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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0章 追求和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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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唬得住雒阳的那一帮人,自然先要唬得住自家这边的。斐潜笑眯眯的看着马裤子和伏地魔,呃,不对,是哭地魔?嗯好像还是不对。

    斐潜低着头看了看桌案上的一张竹简,找到了人命,哦,是库齐拉。

    马库斯穿着罗马式的长跑,裸露着一边的肩膀,拉达着前后两块布晃晃荡荡的,腰间扎着一条金丝编制的腰带,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偏偏马库斯还觉得能再次穿上自家的服装很是舒坦,摇曳生辉的走在前面。

    跟在马库斯后面的,就是原本在青牛庵,嗯,青龙庵当中苦修的白马寺传人,库齐拉。一身麻黄的僧袍,再加上斜斜披着的袈裟,上面也镶嵌了一些金银丝线,富贵之气遮蔽了原先瘦骨嶙峋的身躯,看起来倒也人模鬼样,法相不错。

    斐潜颇有兴趣的左看看,右看看,观察着堂内众人的反应。

    庞统这小子早就知道这一回事了,所以见到了斐潜投来的目光,也就嘿嘿一笑,像是包子一样的黑脸泛着油光。

    这小子,在这么吃下去,早晚脂肪肝

    不成,那天怎么也要把他绑到军中去操练操练,要不然落凤坡倒是可能没有,但是压死马的军师倒是更有可能了

    庞统(ー〃)?

    至于一旁的张辽,基本上就是完全不了解情况了,和大多数的堂内人员一样,都是颇感兴趣的盯着马库斯和库齐拉两个人,眼神之中有些探究,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另外一旁的荀谌则是知道一半,所以现在基本上都是在看着库齐拉,显然也是有所感悟,然后回望了一眼斐潜,微微点了点头。

    斐潜哈哈笑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输掉:“来来,某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极西之地,大秦之国的来使,马库斯,这一位,修行佛法之人,身度之国僧人”古印度被称之为身毒,斐潜改了一个字,这个意思便完全不同了,库齐拉也大为认同,并且立刻引之为名。

    伴随着斐潜的介绍,马裤子扬起一只手,和众人打招呼,却露出了腋下的一撮黄毛

    倒是库齐拉双手合十,低眉顺眼的让人看的舒服些。

    通过这几天的心理建设和不断调整,马库斯和库齐拉都基本上认同了自己的新身份,作为斐潜升任骠骑将军的回访团,将跟随者伏典一同,前往雒阳。

    当然,原本随行的荀攸将会留在长安,而斐潜派遣出的使者杨修,也将一同前往。

    作为弘农冠族,杨修作为使者自然是恰当不过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其他人斐潜也放心不下,一个是如果像是荀攸一样,被曹操给看上了,也照样来个照着葫芦画瓢,自己岂不是亏了?

    另外一个,杨修现在依旧还算不上是核心人物,所以很多信息根本不清楚,当然按照杨修本人的聪慧程度,也能猜到一些,但是毕竟猜的依旧是猜的,跟具体实情还是有一些差距,所以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在长安的策略会提前泄露出去太多

    “来来,给我们讲一讲你们的家乡”

    斐潜乐悠悠的招呼了护卫,给马库斯和库齐拉拿上坐垫来,然后让马库斯和库齐拉开始讲述一些自家家乡的情况。

    库齐拉明显是比较纳于言的,所以讲的不多,但是对于佛国的描述,不知道是他自己原本的想象,还是从他师傅那边听来的,亦或是在佛经当中看到的,倒是说得十分详尽,什么香河流淌,什么白玉铺地,什么黄金为梁,听的一旁的马库斯眼角都在不停的跳

    “身毒之国,竟然如此富庶?”

