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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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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故在乐初宅子的后门外站了许久。

    透过未关的后门,他看见乐初将铜盆里的泥土尽数倒进水凼里,不耐烦的皱皱眉头,又回去院墙处的树下,拎着锄头挖土。

    不耐不烦的挖土,漫不经心的装土,生无可恋的倒土,不仅动作,连表情都是周而复始。

    身上的衣衫有点儿皱了,但除却沾上泥土,还算整齐。

    发髻却是散了,散落下来的发丝不安分的贴在脸上,将玉一般莹润的脸庞衬托出几分别样的风情。

    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双颊红红的,似是盛了醉意,红彤彤的,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遐想。

    肖故正看得认真,忽听得一声刺耳的响,就见乐初将手中的铜盆扔出去老远,纤瘦的身子也往前跑了几步,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帘。

    “甜儿,你看,我这用温泉水将养着的纤纤玉指都红了!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宝贝疙瘩一样的人物,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我不管,这劳什子的坑,我不填了!”

    即便看不见,肖故也晓得,受了委屈的乐初必然是眉毛一垮,眼皮子一耷拉,整个人垂头看鞋尖,用行动告知别人别忘了给他做主。

    他历来如此,凡事都要争个高下,受不得丁点的委屈。

    整人的时候不管不顾,什么法子都用得上,只图过了那个瘾儿。待到收场,所有的气势全无,乖巧得像个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讨要抱抱的孩童。

    只有他,爱闹腾爱闯祸,叫人头疼欲裂,拿了无法,也只有他,又率性又天真,叫人心心念念,割舍不得。

    想到霜打茄子焉了的乐初,肖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脚步一动,终于跨过了横在面前的门槛。

    他一步一步往里走,一点一点看清扭头看他的乐初的眉目,目光在触及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时,倏地漠然起来。

    甜儿……

    这个和乐初一块儿出现在他面前,婀娜多姿又深得乐初喜爱的女子,不论从前还是如今,都注定了是他的心腹大患。

    乐初爱玩爱闹,脾气又大,谁拿了都没有办法,唯独会跟甜儿服软。

    在甜儿面前,乐初会撒娇,会耍无赖,会柔软着声音一遍遍的告饶,会耐着性子将所有的甜言蜜语通通奉上。

    那样的乐初,是他从未见过亦从未拥有的,哪怕片刻,他都不曾得到。

    他再一次恶毒的想,若是没有甜儿,若没有这个顶着通房丫头的名却占了乐初所有的甜儿,该有多好!

    “看什么看!”乐初一把将甜儿扯了护在身后,语气不善的问面前站着的人,“堂堂肖国公府的十七公子,没见过美人怎么着?”

    肖故淡淡的收回目光,瞬息之间敛了情绪,笑着反问,“这便是初公子的意中人?”

    乐初睨了肖故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似是猜到乐初会这样作答,肖故只是笑了笑便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水凼上。

    水凼填了大半,差的不过是几铜盆泥土。

    即便做戏,做到这个程度也是相当不容易。

    他看见了的,乐初的一双手当真红了,那红痕是铜盆边缘压出来的。

    他问,“初公子怎么想着将水凼填了?”

    乐初恨不得一把泥土撒在肖故头上。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不是明知这是她怕人秋后算账,赶紧填了水凼表明认错的决心吗?

    难道要七王爷问罪的时候,指着那个水凼告诉七王爷——是是是,我就是看你女人不顺眼,故意留着这大水坑等着她再掉进去一次呢。

    谁不知道肖故是为七王爷做事的,身为七王爷的心腹,给自己女人讨要公道这样的事情怎么少得了肖故。

    这个悖时砍脑壳的,明知故问,简直可恨!

    换句话说,七王爷给自己的女人讨公道,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肖故来呢?

    一个是丈夫,一个人是差点儿成为丈夫的十七哥哥,两人再怎么交好,朗朗乾坤之下,还是要避避嫌吧?

    肖故勾着唇笑,“实不相瞒,七王妃与怀时虽订过亲,但那不过是长辈所为,七王妃与怀时并不熟识,要不是家中祖母请七王妃来索要大氅,碰巧七王爷也在刚好就答应了,七王妃怎会烫这趟浑水?”

    好吧,乐初假装自己没有看出来冯青云对肖故多熟识,就当肖故说的是真的。

    可如果肖故说的是真的,如果,肖故和冯青云没有关系,一切不过都是七王爷授意,那她准备将肖故与冯青云旧事重提,离间两人同七王爷关系的打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乐初回头看一眼甜儿,从对方眼里也看出了大事不妙。

    她将七王妃捉弄得哭了……也不知道七王爷的脾气好不好,要是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肖故摇头直笑,“初公子不要担心,事情因我而起,七王爷那里我自会摆平。”

    乐初心下一松,嘴上依旧不服输,“我哪里担心了?”

    “是是是。”肖故连连说是,看得出来憋着笑意,话锋一转,道,“知道初公子胸中有丘壑,不会被这等小事难住,是以,七王妃那里还得麻烦初公子自个儿搞定。”

    “这个……”乐初下意识摇头,“怕是不怎么好搞定。”

    冯青云说了让她等着,那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头一次,她可以装疯卖傻把人捉弄一回,有人问起来,大不了打死不认,那也不过是不知者无罪,第二回还能故技重施不成?

    她倒是想,就是怕七王爷不乐意……

    好歹是上了皇家族谱的人,她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连累了姑苏那几十口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怕得很。

    肖故给建议,“要不初公子负荆请罪?”

    不不不,乐初拒绝这个丢人现眼但是一定没用的办法。

    别说负荆请罪,就是胸口碎大石,冯青云也不会放过她的,她保证。

    “这就为难了。”肖故摸摸大氅系带上银线绣的云纹,意有所指,“要让七王妃不追究,得有个让她不好驳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