路易简直不能想象,一个国家的国王突然被变作了狼人或是吸血鬼,这个国家的秩序将会被粉碎到什么地步——而当他想到这点的时候,另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阿蒙……”路易说:“您来亲自见我,是为了那位先生的缘故吗?”

    “是的。”提奥德里克说,他看上去甚至像个性情温和孤僻的学者,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弑兄杀侄,又曾经距离最辉煌的桂冠仅有一步。

    “他依然没有放弃原先的打算吗?”

    “阿蒙是茨密希家族的亲王,与勒森魃家族一样属于魔党,而他从还只是子嗣的时候开始,就极其疯狂,虽然每个茨密希都是如此,但他一直有个奇怪的想法。”

    “奇怪的想法?”

    “是的,魔党的首领是勒森魃,茨密希家族的血族们对于权力却不是那么热衷,但阿蒙却想要一个善于领导他人的后裔,他曾经选择了很多人……陛下,其中不乏卓着的君王或是公爵,但这些人最后都让他失望了,现在他选择了您。”

    “我应该说我很荣幸?”

    “不,完全不。”提奥德里克露出一个奇妙的笑容,又像是遗憾,又像是嫉妒:“你知道我曾经差点成为了法兰克之王,”他说:“我知道做一个世俗的君王是怎样的感觉——不,陛下,您虽然还很幼小,但已经有了明君的雏形,我很愿意将我的国家交给你,我希望您能够让它变得更加强大——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阿蒙也是如此希望的。”

    “他如此希望?”

    “正是,对于他来说,您是未曾打开的宝盒,未曾结果的花朵,未曾长成的雏鸟,他会等待,然后摘取或是掠夺。”

    “那么说我暂时不必担心他喽。”

    “这正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提奥德里克说:“陛下,我曾经经过的事情,我不想让您再经历一次,所以我是来警告您的。”

    “我听着呢。”

    “我知道有两个人为您带来了阿蒙的口信,我恳求您,不要相信,也不要被他打动,不要妄自使用您还无法掌控的力量,它们会反噬任何一个胆敢利用它们的人。”

    “但您也应该知道。”路易注视着他:“我曾经被我的子民两次驱逐出巴黎,如果我继续懦弱和放任下去,也许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更有可能,他们会如同对查理一世那样的对我,我需要愿意忠诚我的人,或是愿意为我所用的人,无论他是人,巫师、狼人、吸血鬼——您若只是站在那里,空口白话地请求我放弃唾手可得的力量,这是不可能的。”

    “您难道不吝惜您的灵魂么?”

    “比起现在就上天堂与五十年之后下地狱,您知道我总是会选择后者的。”

    “阿蒙许诺了您什么?”

    “就如同您想的那样。”路易说。

    “那么请给我一点时间,”提奥德里克说:“我需要好好想想。”

    “没关系,”路易说:“但不要太久。”

    ————

    对于提奥德里克如何想,路易并不在意,他也不会真的去相信阿蒙,一个疯癫的吸血鬼,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觉得路易这颗果实已经足够成熟了呢?

    只是就和每个需要谋生计的人那样,对于一个国王来说,无论前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一早起来,堆积如山的公务也不会消失,他一边工作,一边让邦唐去召富凯来,虽然他对菲利普这么说,但要说对富凯就这么轻轻放过了也不可能,不然谁知道这个有才能但毫无品德而言的家伙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也许会把卢浮宫的窗口也卖了说不定。

    富凯飞快地赶到了杜勒里宫,他来到国王面前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迅速奔跑后带来的热气,头发凌乱,帽子上的羽毛也有点歪斜,外套上还有一些泥点,靴子更是灰噗噗的,只是国王一看,就知道这种作态根本就是为了讨好与表功特意做出来的,他不会被蒙骗,但也懒得指出来,他甚至没让富凯坐下,只是给了他另外的工作。

    这份工作顿时让尼古拉斯.富凯愁眉苦脸起来,因为这份工作虽然也能够得到不少好处,但也真是繁琐至极,又要在前瑞典女王来到巴黎之前完成,不可谓不艰难,事实上这件事情国王原本也是要放在之后完成的,但既然富凯还记得为自己牟利,想来先前的工作他堪称游刃有余,那么另外承接一份工作也应该不会无法承担。

    要说这份工作与富凯之前领受的任务也有一些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延伸与拓展——国王可一直没忘记孔代亲王在红孩子集市旁边的街道遇到刺客时,他们在赛巴蒂斯安.沃邦的带领下穿过平民街区所看到的景象,也难怪此时的城市,只要有一个身染疫病的人进入,就立刻会爆发出势不可挡的灾难来。

    还有那些暴民与刺客,他们就像是污垢与粪便那样深藏在拥挤黑暗的街区里,总是无法清除干净,这次国王不会再等到暴动或是战争了,他会直接先一步把他们剔除出去。

    所以富凯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情是从卢浮宫开始,到巴士底广场,再到曾经的红孩子集市,塞纳河北岸的三角地带,要重新划分区域,命名街道,登记人口……每个人要么要有地产或是房产证书,要么就要有租赁合同,若是他们正为某位贵人服务,那么他们就要有该位贵人的担保……

    就这么一想,富凯的头就快要疼的爆炸了。

    ——————

    而正在进入巴黎的一些外省人,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有史以来最为严苛的盘查,他们兴奋异常,一路欢呼雀跃——为首的一位男士尤其引人注目,因为他装扮成了凯撒大帝的模样,在头上戴着黄铜鎏金的桂冠,披着白色的托加,裹着朱红的斗篷。

    “这就是巴黎吗!”同样装扮成罗马贵妇的女伴将头伸出篷车,深深地呼吸着:“巴蒂斯特!多么甜美的空气啊,这就是巴黎!上帝啊,我感觉到了,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粪便的味道吗?”被叫做巴蒂斯特的人说道:“确实如此,比圣法尔戈浓郁多了,另外,别叫我巴蒂斯特,我说过,我现在叫莫里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