    众人议论纷纷。

    斐潜微微点点头,笑着说道:“据某所知,身度以及周边之国,皆举国奉佛,倾数国之力,奉养一城,自然富裕,其言也实之。此外,身度之国好金,皇宫之内,大小器物,皆饰黄金,盖身度金矿盛产也”

    “哦”众人恍然。不过心中还是在嘀咕,然后也不由得瞄了瞄厅堂之上的大梁,估摸一下若是这一根大梁都是黄金的话,然后抽了一口凉气,再看看浑身上下金银之色乱闪的库齐拉,舔了舔嘴唇

    当然,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没有学过工程的,也自然不清楚以黄金的质地来作为大梁的话,就算是真的有人用,恐怕过不久就会被压死在黄金大梁之下了。

    库齐拉自己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佛教之中,对于极乐世界的描述原本就是如此,不仅有黄金铺地,还有七宝莲池,八功德水,当在那边的人有任何需要的时候,每个动植物都不仅能够满足需求,还同时能唱出梵天妙音的佛法来

    其实佛陀最早在描述西方极乐世界的时候,所要表达的意思并非说是西方极乐世界很有钱,而是想要告诉世间的这些俗人,在红尘俗世当中毕生苦苦追求,死命摄取的钱财黄金,钻石玛瑙翡翠等等七宝,在西方极乐世界当中一文不值,都用来铺地了,寓意凡人放下这些贪婪执念,方能体会到生命原有的快乐

    可惜红尘之中之所谓俗人,必然是有这些俗念的,所以当听到库齐拉的讲述,别的没记住,反倒是将黄巾铺地,七宝满池听了个明白仔细,印象深刻。

    就连一旁的马库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吹了嗯,是叙述自家的国度了

    “窝门那啊”马库斯吭哧着,瞪了瞪库齐拉,“爷有许多黄金!很多很多!窝门那吃饭,要用屎色的毛毯铺在桌上”

    斐潜咳嗽了两声,“是紫色吧?”因为紫色是从一个什么海螺还是什么采集来的颜料,所以异常珍贵,和汉代的什么金丝玉缕一样,不是普通人所能用的。

    马库斯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屎色!”

    好吧,你赢了,你继续

    斐潜挥挥手,不再纠正马库斯的发音问题。

    虽然马库斯讲话的腔调音准怪异,但是也向在场的所有人描绘出了一个富庶且奢靡的国度,在那个国家当中,吃的东西是从四面八方的不同地方运来的,单单其正菜前所上的开胃品就有贻贝、脊椎、肥鸡、牡蛎、海荨麻、鹿胁骨、紫贝、鸣禽等;正菜有母猪**、雄猪头、鱼、鸭、小凫、野兔、鸡、点心和甜食等等。所用的餐具要么是金银制作的,要么就是镶嵌宝石的,身上不仅穿着最为名贵的布料,还需要在身体上涂抹橄榄油,对于这一点,马库斯甚是觉得有些怨念。来了大汉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能够涂一次油

    然后又说到了有巨大的角斗场,每天在角斗场里面都有猛兽和人,甚至是勇士和勇士之间的角斗,胜利者将会获得无上的荣耀和财富,还会被古罗马的贵妇疯狂倒贴

    在古罗马,从雪山之上搭建管道,修建水渠,就是为了洗个澡

    在古罗马,穷人才下馆子吃饭,而富人永远都在家吃

    在古罗马,有百万计算的军队,分布在各个村庄与城市,随时等候着帝皇的号召

    在古罗马,帆船挤满了地中海,成千上万的人都喜欢在海上生活,可以远航好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都不用靠岸

    斐潜一边听,一边绷着个脸,尽量不露出什么破绽出来。

    马库斯所描述的古罗马么,却是也是如此,但是实际上也有很多是马库斯自己添油加醋说出来的东西,也有很多事情马库斯是没有讲的,古罗马的奇葩事情不仅仅是用了铅,还有很多

    就像是所谓被西方称颂了成百上千年的什么世界首创的公共厕所,公共澡堂什么的,似乎西方人从古罗马时期就一脚踩进了文明社会,但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算是倒了后世,大锅饭依旧会导致大懒惰一样,在古罗马时期,能指望着民众的素质有多高?

