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娇妾 > 第19章 决斗

第19章 决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决斗一事,即便只是下了战书,并没有四处张扬,但在二人一袭轻甲到达西市的时候,还是立刻聚满了围观的百姓。

    这些久居长阳城、对上级阶层不算陌生又怀揣好奇的人们,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解释,就大致能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必定跟那被非礼的歌姬有关、跟长阳街头的近来的风言风语有关。

    齐伯一路随来了西市,一直在席临川身旁苦口婆心的劝着。无奈,起初席临川还驳他两句,到了后来索性不理,冷着一张脸听着。

    任他说出天大的道理,他也就是“听听而已”,半点没有改主意的意思。

    何庆面带嘲笑的面上多多少少有点惊慌。不为别的,就为他论武比不过席临川这一条,就足够生出心虚的了。

    但不来又不行,总不能平白折了这面子。

    华灯初上,空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好像并不在意买些什么了——就连商家都不在意自己生意好不好了,全都踮着脚、抻着脖子看着,好奇这二位到底什么意思。

    “何公子!”有个胆子大的中年人扯开了嗓子起哄了,“这是哪出啊?大晚上的,一身甲胄,莫不是要打一架?”

    何庆冷峻的笑容稍稍一僵。

    他没有答话,却见十余丈外一直在兀自擦剑的席临川看过来,隔着苍茫夜幕,他仍被那目光带来的感触惊得一悚。

    而后听得语声朗朗传遍四周:“就是要打一架。”

    四周一阵哗然。

    而后又有人嚷道:“两位公子若有雅兴要一较高下,在府上一比不就得了,何必到西市来,伤了颜面!”

    席临川刚收剑回鞘的手在镗上一叩:“就没想顾着颜面。”

    又一阵哗然。

    他向场中走去,夜色下一步步行得稳健。何庆仍驻足原地未动,待得还剩七八丈远时,冷声笑道:“冠军侯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个歌姬?倒真应了坊间传闻。”

    那“因为他自己也出身卑贱,所以和这歌姬同病相怜”的传闻。

    席临川清冷一笑:“那传闻是怎么回事,何公子心知肚明。”

    何庆一震,未语。

    “你不服我坐这侯位,冲我来便是,竟去害一个姑娘。”

    人群一阵骚动,不乏有人对何庆指指点点起来。何庆不慌不忙地四下扫了一眼:“一个‘姑娘’?你怎么不说清楚那是谁——一个贱籍的丫头而已,我府里有人肯动她、事后肯开口娶她过门,都是给她脸了。”

    席临川面色骤冷,不再同他多言,长剑出鞘。

    何庆未有迟疑,也拔了剑。周围顿时安静,迟疑了一阵子之后,有人惶然喊道:“真、真要动手……?!快!快去报官!”

    那一边二人已过了招,剑影飞闪间,身形晃动敏捷。皎洁月色下,长剑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快而凌厉,何庆连刺数剑,席临川剑剑挡过。

    在他缓气间足下一转,顷刻已转至他身后,挥剑直刺而去!

    何庆大惊回头,忙不迭地抬剑来挡,却是气息不稳。肩上添了一道长伤,他抵着席临川的剑急退了数步:“你还真敢下狠手!”

    “要是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那天在宴上就杀了你!”席临川剑剑透着杀气,若非何庆也是名将之后身手不凡,只怕早已命丧剑下。

    金吾卫闻讯赶来,虽则来时气势汹汹,定睛看清二人是谁后……又没有胆子强作阻拦。

    只好挡开一众百姓,隔得远远地劝着:“君侯,您有话好说啊!这是何将军幼子……”

    二人皆未应答。

    他们又反过来劝何庆:“何、何公子,这人伤不得啊!”

    还是没有应答。

    何庆心底原存的三分惧意都被席临川的凛然杀意逼得消失不见了,应对间同样下了狠手。

    金吾卫一看,愈觉不好,忙又着人往宫里禀。

    两刻后,围观众人都被眼前恶斗的二人吓得不敢吭声了。

    席临川小臂受伤,黑暗中仍能依稀看到有血滴落,长剑却仍不停,仿佛执意要取何庆性命才肯罢休一般。

    何庆更要惨些,小腿中了一剑后跌在地上,被席临川一脚荡成仰姿。没有避闪的力气,就见长剑向胸口直刺下来。

    “君侯且慢!”一声急喝遥遥传来,席临川手上一顿,看见禁军策马绝尘而来。

    周遭众人纷纷让出道来,一行禁军下了马,为首那人抱拳禀道:“陛下有旨,传冠军侯、何公子,冠军侯府歌姬缕词、舞姬红衣入宫回话。”

    席临川冷着脸未作应答,握剑的手又要刺下。那禁军猛夺上前,拔刀一挥挡过,就势单膝跪地又道:“君侯请。”

    .

