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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新来故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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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回 解醉酒靳冬花承欢沐甘露 陷郁结俞雕楣含哀弃俗尘(中)

    卢嘉瑞收了靳冬花入房,靳冬花成了卢嘉瑞第四房妾,最不开心的人莫过于俞雕楣了。

    俞雕楣本是一大家闺秀,颇通些诗书经典,胸中有些文墨,性情娴雅,甚是渴求生活的情趣,不似一般小女子俗气。当然,她自己有了些才情,自然也少不得有几分清高,几分傲气。

    俞雕楣宁愿投身妓院都不愿回家认错求得原谅,除了害怕族里的风俗处罚,更是要强的骨子使然。虽则说族有族规,但她家毕竟是个大户人家,她要是回去,也不会真的被处死,甚至也不会被处什么刑,不过族里族长可能会让她家捐出些银子抵罚罢了。他父母就算恨她,也会捐银子为她抵罚的。但如此一来,她家和她的名声便坏了,会被人在背地里指指戳戳。

    倔强的俞雕楣当然不愿意回到那地方去苟活。

    俞雕楣是真心喜欢上了卢嘉瑞,卢嘉瑞不单止是有钱,他样貌俊朗,正当年华,又风流倜傥,懂得调情逗趣,还怜香惜玉。这样的男子汉正对俞雕楣这小有才情的女子之心口。

    卢嘉瑞将她赎身出来,让她顿时觉得简直是老天眷顾,终身有托,只想着好好儿跟着夫君过那种郎才女貌、夫惜妇悦,相互缠绵厮守的生活。

    不想,嫁入了卢府门后,俞雕楣才发觉,实际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她感觉到了卢嘉瑞喜欢她,疼惜她,每次卢嘉瑞到她房里来都会给她带来无比的愉悦,但她也感觉到了卢嘉瑞更敬重大姐冼依良,好像也更加爱重大姐冼依良和二姐林萱悦,虽然她俞雕楣不屑于争宠夺爱,心里却着实有些失落。

    更让俞雕楣失落的是,卢嘉瑞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专宠她。她以为卢嘉瑞与她相处愉悦,就会更多的到她房里来歇息。她却感觉,卢嘉瑞到大娘房,甚至到二娘房的时候都比到她房里来的多。

    如今,夫君又纳了靳冬花,一个丫头的出身,长得还又那个姿色平平的模样儿,卢嘉瑞还时常去冬花房中歇息。卢嘉瑞到她房里来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又不好或者羞于启口问个明白,只自己心里纷乱、郁闷不已。

    当然,卢嘉瑞实际上也是真心喜欢俞雕楣,喜欢她柔媚多情,富有情趣,又有几分清雅之气质。但是,目前对卢嘉瑞来说,求子最为要紧。妻妾好几个,却都不见有子嗣声息,使他颇有些着恼。太夫人时常的催问和表示出来的着急与担心,更令卢嘉瑞不能不多上几分心。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位妻妾能给他诞生麟儿,他只好大体平摊地分配时间,轮流到各房去歇宿,谁也不偏废。

    即便如此,卢嘉瑞虽然年轻气壮,毕竟也不能夜夜伐性,兴致高昂的时候有一夜来两回的,兴致不高的时候不过去陪着睡觉而已,并不是每夜都行欢爱之事。

    况且,卢嘉瑞时常在外边吃酒,回到府里时往往已是醉意正酣,有时都不及洗刷便倒头睡去。碰到这样的情形,如若是林萱悦和靳冬花,正欲望燃烧之际,便会趁着给卢嘉瑞洗擦之时,用心着意的捣鼓,将卢嘉瑞命根子撺弄起来,然后在卢嘉瑞半梦半醒之间合股交媾,吸取那点滴甘露。

    冼依良是不会如此行事的,她毕竟本就是大家闺秀,又是正室妻房,自有她的矜持和做派。她会叫清兰把卢嘉瑞扶好放到床上,解脱掉卢嘉瑞的衣衫,擦洗干净,然后就寝。翌日早起,一夜酣睡之后的卢嘉瑞精神大好,看依良早晨情态动人,又似乎有感于昨夜有所欠愧,便情欲勃然,搂过依良来,作弄一番,晨间也好共效于飞之乐了。

    俞雕楣却不会像林萱悦和靳冬花那般作弄,自然她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出身,通晓诗书经典,更让她除了有些矜持之外,又多了几分清高和傲娇。就算自己情欲偾张,她也绝不会想到那等苟且交欢作为。她会亲自将卢嘉瑞弄到床上放好,脱掉他的衣裳,又亲自弄来热水,细细地将卢嘉瑞擦洗干净,然后抱着卢嘉瑞共枕,却又不能安然入睡,只自怨自艾地想自己为何如此命苦,好不容易盼来夫婿到房,却还如此醉死,只落得同枕共眠,又没有床笫之欢。想想大半夜过去,困倦不已之时,方才睡入梦乡。翌日,卢嘉瑞起来,见她还睡的酣熟,不忍叫醒,就悄悄的自行出去了。她往往就这样又错过了一个仰承甘露的夜晚。

