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十贯娘子 > 203、第 203 章

203、第 203 章

作者:老草吃嫩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借着夜色遮掩,污垢更加黑浓,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谁的心, 只有无言的悉悉索索延续在不见的悬空。

    若真若假, 若远若近。

    武帝看着七刀管四儿, 许久他才淡淡道:“去吧。”

    管四儿闻言不喜,只是慎重给皇爷磕头, 接着给自己的哥哥们磕头。

    磕完他站起, 伸手拔下腰刀冲入夜色当中。

    众人不语只是心情沉重的看着他。

    本来心情挺难过的,却忽听皇爷说:“当日你们谭二将军为了朕,也是这样的,朕想不到,我的小六也有这个福气。”

    这话忒恶心人, 还不能表示恶心。

    陈大胜没吭气,低头摸摸自己的短刀把儿。

    可武帝哪里知道他们怎么想, 就一人难受道:“可惜了!”

    他为管四儿可惜,并认为他回不来了。

    老刀的刀阵有个缺陷是人人都清楚的, 他们互相依附,互相保护, 管四儿作为末刀独自出去救六爷, 却是把自己的生死都抛到脑后了。

    看大家不说话,皇爷便问立刻贴身到身前补位的崔二典:“小七这般出去,你们这些做哥哥的……就不担心?”

    管四儿走入黑幕没有多久便在偏殿夹角遇到狙击。

    狙击者四人, 于屋顶飞下,看衣着打扮,甚至嘴脸管四儿都认识。

    四个禁卫外围的大把头, 官职没他大,也各有一所兄弟,今夜他们没有遮掩面孔,就是做了赴死的准备,完全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

    这四人分别从殿顶跳下,就拦截在管四儿的前后左右。

    管四儿看着正前方这人,手里翻刀,侧身护住死门笑道:“温把头?好巧呀,认错人了吧?”

    温把头绰号笑面虎,如今还在笑着,他就转着手里的一对小锤子无奈道:“是我啊,管侯?您这是被派出来探路了?”

    管四儿摇头:“我去景福宫。”

    温把头吸吸气叹服:“倒是有情有义,可惜了。”

    可惜什么,管四儿不耐烦听,他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简单到想并不会分心想这世上过多的琐碎。

    他只是困惑于,为何都拿了东家的钱粮,这些人怎么好意思端起碗吃饭,翻身就造反呢?

    如此他就好奇的问:“温头儿,为什么?”

    温头儿轻笑起来:“能为什么,咱好不容易倾家荡产给儿子求了一门好妇,可眨巴眼儿借不上力了,再被这姻亲连累,这辈子升迁无望,这不是砸锅了么!

    你让咱少吃两顿可以,砸锅就不仁义了吧?当初跟着杨藻打天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温把头笑着说话,脚下却一步一步走到了管四儿附近,眼看到达眼前,双手交叉就是两道劲风对着管四儿双耳袭来。

    战场上最可怕的兵器从不带刃,而是这种锤型的武器杀伤力最强,一般挨上一下是没有活口的。

    其余三角早就与他暗地里演练配合多次,见他出手便上来一起打,听得几声重器磕碰,几道破风之声过去,温把头惊讶的看着从自己裆下滑出的管四儿,他脸颊抽动,反手将伙伴铜锏磕出,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倒是个不要脸的。”

    管四儿站起来,持刀的手有些冒汗,就换了一手在裤子上蹭蹭道:“温把头你们也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前锋好手,你都不要脸的偷袭了,还好意思说我……”

    只他这话还没有说完,这四人又是合起一次夹击,管四儿动作飞快的躲避,偶尔还能还击一下见点血?

    这就令温头有些不理解了,这可是最弱的七刀,竟然还有躲避的力量?

    火花四溅迅速交手之间,他们又挂伤管四儿后背一下,见到血,认为自己早晚能赢,如此双锤泰山重压顶的往下一压,他又憋不住问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管四儿就地连续滚动,他闪躲的狼狈,嘴巴却不吃亏着说:“温头儿,不若你放我走,咱们日后好相见呀,反正没人看到,回头兄弟必有重谢!”