    因此公共厕所是有的,而且也的确是古罗马的创举,但是问题是所有的公共厕所既然是公共的,因此就不会有人天天去清洗,那么其中的脏乱差就可以想象了,公共厕所也就成为了各种害虫,大小老鼠,甚至在古罗马完全控制不住也不了解的细菌真菌的滋生场所

    甚至在古罗马时期,是在憋不住了要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的时候,都需要向神灵禀报祈祷一下,让自己可以囫囵的进去,完整的出来,不被在厕所之中的各种害虫老鼠啃咬

    除了在生活上的奢靡之外,古罗马的习俗也是相当的有趣。

    比如在古罗马,就有人专职收集尿液,还需要是刚尿出来的那种,然后拿来洗衣服,甚至还用来刷牙,在古罗马的诗歌当中就有写着牙齿之所以洁白,是因为灌满了尿液的词语,不仅如此,还有人会收集羊粪,然后将公羊粪球碾成粉末,加入调料,制作成饮料,据称会有公羊一般的床上能力,也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用。

    然后在路面上会雕刻像是丁丁一样的图案,然后丁丁的指向,便是最近的一家服务工作室

    还有瞬间日羊的神灵雕像,真日羊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来着

    还有什么人血馒头,华夏有,罗马也有,甚至因为国度之中过分的崇尚角斗士文化,导致就连角斗士的死皮,就是罗马人喜欢涂油么,涂完了又在地上摸爬滚打,再加上人体分泌,所以洗澡都用木板刮,而刮下来的这些死皮,将调剂成为古罗马贵妇最喜欢的化妆品,用来涂抹,期望以此获取如同角斗士一样,提升自身的魅力,吸引众人的目光。

    当然,这些荒谬的事情,华夏也有,比如当下大行其道的五种颜色石头炼的散,服用能升仙什么的

    斐潜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给众人再次确定一下目标和方向。

    作为一个统帅,不清楚自身前进的方向,无疑是危险的,而作为跟在斐潜周边的各种各样的人,也需要知道身处的这个政治集团未来前进的方向,才会保持追求的动力,否则很容易就会停下脚步来,旋即迷失自我。

    而作为对手,或者是目标,无疑信奉佛法且显得人傻钱多的身毒,和一个庞大的富裕有有巨大疆土的大秦,自然就比较合适作为汉代

    当然,还有安息。不见得立刻要打,但是总归是要让汉代的人知道,知道在这个山川背后,在大漠的深处,不仅仅只有匈奴和鲜卑,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同时,斐潜特意如此安排,也有另外的用意在内

    随着马库斯的描述,原先还带着一些笑意的众人渐渐的沉默下来,相互看着,交换着目光,将信将疑。

    斐潜拍了拍手,表示对于马库斯和库齐拉的赞赏,然后先让人送两个人下去,然后才环视一周,对着厅堂之内的众人说道:“天地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四海之盛,非华夏一家独享!正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此番大汉强盛,便是使者来朝,若是大汉羸弱,来的恐怕就是”

    “山东之人,浑浑噩噩,相争于鼠目之间,殊不知世间尤有强横甚于匈奴,鲜卑者!若此百万之兵,席卷而来,何人能抵,何处可御!”斐潜沉声说道,“华夏薪火相传,先辈奋勇前行,方有今日之锦绣!若因吾等贪欲,只求自家自族之富贵,不顾华夏之传承,致使神州板荡,社稷蒙难,宗族断了香火!此罪何当!”

    众人皆凛然。

    “德祖!”斐潜看向了杨修。

    杨修连忙站起身,越众而出,拜于堂中,“臣在!”

    “汝既字德祖,此番出使山东,当宣华夏祖辈之德!”斐潜对着杨修说道,“昔日白波侵扰于河东,搅乱地方,杀戮官吏,彼等只顾相争,以其为疥癣之疾,不必出兵!而吾等平之!”

    “昔日鲜卑侵吞上郡,迫迁治所,流离百姓,彼等视若罔闻,以其为斗筲之辈!勿需相争!亦吾等复之!”

    “昔日羌人为祸凉雍,挟持皇帝,残害百官,彼等竞相争逃,以其为虎狼之人,不敢为敌!亦吾辈定之!”

    “今为汉家骠骑,亦守华夏篱藩!”斐潜沉声说道,“欲争于内者,且去山东!欲守华夏者,且来关中!德祖,汝且告知彼等,三千兵卒,乃护陛下安危,其余朝堂争权夺利诸事,休要来烦某!”

    杨修当即一个叩首磕在厅堂之内的木地板上,咚然有声,“臣谨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