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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次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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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家,吉时开始在网上恶补有关这个神秘的打脸大师,这个嫉恶如仇的伤人罪犯的三次行凶案件。

    第一个受害者姓蒋,目前网上已经查不到他的姓名,暂且称他蒋某。

    五年前,乃至更久以前,蒋某都是个网络喷子键盘侠。他评价回复针对的内容很多,从国家大事到明星八卦,从民生新闻到刑事案件。

    蒋某的所有评论都秉持着一个主题——受害者有罪论。

    蒋某的网络口头禅有: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是你不是别人;穿得少出门不就是为了勾引人吗;肯定是女人先出轨了;肯定是泼妇先骂人了;肯定是女人不孝敬公婆了。诸如此类。

    五年前的夏天,网上有个昵称叫遇人不淑的小贞的女人,在论坛上发了一篇文章,记录了自己被初恋男友传染上HIV的故事,25岁的女孩对未来迷茫,不敢告知父母,独自在异乡不知所措。小贞博得了很多网友的同情。

    但蒋某一直在帖子下方留言评论,说小贞不配叫小贞,应该叫小荡,染上HIV的人都不是好人,是自作自受,男女关系混乱,活该。

    小贞跟蒋某辩论,说自己是被谈了五年的初恋男友染上的。蒋某不信,坚称小贞是背叛了男友在外面染上的,说她这种女人不要脸,给男友泼脏水,应该马上发病死去。

    大家都对蒋某口诛笔伐,蒋某一一回怼,说替小贞说话的人都跟小贞一样,不知廉耻。

    一个月后,网上有人匿名发帖,说蒋某失踪一周,被发现时赤身裸体,身上写着三个英文字母——HIV。蒋某被送去医院,经过检查,他除了感染上了HIV之外,没有其他伤。

    这个匿名的人人肉出了蒋某正是一个月前在论坛指责小贞的蒋某。并且在文章最后以蒋某的语气总结:染上HIV的蒋某是自作自受,男女关系混乱,活该。

    第二个受害者是边某。三年前边某也是个网络红人,他走红的原因是在自家半夜跳绳踢球,跟孩子追逐玩耍大喊大笑,拉拽家具,总之是完全不顾邻居的感受,只管自己自在,我行我素,制造巨大噪音。

    楼下和隔壁邻居找边某理论,边某破口大骂还动手打人。邻居用手机录下了边某制造的噪音,拍摄了边某的丑态发到网上。

    边某得知后变本加厉,半夜用力跺脚,用家具撞击地面,扯着嗓子咒骂,叫嚣着这是他家,他愿意怎样就怎样,你们都得给我忍着。

    一个月后边某失踪,他这一消失就是足足一个月。再被发现时,边某的双耳流血,耳膜被刺穿,聋了。

    而后网上流出一段视频,小范围传播。在一个六面被软包、没有窗户、绝对密闭的小屋子里,还有一个透明玻璃组成的仅有四五平米的小房子,玻璃房里有一个马桶,一个边某和一个小洞。小洞对着的是一只音箱,整个玻璃房子的通风口就只有小洞和音箱之间的空隙。

    最要命的是,音箱里播放着曾经边某被发在网上的他自己制造的噪音,还有他的破口大骂,各种污染耳朵的辱及父母带着人类器官的脏话。音量被调到最高,在小小的玻璃房里乱撞,如同无形的利刃穿透蜷缩成一团捂住耳朵的边阳。

    边阳也曾试着脱下衣服去堵那个小洞,但很快他就因为缺氧不得不敞开小洞。他泪流满面地求饶,对着镜头磕头捣蒜,不奢求行凶者把他放出去,只求他关上那24小时不间断的音箱。

    边阳就是这样度过了一个月!最后,边阳在被从小洞塞入的食物中看到了一根粗粗的钢针,还有一张纸条。看完纸条,他哭得撕心裂肺,一天后,他用钢针刺穿了自己的双耳耳膜。

    网友们猜测,纸条上写的是:只要你敢于让自己变成聋子,我就放了你。而事实上,这个囚禁边阳的人真的说到做到,他把昏迷的边阳丢到了垃圾填埋场附近,后来边阳被发现解救。

    这次的案子闹得很大,警方非常重视,网民们也联系上一次蒋某的案子,给行凶者起了个名字——打脸大师。

    遗憾的是,案子线索太少,边阳自始至终没看见过打脸大师的脸,没听到他说话,对于那个囚禁他的房子,他的记忆还不如视频里呈现的多。

    吉时已经找不到当初网上的视频,但他根据网友们的描述想象着视频里的画面,想象着边某那一个月的绝望经历,不禁头皮发麻。

    这个打脸大师让蒋某体会小贞的绝望,让边某体会邻居的折磨,让郝立铭体会盲人的生活,他不要他们的命,他只要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他们曾经对他人造成的伤害,他人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吉时对打脸大师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他的感性的部分控制不住自己认为打脸大师的行为大快人心,一方面,他理性的部分也清楚地知道,打脸大师是个变态,危险分子,必须要绳之以法。