    温把头冷笑:“我放你?你想的到美!实话告诉你,这条路本是布置给杨藻那厮的,你便是从我这里离开又如何?前面埋伏着多少好手,你们七个在一起大家还掂量掂量,偏偏你一个七刀……”

    “这样啊……那就对不住了。”

    一片犹如柳叶的短刃出现在管四儿左手手指,交手不过十数回合,每次管四儿都是从人家□□,腋下狼狈躲避。谁能想到,这厮竟手狠到这样的程度,又一番老样子的躲避,因他总是在地上打滚,这几位就压低身躯伏击,动作难免僵硬。

    借着又一番的懒驴三打滚,管四儿手指缝里的那片短刃,对着这几人用力那条胳膊的腋窝,瞬间就往里推几个刀片。

    此番大家才知道这刀有多畸形,乃是三角山型,刀尾犹如柳钉平面,一下捶进去,胳膊瞬间就废了,他这刀片是按照人腋窝下面着骨缝弧度特殊而成,腋窝本就是个死门,乃是极泉通心之穴,胳膊废只是第一步,那种疼痛却是抓碎心的痛苦,这几人瞬间失去反手之力。

    高手过招瞬息之间,等温把头捂住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的问出一句话:“怎么会?你,你好卑鄙……”

    管四儿从背后踹了他一脚,顺手将自己小柳刀从他脖子上□□,手指一抖那刀就隐入臂环不见了。

    脖颈没了支撑血水喷出,温头儿嘴巴里嗬嗬嗬的吐血沫子,他吃力的扭脸去看自己的伙伴,却发现他们早就咽气了。

    管四儿低头看他:“怎么会?为什么不呢?你真是吃的太好了,就忘记本能了?老子也是千军万马里活下来的,也是从姓谭的刻薄鬼手里铠甲都没有的争出一线生机的人?你怎么敢小看我?”

    他有些生气的盯着他要散瞳的眼睛骂道:“老子是七刀,那是老子来得晚了!”

    温把头:“嗬嗬~!”

    管四儿有些生气:“你说你,这才几年就忘记从前在杀场上那些想法了,那时候咱谁不是想只要能活着回去,从此当牛做马都可以的,你这是吃的太好猪油入了脑子么?

    老子凭啥不能杀你们?咱也是从左梁关一路到东坦,西坦,到塔尔湖,到太阳宫,灭了贡济坦王的刺客之一,你们算个球……你们~呃,死了?喂!”

    他踹了这温把头一脚,看他死不瞑目,便舔了一下嘴唇,有些生气的对他胸口又踩几脚,也奇怪,这么一踩温头儿被迫嗬嗬起来,管四儿只当他能听到,便着急说:“好歹听我说完这些啊,平日子老大也不让说,爹娘也不让说,就憋死老子了,你等一会再死!

    哦,老子还是斥候,你懂啥是斥候么?斥候能要脸,要你姥姥个脸!是不是觉着老子是个七刀就能欺负我?我可去你的吧!他妈的从成了看城门的开始,那几个混蛋无架可打,老子最小,他们每天六个打我一个,你们四个算个球!老子都挨了七年打了……喂喂……”

    血放干净了,也嗬嗬不得了。

    管四儿有些丧气的撇嘴,从其余三个倒霉蛋腋窝里拔出柳刀,一把一把插入臂环当口,他整理了一下刚才套出的情报,这么说从正路或岔路去景福宫,若直中取,必然会浪费大量的时间,他不怕死……

    所以……管四儿走到偏殿内檐飞角,身体一纵身犹如灵猴一般的就挂了上去,倒挂着攀岩而去了……

    不,此刻他不像个猴儿,到像一只灵猫。

    崔二典看着前方又缓慢集结的敌人,这些敌人来自军队,走路铿锵有力,踏步整齐,大地震动,威势十足。

    他没有回头的对武帝杨藻道:“皇爷,我们这几个吧,要说直中取,随便谁都能打的小七满地找牙,可是论战后效果,那家伙其实是个不要脸,除了老大能按住他,嗨,他死不了……”

    一队着重甲的军士从正面提长戈而来,陈大胜轻轻喝了一声,带头过去还未等对方结阵,连续就是几个穿裆,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们的反手刀就倒插了这些人的椎弓骨里。

    战场上瞬息万变,一刀治敌最有效的地方便只是那几个,椎弓后大筋一断下半身从此别想再联系到了。

    这还是陈大胜看到黑甲的结果,这些士兵怕是跟着上司造反的大梁重甲兵,他们本该骑在战马上的。

    能留一命,也皆是老刀的……慈悲?

