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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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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侯的病况,随着皇上回宫,很快传遍了千步廊。

    依照太医的说法,秦胤是气急攻心,引发了老伤,性命无忧,却得多休养些时日。

    这让所有人舒了一口气的同时, 又十分忐忑。

    毕竟,西凉大军已经在飞门关外扎寨了。

    军情一天一个变化。

    西凉人可不会慢慢悠悠、等着秦胤病好,再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或者说,得亏他们还不知道永宁侯病了,若是知晓大周如今为主帅人选为难,恐怕要当即进攻。

    趁你病、要你命。

    赤衣卫衙门里, 冯靖翻着文书, 心思却不在文案上头。

    他时不时,就要转头看林繁一眼。

    指挥使十分忙碌, 皇上虽未定下让他随军出征,但他似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了。

    今日过来,他一直在整理手上现存的案子、以及其他各项公务,方便移交给之后负责赤衣卫事务的官员。

    冯靖在林繁手下当值了这些日子,也算知道他的性情。

    林繁不是靠着亡父、承了爵位就只想当个闲散的人,他想对得起国公府门楣。

    先前是没有机会,如今,林繁会抓住。

    只是

    林繁亦注意到了冯靖的心不在焉。

    在冯靖不知道多少次的打量后,林繁问:“你琢磨什么?”

    冯靖被逮了个正着,话冲口而出:“万一,我是说万一,皇上不让您去呢?”

    “皇上为何要不许我去?”林繁反问。

    这倒不是林繁故意怼冯靖,而是,他想听一听,在一个毫不知内情的旁观者眼中, 皇上到底还能有多少种冠冕堂皇的拒绝的理由。

    一时间,冯靖答不出来。

    他紧皱着眉头,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 才道:“您未成亲,您若回不来,国公府就绝嗣了?老夫人恐是受不得这打击。”

    说完,冯靖又挠了挠头。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一个理,但因战事绝嗣,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从古至今,也没有哪一个该忠勇报国的簪缨子弟,以“没成亲、没儿子”为由,拒绝投身战场的。

    “您是先定国公的儿子,您想要完成先父未尽之业,”冯靖想了想,又道,“那您去了,谁来掌赤衣卫?”

    林繁轻笑了声。

    确实。

    在旁观者眼中,名正言顺拒绝他去边关的理由,很少。

    以所谓的“惜才”、“舍不得”之类的由头,那么,奉命出征的将士们,在皇上眼里又成了什么呢?

    冯仲那样,为大周奋战了一辈子,安北侯那般,父死子随,为大周前赴后继,岂不是成了“无才”、“死不死随意”之人?

    再者,安北侯十二年前头一次随林宣出征时,一样是未成亲、未有子嗣,皇上没有以此为由头、留他在京中,那么,再拿这种理由来留林繁,不太站得住脚。

    大军压阵,最能让所有人信服的主将永宁侯病倒、不能出征的状况下,大周需要提振士气,决不能有这些细细碎碎的小事,来乱了军心,让各处生怨怼之气。

    林繁想,这一次,皇上很难寻出好理由了。

    这也是他与永宁侯、长公主,几方商议之后,敲定的最有可能达成目标的方式。

    “谁来掌管,我说不准。”林繁答道。

    冯靖满面苦恼。

    在他看来,赤衣卫指挥使真不是个好当的差事。

    除了这名头外,最好本身就有极好的出身,若不然,抓人时都不够硬气。

    别说“敢不敢”得罪人了,而是根本没有去得罪的能力。

    而一个有足够的底子去得罪人,又极其敢得罪的

    谁不借着这个机会,主动请缨去飞门关?

    思及此处,冯靖暗暗叹了一口气。

    往后,赤衣卫做事,是不可能像林繁执掌时这么“肆意”了。

    而束手束脚的,又怎么能做好这个衙门的事呢?

    冯靖很喜欢跟着林繁做事,这么想来,颇为遗憾。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兵部递上来的折子。

    战前的调运周转,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流程,看起来倒也还不赖。

    范太保缓缓道:“永宁侯的想法,皇上不妨做个考量,依老臣之见,由冯将军为主帅,配合飞门关的驻军将领,确实可行。安北侯说得也有理,他经验虽浅”

    “念之呢?”皇上打断了范太保的话,“朕在琢磨念之。”

    范太保眉宇一紧。

    林念之?

    林小子这事有什么好琢磨的?

    范太保试着揣度了下皇上的想法,道:“老臣知道,您一直可惜林宣早亡,以林宣的能力,若留在京中,在治国上,他能发挥之处绝不比领兵少。

    他旧伤在身,只要别操劳领兵,太医调理得当,也能增些寿数。

    可他志在为大周收复疆土,他的性子,也不是您让留着,他就高高兴兴留着。

    您以前留他,他不高兴,您现在留他儿子,他在地底下也不高兴。”

    皇上:

    范太保只当没有看到皇上气闷。

    虽说君臣君臣,君为天,但当臣子的,也会有喜怒哀乐。

    而整个大周,现在最最不高兴的臣子,自然是把自己封在家里的徐太傅了。

    作为君王,不能只顾自己的想法,全然忽略臣子的心情。

    好言相劝是劝不出一个结果了,范太保只能以林家父子之事,来绕一绕皇上。

    “臣知道,飞门关外打西凉,不是他六七岁的时候一对拳头打京城,当不了小霸王,”范太保道,“他也没有经验,可经验需要历练,这次不去,以后呢?

    永宁侯病着,冯将军的年纪也不输老侯爷了,安北侯当年还能跟着林宣去试试,再拖下去,林小子他们这些后生,还有哪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可以引一引路?

    我们这些老骨头,舍不得晚辈去拼搏,可是,皇上,这事儿吧,跟养儿子、孙儿是一个样。

    他们长大了,该放手就得一点点放手。

    总拘着、管着、捏着,儿孙也会嫌老骨头事情多,您说呢?”

    皇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黄太师睨了范太保一眼。

    这么一番话下,黄太师也想不出皇上能说什么。

    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

    皇上您若不想放手、给年轻人去闯,您也就别总嫌弃徐太傅跟老子管儿子一样,几十年里把您管得死死的。