    自古多情最伤人,多情更被多情误。俞雕楣多情多心思,多愁善感,难免多想些不如意事,又只憋在自己的心里,别人都不知道,也无从开解。

    由于俞雕楣心高气傲,小心思多,跟依良、萱悦和冬花几个也合不来,平时就少有往来。俞雕楣并不怎么看得上林萱悦和靳冬花,对冼依良虽是不得不加以敬礼,但更多的是嫉妒恨。卢嘉瑞买卖上的事情也多忙乱,还得周旋在几房妻妾之间,这俞雕楣又善于强作欢颜,掩饰心里的种种抑郁感受,就算她心里不快活,卢嘉瑞也没能体察到她心神有什么晴雨变化。

    热热闹闹地过了年节,便是政和四年春天了。

    正月下旬的一日,俞雕楣竟然就这么害起病来。当时,卢嘉瑞在院子工地上看新筑房舍,看看快要完工了,他正在巡视查看有哪些做得不好之处,以便就地修整。昕凤急急忙忙跑过来禀报说三娘身子不舒服,早上起不来床,早饭也一直没吃,方才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见安宁,怕是害病了。

    “午饭时候都要到了,还没吃早饭?”卢嘉瑞说罢,就赶到俞雕楣房间去。

    卢嘉瑞来到俞雕楣的床前,她正盖着被子,背对着床边向里侧卧,身子卷曲着。卢嘉瑞坐在床边,伸手牵雕楣的一只手,问道:

    “雕楣,你怎么了?转过身来我看看。”

    雕楣并不搭话,好大一会之后,才缓缓转过身来。卢嘉瑞看见她已是满面泪容,人似乎也一下之间消瘦了不少,神情憔悴。

    “雕楣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快跟我说!”卢嘉瑞大吃一惊,着急地问道,“我才三四日没到你房里来啊!”

    “奴也不知为何,就是浑身的不舒坦,腰酸背痛的,也不想吃,不想喝,心口气闷,堵的慌,有时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俞雕楣喘着气,慢慢地说道。

    “雕楣,你不要多想,好好儿躺着,我叫郎中来看看。”卢嘉瑞说道,“昕凤,三娘吃不下东西,你去厨下让四娘帮煲碗稀粥来,让三娘喝。”

    昕凤应声出去了。卢嘉瑞出门来交代逢志到前面铺子,叫郭老先生进来给三娘诊病。

    不多久,郭老先生跟了逢志赶到三娘房来。房里早已安排好,放下了睡床帐幔,俞雕楣伸出右手到帐幔外,手下垫着个小枕儿。郭老先生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俞雕楣把脉。郭老先生细细的把了有一碗茶功夫,又询问了三娘一些病况,然后出到外间。卢嘉瑞跟出来问病情。

    “老朽方才把脉已略知七八分,只是还得请老爷示下,可否容老朽观瞻夫人气色,已便确诊?”郭老先生小声地问卢嘉瑞道。

    “老先生请便!”卢嘉瑞想了一想,说道,“务请老先生用心!”

    卢嘉瑞又领郭老先生进到里间,过去掀开床帐。此时,俞雕楣已经转向里边卧着。卢嘉瑞说道:

    “三姐,老先生说要瞧瞧你的气色,你转过来给老先生看看吧,好让老先生诊断得更准确些。”

    过了半晌,俞雕楣才又转过身来,平躺着。郭老先生就举头凑过去看视了一会,看毕,才又退出到外间。卢嘉瑞跟出来问病情,郭老先生说道:

    “老朽请到老爷书房去说话。”

    “老爷,三娘脉相漂浮不稳,血气不足,经脉迟滞拖沓,主心力衰损,肾经虚弱,又见气促不顺,主肺经失调。老朽看三娘神态,眼神呆滞,面色苍白,容色憔悴,加之经脉紊乱,恐非一脏一器之病灶,实由脏腑失率,阴阳失调,导致气血经脉郁结不散而陷入病恹。”来到书房,郭老先生对卢嘉瑞说道。

    “那如何是好?”卢嘉瑞虽然开药铺,对药材略知一二,但要想到对症下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按郭老先生说的病症,压根儿就不知该用什么药材方能对症。

    “老朽开个方子,到前面药铺去抓来煎服,兴许有些效力,慢慢调养罢!”郭老先生说道,“不过三娘这病症并非源于脏器病灶,老朽开的方子只为平衡阴阳,舒经理脉,养血护气,仍然为治标之法。三娘之疾,当以养心怡情为要务,如能心情舒畅,气血经脉郁结自能散发开去,病症也就消退了。”

    于是,郭老先生就在卢嘉瑞书房开了药方子,卢嘉瑞让逢志跟着出去抓药,自己则回俞雕楣房间去。

    但是,俞雕楣是如此的脆弱,服了郭老先生开的药,加上卢嘉瑞特意的陪伴呵护,才稍稍有些起色。时间稍长一些,卢嘉瑞过多的待在雕楣房中,其她几房妻妾难免略有微词,就是卢嘉瑞娘亲也颇不以为然。(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