    不,怎么会呢,老刀没有慈悲。

    下半身不能动的重甲兵堆在一起,巨疼之下就会四面挣扎,互相拉扯,牵绊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便是活掩体,活障碍。

    人要死了,就犹如困在水中,总要往求生的方向拉扯一下求求救的。

    杨藻目送几个老刀越走越远,那活掩体就越来越厚,那边集体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人间地狱一般,他怀里的玄鹤深深呼吸几下,孩子到底昏了过去。

    护在他身前的崔二典回头看了一眼,竟夸奖了一句:“小皇子不亏皇家血脉,当年臣第一次见刀头们玩这一手,早就吓的尿裤子了,嘿!当时腿都软了……”

    皇爷长长吸了一口气问:“当年?”

    崔二典背对他点点头:“啊,当年呀,那些黑骑尉也这样讨厌的,什么都比咱们好,人家骑的牲口都有甲胄,咱有什么?”

    皇爷没吭气,看着崔二典拿刀点着的方向,那边黑压压一片乌云,手持长戈的甲兵看不到头。

    可这些,比起当初老刀面对的战场又算作什么呢?

    狭窄长廊,有数的敌人而已。

    崔二典表情放松,毫不畏惧的说:“皇爷,这些人是谁的手下?咋进来的?谁做的指挥?他们不知道咱在这里么?啧!当年黑骑尉却比他们有出息多了,人家跌下马疼的狠了也不这样叫唤,为了不连累同袍,他们跌落不死便直接自尽的……

    我头哥儿这一招还是从前那些刀头哥哥想出来的办法,其实~也没用了几个月,就没用处了。战场上便是这样一来一回,都想赢来着,咱们是没有掩体的倒霉蛋儿,遇到长兵刃怎么办?那些玩意儿挺讨厌的,比臣背后的刀还要长,集在一起就会捅来捅去的……”

    正说话间,有江湖人看到长刀分开,便从墙头飞下,人是从武帝背后来的,崔二典听到声音,贴着武帝便是一个侧身调换位置,对方剑还未到,他便探手射出三支□□。

    这刺杀者年龄不小了,探手挥剑击打开□□便顺嘴骂道:“卑鄙。”

    你敢放暗器!

    崔二典都气笑了:“呦,你都敢刺杀皇帝了,我他妈冤死了,我卑鄙?”

    这货今儿因为见血,话极其多,平时却是个话少的闷疙瘩。

    说话间,他背后的长刀已出,对着这人就是足力一击,这是一刀劈下便是开二十层老牛皮之力,那老者拿剑运气迎敌,甭看他内劲十足,却也被这战场上的霸气砍的倒退十几步,再低头看自己的锋利宝剑,已经断了剑头。

    如此惊愕嘶声问:“这是,是什么武功?!”

    崔二典晃动脖子,歪头吸鼻涕嗤笑:“武功?老子不懂武功,老子就想活着!”

    说完又是一刀十足力气兜头斩下,那刀锋破空呼~的一下,吓的这老者被迫举剑磕开……

    江湖人士便是内门家也需要一股一股聚力,中间得有个喘息当口,可战场却不给这个机会,崔二典的刀十分快,力气能做到十几刀力量均衡,都是那般的霸道十足。

    他的剑头便一节一节的断开,又不敢拿肉胳膊迎敌,偏一肚子招式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气的大喊一声,丢了残缺的武器返身上了墙头大骂起来:“无耻……嗬……”

    一根短小的□□射进他的喉咙,这老头嘶叫一声摔了下来。

    崔二典回头看看放下胳膊的皇帝老爷,想举起大拇指夸奖,一想?算了!