    郝立铭的案子网上没有多少信息,想来是警方封锁了消息。吉时心想,明天见过郝立铭之后,他得去找易文翰,看看能不能查阅之前两起案件的资料。

    寒假第一天,吉时一大早出门,在小区门口上了高云腾的车。不管怎么说,人家自主创业的高云腾有个校长的名头,哪怕他手下只有五六个补课老师;人家还有私家车,时间上相对自由,还有工夫搞副业心理咨询。

    吉时突然有点羡慕起人家,但真要他改行,他宁愿去挤地铁。

    一上车,吉时急于继续昨晚的话题,“你昨天说,你一开始不相信,认为郝立铭是PTSD,自己幻想出打脸大师就在身边,可后来你信了。是什么让你改观的?”

    “这个嘛,还是待会儿让郝立铭直接跟你说吧,你来判断一下,是不是他想多了,我也被他给说服,跟着想多了。”

    “那个,”吉时突然想到了昨晚短视频里五大三粗的郝立铭,“郝立铭,好相处吗?”

    “哈哈,”高云腾失笑,“当初郝立铭的前妻问我能不能去跟郝立铭聊聊,给他做心理咨询的时候,我跟你一样的顾虑。谁愿意跟那么粗鲁不讲理,动辄爆粗口的男人打交道啊。不过你放心,你即将要见到的男人,可以说跟短视频里是判若两人。”

    吉时苦笑,感叹说:“打脸大师要是真潜伏在郝立铭身边,看到他这样脱胎换骨的样子,一定很有成就感,他真的改变了一个粗俗不堪的人,但这个改变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云腾好不掩饰鄙夷的态度,“如果不是这么大的代价,你认为改变一个那样唯我独尊的家伙,可能吗?

    吉时被高云腾突然的态度改变吓了一跳,“你可是拿人钱财,替人咨询的心理咨询师,你的顾客是受害者,可我听你这意思,你还觉得打脸大师做得对啊。”

    高云腾向吉时投去一个似笑非笑难以名状的眼神,突然转移话题,“我妈家的小区是老小区,物业弃管,社区监管不利。小区院里不让停车,可总有人停车,居民们投诉无果,为了阻止,就自发把垃圾都丢在车上。结果车主还不乐意了,也去找社区抗议。”

    吉时苦笑,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很多时候,走正常途径解决问题效率太低,所以才逼得人们走捷径,可这捷径归根究底跟他们要制止的事是一样的,都是违反规定的。一旦以恶治恶,以暴制暴成为了一种趋势,法律的准绳被撼动瓦解,这个世界便会沦为混乱的战场。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居民坚决不让步。车主抗议无果,只能遵守规定了。”高云腾眉毛一扬,“说实话,我对郝立铭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可怜相,我觉得他是受害者,可一想到当初的他,同情立马打个对折,脑子里只有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打脸大师呢?你赞同他?”吉时想知道高云腾到底什么立场。

    高云腾沉吟片刻,诚恳地说:“说实话,我最初的想法是,打脸大师做的事大快人心,看得我等网民极度舒适。但很快,我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我们跟他们三个人一样,事情没有落在自己头上,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站在看客的角度,我们自然而然拍手叫好,就像当初他们三个看客一样。”

    “可我昨晚在网上看网民评论,还是有很多人在拍手叫好,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今天的他们就是从前的那三个人。他们今天幸灾乐祸,可能明天也会被打脸。他们是真的不怕打脸大师瞄上他们啊。”吉时心情沉重,将心比心真的太难,在它之前还有一个更难的前提,就是自主产生换位思考的意愿。

    高云腾最后表态:“我妈说,她不想让她的小区变成无处下脚的停车场,也不想让它变成散发恶臭的垃圾场。丢垃圾制止停车的方法一旦奏效,以短浅的眼光来看,似乎是居民们的胜利,但从长远来看,是秩序的倒退。所以对打脸大师,我认为必须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伯母睿智。”吉时由衷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