    原打算就寝的红衣和缕词皆被突如其来的圣旨惊得睡意全无。

    全然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二人在府门口碰面时都仍一头雾水。眼见那一众前来“接”她们的禁军飞鱼服齐整、佩刀寒光涔涔,红衣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带到城外乱刀砍死。

    一路上都和缕词缩在马车里,谁也不敢说话。

    入了宫,宫门在背后关上的沉重闷响更惊得二人心底一震。

    不敢吭气地随着宦官往里走,一直走了好远,一座宫宇呈现眼前。高高的长阶在夜色下颇具威严,整个宫殿俨然若一座巨兽卧在眼前,教人望而生畏。

    又跟着那宦官拾阶而上。

    迈上最后一级石阶,红衣抬头一看:宣室殿。

    扯一扯嘴角,随着那宦官往里走。

    外殿已是很大。走到一半,依稀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训斥声:“长本事了!在闹市把人打成重伤,若禁军再晚去一步,就要闹出人命来!”

    好像是大将军郑启的声音。红衣与缕词相视一望,继续往前走去,迈进次进殿门。

    入目便见一抹玄色端坐主位,红衣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当今帝王是什么模样,就被缕词一拽,一并跪下施大礼:“陛下圣安。”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席临川正由太医包扎着臂上伤口,侧坐膝上,一腿直着一腿弯着。目光一扫二人,毫无规矩可言地道了一句:“大晚上的,还真传她们来?”

    “不然呢?”郑启怒道,“这事再不给你料理清楚了,你还不得闹到何将军府上去!”

    红衣与缕词愕然一望,尚不知出了什么事。

    “哪有那么严重?”席临川无所谓地一笑,摇着头满是不屑。

    皇帝手指在案上一叩。

    只轻轻一响,众人皆噤声望去。

    “朕继位十八年,还没见过谁敢在几日之内让朕叫进宣室殿来骂两次的。”

    皇帝沉然说着,那边,席临川好像被太医触动了伤口,“嘶——”地抽了一口冷气,而后回话说:“臣出生十八年,也是头一回在几日内被陛下叫进宣室殿来骂两次。”

    “……”皇帝眉头一挑,“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说明事出有因吗?”席临川答道。不耐烦太医慢条斯理地包扎步骤,眼见快收尾了,索性把白练夺过来自己收尾。站起来活动两步,他一指还跪在门口的二人,“这两个,臣府上的人。一个被何庆在臣眼皮底下欺负,一个在离臣府邸不远的地方被人奸污,臣还不能出来讨个公道了?”

    皇帝稍一颔首,未作置评,只问:“为什么不报官?”

    席临川答说:“她们两个在贱籍,不比何庆显贵,欺了白欺。”

    “所以你就当众把何庆打成重伤?”

    “才打成重伤那是禁军来得快……”席临川脱口而出,被郑启一喝:“临川!”

    “……”他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色,而后改口,“臣早说过律例里太不把贱籍当人看。”

    郑启又喝了一声:“临川!”

    “……舅舅,您不能什么都不让我说。”席临川蹙着眉头看过去,一副比郑启还不高兴的样子。

    红衣静静听着,心里的滋味说不出来。一面觉得席临川句句都对,一面又觉得这话和他从前的所作所为搁在一起想,实在……

    滑稽!伪善!不可信!

    “起来。”席临川口吻随意。

    明显只能是对她二人说的,红衣未及多想就要起身,缕词却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拽她。

    郑启睇着席临川,耐着性子:“陛下还没发话呢。”

    “又不是她们两个的错。”席临川语气闲闲,一抬手示意二人起身,而后转向皇帝,平平稳稳地拜了下去,“但凭陛下发落。”

    “好赖话你都说了,现在说但凭朕发落。”皇帝的口吻淡淡泊泊的,好像有点愠恼,也有点好笑的意味,“得了,去跟何庆赔个不是,这事到此为止。”

    “诺。”席临川一应,很快续言,“但臣若向何庆赔不是,何庆也得向缕词赔不是。”

    骤然一阵静。

    连红衣都被席临川这提要求的方式说得轻抽凉气,偏席临川顿了顿,又面不改色地续道:“缕词可以不原谅,但何庆必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