    武帝咳嗽一声,抬手拉袖子遮掩起来。

    人家也是战场上下来的,看到战机手痒没多想的就出手了。

    比起陈大胜他们的小袖弩,他的这一把力道要超十倍不止,机关也是不一样的。

    长廊打的越来越胶着……

    庆丰府泉后街三礼学堂。

    “……中路军大都督甘十泉率众造反,已经找了内应杀进燕京城……大梁宫!”

    郡王府隐卫带着新的情报而来,佘青岭便微微叹息道:“哼!当日我已经提醒过了,甘十泉与柳浦相交多年,两个家族牵扯颇深,实在不适合放在军中机要位置,哼!用人不疑?”

    佘青岭不想说话了,他伸手从脖子下揪出一个香囊随手一倒,便从里面倒出两片不同的虎符递给这隐卫道:“速去,一块做守城军开城门凭证之用,一块速送至李西洲处命他速去护驾……”

    那隐卫背刀从屋顶飞下,又接符印而去。

    这阵势就吓的一群占卜的汉子堆在墙角索索发抖。

    看那不管闲事儿的郡王爷,竟能调动大军,这几个更害怕了。然,富贵险中求,便是如此境地,也有不怕死刚挨了揍的颤巍巍站起,陪着笑的走到佘青岭身边,小心翼翼巴结说:“请,请郡王爷……”

    佘青岭心情烦躁,抬脸就是一字:“滚!”

    话音刚落,从外面又跑进这厮的老娘。

    这老太太进门找了一圈,看到儿子便冲过来,抬手揪住他耳朵,不耐烦他惨叫,反手一个大巴掌打过去,打完陪着笑脸对佘青岭道:“您老人家别计较,他,他是个傻子,其实,还是有用处的,真的,有用呢!”

    佘青岭吸气,无奈的摆摆手,任由这老太太拖着人走了。

    这人出了门才敢挣扎,奈何他老娘愤怒至极,就一路被拎着耳朵拖到三礼学堂墙外,当他看到外面的情形便倒吸一口冷气。

    学堂外,沿墙一处大大的四方浅坑,一群娘子手持火把面目严肃的看着不深坑底,她们也是尽力了,可一手血泡也只能挖这么浅。

    这怕死投机的被老太太提到坑边,还未及准备就被推入坑中,他刚想动便被棋盘院的大奶奶喝止住道:“敢动?活埋了你!”

    这厮就索索发抖起来。

    抖动见他就看到隔壁奶奶提着一袋面粉,分别在他身体边缘画了一个白圈,这是要干啥?

    待画好,他老娘又喊他出去,提着他换了角度,继续推他跌入坑底……来回反复四五次,这厮已经摔的魂飞魄散,依旧没想明白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他老娘就对他说:“好了,你爬出来吧。”

    这厮闻言颤抖爬出,左右看看,这次没人推他,他便脚软坐在地上,倒退几下缩了起来。

    没多久,便看到那几个狠人在这坑外四处埋绳套,只要有人进入这圈附近那就是一个绊倒入坑。

    等绳索放好埋起来,又有几个做力气活的小娘抬着几板豆腐过来,分别在他躺下的地方,按照五官,喉头,大椎等必死,必惨的地方下豆腐针块儿。

    真是后宅人精子跟大老婆下套儿,那是多一块豆腐都不肯浪费的。

    这东西他知道,原本是唐家那个毒妇有几千根针,哦!!!!

    他明白了,明白了便真的难受了。

    却原来是这些妇人挖不了深坑,也挖不了那么多的陷阱,就只能随意挖浅坑,挖大宽坑。

    可是浅坑不伤人,她们便想往坑底埋针,那针一根一根的插入土是没有效果又费劲的,后来一个吏部巷的奶奶就出主意说,把针放进豆腐里啊,这人跌下来豆腐一烂就齐全了!

    狗屁的齐全了,闹了半天,她们推自己入坑扮尸首找位置呢!

    还真是不浪费呀!

    心里委屈,这三四十岁的人到底捂着脑袋哭了起来。

    他娘抱着豆腐块从他身边跑过,一伸脚踹了下:“滚开别碍事儿!”

    更委屈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