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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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考前满心想着公子是天纵奇才一定能考上,此刻亲耳听到消息,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真的吗?公子当真是中了吗?”

    鹊儿在前面走着,回头笑道:“千真万确!去的人回来都说瞧得真真儿的——何况公子就排第四,这怎么会错!”

    公子看上去要冷静很多,问道:“大兄和二兄呢?”

    鹊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报喜的人来了许多,大约也有别的好消息。”

    到了才知道,原来卫泽也中了第一百五十二名;而卫洵落第了。当着秦氏,夫人并未表现出十分的喜悦,时不时还谦虚几句;苏氏却喜气洋洋,一叠声要赏报喜人。

    此时阿翁与几位郎君都不在家中,故而老夫人命人厚厚赏了二门上那些人,又笑着说要赏小郎君们身边服侍的人。

    苏氏笑道:“这样的喜事,不妨阖府都赏了罢!”

    老夫人笑瞅她一眼,道:“你倒乖,白白说了一声,拿着公家的钱你做人!”

    苏氏作势拍了下脸,笑道:“该打!到底还是没精得过母亲。我这就拿出钱来包红封儿,不要公中出一个钱。”她又瞥了眼夫人,笑问:“只是我再怎么赏,也不能越过三弟妹去。”

    夫人闻言,微微笑道:“是一样的喜事,我不敢越过大嫂。大嫂预备多少,我跟着就是。”

    老夫人仿佛才想起还有一个孙子,道:“洵儿也不要灰心。你原是年纪小,开蒙也晚。好好儿读三年书,下回再考。平日无事,便同你大兄三弟多研习研习课业。”

    我站在公子椅后,正对上卫洵。他低着头,在老夫人提起他时站了起来。我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在“下回再考”的后半句话中熄灭了。“是。”

    这样的神情谁看了都觉得不忍。老夫人又道:“这些天提心吊胆,我知道你们歇得很不好,泽儿眼睛下头都乌青了。如今可都把心放肚子里,暂且顽一顽。正好过几日鹿鸣宴就在外头花厅里,接着再给你们祖父做寿。”

    小郎君们都站起来答应着,然后散了回到各自正房。

    夫人直到进了自己院子,左右无外人,这才喜形于色,携着公子的手坐下,笑道:“周老先生的话不错,我儿果然是天资过人!我已经派人去告诉你爹了,他知道了必定高兴。”

    公子问道:“先生回来了吗?”

    夫人道:“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谢礼已经备好,等先生回来,我就叫人送去。”

    眼看着夫人已经在考虑鹿鸣宴上公子该穿什么衣裳,公子起身正色道:“母亲,此事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

    夫人撇撇嘴:“你这小子,真是和你爹一个德行——还不许我在自己院子里说几句了?”说着捏捏公子的脸,“再让娘得意一会儿。真是个小古板,你爹都没你这么正经。”

    我很想笑,但忍住了。夫人在外总是端庄有礼,大夫人面前更是恭谦,只偶尔这么“真性情”一回,还要被少年老成的公子一本正经“说教”一番。想想也很无奈。

    公子叹气。“都听母亲的。”

    下午周老先生回来,醉醺醺倒头就睡,直到饭后才醒。据公子说,先生醒来后听到消息,只是抚掌而笑说“果然”,并不惊讶。公子还问他来年春闱的事。

    “我原以为先生会说什么‘趁热打铁’的话,要我一鼓作气,可是先生叫我等一等。可下次省试就要三年后了。”公子回来对我说。

    我笑道:“万一开恩科呢?这可是说不准的事。况且即便不开,过四年公子也只十九岁。”

    公子笑道:“是我太心急了。”

    “春闱要进京考呢。公子到时候去,也把我带上可好?我只在书里、画上见过金陵,也不知是多么富贵繁华。”我面露神往。

    “自然带着你。”

    “公子当真愿意带我出门?”我见他一口答应,还有些不敢置信。

    “我何时诓过你?这一向都是你哄我,我从没骗过你罢?”

    我心道公子样样都好,就是有个爱翻旧账的毛病,还是这样的“心胸宽广”;面上笑道:“是是是,公子千金一诺言出必行,又是端方君子,自然不哄人。只有我巧言令色,是不是?”

    公子笑道:“我若说是,你又要恼了。”

    我趁势佯怒:“公子果然这样觉得么?”

    “不敢,不敢。”他笑着摆手,又道,“好了,不生气了。我给你剥石榴赔礼如何?在禾城时你说想吃石榴,这里没有,我叫人送来的,还很新鲜。”

    “公子还记得?”我又惊喜了,“眼里总不见,我都要忘了呢。”

    公子笑笑。“我若不记得,等下了市你再念叨怎么办?”说着,他感慨,“我的冬香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实在太差。”

    我觉得公子的口吻近乎是个慈爱的长辈,觉得又别扭又好笑,不免说道:“我记性哪里差了?公子什么东西在哪个箱子里,我可都清楚。公子难道记得自己的玉佩荷包都在什么地方么?”

    这样说来,其实我和公子真是半斤八两——自己的事情全不放心上,倒记得旁人许多琐碎!想着,我笑起来。

    公子倒没问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笑。他看着我,神情温柔剔透得像一块白玉。

    “好,你说得都对,你最有理。”

    接下去几日,府里忙碌热闹极了。

    先是鹿鸣宴。州考次日,上了榜的举子们要去州长官府上赴宴。阿翁是巡抚,于是这宴就在前院花厅设下,奏唱起《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之诗。我们人在后院,却也知道公子在宴上风光无限,一时竟盖过解元;

    再就是中秋。这也是卫家十多年来头一回的“团圆”,阿翁不免高兴之余生出感慨。他拿十分慈爱和蔼的眼神看着公子,然后一口气给了他许多自己的珍藏——

    “澈儿这一向不在府中,往年的份儿都要给你补回来。”

    我心想若是压祟钱、生辰礼,大节小节林林总总的赏都补齐了,阿翁的收藏该得搬掉一半;不过阿翁显然没醉的太过分,这一点慈爱恰到好处,并且见好就收。

    而这是我第一个没和爹娘一起过的中秋。伤感是必然的,但我并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韩大娘很有创新精神地做了鲜肉馅儿的月饼,味道却出奇的好。只可惜他们不能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